本【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不做总裁妻》作者:风宸雪 第一季 青涩年华 序   深紫镂着合欢花的香炉内点着同色的蜡烛,在炉顶的盛满纯净水的陶瓷盖中滴入保加利亚奥图玫瑰精油,烛焰映着香炉的瓷白底色,微微灼疼她的眸子。   诺大的浴间还弥漫着欢爱后的味道,而这味道,让她的脸上拂过厌恶的神色。   一缕若有还淡丰润的玫瑰馥香掩不过这种味道,她一直都知道,但还执意地点上这薰香。   他推开移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赶紧换好衣服,宾客都在等你。”   她没有看他,依然浸在浴缸里,任淡紫的泡沫将自己赤裸的身体围裹。   这个肮脏的身体,还要吗?   唇边浮起冷冽的弧度:“出去!”   他的语音同样清冷:“只要我还没死,你一天就是我的夫人!这点,你最好清楚!不要指望叶苍霆还会接纳你!”   是吗?他一天没死,就只能这样被继续囚住心和身?   那么,她宁愿成为寡妇。   他的死,对她如果意味着解脱,那么,即便成为寡妇,她也会甘之如饴!   遇上他,被他爱上,是其他女子梦寐的幸福,却是她此生最大的劫数!   她的唇边,弧度残忍而深刻。   轻轻地颤抖,把头仰起,泪,终于滑落……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1孤女投奔1   银灰的BMW3系缓缓驶入叶府的大宅,车停,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迅速下车,并打开后车门。   一个年龄很小,穿着素白绵质裙的女孩,缓缓下车,脸上,是与她年纪不相符合的神情。   她,叫辰颜,辰氏地产老板辰东霁的独女。   只要在鹏城,无人不知辰东霁,国内地产界的领军人物,只要他看中的地皮,哪怕位置再偏僻,周遭环境再差,经他设计、规划,便能盘活成为大卖的房产。   但,一个月前,深夜盘山公路的那场车祸,残酷地夺去这位地产界巨子的生命。也是在那一晚,辰颜的生命轨道从此发生了改变。   亲戚,乃至父亲的好友全都变了一副嘴脸,不过半个月,就把辰氏地产只挖剩了一个空壳。   如果不是辰东霁的好友叶苍霆以叶氏集团的名义接手辰氏地产的烂摊子,恐怕,辰颜如今连栖身之处都没有。   她望着绿荫尽头这栋白色的别墅,神色美好安宁,她的脸象极了她母亲,昔日旭日电视台赫赫有名的美女主播。   可,母亲在辰颜出生时死于难产。   所以,辰颜,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唯一对母亲的印象,只能来源于照片。从熟识母亲的人口中,她知道,她很象母亲,哪怕,今年,她才八岁,在眉眼神态间,皆能找出母亲的痕迹。   “辰小姐,到了。”中年男子恭敬地道,他是辰家的司机莫青,也是辰氏地产发生颠覆后,唯一没有背弃辰颜的人。   辰颜没有说话,她看到叶府身着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李管家已经迎了上来。   微笑,她习惯了用微笑来掩饰一切让自己害怕的陌生事物。哪怕在父亲死后,她还是用这种微笑的表情,看那些人,将辰氏蚕食地剩下躯壳。   辰颜随着叶府的李管家慢慢走进那栋白色的别墅,进入眼帘的,是欧式风格的大厅,落地的玻璃窗边蓄着一池碧水,波光粼粼地映着白色的真皮沙发,将本来死板的家具添了几许生气。正中,有蜿蜒的楼梯盘旋而下,而,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正从那里,徐徐走下。他有干净利落的五官,略带瑚珀色的眼眸,鼻子英挺,侧面看,象极欧洲的雕塑那种拥有完美弧度的鼻梁。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1孤女投奔2   他就是叶苍霆,如果说,辰东霁是地产巨子,那么,他则是鹏城的一个神话,从父亲手中接手频临破产的传统家族企业,短短十年间,重新组建出由璃和地产,旭日电视台,霆耀酒店等构成的叶氏集团。个人身价迅速跻身国内十大富豪榜。   从而缔造了叶氏集团这个商界人人称诵的神话,创造这个神话的他,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她望着他,依然微笑。   他朝她走近,微微俯低身子,认真地看着她:   “颜颜,还记得叶叔叔吗?”   她努力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他是母亲故去后,唯一能给父亲带来欢笑的人,也是童年记忆里,父亲唯一的朋友。   莫青说过,是他让辰氏摆脱了破产的命运,所以,他是有恩于辰氏的。   但,彼时的她,对这些还不懂,也不愿意强迫自己去明白这些大人的事。   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是吗?   “颜颜,以后就住叔叔家,让叔叔来照顾颜颜,好吗?”   她望着他,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好。”   简单的字,用稚嫩的童音说出。   她信他,因为,他是父亲最好的朋友,相信他,一如对父亲的相信。   父亲不在了,她选择相信父亲生前最亲近的人。   “爸爸,他就是小颜吗?”清澈的男孩声音响起,从叶苍霆的身后,走出一穿着格纹背带裤的男孩。   他的眼睛明亮,唇边的弧度微微地扬起,似乎一直在对你笑。   辰颜没有见过这个男孩,叶叔叔去她家,永远只是一个人,所以,对于叶叔叔的家人,她一无所知。   但,这没有任何关系。   下一刻,便已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颜颜,这是你的叶风哥哥,风,这是你辰叔叔的女儿,辰颜妹妹。”   现在,她认识了他。   “你好,风。”   八岁的辰颜向九岁的叶风主动伸出白皙的手,学着大人的样子,郑重其事地握了手。   辰颜的手冰冷,而,叶风的手却很温暖,他的温暖在那一刻传递给了辰颜,这么地温暖,辰颜有些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依赖,或许,从那时就开始了吧。   这一天开始,她没有叫过他哥哥,风,是的,风。她只愿意,嘴唇微抿,然后发出那个飘逸的字。   那一刻,在后来的很多年,让她觉得,是种幸福,一种简单的幸福。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2我不会哭1   辰颜开始慢慢熟悉叶府。   叶苍霆结过一次婚,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叶风是长子,今年十岁,比辰颜大两岁,但由月份小,实际不过是一岁多一点   叶昊和叶仪则是龙凤双胞。今年七岁,比辰颜小一岁。   叶风很照顾她,常会在下课后带着她去玩遍周围的每个孩子认为好玩的地方,而她,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是叶府的后花园,那里有一架木质的秋千,斑驳的木疤,手握着,有些疼,但这不妨碍她的心情。   坐着秋千,然后,叶风在后面轻轻推着她。   微微的风拂着她的小脸,素白的绵质裙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肌肤,然后,叶风和她不时发出的笑声,一并将本来很普通的一个游戏,变得十分美好。   美好,这个词,当她从课本里学到后,立刻就与叶风联系起来的词。也是她记住的第一个对自己有特别意义的词。   叶昊很沉默,一个星期,辰颜都不会和他说超过两句话。他的眼睛和叶苍霆的眼睛很象,是那种瑚珀色,淡淡的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会让人看不到眼底蕴涵的任何感情。   而叶仪,这个娇贵的千金小姐,似乎从她住入叶府,便处处为难着她。   所以,她不喜欢叶仪。   喜欢,或,不喜欢,辰颜的童年字典里,很简单地把这两种感情区分得很开。   辰颜十岁生日的那年春天,叶苍霆送了一个十分美丽的芭比娃娃给她。她一直喜欢娃娃,大大小小的娃娃放满了她粉红色的房间。   但,这个芭比娃娃却与其他那些,有些不同。因为,她穿着一件很精致的礼服,玫红色的蝴蝶结装饰着绸质的前襟,金色的头发柔软垂顺,她抚着娃娃的发丝,开心地笑。   然后,跑到沙发上坐下,拿着盒子里配套的梳子,慢慢的梳着娃娃本来就很柔顺的发丝。   一会,宴会就要开始。   娃娃,也要漂漂亮亮地陪她一起参加这个属于她来到叶府的第一次宴会。   午后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米黄窗纱,暖融地照在这个女孩周围,是极美的一幅场景。她陶瓷般白透的肌肤上,洋溢着无论谁看到,都会感染到快乐。   但,还是有人例外,叶仪就是其中一个,看着辰颜快乐,叶仪的心里,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郁闷。   伸手将娃娃从辰颜的手中夺过,冷冷地看着辰颜:   “这是我的!”   梳子因娃娃被突然抢夺走,深深地刺进辰颜的掌心,那里,隐隐有点疼。   “这是叶叔叔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是你的。”淡淡的语言,一如辰颜淡淡的神态。   “哼,你不过是寄住在我们家的一个可怜虫,我才是叶家的大小姐!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这个娃娃,也一样。”叶仪高傲的藐视着辰颜,微微上挑的眼角,让此时的她看来,更加有些狂妄。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2我不会哭2   “请还给我。”辰颜对上她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   “呵呵,你想要?真的想要?”叶仪拿着这个娃娃在辰颜面前肆意地摇动。然后,她满意地看到,辰颜的眸底,开始有些愠意。   “我偏不给你!”叶仪扬起小巧的下颔,一只小手已经狠绝地将那个娃娃的头一拧两段。然后将娃娃的头扔到落地窗前的池子,拿着那个无头的娃娃,冲着辰颜,极尽快乐地一笑:   “没有头了,是个丑八怪了,没有头了,丑八怪!”   她拧断娃娃头的那一刻,辰颜有一种把她推到池里去的冲动,但,当她看到叶仪身后,叶苍霆的身影时,她忍住了,掐进自己小手的梳子,让刚刚隐隐的疼痛变得真实清晰起来。   “叶仪!”如同预料,叶苍霆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走到她们中间。   “你闹够了?我怎么教育你们兄妹的,凡事要谦让!你今天还是这么胡来!”他望着叶仪,眼神里是足以让叶仪害怕的犀利。   “向颜颜道歉!”   “不,我没错,干嘛要道歉!”虽然害怕,叶仪仗着以前父亲的宠溺,还是不服软。   “冯妈,将仪小姐带到她房里去,如果她不认错,今天的晚餐就不用送上去给她。”   叶仪恨恨地一跺脚,死死瞪了辰颜一眼,返身奔到楼上。   “颜颜,叔叔现在就去再给颜颜买一个。”叶苍霆温柔地望着这个小女孩,她没有哭,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轻轻摇了摇头,辰颜望着他,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道:   “颜颜不要娃娃了,颜颜长大了,早该不玩这个。给小仪玩吧。”   然后,她看到叶苍霆的眸底似乎有一丝感触,但,很快,就不落痕迹地朝她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虽然,眼角,有些些的皱纹,很浅,不深。   他拉着她的手,朝前面庭院的宴席走去,那里,宾客,正等着她,今天的寿星女。   如果叶仪以为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对待娃娃,能让她哭,就是错了。她,辰颜,唯一的眼泪在知道父亲死讯时已经流完。   把自己锁在房间,流了一天一夜的眼泪,哭到,整个身体干涸,心被揉捏成一团,疼,喘不过气。   然后,面色平静地走出房门,对着一脸担忧莫青,彼时的她,虽然幼小但却坚定的说:   “青叔,我不会再哭了!”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3那年约定1   辰颜对于这类宴会,一直兴致不高,这是大人们乐衷的天地,觥筹交错间,她也如同洋娃娃一般,被叶苍霆牵着走来走去,认识一个个不知所谓的人,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头衔。   那些人看到她的神态,莫过于伪装的赞叹。说出的话语,莫过于阿谀的奉承。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叶苍霆养女的缘故。   包括今日,她所拥有的一切,继续美好的童年,也是这位叔叔所给予的。   辰颜是懂得感恩的女孩,所以,对于这些枯燥的交际,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好不容易兜完一圈,吹熄蜡烛,许了心愿,切完蛋糕,叶苍霆被世交拉去谈生意上的合作,她得了闲。悠哉哉地捧着一碟慕丝蛋糕细细品着,叶风走到她跟前,摊开手掌,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木刻的娃娃。   略有些拙劣的雕刻,甚至于,娃娃的鼻子还是歪的,脸边的轮廓也是坑坑不平,但,就这么一瞬间,辰颜知道,这是她收到的所有礼物中,最珍贵的。   微微歪着小脑袋,小嘴一撇,故意地说:   “真是丑死了,哪家的师傅雕成这样,你还买,浪费哦。”   她的眸底,漾起的却是极深的一抹笑意。明晃晃地,漾进叶风漆黑如墨的眼底,他的眼眸是很深的一种黑色,望久了,仿佛会被吸进去。   “这,这是我自己雕的,小颜不喜欢?”叶风的脸有些窘红,或许是因为,这木雕得确实很让人汗颜。但,这其实是那些报废的十几个雕刻中,最好的一个了。   不过,他没有说。很多年以后,有些事,他也不愿意在她面前说,哪怕误会愈积愈深,都没有想过去解释背后的真实。   但,那毕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现在,依然是两小无猜。   他习惯喊她“小颜”,如同,她一直叫他“风”。   有些事,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习惯。但,有的人,却宁愿固执地相信,那是习惯使然。   比如,此刻的辰颜,她习惯地嘟着粉红色的嘴唇,这样的表情,只有对着叶风,她才会有。而她,一直以为,这是种习惯。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3那年约定2   小手把那木雕的娃娃接过:   “既然是你雕出的娃娃,好吧。再怎么丑,我也勉为其难地接受吧。不然,就真的没人要了。”她笑,做无可奈何状摇着小小的脑袋。   “嗯,我就知道小颜最好。”叶风也笑,他笑起来,嘴边的左侧有一个小小的酒涡,而叶家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这么可爱的酒涡。然后,他揉了揉小颜的头发,他比她高一个头,辰颜只到他的下巴那边。   她不太喜欢他把她当小女孩的这种感觉,试着掂起脚尖,说:   “明年,我就可以长得和风一样高了。”   脸上的神情有些愤愤的意味。   他望着她,忽然道:   “跟我来!”   她被他牵着手,一路小跑,从前面的花园,一直奔到后园,那里,是他和她平时最乐园。此刻,依然宁静安好。   她随着他,来到后院一棵最粗壮的梧桐树前。然后,停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让她站在树前,认真地,在她头顶刻出一条线,然后自己站到一边,让她同样也在树杆上刻下属于他的那条线。   如是,树杆上便有一高一低,一浅一深两条线,但都清晰地刻在树身,映进彼此的眼中。   “每年小颜的生日,我们都到这量身高,看你何时比我高。”   辰颜认真地抬起头,看着他,伸出小手指:   “我们拉钩!如果到明年,我比风高了的话,风,要答应帮小颜做一件事!”   “呵呵,好,不管是不是明年,一言为定。”他伸出手指,和她拉勾。   他的手指还是那么温暖,而她,依然冰冷。   那一年,他11岁,她10岁。   那一年的约定,还有后来湮生的种种梦想,最终,没有败给时间,却输给了蹉跎。   第二天清晨,饿了一夜的叶仪终于乖乖地象辰颜道了歉,她们之间的矛盾,也在这年的春天,彻底的结下,直到若干年后,彼此伤痕累累,才发现,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场不该去争的梦!   可是,谁都不是先知,哪怕数十年后的辰颜,能用塔罗牌算尽机关,却独独算不出自己的劫数。   冥冥中,似有天定,当回首往事,珍藏的记忆,是唯一的慰籍。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4流年匆匆1   叶苍霆对辰颜的疼爱,接近于溺爱。正是这层溺爱,辰颜的成长皆按着他希望的方式进行。   比如钢琴、芭蕾、马术、如球技,等等,无一不是社交场合中,名妇贵媛所引以为道的骄傲资本。而辰颜,在十岁生日后,学习这些占去了她除去学校外的业余时间。   她不过是个孩子,但她,却没有象同时学习的叶仪那样不耐烦,或者偷懒应付。   而是,认真地去学每一样叶苍霆希望她学会的事。这份认真,连管家章伯都在爷苍霆面前说,颜小姐确实不太同于一般的孩子。   是的,她,辰颜,本来就不愿意如普通女孩一般长大。她要的,很多,也知道,一定能得到很多。   当经历过失去所有后,原来,拥有更多是她赖以维系的安全感。   17岁那年的暑假,她轻轻弹完最后一个音,然后,看到,叶苍霆的身影出现在钢琴的那端,瑚珀般的眸子里,盛满笑意。他甚至连公文包都还没有放下,就来到琴房。   “叶叔叔。”她声音不大,却如同琴声一般优美动听。   “今天的琴练完了?”   “嗯。还有一小时的芭蕾课。”她合上琴盖,向他走去。   略显苍白的额际有细密的汗渗出,她的脸线条柔和,未必是最精致的五官,但搭配在一起,却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纯美。   叶苍霆的眼前,隐约浮现出,彼时,那个女子,亦是这样温柔地向他走来,等他伸出手去牵时,恍然惊觉,原是一场梦。   错过的,又岂止是一场梦呢。   “等结束后,叔叔带你出去吃冰。”神思回转,他望着这个与那女子有太多类似的小女孩,道。   “好。叶叔叔先去休息一会。一小时后小颜来找叔叔。”她乖巧地一笑,一边往琴室门口走去。乌黑光泽的长发整齐地垂至腰际,身上穿的,依然是白色棉质长裙。   她,很喜欢白色,对棉质的衣物情有独钟。从八岁到十七岁,他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出落成一个优雅的少女,但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4流年匆匆2   他的唇畔浮起一丝涩苦的弧度,这些,都与当年的那个女子有太多的相似。可她不是她,她只是辰颜。   “老爷,冯董来了,在书房等您。”李管家的声音打断叶苍霁的思绪。   “好。”   近几个月来,关外一块炽手可热的地皮开始竞价,几家大型地产公司都卯足势在必得的劲。包括璃和地产一直以来的对手——永达地产。   这块地虽然距关内有将近45分钟的车程,但却临近海滨度假区,更难得的,是一块延伸到海岸线的地皮。   所以,如果拿到,应该可以成为璃和地产未来两年内重点规划的豪宅项目。   冯董此次来,无外乎是为此事。   叶苍霁返身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而,匆匆换完芭蕾服的辰颜,一出更衣间,却看到了平日一直逃课的叶仪。   她高傲地站在那,冷冷道:   “再怎么学,始终是丑小鸭,丑小鸭变天鹅,只是童话故事里说的。”   辰颜淡淡一笑,依然向一边的舞房走去,经过她身边,声音清晰:   “谁说过,童话故事不能成真呢?”   但叶仪的下一句话,却让辰颜轻轻颤抖了一下,停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   “但,风哥哥不会是故事里的王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叶仪见辰颜停住,带着笑意继续说:“现在,执行董事冯董的女儿和风哥哥正在客厅聊天,她可是即将和风哥哥在一起四年的大学同学哦。”   叶风,以优异的高考成绩顺利进入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大学金融系,这意味着,他会离开鹏城四年之久。可,辰颜没有想到,和他同班的竟然是冯董的女儿,这个同样拥有显贵出身的千金小姐,也拥有与身份相衬的美貌。   风,他和她,将在一起共处学习四年,即便是同学,但,却让此时的辰颜心里微微有些疼痛。   她转身,眸光清泠地扫了叶仪一眼,然后,奔出舞房,从旋转的楼梯向一楼客厅跑去。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5彼时心动1   客厅,冯心茹优雅地将奶和糖精调到咖啡内。   “风少爷,你不加点奶和糖精吗?”   叶风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骨瓷金水纹杯中的清咖,淡淡道:   “我习惯喝清咖。”   “那不是很苦?风少的品味果然独特。”   “这和品味无关,我只是认为奶和糖精会破坏咖啡本来的香醇。”   “再过一个月,我们就是同学了,到时候,还请风少爷多多关照。”   “进入首大后都是一样的起跑线,谈不上关照。”   叶风始终保持淡淡的言辞,冯心茹有些郁闷,父亲叮嘱她好好地与这位未来叶氏集团接班大少爷增进关系,才把她带了来,但这风少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不由怀疑,自己的魅力出了问题。   冯心茹很漂亮,绝对属于第一眼美女,齐耳的短头发挑染了几缕深棕色,更让她带着几分欧式的味道。   可,叶风的神态让她有些气馁。   “风,原来你在这。”清澈优美的声音响起,冯心茹循着声音望去,一位穿着芭蕾舞裙的少女出现在楼梯那边,美好淡宁的光晕笼在她的周围,冯心茹对于自己的外貌一直是带着自负的自信,可在这少女面前,突然觉得形惭。   她的美好,是那种恬静,素雅,让人再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愿意凝望着这份美好,而暂时忘记时间的流逝。   “小颜——”叶风的眉心微蹙,辰颜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衬托出她少女纤细的身姿,但,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却是失礼的。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有些固执的死板。可,这才是他叶风的性格。   他起身,走到辰颜面前,柔声道:   “怎么不去上课?”   “呃,老师还没来,”她的脸因跑下来,略略带着一点红晕,这使她原本一直苍白的脸,愈增了几丝生动,此刻,她嘟起嘴,问:“风,你忘记什么事了?”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5彼时心动2   “嗯?”叶风有些不解,见辰颜眸光流转出一丝狡黠,才恍然大悟,“对,今天说好,是我给你的舞蹈课伴奏。”   “总算想起来了,呵呵,那我们走吧。”她伸手牵起他的,回首,对冯心茹得体一笑:“冯小姐,请稍坐,我把风借走一会。”   这样,很好,叶风,至少对这位千金小姐是无意的。不然,他不会借着她给的台阶顺势而下。   她和他,一直这么默契,清楚地知道对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真的很好。   叶风对冯心茹微微欠身:   “冯小姐,失陪。”   冯心茹的脸顿时象霜打的茄子一般,而,那俩人,仿同一对璧人携手走上楼而去。   “风,你和她以后会是同学,对吗?”远离冯心茹的视线,楼梯的转弯处,辰颜停下,有些落寞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   “是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都没留意。”   “风,你要去四年吗?”第一次,辰颜在风面前的声音是如此低落。   “对,怎么了?小颜?”叶风清楚地看到辰颜的不开心。   “那风,还会记得四年中生日陪小颜划身高吗?”辰颜的生日是6月12日,不是暑假,也不是寒假。   “会,我们拉过勾,不是吗?”   “嗯,是的,我们拉过勾。”想要再说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有些事,或许,不说出口,就这么留在心里,倒是种从容,说出来了,该会有那么一点窘迫吧。   辰颜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叶风,他和九年前,初识时的唯一的区别,可能仅是身高吧。但,九年,她还是只到他的下巴那里,或许,无论过多少年,她和他的距离都将这样一直保持着。   但,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她的心到他的心,历经时间的洗礼,之间的距离是否接近了呢?   这,是她最在意的。原来,不知何时,她的心,最渴望到达的那处,是他的心中。   原来,一直是这样!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6交换条件1   “叶总,永达地产楚副总已到,与您预约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以后。”免提电话里,是秘书Anna的声音。   “请她进来。”按下免提键,诺大的办公室归于平静。   楚彤?她在即将竞标前来此,倒是十分有趣。   叶苍霆倚靠在宽大的转椅内,瑚珀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犀利。   玻璃门口,在Anna身后出现的是穿着黑色Chanel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盘起的楚彤。   “好久不见,叶总!”她走至桌前,纤手徐徐伸出。   叶苍霆唇畔浮起一抹弧度,起身,与她相握。   她握紧他手的刹那,抱以更为妩媚的一笑,而他,礼节性的相握后,示意她坐下。   “楚总今日到此,不知所为何事?”他淡淡地问,一边Anna端上两杯香茶,退下,关上玻璃门。   茶是上好的雨前碧螺春,但到了九月,也不算是新茶,只那淡淡的一抹嫩绿,倒恣意地绽出几许清翠。   这抹绿浅浅地漾进楚彤的眼底,她的笑意愈见明媚:   “叶总应该清楚,我此次来的目的。”   叶苍霆的眉峰微扬,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不擅长心理游戏。”   楚彤轻轻站起,走到叶苍霆身边,侧坐在转椅扶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一直都很擅长,苍霆。”   呵气若兰,她凑近他, CD真我的暧昧甜蜜流淌在空气中。   “是吗?”   叶苍霆敛了笑意,然后,蓦然起身,转椅的重量顿时倾斜,楚彤猝不及防,忙用手扶着桌边,才得以平衡。   “楚总,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踱到落地窗前,底下纵横的立交桥上,车流穿梭不息,鹏城的节奏,一直都是这般忙碌,若停歇,便会被抛弃。   “好,关外海边的那块地,我知道你志在必得,虽然还有其他三家地产公司参与竞标,但实际就是永达和璃和的竞争。”她离开扶手,缓缓走到他的身后,然后,环住他的腰,他的身上,还是CD华氏温度的味道。这款香水,从她认识他开始,就逐渐成为他的另外一个标志。而此刻,中味冷冽知性的柠檬醛香味更让她迷醉。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放不下!还不能接受她!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给他看,可,从他的眼底,她还是看不到自己的身影!难道,进入那里,真的如此难吗?   她,楚彤,凭什么一直要输给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6交换条件2   “是吗?楚总有何建议?”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也没拉开她环住的手。   “我可以把永达的标底给你!”她抛出这个极富诱惑力的条件。他,会就范吧。   “呃?”   “只要,在你拿到那块地后,让我成为叶氏的女主人。”深吸一口气,她还是说出这个目的。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面临泄密的起诉,但她不管,哪怕只有一天,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转身,她的手依然环着,未曾松开。   瑚珀色的眸底分辨不出神色,他望进她的眼底:   “你知道,这不可能。”薄唇微启,话语冷酷。   “那块地关系到叶氏未来两年内进军豪宅市场的标志旗杆,我不认为你舍得放弃。”她依然笑。   “这不代表,我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   他对她一直这么冷漠,无论当初,还是现在,他眼底酝积的寒冰,只有为了那个女子才会融化。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守着那个早就不在的人?!”她渐渐控制不住情绪,声音稍高,“我有哪点不如她?我这么辛苦,做到今天的位置,只是想要有足够的资本和你在一起!”   “因为,谁都不可能替代她!”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楚彤的脸色煞白,原来,原来,不过如此。自己再这么努力,最终还是注定伤到体无完肤,注定得不到面前这个男子一点点怜爱!   “好,叶苍霆,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楚彤会让你后悔今天所说的!”她更紧的拥住他,然后掂起脚尖,吻上他的唇,那是一种近乎啮咬的吻,重重的掠夺过他的唇。   “叶叔叔!”辰颜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看,今天学校汇演,我钢琴得了特等奖呢。”   叶苍霆愠怒地推开楚彤,看到,辰颜手拿着一张奖状,表情有些发怔,Anna慌张地从她后面跑过来:   “叶总,颜小姐就这么冲进来,我拦都拦不住。”   楚彤惊愕地望着辰颜,然后,突然反映过来,不顾矜持的仪态,指着叶苍霆大笑:   “哈哈,原来,原来你喜欢和她长得一样的替代品!”   “出去!Anna,带颜小姐出去。”叶苍霆的声音近似于低吼,带着一种冰冷抵骨的凛意。   当辰颜的身影随着Anna消失,叶苍霆掐住楚彤的臂膀,不带任何怜惜的力度:   “我提醒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从他的眼底,楚彤悚然地发觉,一丝冷酷绝决愈渐清晰。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7微妙情愫1   辰颜随Anna到外间秘书室,才觉得脸有点发烫。刚才,自己确实太冒失了,叶叔叔看来很生气,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那个女子和叶叔叔之间似乎很亲密,真好,这么多年,叶叔叔终于可以有一个人来照顾他了。   想到这,突然想笑,却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笑,尴尬的神态落在镜面的墙上,有些怪异。   然后,她看到方才那名女子,从办公室出来,神情有些落漠,未待她再细想,叶苍霆已随后走出办公室,但却只走到辰颜面前:   “颜颜怎么忘记进叔叔办公室要先让Anna姐姐告诉一声叔叔呢?”   辰颜微微一笑,略歪着头:   “本来想给叔叔一个惊喜的,哪知道对叔叔来说,是有惊无喜。”说完,吐一吐舌头,头轻轻一缩。   叶苍霆被她说得刚才的种种不悦倒都烟消云散,向平时一样,俯下身,才发现,辰颜,今天穿着略高跟的黑色漆皮鞋,已不用他俯身说话,不禁自嘲地一笑:   “颜颜,今晚想吃什么?叔叔奖励你吃顿你喜欢的。”   “真给我奖励?”辰颜继续笑,眸光里透着几许狡黠。   叶苍霆笑着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孩,他从来无法拒绝。   她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不要大餐,我想去首都读书。”   真的很想去首都,这样,就可以不用离开风那么远,那么久。   叶苍霆眉微蹙,但旋即舒展:   “等明年颜颜凭自己考到首都的大学吧,这不是叔叔能奖励的,一切要靠自己!”他略带认真地看着她,一边回身对Anna道:   “帮我在霆耀酒店预定晚上的台席。”   “叶总,定几人位?”   “两人。”   “我明白了。”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7微妙情愫2   霆耀酒店,叶氏集团名下的连锁五星级酒店。   鹏城的霆耀酒店是坐拥在深圳湾畔的,辰颜很喜欢在下午跑到酒店的三十五层顶层,然后向下,俯视整片大海,这样的时刻,她会觉得身心舒畅,刹那,春暖花开的感觉绽放于心。   冥冥中,她是喜欢海的,而叶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又多与海有关。   坐在35层顶楼的旋转餐厅,用什么餐或许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可以就着厅内暖色融融的灯光,将眼神投注于落地玻璃窗外鹏城的夜景,在车灯汇集出的那条属于暗夜的海洋中,她喜欢瞰览一众的感觉,一直都是。   “颜颜,怎么用这么少?”叶苍霆看她面前的小蚬意大利面基本没用多少,关切地询问。   “因为要keep thin啊,我可不想变成胖天鹅跳芭蕾。”她的胃口一直很浅,所以,很瘦,单薄的身躯在一袭白色绵裙下,愈显弱不禁风。可,她的性格,却一直要强,这与外貌或许是格格不入的。   “你和你母亲一样,都爱节食。”他的笑容温暖,眼睛中带了一抹别样的情愫,这样的叶苍霆不同于白日的叱诧商海的犀利果断,到底哪个他是真实的他呢?或许,只有那个女子明白吧。   他一生最真的感情都给那个女子,可惜,错过的蹉跎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看着眼前的辰颜,越来越接近的容貌下,她却终不是她!   他会一直好好照顾辰颜,缘于当年的真情相付,也缘于那个承诺!   而辰颜并不知道这一切,此时的她,单纯快乐。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子恩赐的。他给了她最完美的童年,虽然有阴暗,但也在他的庇护下了无痕迹。   “叶叔叔很了解我母亲?”不经意地话语却让叶苍霆陷入更深的沉思,等他从过往那些记忆中回神时,面前的佳肴都已冷却,而辰颜兀自低着头,昏昏欲睡。   他唤醒她,然后带她回家。   深南路车流还是那么多,满目的车灯,都是晚归的人。隔海,香港依旧灯火璀璨。   叶苍霆最常开的一部车是悍马,稍高的底座,如同王者的霸气。   辰颜把身子舒适地靠在调到略低的靠背上,满眼的璀璨中,她只看到繁华如斯。   当若干年后,她站到这繁华的顶端时,感到的,却是如同今晚一样的凉意……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8初见流氓1   九月初,叶风还是如期去了首都大学。少了他,叶府对辰颜而言,忽然就冷清了几许,而她还有一年,也将考入大学,但愿能考进与他同一所学府。   可,那还要再过一年。   百无聊赖的日子还是渐渐的流逝,日历牌转眼,就翻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的第十一天,是叶风的生日,辰颜亲手绣的一幅星座十字绣在一周之前也正好完工。叶风是天蝎座,所以她配了深蓝的底和金丝的勾线。   那天正好是周六,如果她坐周五的末班飞机,那么,可以陪叶风度过这个生日,但,绝对不能让叔叔先知道,不然肯定不会放她去。等她到了北京,让叶风代她向叔叔请罪都不迟。   这样,一来免得叔叔担心,二来自己也可以顺利成行。   暑假替学校招兴趣班的学员,加上平日省下的零用,也足够来回的飞机票了。于是,早早就在网上定了,偷偷打包好简单的行李,在10日下课后,便坐了机场大巴往机场而去。   而,叶叔叔则会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发现那封关于她去哪里的便签纸。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一个人,却还是第一次,而且,以前都是跟着叶叔从VIP候机厅登机,有专人换登机牌,托运行李,然后从VIP通道直接到登机口。   可,这次,却要事事亲力亲为,在略为拥挤的侯机大厅,总算换了登机牌,她背着包包,便雀跃地往登机门跑去。   隔着成片的落地玻璃窗,她看到外面蓝天白云,原来是这么地让人心情舒畅。同样,这次很幸运,不用做摆渡车,有直接的通桥连到机上。   风,见到我,你会惊喜吗?辰颜想着,甜甜地笑了,这个男孩,原来,从她八岁那年,便一直占据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这九年的时间里,一切的快乐和悲伤,都是与他分享,有他聆听。   所以,此次,不过分离两个月,她就会如此地不适应吧。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8初见流氓2   位置是靠窗的,她把帘子拉下,准备睡一下,然后醒来,就该到首都了。   才把头舒服地靠在背椅上,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辰颜自小得过肺炎,稍大了,哮喘的病根倒还是落下了。所以犹忌烟味,自到叶府,叶苍霁父子三人倒都没有抽烟的习惯。   此时,薰得她不悦地睁开眼,正对上一抹桀傲地目光。目光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磨旧水黑仔裤的大男孩,头发微微有些长,略遮去他暗郁漆黑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有些放肆地看着辰颜,这让辰颜更加不快起来。   “机舱不可以吸烟。”   “呵,你哪里看到我在吸烟?”   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确实,他手上没烟,那么,这味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原来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大烟鬼。   辰颜厌恶地皱了下鼻子,从随身的化妆包包内拿出一小瓶EL的欢沁,喷洒在周围。   “哟,还真是千金大小姐,看来我还污染您周围的空气了。”他唇边漾过嘲讽的弧度,看了下手中的登机牌,大大咧咧地在她身边坐下。   辰颜不再理他,起飞时间已晚点,手表上的指针过了七点,那么,到首都,该要十点了。   这么晚,但愿能顺利找到首都大学。   随手翻开航空杂志,而,飞机也终于起飞了。   辰颜一直很喜欢这种感觉,当整个身子脱离地心引力,垂直地向上时,感觉,真地象飞起来一样。   但,很快,这种感觉带来的欣喜被飞机上下的颠簸所打断,机身剧烈的摇晃,然后,一个明显的俯冲,似乎是急速地下坠,突然再迅速地拉升,如是反复了几次,机舱内开始有人哭喊的声音,广播里反复提醒飞机遇到较强气流,在信号灯未熄灭前,不要离开座位,系好安全带之类的话,更加重了周围紧张的气氛。   辰颜被晃得手紧紧抓住前面的椅背,整本杂志也被摔到了地上,脸微微有些发白。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比这气流更加让她感到恐慌,那烟鬼男孩,突然手臂一揽,就抱住她瘦削的肩膀:   “不怕,有我在!”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9有完没完1   “流氓!”反映过来的辰颜骂道,但却淹没在后排越来越大的尖叫声中,那声音以前辰颜只在欢乐谷坐过山车时听到过,今天的飞机看来确实有点失常。不过天知道,是不是飞机用失常来抗议搭载她身边这个流氓呢?   她用力挣开烟鬼男孩的搭过来的爪子。   “我可是看你怕得这样,才借给你手的,真是什么咬什么,不识好人心。”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自重两个字怎么写,你这么大,不会不知道吧?”   “哟,倒还真牙尖嘴利,好,看你撑到几时。”   和他争执,倒忘记飞机的颠簸,待回过神来,似已平稳了不少,空姐也推着手推车从两边送饮料和晚餐。   辰颜要了一杯咖啡,她有一个习惯,只要头疼,就爱喝咖啡,而现在,她被边上这个家伙已经气到头有些微微疼起来。   晚餐在机场已经用过,所以把餐盒放在了一边,边上的烟鬼男孩,倒不客气,看她不吃,把她那份拿过来,一并用了。   晚上,喝咖啡对睡眠不好。叶风昔日的嘱咐突然出现在耳边,她唇边浮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才将那咖啡杯凑到嘴边,还是放下。   “果然是千金小姐,真是浪费!”一边那只爪子又伸过来,她实在忍无可忍,将手中的杂志对着那爪子拍下去:   “你还有完没完!”   爪子没拍到,倒把一杯咖啡尽数打翻。   褐色的液体染上了辰颜素白的绵裙。   她气极,瞪向那烟鬼男孩,迎上的,却是他戏谑的笑意:   “呵呵,要不我陪大小姐一条裙子吧?”   她懒得再和他说一句话,这种流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她今天也算流年不利。   背包里倒有干净的替换衣服,但,飞机上,终是不便,而且还要从流氓跟前走出去,天知道,他又使什么坏。   辰颜索性闭上眼睛,戴上眼罩,睡觉。   让流氓一个人闹腾去。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09有完没完2   迷迷糊糊地一觉醒来,广播里已在播放抵达首都机场,地面温度多少的声音,还介绍着首都的一些特色风土人情。   辰颜欢快地挪了下身子,让自己舒服地坐起来,然后将帘子拉起,俯视下去,一派灯火辉煌的景象,略微有些黑暗的地方,深深浅浅地一并融进她的眼中。   机身左右侧翔地掠过首都的上空,终是离下面的跑道越来越近,着地的震动让她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快乐,此刻,她和叶风终于在这同一片土地上,似乎,屏住呼吸,就能听到叶风的心跳声。   当飞机停稳,匆匆起身时,边上那个烟鬼流氓倒不为难她,识趣地离开座位,让她可以拿放在上面的背包。甚至在背包拿下时,他还帮她扶了一下。但这些,并不能抵消他在辰颜心中极端恶劣的形象。   没有说一句谢谢,辰颜飞快地第一个冲下飞机。   她要赶快把身上污浊的裙换掉,然后,干干净净地去首都大学。   飞奔到机场的卫生间,由于接近深夜,倒是无一人,她嫌单间里太脏,把包包放在洗手池边,然后找出一件白色绣碎花的绵裙,迅速跑进单间里去换。   不过用了大概三分钟,已经把那脏脏的裙换下来,她走出单间,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的她,确实是很美。   如果洒一些香水,或许更加好吧。   咦,包包呢?   此时,辰颜才发现,包包竟然不见了。而卫生间内,还是空无一人。   自小养尊处优的辰颜,何曾碰到过被偷的事情,到叶家后,更是一切都有专人接送,偶尔逛街,也是在叶风的陪同下,所以,被偷,是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但,眼下,果然是她流年不利,包包不见了,意味着,她的证件,钱,随身衣物,都不见了。   天,这么晚,让她怎么办?从机场走到首都大学?   会不会是清洁阿姨以为这个包是客人不慎落下的呢?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她飞快地奔到外面,急急来到机场的询问处,得到的结果,自然是没有人拾到类似的包包,而且卫生间内没有摄像头,如果她愿意等,那么可以明天一早,通过调取外面的摄像情况来排查出小偷,但,那也等于,今晚,小偷可能早就溜之大吉了。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0午夜惊情1   遗失的包里,还有那幅准备送给风的十字绣,是辰颜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绣出的,虽然只是小小一块,但,却是她的心意。可,连这也被可恶的小偷一并拿去了。   而现在,不是她可以自怨自艾的时候,她必须面对的,是深夜,在首都机场,身无分文,然后,也不知道首都大学在哪里。   这是第一次辰颜知道无助和举目无亲这两个词的含义。   借机场咨询台的电话试图联系叶风,但公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或者,她可以向陌生去借一些足够到首都大学的车费,但矜持的底限却让她始终开不出这个口。   不知不觉,已走到机场侯机大楼外,接近午夜的时分,只有几部孤零零的出租车停在载客处。   月光很柔和,可心底,很沮丧。   首都的11月的气温和鹏城截然不同,只穿单裙的辰颜被冻得不禁瑟瑟发抖。   “千金大小姐,怎么还在这?”戏谑的声音响起,她抬头,正是烟鬼流氓,他套了一件黑色的夹克,但依然没有掩去流氓的神态。   她加快了步子,而他依然紧紧跟着:   “这么晚了,没人接你?”   “喂,你说话啊!”   “你聋了还是哑了,说话!”他强行将她的胳膊拉住,不许她再这样径直往前走,对他的视若未见。   “不要你管,放开!”辰颜想挣开这个家伙的爪子,可爪子上的钳力却让她的用力看起来,是徒劳。   “你的包呢?”烟鬼流氓突然发现了问题实质性,“别告诉我,你被偷了包。”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碍你什么事,你干嘛跟着我?”   “说你是千金小姐吧,这家教可真不怎样。”他叹气,摇头,“这么晚,你没钱,能去哪里?难道你准备在这走一个通宵?”   她不再理他,可他,依然横亘在她前面: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她止了脚步,望着他:   “我哪都不去,你别一直跟着我,成吗?”   他的眼睛里突然似灼了一把火,突地拽起辰颜的手腕:   “别和我犟!我送你!”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放开!”辰颜踢他的脚,但他兀自不理,将她象小鸡一样拎着迅速转入地下车库。   那里,赫然停着一俩黑色的摩托车,亮亮的底漆,酷冷的感觉。   他拽着她的手走到车前,取下一边的头盔,扔了一个给她。   “戴上!”霸道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然后,他看到她被冻到发白的小脸:   “这个穿上!真见鬼,竟然穿这么少!”他把自己外面厚厚的夹克脱下,扔给她。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0午夜惊情2   手一挥,她兀自转身想离开,现在已经很晚,她没精神,也没力气陪这个流氓疯。   突然,手臂被人扣住,很疼,他把她强行拉住,不由分说地将那顶重重的头盔戴到她头上,将掉落地上的夹克替她披上,然后将袖子打了个结   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如果不想半夜一个人留在机场的郊外,最好让我送你!”   她瞪着他,而他则跨上摩托,发动起车,拍了拍后座:   “快上来!”   或许,让他送到首都大学,不失为现在最好的主意。可,这个烟鬼流氓,她该信他吗?   而此刻,她似乎没有其他别的办法,除非她愿意坐在机场,一直等到叶叔叔发现她不见,然后派人寻过来。   如果那样的话,她情愿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自己穿的是裙,怎么坐到他身后的位置呢?犹豫再三,她还是走上前去,侧坐在后面,发动机突然停止,他一脚掂地,人已下了摩托,她失去平衡的瞬间,也赶紧跳下,而他,薄唇微微划出一道弧度,一把拽过她,把她放到前面的位置,自己也再上了摩托,强而又力的胳膊将她牢牢地圈在身前。   “侧坐后面太危险。”   说完这句话,摩托车已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速度很快,风呼呼地在耳边呼啸,哪怕带着头盔依然可以感觉到秋风的萧瑟凛冽。   “你要去哪?”   “首都大学,谢谢!”辰颜声音很低。   他不再说话,专心于前面昏暗路灯的公路。   好困,但此时却还不是睡的时候,她强撑着要搭拉下来的眼睛望着周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却越来越僻静。   这个流氓要带自己去哪?   “这是去首都大学的路吗?”她怀疑地问。   “是的。”他突然言简意赅起来。   “停车!停车!”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公路,拐进一条分叉小路。   隐隐地,辰颜觉得不安起来,自己昏了头,竟然相信这个烟鬼流氓会送自己到首都大学!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1霸道的他1   “别吵!”他有些不耐烦。   辰颜更加觉得此刻萌生出的些许慌乱正一点一点攫住所有的情绪,她把头盔突然取下,长发被夜风吹得四散飘扬开来,“流氓”果然不悦:   “你干嘛,快戴上!”   语音未落,她的嘴已准确无误地狠狠咬向“流氓”把持在车前的左手手腕上,他吃痛地缩手间,她便从那空隙处纵身飞快地跳下车。   才着地,锥心的痛即刻从脚踝处传来,人也摔扑在地,跳车的冲力让她就势滚了几下,至路边边才停住,尖利的刹车声同时响起,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向她快速走来,想逃跑,但,脚踝的疼痛,让她连站起来都是问题。   “你就不愿意相信我?不走这条路,送你到首都大学,都得凌晨了。”他大声地道,俯下身,却正对上她雾气朦朦的眼睛。   一瞬间,他忘记接着要斥责她的话,略略发怔后,伸手去扶她。   “疼!”她皱紧秀气的眉毛,呻吟出声。   他才发现,她的右脚撕出一条很深的口子,血渐渐浸湿了纯白的绵裙,脚踝处也肿了起来。   低低咒骂一声,他轻柔地将她抱起,第一次,她没有反抗,轻盈温暖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中,带着点少女特有的羞涩,还有甜甜的香味,一并袭进他的心中,他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大踏步向摩托车走去。   “我不去医院,先送我去首都大学好吗?”重又坐在车前的她,轻声恳求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竟然不顾自己身上尚在流血的伤,还在记念那个什么大学。   他蹙紧了眉,不发一言,只更加快了车速。   在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买了酒精和红药水,替她消了炎,上好药水,才继续往首都大学风驰而去。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1霸道的他2   但,当辰颜辗转终于到达首都大学的公寓楼前时,早已是宿舍熄灯关门时间,她哀求看门的大爷通融,都不能进去。   不过看门大爷还算通情达理,不顾惊醒同间单元的学生所导致诅咒的可能,拨通了叶风所在单元的电话,结果,大出辰颜的意料,叶风早在今日上完课后,便搭乘飞机返回鹏城。   辰颜的所有力气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刹时失去。   她和他,在空中交错,所有的惊喜,在此时,不过是有惊无喜的意味。   她沮丧地由“流氓”扶着走出校门。   “这么晚了,我先找个地方给你安顿下来吧。”   她不说话,身无分文,在这诺大的首都,她能去哪呢?找不到叶风,遗失了身份证,她连返回鹏城都是问题。   或者,她该打电话给叶叔叔。   “有电话吗?”她轻轻问边上的“流氓”。   “流氓”看着她,道:   “我带你先去休息,那里有电话。”   那个年代,大哥大还算是奢侈的东西,直到若干年后,手机才普及。   她点了点头。   他带她来到位于首都繁华地段的一栋公寓内。   电梯径直到达顶层20楼,她迟疑地站在门外,他回首:   “还不进来!我对你这种小女孩没兴趣,警惕心那么高的千金小姐!”   她忍着脚踝的痛,狠狠瞪向他,他却一脸无辜的笑容。   “你想打电话就进来!”   果真是无赖,辰颜缓缓踏入这以黑色和红色为基调装饰出的单身公寓,也在这一天,踏入了眼前这个大男孩的生命。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2孤男寡女1   进屋后,辰颜迟疑地问:   “你一个人住?”   “难道你还看到有其他人吗?”   “哦,电话在哪?”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他手指客厅红色的真皮沙发边的茶几上。   辰颜快速走过去,拨通叶府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张妈,然后叶仪的声音传来:   “喂?”   “叶仪,我是辰颜,叶叔叔在吗?”   “爸爸不在。”她声音冷淡,似乎对辰颜一晚上不见丝毫没有任何奇怪。   “叶叔叔大概何时回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自己去问他。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那风在吗?”话未说完,她却早挂断电话,辰颜有些气愤,再打过去,却是忙音。   她搁了电话!   这么晚,叶叔叔会去哪呢?她越加焦虑,腿上的伤痛,又让她皱紧了眉。   “明早再说吧,都这么晚了,先休息。”耳边有声音响起。   辰颜回头,那个“流氓”换了一身深蓝的睡衣,站在她身后,拿了一杯牛奶,望着她。   “嗯。”辰颜皱紧眉,今天的叶仪有点奇怪,却有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先把牛奶喝了。”他递给她,俯低身,凑近她,道,“这样睡得会更好。”   姿势有些暧昧,纯白的牛奶在暖色的灯光下泛出一点别样的光泽。   “我不喝牛奶的。”她扭过头,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借我一套睡衣,然后,我要休息了。”她兀自往前走,想离他远点,这样才安全。   “呵呵,左转第一个房间是你的,衣柜里有睡衣,自己挑一件吧。”他的笑声很好听,其实,如果不是他那些恶劣的行径,他的声音也属于好听的。   天,在想什么啊,辰颜努力摇了摇头,径直往那间房间走去。   这个夜晚,孤男寡女,但愿相安无事!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2孤男寡女2   辰颜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反锁上门,才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不算小的房间,装饰同样以黑和红为主要的基调。   黑色皮背的床,在月华透射过淡薄的窗纱映射下,略略有些压抑。   红色镜面的衣柜,推开移门,里面是各式女式的服装,有些甚至连吊牌都未剪,不经意地翻过一吊牌,上面的标注,让自幼养尊处优的辰颜也不由咋舌,均是世界一线名牌,且价格不菲,但,这些都是其次的,睡衣的款式才真的让辰颜有些晕眩。   所有睡衣,都出自一个牌子。   辰颜从时尚杂志上看到过这个牌子——Victoria's Secret,世界顶级的内衣品牌,以性感美艳的设计著称,可,今晚却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实物,而且面临的问题是,她不得不穿上这些款式中的一件。   这个“流氓”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怎么一个大男人独住的公寓里,有这么多女人的衣服呢?   她走到房门前,确定门被反锁,然后下定决心,选了一款看起来布料最多,还带着吊牌的款式,玫红色缀着黑色蕾丝花边,长及膝盖,沿着裙边开叉一直到腰线那边。   不得不怀疑,为什么穿起来不舒服的设计总是那么受女人们的追逐。辰颜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脏了的白色绵裙换下。   房间是套间,有独立的沐浴间,但她实在太困,也太累了。   实在撑不到洗完澡再睡,而是直接,扑倒在那张看似很柔软的床上。   睡意朦胧中,似乎有脚步声轻轻走到床前,然后,有一只粗糙的手抚摩着她娇嫩的小脸。   想睁开眼,但眼帘重重地压着,怎么都睁不开。   那只手虽然粗糙,但却很温柔地轻轻抚着她,她微微颦眉,那只手略略停顿了下,接着,床的另一侧陷了下去,似有人躺在她旁边,那只手很温柔地拥紧她,然后……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3身体流血1   当晨光柔柔地透过窗纱撒进来时,辰颜才慢慢醒来,轻轻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环顾四周,门依然锁着,而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   但,昨晚的意识确实那样的清晰,她看了看身上的睡衣,也没有任何痕迹。   或者,只是一场梦魇吧。   她起身,洗漱,然后从衣柜里选了一套细纹格子厚棉衬衫配牛仔裤,衣服的尺码稍稍有些大,质地却十分舒适。   11月的北京气温已经很冷,不象深圳还能穿棉质长裙,但,这屋里,因暖气开着,倒是十分暖和。   然后,她打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流氓”竟然不在。   餐桌上,摆着三明治和牛奶,还有一张便条:   自己吃早餐,我把门锁了,等我回来。   这个“流氓”!居然把门锁了,简直是人身限制!   她本来不是容易动气的性格,一直以来,甚至是清冷地没有脾气,但自从碰到这个“流氓”,不过短短一晚,已屡次让她生气。   略带气愤地坐到餐桌前,咬了几口三明治,还是放到盘中,跑到沙发前,拨通那个默熟于心的号码。   可,依然是忙音。   她放下听筒,心不在焉地啃完剩下的三明治,再打过去时,耳边传来的始终只是忙音。   难道叶仪还把电话搁着,或者,叶府因为自己彻夜未归,正焦急地联络众人寻找自己吗?   她越想心越烦,但,门被锁着,此时,除了等待,剩下的,怕也只有等待。   时钟指向中午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急急从沙发上站起,跑到门口,看到的,却是左手胳膊上渗着血的“流氓”。   “你怎么了?”她第一次看到人受伤后流出的血是这样的浓郁,如同一笔红色重彩渲染在他黑色的夹克上,夹克的袖子已破了,可以看到里面的伤口很深。   他抬起墨黑的眼眸望着她,嘴角撇了撇:   “没事。”   手上把一个沾着血的背包扬了下:   “这是你的吧?”   辰颜接过一看,正是她昨晚遗失的那个包,她忙打开,里面一应东西竟都还在。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3身体流血2   “你是怎么找到的?”带着疑问,她问。   “你管那么多干嘛,真是啰嗦,看看有没有少东西。”他把包扔给他,然后打开昨晚买的红药,自顾自的脱掉夹克,拉起衣袖,在伤口上胡乱倒着红药水。   “你伤口很深,这样还是会发炎的。”她将包紧紧抱着,好心提醒他。   “我说你还真烦!没包的时候要包,有了包又不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怎么想的。”他一副“流氓”的样子。   “包很重要,但,你身上的伤,应该是为了这包才添的吧?”辰颜望着他,语气第一次很温柔,“所以,我才关心你。”   如果前一句话,让“流氓”有些感动,后一句话,却让他牵动了薄唇:   “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吗?”   辰颜微微一笑,歪着头道:   “流氓会骗人,但我不会。这就是我和你的本质区别!”   “我哪里骗你了?”他低吼。   “你自己心里知道。”说完,辰颜低下头去,仔细理着包包,然后把那份生日礼物,轻轻的抚蹭着,包装纸的触感有些冰冷,心里却溢着别样的温暖。   “你还要打电话吗?”   辰颜摇了摇头,有些黯淡地道:   “不了,我一会打车去机场。”   “你就这么回去?”   “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今天是叶风的生日,只要在12点前到家,那还是来得及的。   “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出租车比你的破摩托可快多了。”她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你——”他有些语塞,“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的代表。”   她吐了吐舌头:“我忘记了,流氓是讲道义的。”   他伸手故做打她,临到她的头,却只变成轻柔的抚摸,那一瞬,分明有什么,触动了他心的某一处柔软。   “你叫什么名字?”   “辰颜!”辰颜没有躲开他的手,笑着回答。   “我叫楚霄。记住了,是楚霄,不是流氓!”他的手突然往下,拧住她的鼻子,就这么轻轻一拧,“记住了!”   她的脸红起来,就如同壁画上的水果篮中的苹果,红润欲滴。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4只是破碎1   外面披着楚霄硬要她穿上的米白色风衣,带着首都留给她的温暖,终于坐上返回鹏城的航班。   辗转回到叶府,已接近晚上八点。   辰颜按响门铃,开门的汤伯见到是她,惊喜地往里喊:   “颜小姐回来了!颜小姐回来了!”   当辰颜踏进叶家的大厅时,气氛却让她觉得有些不对。   叶苍霆炯炯有神的眼睛中,现在遍布着血丝,看到她,沙哑着嗓子问:   “颜颜,你去哪了?”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却隐隐孕育着让辰颜有些害怕的低缓。   “我去首都了。”她声音很轻,眼神有些无措地望着叶苍霆,而一边的叶风,也是一脸憔悴,走上前来,说:   “小颜,你让大家都急坏了!一夜不归,所有人为了找你,一晚上都没休息!”   “我留了纸条在书桌上,你们没有看见吗?”辰颜疑惑地望着他们。   “没有,我没看到。”叶苍霆上前,轻轻揽着辰颜的胳膊:“颜颜,你毕竟长大了,去哪里,叔叔都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但,你一定要先告诉叔叔,别再让叔叔担心,好吗?”   “小颜,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不能这么任性,我才去首都几个月,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找你,如果我还在首都,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不见了!你让我们大家从昨天担心到现在,因为你的任性!”   她定定地看着他,听着他的指责,原来,她在他心里,现在只换得任性这两个字。   眼睛里有些热热的东西涌上来,她咬住嘴唇,拼命不让那热热的东西流出来,挣开叶叔叔的手,然后把包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叶风,然后一字一句,轻声,但清晰地说:   “我只想给风庆祝生日,只是想这样而已。”   叶风有些惊愕,伸手去接那礼物,但辰颜却在那瞬间提前松开了手。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4只是破碎2   清脆的“哐当”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响起。   裱好的镜框碎了,虽然,十字绣还会是完好的,但,盛载这绣布的框已经碎了。   即便,再去配好,毕竟不会是原来的框。   辰颜眸里的雾气再也忍不住时,她返身,跑出叶府大厅。   身后,有他们的呼唤声,可,她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甬道边,莫青正在擦洗一辆新的白色BMW三系,莫青已经是叶府的司机了,但,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莫青,看到辰颜急急跑来,愣了一下,喊:   “辰小姐。”   只有他还喊她辰小姐,而不是叶府上下乃至外人恭敬的那声:“颜小姐。”   对,她姓辰,不是吗?那干嘛还待在这?   她拉开左侧的车门,坐了进去,关上车门,不顾莫青的喊声,一边已发动了车子,她该离开这了,留在这,面对风的指责,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在风的面前,她不再是平时冷静的辰颜,只是一个任性娇嗔的小女孩。   BMW的启动一直都很快,驾驶感也是辰颜所喜欢的,虽然她年龄未到,还没拿到驾照,但,自小莫青便教她在叶家的大院子内学会了开车,今日,虽第一次一个人开,有些生疏,但还是很快将码数升到了80码。   后视镜望去,有车灯的闪烁,近了,辨出是叶风的银色凌志,她赌气,踩在油门上的脚往下又多踩了几分,转过山道,前面不远处是红色的信号灯,下意识地踩刹车,但高高的鞋跟却让从油门移过去的脚略略滑了一下,而此时,前面的斑马线上出现一穿着淡绿色风衣的女孩,女孩侧过头,脸上神情惊慌地望着辰颜飞驰而来的车子。   辰颜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渗出冷汗,拼命地崴着脚踩下刹车,随着略带尖利的刹车声,车子终于停住了,但女孩却消失在车前。   辰颜的手发抖,撞人了?明明已经停车了,此刻,叶风的车也追上了她,他率先拉开车门,跑下车去,望向辰颜的眼神冰冷,苛责。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5伤的是谁1   辰颜想下车去探视女孩的伤势,才移动右脚,却是钻心的疼直抵心底,脚踝因硬踩刹车被崴到,鞋跟也从接面断了。   她有些狼狈不堪,叶风绕到她车的前面,已将那女孩抱起,女孩的绿色风衣被蹭破,但神智似乎还清醒,痛苦地对叶风说着什么。   而,叶风望着女孩的神情,是那么地温柔,这份温柔,以前辰颜在他的眼里也读到过。   可,现在,却是对着那个女孩。   他抱着女孩,向凌志走去,经过辰颜的车子时,冷冷地示意让她摇下车窗,路灯柔和地洒在他身上,连同步他怀里的女孩,也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我送她去医院,无证驾驶,小颜,你太任性!”   辰颜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流泪,咬得久了,唇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她看到,还算宽阔的道路后,一辆与夜色同色的悍马停在后面,如果不是路灯的折射,可能她会一直忽略。   叶苍霁从车上下来,而叶风,并不准备为他父亲停留,兀自抱着女孩上了车。   银色凌志很快从她车边擦身而过,尾灯的那抹红色,却更深地烙痛辰颜的心底。   初冬的风,从摇下的车窗外吹入,很冷,辰颜的泪被风一吹,瞬间凝结在了眼底。   “颜颜,你没事吧?”   叶苍霁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焦虑担忧地望着她。   “痛,我好痛。”   他的目光注视到她蜷缩起来的右脚,那只惹祸的鞋跟滚落在一边,细细的跟,在车内的暗处闪着一种别样的光泽。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5伤的是谁2   “颜颜,你没事就好。”   他俯身,触到她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替她疏缓淤痛,那样温柔的力度,那样细致的关怀,当他再抬起身,仅是简单的一句:“以后,不要再让叔叔担心!”   他瑚珀色的眼眸中,只有辰颜的身影,辰颜的泪却在此时,热热地冲破冰冷的凝结,流了下来。   她痛的,何止是脚踝,是心,心底很痛!   叶风,在今晚,辰颜才知道,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影响自己的喜怒哀乐,那只会是他。   她的一笑一颦,都是为了他。   这九年的光阴,让他的身影,如同梧桐树杆上的那九道划痕,深深浅浅地刻进辰颜的心底。   终是无法磨灭的,属于她最早,也是最初的情动。   可在今晚,却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此时的叶风,是否还是往昔她所熟悉的那个风。   原来,一直是她把这当成了习惯,而风,或许已忘记她的习惯。   她不可以没有风,而风,却可以继续没有她的日子。   “叔叔——”辰颜趴在他的身上,再也忍不住,抽泣的声音,偶尔有一两声没有抑制住,从叶苍霆肩膀上传来。   叶苍霆微微有些无措,手想抱住辰颜,但最后还是移到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的哄拍着。   这个孩子,从她八岁到今天,他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褪去童稚,变得青涩美丽,但依然静淡安和。   可这样的性格,在今晚,却也有失控的时候,是他不了解她,还是她的另一面一直是刻意不为人知的呢?   她很象那个女子,那个让叶苍霆的生命灿烂而又灰暗的女子。   他的身上,有好闻的香水味道,仍然是CD的华氏温度,温柔干净的味道,让她难受的情绪渐渐得到安抚。   直到若干年后,她才知道,华氏温度的前味和后味是完全不同的,是她一直的忽略,终于导致无法挽回的情劫。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6付出代价1   当叶苍霆抱着辰颜步入叶府大厅,叶仪和叶昊却还在,而此时,已临近午夜时分。   叶仪瞥向辰颜的眼神带了一抹讥笑,辰颜视若无睹般,只把头靠在叶苍霆的怀中,她很累,也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   就在刚刚那瞬间,似乎她的天,一下子就黑了,和现在玻璃窗外的寂夜一般的黑。   叶苍霆叫来私家医生替辰颜治疗扭伤的脚踝,辰颜一动不动地木然表情,让叶苍霆有些担心。   这样的辰颜,太静,静到和刚刚的冲动判若两人。   这份静。让叶苍霆有些担心,他试图让她说话,可她只是在医生帮她治疗完扭伤后,蒙被而睡。   叶苍霆看着粉色被子下的颤抖,莫奈何地摇摇头,然后退出她的房间。   她此时的性子,真的很象那个女子。叶苍霆望着窗纱后朦胧的月光,又依稀回想起关于那些年的点滴。   第二天,叶风仅是匆匆回家让厨房炖了补汤,依旧陪着撞到的女孩在医院度过。   辰颜立在二楼的卧室的窗前,望着银色的凌志再次消失在树荫的尽头,嘴唇瑟瑟地发抖。   但,脚踝不痛,心里也不痛。   只是,手,很冷,一如,极目望去,都是属于初冬萧瑟的冷。   原来,鹏城,也并非四季如春。   与风的飞机在空中交错,如果仅是巧合,那么书桌遗留的纸条消失,则必定不是巧可二字可以解释。   眼前清晰地浮过,昨晚叶仪眼中的讥笑,隐隐还带着挑衅的意味,很好,应该是她,辰颜的唇停止发抖,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冽的弧度。   如果她一再要挑战自己的底限,那么,结果,她将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辰颜纤细的手将束着窗帘的解扣轻轻一拉,厚重的暗花窗帘刹时铺天地垂下,遮住一室温暖的阳光。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6付出代价2   辰颜下楼用餐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冯妈忙端来早就预备好的餐点,每样菜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她淡淡地望了一眼,只稍微地用了些,便想起身,一边却传来叶仪奚落的声音:   “我们家的灰姑娘,怎么没变成天鹅就回来了?”   “我去北京的纸条是你拿走的?”辰颜冷冷地站起,手指的关节因为紧捏而微微发白。   “你可别诬赖人,我哪知道什么书桌上的纸条,你的房间,我才不会去呢。”她有些语塞,但随即抢白道。   “你自己心里明白。”辰颜不看她,从她身前走过,她却咯咯笑了:   “大哥一晚上没回,看来,真正的灰姑娘果然不是某些人,即便有了水晶鞋,可也不是为丑小鸭量身定制的。”   辰颜眸光犀利地扫向她,叶仪触到那眸光,带着点怯意地往后站了站,嗫喏道:   “你干嘛那么凶的看着人家!”   “叶仪,请你自重一些!也请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不然——”   “不然怎样?小颜,你可以不要每次都以自我为中心,这么任性吗?”   叶风的声音毫无温度地从辰颜背后响起,辰颜惊愕地转身,看到一脸疲倦的他站在餐厅的柱子后,苍白的脸一如面前那根硬冷的石灰雕花柱。   “风——”辰颜想说什么,但话语似哽在口中,说不出来,只凝望着他,眉心颦起。   而一边的叶仪早迎了上去,娇俏地道:   “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别人闯的祸却要你去替她补,你累坏了吧?我叫冯妈立刻给你预备晚餐。”   “小仪,你先出去!”   “大哥——”叶仪转着嗓子似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么好的戏,她可不想错过,但看到叶风脸上越来越重的霜冷时,她还是乖乖地转出餐厅。   “每个人做事都得考虑后果是什么,而这个后果所导致的代价是否又是你所能承担的!”叶风缓缓启唇,却避开辰颜愈来愈哀伤的眼神。   代价?辰颜的唇边嚼过一丝苦涩,她或许真的错了,错就错在不该太倚赖他,所以,付出心痛的代价是必然的。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7心痛谁知1   “好,我做错了,一切都是我任性造成的,我道歉,可以吗?”辰颜语气局促地说出这番话,脸涨得通红。   “道歉有用吗?那个女孩,因为你的任性,现在小腿骨折,躺在医院。”   “那你要我怎样?我也去让汽车撞断腿?这样算扯平?”   “小颜,现在的你只有任性和赌气,我真的不知道,以往的谦让,温柔,都到哪里去了?”叶风的叹了口气,望着她,继续说:“那个女孩家境贫寒,本身还在上大学,靠做家教贴补家用和攒出学费,你的这一次鲁莽,给她带来的,是多大的痛苦,你有没有想过?”   她睨着他,心,很痛,但,言语间,犀利到连她自己都咋惊:   “所以风少爷的侧隐之心,将这一切罪责都怪到我的头上?”   “小颜!”叶风第一次这么大声得喊她的名字,有些什么东西,如同那个相框一样,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轻轻破碎。   只有辰颜清晰地听到那声破碎的声音,“呯”地一声,心被无形的手攫住,紧紧的攫揉间,痛到窒息。   “风,你一晚没睡了吧?早些上楼休息,医院有张妈在,应该没有事情。女孩的家里,我也让莫叔送了些钱过去。”叶苍霆的声音悠悠响起,淡定,但却带着不容反抗。   “有些事,不是钱可以解决!”叶风第一次这么顶撞叶苍霆。   叶苍霆的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   “哦?是吗?但,到现在,我还没发现有哪些事,是钱不能解决的。”   “小颜今天的任性脾气,和父亲的宠溺密不可分!”   “风,你太累了。上去吧。”叶苍霆走过叶风的身边,来到辰颜面前,声音不大,但却一字字落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颜颜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昨晚的事,我不希望有人用做打击颜颜的话语。叶仪,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父亲。”叶仪从一侧的推门后走出,原来她并没有远走,一直在偷听。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7心痛谁知2   “老师在楼上等你。”叶苍霁对叶仪道。   “我马上去。”叶仪恨恨地在转身时瞪了一眼辰颜。   “大哥,我们走!”她拖住叶风,一起走出餐厅。   叶风冷冷地转身,连再说句话,再看一眼都吝啬给予。   辰颜的手瑟瑟发抖,为什么会这样!   “颜颜,等到明年你就可以去考驾照,但在这之前,不可以再私自开车出去,知道吗?”叶苍霁望着她,声音轻柔。   “叔叔,我——”   “别说了,今晚吃这么少,一会饿了再让冯妈煮宵夜吧。现在,你需要好好地继续睡一会。”他的余光看到基本没有动多少的菜,缓缓道。   “嗯,我知道,叔叔也去忙吧。”   她落寞地走出餐厅,身后的叶苍霁皱紧了眉,这个孩子,并没有坚强如自己的想象,或许,叶风对她,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辰颜缓缓走上楼梯,今日的叶风,或者说,从昨晚开始的叶风,是她从来没见过,也不熟悉的叶风,以往的他不会用这么重的口气对自己说话,而今天,在他的眼里,她很害怕读到那种神情——厌恶。   可,照今天的样子下去,恐怕,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就会读到这种神情。   转过楼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却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惊觉:   “对不起!”   抬起眼睛,撞到的人竟是叶昊,他的唇边是冷冽的弧度,和叶风的一样,不过,他的眼底却是无波的平静:   “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什么?”她迟疑地望着他,这个素来都冷漠,很少说话的叶家二少叶爷。   他谑笑着用手指捏住她的下鄂,邪邪地说:   “不要以为靠漂亮的脸蛋就可以迷惑所有人,当你的真面目被揭穿,得到的,只会是厌恶!”   厌恶,厌恶,又是厌恶,她不要听到,更不要看到和这个词相关的一切!   “放手!”她挣开他的手,低叫:“我是怎样的人,不用你管!”   她迅速奔到自己的房间,“砰”地将门关上。   泪在关上门的刹那,终于滑落。   而门外,叶昊拿出手帕仔细的擦拭手指,似乎刚刚碰过的,是无比肮脏的东西。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8要坚强吗1   辰颜倚靠着门缓缓跌坐于地,她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流了两次泪。   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所有的泪,在她八岁那年就流干净了。   从她坚定的说出那句话:   “青叔,我不会再哭了!”   便彻底将眼泪遗忘封锁在情感的某处角落,不再开启。   可,她还是哭了,当涩涩的泪水淌进嘴中时,她品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   父亲去世时,她品到的不过是悲痛,这次,是悲伤,“伤”这个字的意味,是在悲之外添了更深的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是风给予的。   他说她任性,或许是吧,可这任性也是因为他才会变得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   无照肇事撞人,是她的错,可他的指责,不留情面地将她第一次伤到。   一直以来,从小至今,风都是那么地温柔,但,为什么,不过隔开两地才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变了呢?   辰颜的手捂住脸,触到的,是一手的湿冷。   叶仪的刁难,叶昊的奚落,她都不在意,但,如果风对她有一点点的苛责,她真的会接受不了。   原来,他的言辞对她已经这么地重要。   她爱上他了吗?   当辰颜的脑海中飘过“爱”这个字时,唇边浮起更为凄楚的弧度。   纵然她曾经是辰家的千金小姐,但随着辰家的没落,她如今不过是寄居在叶府的一个孤女罢了。无论叶苍霁多么疼爱,始终无法改变她是孤女的事实。   所以,灰姑娘的故事,是存在童话中的,现实里,必将被视作“别有用心”而遭人厌恶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起身,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漆黑,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也是黑暗到没有一丝光亮。   她躺到床上,蜷缩起身子,昏昏噩噩地让自己进入睡眠,睡着了,便可以暂时忘记悲伤,眼泪就会干涸吧。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8要坚强吗2   再醒来,天还是黑的,望了床边的夜光钟,只是凌晨三点。   思绪依然是浑沌一片,辰颜按亮台灯,柔和的暖光洒满一室的温馨。   可,心里,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余光被一侧台上的相框吸引,她把它拿在手中,仔细看,原来是已经重又裱好的十字绣象框。   是叶叔叔所做的吧。   她从抽屉中取出剪刀,将后面的封胶悉数毁去,用力过猛,剪刀锋利的尖口戳到指尖,立刻沁出一个血珠子,明晃晃地缀于白皙的指尖。随着“嗖”地一声,化成略淡的一小涸血水。   她抽出纸巾,将血水按去,如同梅花盛开在洁白的纸巾上。   打开象框,拿出框内的十字绣。   然后,取出ZIPPO的白冰狼打火机,一直喜欢这头狼的孤傲,所以,才在那一年,问叔叔讨了来,轻轻一按,火舌肆意张扬地窜出。   今天,就由这份冷绝来熄灭曾经的一切吧。   火舌贪婪地噬燃十字绣布的一角,那块深蓝,渐渐湮化成黑色,在火苗快灼到指尖的那瞬,她绝决地将布掷扔在垃圾桶内。   静静地看着它,白烟袅绕间,终于化成细细碎碎的灰烬。   这样,便能让伤痛慢慢愈合吗?   外面是张妈惊恐的叫声,接着,人声逐渐鼎沸,她不愿耗费精力去分辨她们喊的是什么,或许都是认为她在自焚。   随着砸门声愈来愈大,她安静地打开门,莫青一脸紧张地撞进来,她稳稳地扶住他前冲的身子,声音清晰:   “青叔,小心!”   眼眸对上叶苍霆更为担忧的眼神,而故意忽略一边叶风的神情。   从今天起,他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抬起骄傲的下颔,她还是那个坚强,不会为任何所打败的辰颜。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9那个女孩1   日子匆匆逝去,叶风为了住院的女孩延迟回校的时间,因为他成绩素来优异,所以,哪怕学的是国际金融,依然可以靠自习来跟上进度。   偶尔,在家中,再碰到辰颜,对方的冷然,已将他视而不见。   或许,这样更好吧。   叶风的唇边有一丝苦笑,但辰颜却不会看到。   又到了寒假,女孩的腿伤也早已康复。   这一天,叶风带着女孩回家,并征得叶苍霆的同意,让女孩做了叶仪的英语家教。   叶仪的英语一直不好,而女孩恰好是鹏城大学商务英语专业的。   也是在这一天,辰颜知道,女孩的名字叫安沐云。   风,云,他们的名字,竟都是如此默契的相合。   而星辰,终是会随着风吹,被掩于云后吧。   她默默地退出大厅,已经是隆冬的室外,有些冷。   室内的温暖,不属于她。   不知不觉走到后院的那刻梧桐树前,冬日的萧瑟也同样在它的身上体现。   枯黄的树叶片片飘落,发出撕哑的声响,就这么一声一声落在地上,也落进辰颜的心里。   她的手抚上树杆上的痕迹,默默数着:一、二——歪歪扭扭的,一共八条,最上面的那条,痕迹还是如此鲜活,可,却注定它是最后一条。   不会再有第九条了,曾经的约定,脆弱到如此不堪一击。   那晚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也无关乎误会。   只是彼此太年轻吧,所以,伤人后也不会有人想去弥补。   再过半年,她也将面临着高考,考上外地大学,意味着可以离开叶家四年,或许,可以籍由时间来平复心中的伤痛。   四年,不算太长的一段时间,却足够淡忘一些人和事。   开始用GUCCI的ENVY。嫉妒,是的,她在嫉妒,嫉妒那个女孩。   安沫云,轻而易举地,就得到风的视线,原来,九年的青梅竹马,仅仅是青梅竹马。   当他已选择轻视,然后遗忘,她,又何必苦苦地纠缠不放呢?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19那个女孩2   “你好。”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辰颜回过头,是她,安沐云。   “你没事了?”辰颜望着她,语音平静。   “嗯,是的,要多谢你们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以后开车不要这么快哦。”她甜甜地笑,一如她的声音。   安沐云虽然穿着过时略显寒酸的衣服,也没有惊人的容貌,但,大大的眼睛,一笑就是弯弯的月牙状,衬着秀气的瓜子脸,让人很舒服。   辰颜的眼神却在那瞬蓦然变冷:   “我没有照顾你,所以,不是‘你们’,至于开车,安小姐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对行人负责,也对我自己负责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沐云听出辰颜声音中的不悦,辰小姐,叶家的养女,但身上却有种比叶仪更高贵的气质,让她觉到隐隐的压迫。   “那安小姐是什么意思?”辰颜眼底蕴了笑,但笑里却透着丝丝寒气。   “我只是想感谢,真的,很感谢。”   “呵呵,感谢我撞到你,然后让你认识了叶风?”辰颜挑高了眉尖,睨着安沐云。   安沐云被她抢白得胀红了脸,嗫喏:   “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原来安小姐会读心术,知道我想成怎样?”辰颜还是笑着,可笑里的意味愈渐让安沐云开始不安起来。   辰颜是她所不熟悉的那类女子,高贵、骄傲而且漂亮,在她面前,安沐云有着深深的自卑,纵然辰颜只是叶家的养女,但怎是她安沐云可以比拟的呢。   至于叶风,他真的待自己很好,给她安排了这份比以前薪水更高的家教。安沐云做不到清高,因为,她确实太需要钱,父亲仅是工地的工人,母亲常年患有风湿,一年没几次可以下床,一家三口,加上她额外的学费,真的太需要钱了。   这点,是辰颜这样的小姐所无法体会的。   但,此刻,她被辰颜的话,刺到心里仅剩的自尊。然后眼里嚼着雾气,低声道:   “辰小姐,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感谢叶家对我——”   “好了。不用说了,我要回房了。安小姐既然是叶家以后的贵宾,那就请好好游览花园吧。”辰颜打断安沐云的话,笑着从她身边走过。   辰颜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听这个女孩在这里吞吞吐吐。她想要什么,就拿去吧,反正,自己不再稀罕。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到自己,从来,一直,都是!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20初吻青涩1   转眼,已是第二年夏天,叶苍霆如愿竞标到那块地,虽然最终的成交价比预算整整高了一个亿,但开发规划出的海边度假别墅区,无疑将为叶氏集团未来宏伟的蓝图再添浓墨一笔。   辰颜,也考进水木大学的播音系,和叶风在同一个城市,但,并不相见。   首都的秋天确实是最迷人的,辰颜信步走在校园内,漫天的金黄色,小径的两旁偶尔有扫好的成堆树叶,脚踩在上面,发出愉悦厚实的“咯吱、咯吱”声。   这样的静好,或许只有远离某些人,忘记一些事,才能欣然拥有。   “千金小姐!”一声低唤在辰颜耳边响起,有着别样蛊惑的磁性。   辰颜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微微有些长的黑色流海下,是不桀的神情,竟然是他,楚霄。   “流氓?你怎么在这?”   辰颜的第一句话让楚霄好看的眉毛立刻皱紧:   “大半年没见,你就用这种称呼对待你亲爱的朋友?”   “呵呵,好,换个称呼,楚霄,你怎么在这?”她浅浅笑着望向他,“别告诉我,你是我学长。”   “对于读书,还是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擅长。”他耸耸肩,还是流氓样。   “那你怎么在这?”   “我找你来要回我当时借你的衣服啊,都一年了,就算租给你,这租费都不少了吧?”   “你——”辰颜被他的话反倒弄得哑口无语,“还真斤斤计较。”   “这可不是斤斤计较,是亲兄弟,明算帐!”他的手随着‘兄弟’二字,自然而然地想勾到辰颜的肩膀上,辰颜笑着,轻轻地从他的臂弯下闪过,径直往前走去,惹来他哇哇地叫声:   “细纹格子厚棉衬衫,牛仔裤,还有你去机场前,我借你的白色的风衣,一共三件呢,一件的租费都不能少!”   “那你要多少租费?”她停住脚步,回身,俏生生地笑望着他。   “这个——你请我吃顿大餐就算了。”   “好,地点你定,我负责买单。”   “果然有千金小姐的风范,那我带你去,车我出,钱包你带。”   “好,冲着过这么长时间都能找到我的份上,今天你想吃什么都行。”她的笑中带着一抹戏谑。   楚霄视若不见,并不再哇哇嚷叫,只冲她说出一句话,反把辰颜噎住:   “你也千万别再忘记包包,今天,没吃饱前,我可没力气再替你去找回来。”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20初吻青涩2   楚霄还是骑着那辆黑色的摩托车,载着辰颜去到的目的地却是一家火锅店。   店面不大,但是干净,牌匾上两个大大的红色烫金字:“老伙”。   “这就是你要吃的大餐?”   “这两个字不大?占了整个门框哦。”他逗她。   辰颜从小都未到这种小店吃饭,无论是辰家,还是叶家,对吃都是比较挑剔,也更钟爱西式的餐点,所以,第一次到这种店,辰颜微微有些窘迫,但楚霄却熟门熟路点了一堆东西,吃得不亦乐乎。   “你再不吃,可都被我吃完了。”他一筷连三箸,见辰颜还是慢条斯礼地吹着一快油豆腐上的热气,终于忍不住催道。   “你嘴大啊,当然吃得多。”辰颜继续吹着烫烫的油豆腐。   楚霄似乎有些发愣,恢复过来后,往她碗里夹了一堆东西:   “都给我吃了,不然不带你回学校。”   辰颜眼神不再专注于油豆腐,转望向他,不屑地说:   “难道你还以为我不认识路首都的路?”   “如果我拦着不让你走呢?”隔着当中火锅的蒸气,他看着她如梦似幻的眼睛,低声道。   “无赖!”   “大小姐,你送我的词不是流氓就是无赖,我哪里无赖你了?”他站起身,凑近,俯视着她。   “你现在不就是吗?”她不回避他的眼神,故做镇定地望着他。   他的呼吸灼热地贴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泛出一抹娇艳的绯红,一点点地晕开在白皙皮肤上。   “是吗?”他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种辰颜不熟悉的东西,他笑得魅惑而危险,辰颜不禁向往后避开,但,他的手已紧紧扣住辰颜小巧的脸,不让她后退,下一刻,他的唇已落在她的唇上。   思绪在刹那陷于一片空白,辰颜试图推开他,但纵是隔着一张桌子,他还是强而有力地索取辰颜唇上的芬芳。   辗转地揉过她的樱唇,渐渐加重吮吸的霸道,她在他熟稔的吻中节节败退,呼吸不了,也无法推拒他,在火锅散发出的白雾袅绕间,她的初吻,终于,在18岁这一年,被他所掠夺。 第一季 青涩年华 Chapter20初吻青涩3   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的青涩、他的激烈交缠在一起,汇合成一种名为“纯真”的味道,那味道太真太炽,以致让她一直淡漠平静的心志也无法控制有一些些异样的情愫湮出。   不知何时这个带着纯真意味的吻终于结束,他扣在她脑后的手轻轻松开,她的脸通红,迅速从包包里慌乱地拿出纸巾,才要擦去唇上的粘腻,他的手却将她的手握住:   “这是你的初吻吧?”   她瞪着他,骂:   “流氓!无耻!”   他越紧地扣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   “不光你的初吻是我的,你的人也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就如同,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因为,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要等的女孩,终于等到了。”   “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辰颜的脸越来越红,这么多人的面前,自己被他这样。   她想给他一巴掌,这个一直对自己痞痞的人,但自幼铭记的礼仪却让她不能这么野蛮。   不过是初吻而已,只当被一只狗狗舔过吧,她竭力让自己有些愤怒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另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玉手镯,晶莹剔透地闪烁着亮泽的光芒,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它套到辰颜的手腕上:   “这个是我送你的,以后一直要戴着,直到我回来。”   辰颜试图去褪手镯,但竟然再也褪不下来,只勒得手边都是红红的印记,他的手按住她继续用劲去褪手镯:   “取不下来了,说明,连这手镯都认定是你。”他的眼中是更深的笑意。“我马上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等我回来!”   他霸道地宣告自己的占有权,却让辰颜的唇边浮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总算今后的空气会清新许多。”   “至多五年,我一定回来!你还是我的!”   “是吗?你以为你配得上我?”她的目光睨着他,高傲而淡漠。   他被她的目光伤到,坚定地说:   “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才配得起你!”   他又开始笑,俊逸的脸上,笑容蛊惑而暧昧。   五年,确实不算短的日子,如同辰颜曾经也在心里许下过一个誓言,忘记某些人,忘却一些事。   所以,命运的转轮早就一步一步将他们所有人的未来紧紧地相扣,只等,某一天突然的契合,然后,爆发,而那一天,终究是若干年后的另外一天了……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1寂寞灵魂1   叶风保持着最舒适的姿势驾驶他的凌志,穿过华侨城的树影,将车拐入滨海大道的辅道上。喜欢滨海大道,隔海可望香港的天水围,道路两边无论多么晚,却总是灯火璀璨,给晚归的人心中蓦然升起丝丝温暖。   看前方的路,苍白的路灯,映衬着那几乎伸到路中间的枝叶,斑驳于地上高大乔木的暗影,鹏城的白天和黑夜,其实都是安静的,只有那些依旧在奔驰的车灯诉说这个城市的繁忙。   从他毕业到进入叶氏集团下属的璃和地产担任华南区财务部经理也已有两年。   叶苍霆对于长子的期望之大甚至远超过同行的想象。   这也是叶风一直所期待的吧。他冷静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明亮,轻轻按开收音机,频率始终只会是一个。   温柔的女子声音从里面飘出:   “其实,让昔日重来,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或者会改变呢?小辰不知道收音机那端的猫猫,现在的心情是否还是如此糟糕,但读猫猫的信,就如读水的温暖,可,这份暖意,是否能温暖你所想要达到的那个人心底呢?嗯,初恋总是难忘,正因为不完美成全了那份永恒的完美吧。既然成全的是今后的完美,我们又何必苦苦陷于期间,继续错过沿途最美的风景呢?送上这首歌,希望,听到的猫猫,心情能愉快一些,猫猫,很可爱的名字,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来自学友的《一路上有你》,一并送给所有此时还在聆听的朋友们。”   略带点哀怨的曲子缓缓泻出,和着车窗外清冷的月光,一并流进叶风的心里。   ‘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就是怕你负担不起……’   真的是天意吗?如果不是多年前的那晚偶然听到的那件事,或许,他会继续宠着辰颜,他是喜欢她的,这个有着淡然坚强眼神的女孩,从她轻轻唤他“风”字开始,就走进他的心中。   “这一生遇见你,是上辈子我欠你,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才又让你离我而去……”   倘若真有前世今生,因着欠还的轮回,所以,这辈子,才不得不放手,不得不将所有感情努力迫使自己远离,淡忘!这么想,心里或许更好过些。   此刻,她的声音回荡在鹏城的上空,而他,在收音机这端守候。每天这个时间,成为他定时在车上的时间,只有这隅私人的空间,他才可以纵容自己沉醉在她的声音里,不求任何的解脱!   这是唯一的纵容。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1寂寞灵魂2   ‘就算是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是的,再能长久地拥住她,只会在梦里,现实中,彼此再无交集。   叶风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开车去接的,是安沐云。   这个当年被辰颜撞倒的女孩,受伤的起因是源于他,自然而然地,他想要补偿给她一些什么,五年下来,感情的付出积累,竟慢慢成为这份补偿的最终定义。   从叶仪的家庭教师,到如今叶苍霆的私人助理,安沐云的每一步都与叶家密不可分,也与叶风始终交织在一起。   再过一周,就是他们的订婚大宴。此时的安沐云,已是他的准未婚妻。   而,辰颜,从那年开始,就与叶风渐行渐远。   现在的她,是叶氏集团下属旭日电视台旗下旭日电台的主播,在电波的那端,聆听倾诉这座城市低音浅唱一族的息怒哀乐。   由她主持的《今夜不寂寞》已成为旭日电台的当家晚间节目,而她,也创造出两年就跻身一线主播行列的美好赞誉。   但,这一切,她都不再与任何人分享。鲜花掌声背后的辰颜,或许是寂寞的。   她逐渐成长为漂亮,优雅,高贵的女子,甜美笑靥背后,却是冷静淡漠地看着一切,没有任何事让她动容,包括这两年内得到的所有奖状,奖杯,都不能换得她纯粹的笑容。   从那晚,她房间散出白色危险的燃烧烟雾开始,她就回复到一直以来的冷静淡漠。   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没有任何事,或者人,再能打动她的心吧?   他能听到电波那头她温软的笑声,可,这份笑却虚浮地飘在鹏城上空,无法触摸到真实。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1寂寞灵魂3   她终于将自己严密的包裹保护起来,堆砌起层层不被伤害坚硬的壳。   也终于,在叶府,对叶风的存在视而不见。   叶风自嘲地在唇边勾出一道弧度,自己要的,不就是用这种方式,逼她的疏远吗?   车拐过一个弯,柔和的路灯下,一个俏丽的女子翘首以待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叶风的车停在她面前时,她打开车门,轻快地坐了上来。   即便还是二月,鹏城的依然温暖如春,她的脸上因奔跑闪闪着晶莹的汗珠,他递纸巾给她,她打开车上的镜子,仔细地擦去汗水。   “又跑这么快出来,都是汗。”   她的眼睛笑成月牙状,娇柔地说:   “因为你每次都那么准时到达,我不想让你等。”   电台那端传来辰颜一贯温柔安宁的结束节目的声音,随着片尾曲的响起,叶风的手轻轻将收音机关闭。   “沐云,今晚想吃什么?”   “你做主,我还要赶几份报告,得快点回家。”她说着,将车门关上,身上,是淡淡的香味,安沐云不喜欢香水,身上的香味是带着洗发水或者脸霜的味道。   这是她和辰颜另外的不同,辰颜从大学一年纪时就开始迷恋上收藏香水,叶苍霆也容着她的这种嗜好,每次出差都不忘给她带上几瓶当地特有的香水,所以,辰颜的房间内大大小小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香水已足足有两百多瓶。   这两个仿佛年龄的女孩,人生的轨迹造就出不同的性格,叶风的心底,清晰地知道,其实,始终有个影子在那,一刻不曾挥去。   所以,无论多么伪装,他的灵魂注定寂寞……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2电台主播1   推下播音按钮,熟稔地推上垫乐,然后是广告键,辰颜一个人在直播间,将话筒的杠子推开,再轻轻拿下耳机,眼神,有刹那的空洞。   透明玻璃后的导播间阿欢冲她扬起一个大拇指,这是每次结束节目,阿欢必做的动作。   两年,从第一档节目,她还是个实习主播跟着台里的婷婷主持车类节目,到半年后独挡一面主持谈心节目,阿欢一直是她的导播。   她冲他灿烂地一笑,拿起桌上的信件资料,离开直播间,开门,却有一个女孩撞到她身上,女孩和辰颜手上的稿子撒了一地,是台里晚间联办节目的主持扬扬,看到撞到辰颜,扬扬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的节目不是十点后,这么早进去?”   辰颜弯下身子捡稿子,扬扬也忙慌忙地一起挑拣她手上的稿子。   “是常吟让我给她送一叠编辑的新闻,说是明早的新闻今晚录。”   辰颜望了眼一边的一号录音间,道:   “不是下午五点就该录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录?”   “水剑嗓子倒了,才找综合组的墨白替他。”   “那你赶快送进去吧,晚了不好。你的节目也该上了。”辰颜大概看了看手上的稿子,站起身,径直往办公室走去,扬扬应了声,也把剩余的稿子收好,送进一号录音间。   联办节目,婷婷一直说不是播音员该去主持的节目,其实,扬扬的嗓音条件也是不错,只是缺少际遇,才一直屈就在卖药之类的联办节目吧。   辰颜把稿子放在办公桌上,将盘起的头发悉数放下。   她的办公桌在综合组办公室最里面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用粉色的塑料壁单单围了一圈,这是叶苍霆的特别安排,他喜欢在辰颜的周围营造粉色,可,却忽略了,辰颜,喜欢的只有白色。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2电台主播2   电台里是还是刚才的结束垫乐——GINKGO TREE,低吟的诗一样的歌声倾泄在这个不算太冷的五月夜晚。   辰颜喜欢这样的音乐,在流畅的旋律中,是迂回的伤触。   蓝底花纹的薰香炉里燃着风信子的熏香,这样的如花年华,却仍是敌不过似水流年的时光。   她已经23岁。   幸福地过着没有理想的生活,连守候爱情这样缥缈的事,都变成可以淡忘的期待……   桌上,ANNS SUI黑色雕着蔷薇花的镜子里面,倒映出身后绘有黑白抽象图案的瓷瓶,冶丽深红玫瑰正妖娆地绽出芬芳。   长发如黑缎般披散在深蓝缀着闪片的T恤上,银粉勾勒出的眼线里,是飘忽闪烁的眼神。   辰颜非常仔细地描画唇型,最后在小小的封闭曲线里,填上恣情的玫红。眼看这个自己从刻板犀利的电台主播渐渐变得生动妩媚,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两种不同的形象示人,不,或者是三种。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连续一个月,她习惯在这样的晚上,约上几名酒友,在鹏城的酒吧买醉。   暗夜的放纵,醉酒的迷离,在第二日清晨醒来,心中才不会有那么压抑的疼痛。   她曾经以为自己坚强到可以忘记以往的一切,可,当一个月前,叶风宣布和安沐云定婚时,心里还是会有疼痛。   原来,曾经许诺的遗忘只是自欺欺人。   她一直是个固执的女子,就像,她始终只爱吃樱桃,喝加冰的黑方,收集所有能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香水,用Gucci的Envy;不穿运动鞋,高跟鞋只穿Prada的;不管什么季节,都戴Chanel墨镜,仅有的区别是颜色深浅不一样。   一如她心底一直有着叶风,因为她所喜欢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叶风的视线,可,现在,他彻底宣布,他的爱,由那个女子所占有。   原来,这五年,始终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剧终落幕,台上,仅剩她一人!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3酒吧醉心1   深夜,金色年华酒吧,喧哗嘈杂的摇滚,疯狂热舞的男女,在如此热闹的地方,谁进去了,都会忍不住会在震耳欲聋的声音,迷离狂舞的氛围下,晃动身体,甩动四肢,摇动脑袋,享受那样忘我的宣泄气氛。   接过酒保递来的酒,辰颜和浦薇薇举杯,浦薇薇皱眉:   “你现在喝黑方都不加冰了?”   辰颜淡淡一笑,将小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醇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辰颜色饿味蕾,她的脸上泛起如玫瑰般冶艳的色泽,她站起身,慢慢随着七彩的霓灯闪烁,走进舞池,用力地甩动长发,披散飞扬间,渐渐迷离带着涩意的眼神。   狂野的音乐,身边一样叫嚣放纵的男女,都有着迷离微醉的脸庞,放荡诱惑的眼神,辰颜冷漠地看着身边的人群,他们也看着她,惊艳甚至赤裸跳逗的眼神,不时接触到的身体和四肢,暧昧,但是以不可靠近的距离。   在这样发泄的氛围里,辰颜有短暂轻松,有那么瞬间,会忘记自己已经渐渐吞噬掉感情的心里,锥心刺骨的疼痛和悲伤。   DJ比VJ的自由,远远不是声名所能换来的,所以,她一开始就选择到电台做一名DJ。   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一个小时前,飘扬在鹏城电波那端的声音。   因为,连那温柔的声音,都是刻意伪装的一部分,不同于现实中真实的声线。   腰上有一双手搭上来,搂住她的腰,回首,是一个留着长长头发的男子,有些象楚霄,但他的脸上是不干净的神色,紧紧贴在辰颜的后背,凑近辰颜的耳边低语:   “去台上跳如何?”   她笑,这个男子再掩饰,也无法掩去他眼底的挑衅和色欲,这个世间的男子,再有危险气息的男子,对于辰颜来说,都和一般的人没有两样,她毫不犹豫地应战,点头,媚笑。   他似乎得到鼓励,弯腰,突然抱起辰颜,在全场突然爆发出的狂叫和嘘闹声中走向舞池中央的T台。   到了台上,辰颜从他怀里跳下。慢慢晃动她青春,充满朝气的身体,舞曲随着她的轻晃也变成最劲暴的音乐,全场的气氛更加颠狂,而那个男子亦开始慢慢靠近辰颜,和她开始对舞。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3酒吧醉心2   随着节奏的加快,他们慢慢靠近,默契地对舞,辰颜妩媚的笑意更盛,纤长的腿跨在他的两腿之间,贴进他的怀里,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她也勾住他的脖子,慢慢向后仰去,他配合地低头随她向下,愈渐灼热的眼神对视,他的唇逼近她的唇那一瞬间,辰颜的笑容转成冷漠,骤然起身,绝决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却用力拽过她的。   台下再次爆发出口哨声。   辰颜高傲地望着台下那帮有所期待的脸,脸上继续绽出最妖娆的笑意,再转身,把背靠入他的怀里,面对人群,开始再一次的狂舞,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热裤上,随着她的扭动,慢慢收紧自己的手,让她更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她能感觉到他腿间叫嚣的欲望。   她心底不耻地冷笑,脸上却笑妍如花,侧身,抬腿,让自己的身子都靠在他的腰上,挑逗地对视着他眼底,甩动开她如瀑的黑发,黑发飘扬间划出一道亮丽的风景。在他的眼底,是更深的惊艳,她再次靠近他的怀里,进行着再一次的狂舞,他的动作配合的毫无破绽,在他被诱惑吸引再次试图快贴近她的唇的时候,辰颜再次推开他,这一推却是用了十分大的力,然后,把这个不自量力的男人推倒在台上。   辰颜无视他不可置信的脸,轻快跳下舞台,在全场人群的嘘声,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浦薇薇一直在座位等候,她是电视台的现场记者,也是辰颜刚进台里,就主动示好于她的女子。   她递给辰颜西瓜,辰颜拿出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纵是深冬,鹏城的气候加上室内此时温度,仍旧让辰颜烦热无比,或许,也是心情使然。   辰颜推开西瓜,自倒半小杯黑方,继续刺激她有些麻木的味蕾。   “别喝这么凶了!”   辰颜不答,将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微微呛了下。   “又喝这么急,没人和你抢。”   忽然耳边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回头,是刚才对舞的长发男子:   “你就这么走了。我找谁对舞呢?难得我们这么默契。”   他靠近辰颜,低头,语气暧昧、挑逗。   辰颜冷漠地笑,看着这个帅气,眼神有着微微邪气的男子,这样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打动她呢?   虽然心中无动于衷,波澜不惊。但却起了戏谑的兴趣。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4他的愤怒1   “你的舞还可以,但我现在只想喝酒。”她挑起眉毛,斜睨着他。   “Black Label?还蛮能喝的嘛。不如我们喝Tequila,看谁酒量好?”长发男子挑衅道。   “你是男的,和我比,不是以强欺弱?”辰颜咯咯笑着说。   “我让你三杯!”长发男子一边说,一边已让酒保送酒上,自灌三小杯。   辰颜继续笑着,一举杯,一扬手,已饮尽一小杯。   “颜,少喝点,不然酒味太重了。”浦薇薇在一边劝道。   辰颜不理会她,继续与长发男子拼酒。   当酒瓶渐空,辰颜已觉得视线开始迷蒙,头脑也重重地压着东西,思绪变得迟钝,两种洋酒混喝所带来的醉意汹涌袭来,让她有些意料不到。   长发男子还没醉,伸手拉她:   “酒没了,我们换个地方喝。”   “你不能带她走!”浦薇薇阻止,却被一边不知从哪冒出的两个男子按回座位。   “宝贝,我们换个地方。”长发男子揽住辰颜纤细的腰,将她带出酒吧,而浦薇薇被钳制得动弹不得,额头渗出密密的汗水。   她接近辰颜的目的无非是在电视台得到更好的发展,但如果今晚辰颜被人占了便宜,那么叶苍霆的勃然大怒,定是会封杀掉她以后在媒体的所有发展。   “我是记者,如果不想明天出名,最好现在立刻放开我!”不得已,她亮出底牌。   “好啊好啊,哥几个正愁没出名的机会,记者大人,等您写了。”两个男人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浦薇薇顿觉眼前一黑,完了,明天大概就是她在旭日电视台的末日。   辰颜踢一下陌生男子的腿,用她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试图挣脱陌生男子的亲呢动作,却让长发男子的嘴边泛起更邪恶的笑,弯腰抱起辰颜,从拥挤乱舞的男女中走向酒吧门口。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4他的愤怒2   被酒吧外深夜的风一吹,虽然脸还是烫烫的,但辰颜的昏胀的头脑有些清醒,胃里却开始翻腾,她挣了一下,但长发男子还是不放:   “放我下来。”   “如果我不放呢,宝贝。”   辰颜媚眼如丝,带着七分醉意吹气如兰地轻笑着说:   “那你就会惹上大麻烦。”   “宝贝,只要有你,再大的麻烦我都敢惹。”   说着,长发男子凑上前去,欲掠夺辰颜因着酒意,愈加红艳樱唇上的芬芳。   辰颜吃吃笑着避开他的嘴,醉眼朦胧地望着他,用手点在他的嘴上:   “现在你就会惹上大麻烦。”   语音方落,她再抑制不住胃内的翻腾,将晚上喝下的酒一气都吐在他的身上,他被骇了一跳,忙放下她,她扶着一边的消防柱,吐得胃空落才止住。   虽然一个月来一直尝试在PUB放纵自己,但,今天确是第一次醉酒,胃里虽然空落,还是十分难受,头裂开般的疼,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真扫兴。”长发男子一边擦拭身上的污物,一边皱紧眉头,一边刚刚控制浦薇薇的两个男子围上来:   “大哥,刚才那个妞我们搞定了,这个还要吗?”   “当然要,给我带走。”   那两个男子上来就抓辰颜,辰颜将他们一推,吐完后,头越来越重,脚似乎踩在棉花上,软软的。   “哟,还真泼辣。”   辰颜摇摇晃晃往街上走去,已经是深夜,车很稀少,但路灯下,还是有一辆银色的凌志缓缓驶来,辰颜踉跄地往路中心走去,一声不算尖利的刹车声同时发出。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4他的愤怒3   与此同时,辰颜软软地趴到在车头,脸触碰到车身的冰冷,真的很舒服,将面颊两侧烫烫的灼热平息下去。   车门开启,叶风蹙紧眉,阴沉着脸下车,一手拎起辰颜的手,然后将她抱起,尾随而来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叫嚷:   “你什么人,给老子放下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叶风的脸上只有愤怒,这句反问惹得那两人更加抓狂。   “老子提醒你,快把人放下,否则,老子的刀不是吃素的。”走在前面一个已掏出刀来。   “住手!”随着右侧车门打开,安沐云缓缓下车,望着剑拔弩张的两方,声音不大,但却足以使在场所有人听到:“你们知道他是谁?”   两个男子停住逼近的脚步,其后那个对舞男子慢慢走过来,不屑地笑:   “是谁?”   “你们看这车牌,难道还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今晚你们的刀不是吃素的,那么明天进牢房,倒是可以吃素。”   “大哥,不会是李局的公子吧?这车牌号象啊。”   叶风的眼神只关注在辰颜身上,她小小的脸上虽化着浓妆,依然可以辨出背后的憔悴,身子轻盈盈地,竟是瘦削到没有一丝的柔软,而,17岁时的辰颜,还是那么地BABY FAT。   曾经那个只叫他“风”的女孩,已经成长为妩媚漂亮的少女,但,却再不属于他了!   长发男子死死盯住叶风,终于挤出一个字:   “走!”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5轻触微温1   叶风将辰颜轻轻抱到副驾驶座上,辰颜的神智已经渐渐飘离,长发覆盖住她漂亮的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蝶翼的阴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近地看着她,叶风的心中浮过一丝更深的喟叹,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看到安沐云正微笑地看着他:   “不用送我了,我打车回去。”   在他们用完晚餐送安沐云回家的路上,却碰到酒醉被人掳带的辰颜,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无法抗拒的又一次蹉跎呢?   但,刚才如果不是安沐云的急中生智,借着车牌唬退那帮人,此时还不知怎么收场。叶风望着这个温柔的女孩,不久后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孩,轻轻道:   “我送你!太晚了。”   “不用啦,以前做家教,这么晚,我也是坐公交回家,现在托叶大少爷的福,我可有钱打车了呢。怎么会不安全?”她柔柔笑着,手一挥,后面的一俩的士已停下来。   她对叶风说一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坐进的士,当的士驶离的刹那,安沐云才发现,眼睛竟有些朦胧的雾气。   叶风,还是在乎辰颜的,不然当时不会那么失态下车,又顶撞那几个绝非善辈的男子。   那么,他对她的爱,是否是完整的呢?这个问题,安沐云一直怕问自己,因为,答案或许是残酷的。   叶风看着的士远去,返回车上,边上,是已经渐渐睡熟的辰颜,她身上的酒味如果让叶家的人闻到,怕是不妥的,叶风从一边的置物箱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本是订婚那日,要送给安沐云的礼物,可,现在,他更清楚,当初选这份礼物时,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这份礼物最适合的人是谁。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5轻触微温2   他修长的手指拆开丝带,里面,安静地躺着一瓶淡黄晶莹的香水,Jean Patou的Joy,他知道,她最爱的花是玫瑰,所以,这瓶香水更是提炼了世界最昂贵的玫瑰做为原料,馥郁的味道必定适合如花绽放的辰颜。   叶风清楚地知道,叶苍霆送她的香水堆满了她的房间,可她,五年来,却只用Gucci Envy。   他不喜欢她身上Gucci Envy的味道,太绝对,也太伤感。   这瓶Joy,是叶苍霆一直未曾送的,所以,他才会在琳琅满目的柜台,第一眼就挑中这瓶吧。   能给她带来喜悦,就是他期望能看到的。   轻轻按下喷嘴,香气的旖旎,盖过刺鼻的酒味,也勾起记忆深处蛰伏汹涌的点滴。   初味,保加利亚玫瑰的芬芳流溢出最高贵的花朵气质。   他轻柔地将她散乱的头发拂到小巧的耳后,扣好安全带,方以最平稳的速度向叶府驶去。   不过半小时的路程,他却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因为生怕过快的速度会因一个急刹而惊醒她,更是,这独处的时刻如今竟这般弥足珍贵。   中味,格拉斯五月玫瑰的馥郁中隐隐透着茉莉的清新,如同彼时的青涩华年。   叶风的凌志缓缓驶进叶府,车停,李管家早迎上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大少爷和辰小姐,平日冷淡的二人,今天竟然一同回来。   叶风没有理会他差异的目光,下车,打开一侧的车门,将熟睡的辰颜缓缓抱下,当然,还有那瓶Joy   深夜的叶府安静肃穆,叶风抱着她,一步一步,将她送到自己的房间,替她脱去高跟鞋,那十公分的高跟落在他的眼里时,深深蹙紧眉心,这么高的跟,走路怎么会舒服。   但,此时的他,有什么权利过问她的事呢?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5轻触微温3   替她盖上轻薄的丝被,将手中的香水放在她的枕畔。明天醒来,她就会看到,然后当作叶苍霆的另一份礼物。   缓缓退出房间,房门关阖的瞬间,心里,有些东西却还是遗留在门的那侧。   后味,增添了白檀香混合着麝香,透出的,除了优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馥郁,辰颜就在这样的味道中挣开眼眸。   头很痛,醉酒的代价,让她不禁手抚额,胳膊肘却触到一冰冷的物体,她的视线移转,看到枕边,高贵典雅类似Chanel香精的瓶子,手将它拿起,才发现,不是Chanel的,精谙香水的她,下一眼便看出,这是Jean Patou的Joy,源于1930年,号称世界上最贵的香水,也是她众多香水中所缺的一瓶。   不是她不想收集,实是因为,她的心境从那年开始,就与喜悦没有任何联系,所以,她会让叶苍霆给她带所有的香水,却唯独不愿意收藏这瓶。   多面的水晶瓶内是剔透金黄的香液,瓶身有着裙衬般的优美线条,瓶盖上密封的结均是闪烁耀眼光泽的金线,她的手握着这瓶香水,冰冷的瓶身在手心的温暖下,久了,渐渐有微弱的温度轻轻触抚着掌心。   这瓶香水,是他送的吗?隐约地关于昨晚放纵后的记忆,沉沉压在心底,依然可以辨析出他的影子。   喜悦,他可知道,没有他的日子,即便自己在万丈荣光的晖照下,却独独品不到一丝关于喜悦的味道。   一周后,是他和那个女孩的订婚宴,或许,自己该喷着这瓶香水,如他所愿去参加婚礼吧,他希望自己喜悦,好,那就如他所愿。   她的唇边嚼到一种味道,涩苦悲怆。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6无心之失1   辰颜很早地起来,然后,让莫青送自己去台里。   她的节目是晚间档,上午本可以晚点到,但今天,她却怕留在家里。   才走出电梯,就看到有几个同事在走廊窃窃私语,见她来,都带着不自然的笑意点头问好,她微笑着回应,走进综合组办公室,婷婷正迎面准备进直播间,见她来,淡淡一笑,却并不多说一句话,倒是阿欢神色有些反常,她走过去,逗他:   “怎么了?一大早,霜打的茄子一般。”   “昨晚录播新闻,扬扬把最重要的专题新闻稿弄丢了。”   “我还当有什么大事,这还不简单,从电脑备份里再打印一份呗。”辰颜走到办公桌前,将背包一放,顺手拿起喷雾给桌上的兰花草喷水。   “新闻稿是傅总监起飞前发来的传真,本指望靠这个焦点评论的专题一定能压过生活频率今天推出的创新专题,却没想水剑昨天下午嗓子临时倒了,所以延误到很晚才找墨白代录,节骨眼上,扬扬又把最重要的稿子弄丢了。这次算捅了娄子,陆台一早来,大发雷霆,唉。”   “傅总监昨天不是去苏城和兄弟台考察,等他下机,问他再要一份,传真过来不就行了。”辰颜将喷雾放下,将背部舒服地靠在软垫子上。   “台里最晚录播11点前要交审,傅总监的飞机到浦东机场都要晚上12点,哪来得及?”   辰颜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用手揉着头发,半撑在桌上。   “没睡好?”阿欢走近她,把手里的杯子给她:“请你喝KFC的早餐咖啡。”   “谢了,你知道,我不喝咖啡的。”辰颜手里将昨晚置在一旁的资料随意的整理,却赫然发现,其中一张正是映有焦点评论四个副标的传真纸。   她皱了下眉,起身往旁边的总监室走去,却看到扬扬流着泪从里面出来。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6无心之失2   “先别走。”辰颜拉住她,一起往里走去。   陆台一个人在台长办公室,他也算是旭日电台的元老级人物,虽然只是副台,但资历及声望倒是比前不久才从生活频率挖来的王台要高很多。他见扬扬哭丧着脸又进来,面色一沉,正要开口,却看到边上的辰颜,只能牵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虚晃地浮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是小辰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辰颜把手中的稿纸轻轻放到他面前,笑着说:   “昨天我做完节目后,不小心撞到扬扬,把她手里的稿子冲散了,当时匆忙,也没仔细辨认,今早才发现,这么重要的稿子在我这,陆台,这事与她无关,都是我不小心。”   陆台当然清楚辰颜在大老板叶苍霆家的地位,虽是养女,可却并不比其他少爷小姐得到的关爱少,自然,也知道,得罪她,就等于引起大老板的不满,可今天输给生活频率的气,又怎么消呢?   “哈哈,小辰啊,本来也没责怪扬扬的意思,但你也知道,台里要改版,精简一下人员编制,所以让扬扬暂时先下节目,等有合适的再上。”   “那现在如果就有合适的节目呢?陆台还放人吗?”辰颜微微一笑,扬扬流着泪水的眼睛望着她,里面是期盼的神情,或许,这份工作真的对她很重要。   “小辰的意思是?”陆台虽然还在笑,但眉心却皱紧着。   “今夜不寂寞正好缺一个播音,就让扬扬跟我吧。”辰颜的语气虽淡,但眼底的坚定让对面的陆台眉心皱得更紧,这个小丫头,仗着叶苍霆撑腰,竟开始公然违背他的意思。   “这件事,等王台来了再定吧,毕竟牵涉人员调动,得他拿个主意。”   “陆台刚刚让扬扬下联办节目,怎么不征求王台的意思?或者说,这就是王台的意思?”辰颜的咄咄逼人,让陆台的脸色愈发阴暗。   “小辰,你的意思是我擅自做主?”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6无心之失3   “陆台,我可没这个意思哦,是您自己说的。”辰颜并不想用叶苍霆去压他,事实上,自从进入电台以来,叶苍霆也没有为她出面过任何事,这都是她的要求,她想靠自己,看在主持这条路上,能走多远。   陆台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依然笑呵呵地道:   “王台下午就回台里,小辰还是等一等吧,反正也不急这一时。”   “那就麻烦陆台了。”辰颜笑着,拉着扬扬走出办公室。   这一事,辰颜知道,已得罪陆台,但,能让一个本是无辜的人不因为自己而被炒掉,对于她,自认为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当然,王台在下午回台后,也是顺水推舟让扬扬跟辰颜上今夜不寂寞。   她望着扬扬欣喜的神情,心中是欣慰的,直到今天开始,扬扬才真正是一名播音员,坐在属于自己的主播台上,通过电波的流传,传递聆听彼此的心声。   因为扬扬以前没有主持这类谈心节目的经验,只懂联办节目的一些基本主持方法,而,谈心节目也不会有事先的草稿,一切都是临场发挥,所以辰颜让扬扬从诵读观听众的来信开始,慢慢试着同她一起能直接通过接进来的热线进行实时交流。   虽然有十八秒的延时设置,但毕竟不能经常使用,不然节目会听起来很不连贯。辰颜看得出,扬扬在努力模仿她每次话语的转折,以及语调,可,如果要真正成为一个名主播,仅靠模仿却是不够的。   让扬扬做自己的搭档其实还有一个私心,就是随着2.14,这个西方情人节的日子临近,辰颜已经没有心力坐在主播台前,主持谈心的节目。   因为,那一天,是叶风的订婚宴。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7订婚晚宴1   无论辰颜多么地不愿面对,订婚宴,还是按期而至。   订婚宴在霆耀酒店三十五层旋转餐厅举行,也是辰颜最喜欢用餐的楼层,可,今天的意味却是截然不同的。   本来不想参加,但,如果不去,叶仪一定会更煽风点火地说些诋毁的话,所以,她还是换上Marc粉绸蝴蝶结长礼服,配Julie的粉色颈链首饰,鞋则是Chanel粉色绽着妩媚山茶花小高跟鞋。   对着化妆镜,机械木然的上妆,既然去,就不能比安沐云难看,或许,在今晚的订婚宴上,也只有美丽是她剩下的唯一倚靠。   眼帘中化湖蓝,边际用渐近粉蕴染的眼妆,YSL#11高光唇膏搭Anna sui魔戒唇彩,亦会有顾盼生辉的明艳,当然,还有肌肤上MAC的金色闪粉。   基调的粉色,会是今晚最娇艳动人的颜色。   但,该用什么样的香水来渲染这样的心境呢?辰颜第一次思忖这样的问题,以前一直是随心而择香的。   她的手移过化妆台上的Joy,他希望自己喜悦,可,时至今日,即便欺骗得了所有人,她又怎能去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情呢?   手慢慢移到Gucci的Envy,但,在按下喷嘴的刹那,还是选择了边上的Chanel倾城之魅。   倾城之魅的设计Jacques Pollge可以花费12年心血推出的这款香水,而辰颜从8岁那年到今年,也已有15年,15年间,占据着她心中最重要位置的,却仅是这一人。   这款号称有着钻石六面香味的香水,是如此精致,这般繁杂的制作,倘若不是有着倾城爱恋的女子去使用,那么定是会糟蹋其间完美的味道吧,也枉费当中细致的心思。   在这个叶府上下洋溢着欢快喜庆气氛的傍晚,辰颜的眼眸隐隐含着雾气,但她,仰起头,然后,一些酸涩的味道便一直流进心底的深处,那里,是她最软弱的地方。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7订婚晚宴2   当辰颜随身着雅灰Zegna西服叶苍霆步入旋转餐厅时,已是高朋满座,纵然只是订婚宴,一些政界名流的身影也都可见。   那些所谓的名流见到叶苍霆无不凑近问后,辰颜淡淡地抽身往一边走去。   诺大的餐厅,已经被装饰成布满百合的宴厅,辰颜一直喜欢玫瑰妖娆的妩媚,对于百合,则会有过敏反映,她尽量远离放着百合的欧式花柱台,往一侧的落地窗走去。   辰颜走到落地窗前,俯视因旋转而不停变换的景色,可,无论景色多么地变化,旋转完360度,还是会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那里,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依然会记得最初的模样,或许,这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周围响起喧哗声,辰颜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身着今季米黄色套装的安沐云,洋溢着温柔微笑地挽着穿白色西服的叶风款款步入宴席,接受周围人们的祝福。   这样的场景,多么地幸福,辰颜看着这副画面,视线隐隐有些模糊,但,叶仪却往她这边走来,辰颜咬紧嘴唇,生生地把这丝不该有的雾气逼散。   “丑小鸭倒也会变天鹅,但,不是所有丑小鸭都能得到这种幸福。”叶仪嘴边嚼着讥笑,睨着辰颜。   辰颜冷冷地转过身,并不搭理她,往宴席走去,宴席左右各有五桌,自助餐的形式,在中间则辟开一圆形舞池,四周用白色的纱幔装饰,颇是醒目。   此时,新人已切完蛋糕,随着舞曲响起,该是要领舞一曲,方才继续进行最后交换订婚信物的仪式。   音乐是《蓝色多瑙河》,小提琴在A大调上用碎弓轻轻奏出徐缓的震音,好似黎明的曙光拨开河面上的薄雾,唤醒了沉睡大地,多瑙河的水波在轻柔地翻动。辰颜一直喜欢这首曲子的前调,有着抒情的绝对,但,此刻,她的眼光却落在众人中央的那对主角身上。   可,他们似乎并不准备领舞,叶风携着安沐云对叶苍霆说了什么,叶苍霆微微一笑,向周围簇拥的人群中望去,直到他的目光落在辰颜身上,然后,他越过人群,径直朝辰颜走来,优雅的一个请礼,示意辰颜做他的舞伴。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7订婚晚宴3   辰颜虽略通交谊舞,但此刻,还是怔愕了一下,但,当她看到叶风凝注安沐云浅笑的眼神时,她毅然将手放在叶苍霆的掌心。   叶苍霆瑚珀色的眼眸中是极温柔的笑意,他带着辰颜,随着旋律,旋转出原舞曲特有的轻灵。   虽然舞步的速度远比一般的交谊舞要快,但辰颜几乎只有前进与后退的动作,轻盈优雅的转度则由叶苍霆来完成。这是种依赖性很强的舞曲,长夜里,这般起舞达旦,倒亦是十分有趣的事。   辰颜喜欢这样急速间,却仍可以悠然而舞,可,当她越过叶苍霆,看到,叶风轻柔地拥着安沐云旋转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时,顶部射灯的闪烁分明灼疼了她的眼,她将脸别过,却没有看到叶苍霆眼神同时拂过的一缕若有所思。   “怎么,台里有事?”叶苍霆轻轻问。   辰颜才发现,自己的舞步都是心不在焉,难怪,他会察觉。摇头,道: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主持晚间档的节目确实太辛苦,要不换一档节目?”叶苍霆关切地询问。   “也好,等三月份,台里会上一档车类节目,我去那吧。”   辰颜突然爽快答应,倒是让叶苍霆有些惊愕,今夜不寂寞这档节目倾注辰颜多少的心血,他虽然没有过问,但却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什么事,她一定不会要求转做其他的节目。   看来,他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他顺着辰颜不经意的眼神望去,是投向叶风的。   他带着她又转过一个圈,若干年前,也是这样的一曲舞,让他认识了今生都最难忘的女子,可惜,她已经不在了,当他得到事业成功时,回身,只是孑然孤身一人,付出的代价,竟是永远的孤独,后悔吗?或者,哪怕当初决定带她离开,结局都是一样的。   “啊——”   但叶苍霆觉到手里一滞,随着辰颜的惊呼望去,叶仪细高的跟已踩在辰颜裙摆的下裾,随着刚才那个大旋的转开,辰颜的长礼服已生生被撕开一条口子,隐约,可看见玉色的腿根。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7订婚晚宴4   随着叶苍霆停下舞步,舞池其余几对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辰颜窘迫地站在台中,叶风,他都看到了吧,包括安沐云,此时的辰颜恨不得找个地洞转下去。   “小颜,不好意思哦,我刚跳快了一拍。”叶仪作出一副道歉的样子,毕竟在叶苍霆面前,她还是有所禁忌。   有丝丝的凉意顺着扯开的口子灌进辰颜的腿部,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几乎有种赤裸裸被所有人看光的感觉,她看到叶风向这边走来,脸更加的发烫,甚至不敢抬起头,直到她感觉有衣物的温暖包裹住难堪的裸露,是叶风吗?   雅灰色的西服料子,两个袖口系在她的纤盈的腰部,原来,是他——叶苍霆。辰颜色眸中的失落还是落入叶苍霆的眼中,他俯身替她系完西服,清楚地从辰颜的眼中读到这种让他竟然有丝神伤的表情。   而此时,叶风的步子已走到辰颜的身后,不过才五步远,可这五步,却再也走不过去,他看到父亲,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西服脱下,包裹住辰颜,叶风解开西服钮扣的手也在那时停下,然后,安沐云的手覆上他的手,他对上安沐云的眼神,依然是宽慰的温柔。   空气中,弥漫的是另外一种香水味道,有着丝绒般艳丽与性感,却不是Joy,辰颜终于还是不肯用那瓶香水,聪明如她,恐怕早就猜到是谁送的吧。   叶风的唇边泛起无奈的弧度,和安沐云一起,走到父亲和辰颜面前。   叶苍霆的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叶仪,辰颜的脸由晕红转成苍白,她嗫喏着唇,半晌,才说:   “叔叔,我不太舒服,我对百合过敏,想先回家。”   “小颜,你的钢琴助兴怎么办?”叶仪一边假装好意地提醒,按照之前的节目单,在新人交换礼物时,将是辰颜弹奏钢琴做为伴奏。   “既然她不舒服,让酒店的钢琴师来吧。”叶风的声音淡然自若。   辰颜的眼神在叶风说完这句话时,终于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向他,她要将这个男子今晚的样子最后一次记在自己脑海里,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他们就再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该放下!   因为,连她弹琴的位置,都是可以被取代的,不是吗?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8午夜情愫1   辰颜独自先行回到叶府,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将叶苍霆的西服挂上一边的衣架,随后,脱去令她蒙羞的裙子,换上白色棉布睡衣,用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眠。   昏昏噩噩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觉到嗓间灼热的干涸,她才醒来,窗外依旧一片黑暗,透过薄纱辉映进来的,或许是月华,也可能是庭院内的路灯,但,都不能使此刻她眼前的黑暗有任何改善。   不想起身,但越来越难耐的口渴,让她只能下床,赤脚走出房间,外面,寂静无声。   客厅壁灯昏暗的光芒,隐隐照出通向厨房里间的路,辰颜慢慢地走进里间,脚底触到不同外面地毯温暖的冷冽瓷砖,她缩起脚,快步走到冰箱边,取出一瓶冰冻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木然的灌下,喉间的干涸被冰冷的液体刺激,终于慢慢缓解。   关上冰箱门,她向一侧的吧台走去,或许,酒精可以麻醉一切,然后,她便能安睡到天亮吧,虽然为此会付出头疼的代价。   但今晚,她想醉。   醉了,心里便不会那么疼。   才转进吧台,才看到,最里面置酒柜前伫立着一个身影,确切地说,是个男子的身影,她不自禁地向那个身影走去,因为她赤着脚,所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可,才走近,身影却有所觉察地突然回身,辰颜撞到那个宽阔的胸膛时,闻到,极烈的酒味,没有等她反映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已紧紧的拥住她。   他胸膛内急促的心脏跳动清晰地传来,难道是叶风?她的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时,准备推开他的手,瞬即变成无力地垂下,绵软的身子,随着手中矿泉水瓶落地的沉闷响声,那个身影更紧地拥住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融为一体。   可能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但在辰颜觉得,似乎已经很漫长,漫长到,她愿意如此安静地被他拥住一直到永远。突然,那双胳膊松开她,在她感到失落时,一双温暖的大手已覆住她的眼睛,在手心的温度触到她眼帘时,辰颜顺从的将眼睛闭起,他的唇,带着同样的温度,落在她的唇上……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8午夜情愫2   辰颜的身子被他的吻倾压地倚靠在酒柜上,木质的把手门有些疼,但,她却甘愿沉浸在这一刻的柔情中,这个吻不同于被“流氓”霸道夺走的初吻,是带着极其温柔,和呵护地一寸寸,嚼取她的芬芳,她的眼前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却一丝丝地沁进她的肌肤,连带,把她今晚有些冰冷的心也一起融化。   “唔——”辰颜不自禁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把她吓了一跳,天啊,自己怎么也这样“恬不知耻”呢?而,他却因这异样的声音骤然停下吻,唇部微凉,在他将温暖抽离后,但他的手却并不松开,他该是在凝望着辰颜,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可她,是否还能适应今后的一切??   轻轻地叹息,随着一声:   “对不起。”他开口,语音艰涩,然后,覆在辰颜的眼睛上的手移开,许是闭起太久,她眼前有瞬间的昏暗酸麻,但,那瑚珀色的眸子还是清晰地落入她的眼中。   是他,不是叶风,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辰颜的笑意,在此刻,更添了一份凄美的韵味,她凭什么痴心妄想,以为叶风会为她深夜酗酒,然后吻她呢?   自欺欺人这么长时间,她几次要放手,但,还没有真正的放下,或许,惟有这样,才能断了她所有念头吧,她与那瑚珀色的眼眸相对,以一种她在主播台前的音色,问:   “叔叔,你喜欢我?”   主播时的音色虽然甜美,却是她每次的刻意伪装,她明白这点,但叶苍霆不会明白,随着这句话,这个纵横商场多年,被业界喻为“神话”的男子,反有了一丝窘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喜欢?他难道真的会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孩?   “如果你喜欢我,就不必说对不起。” Chapter28午夜情愫3   叶苍霆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面前这个女孩,她可以淡定地在此时说出这些话,让他隐隐觉得,这个女孩,虽然从八岁那年一直以养女的身份在叶府,按着他的方式成长,可她的思维方式始终不在自己熟悉的范围内。   “颜颜,对不起。”他此刻能说的,也仅是这一句,眼前的她,容颜与记忆深处那个笑靥重叠,可,理智提醒着他,她不会是她,记忆深处的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   辰颜的笑意愈深,她伸手主动拥住叶苍霆,低声,坚定地道:   “苍,我说过,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是喜欢我的。”   不再喊他叔叔,而是唤他苍。她明显地感到,这个素来坚定淡漠的男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还是没有拥住她。   他是有所忌讳吧,毕竟他比她大那么多啊。   可,她不管,也不在乎,如果这是报复叶风唯一的方式,她愿意尝试。   爱与恨,原来,都是如此绝对的可以转换。   眼前的这个男子,一直是她的叔叔,但他优渥的条件,在鹏城,依然是众多女子追逐的对象,依稀记起那年在他办公室看到女子,美丽,精干,却在他的拒绝后,同样的沮丧。   “颜颜,我是你叔叔,你我不可能。”叶苍霆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心里,隐隐有丝疼痛,这个女孩,何时也能让他疼痛,曾经,他一直以为心中的疼痛只会为记忆深处的她,可眼前的这个女孩,现在让他同样的柔软疼痛。   辰颜敛了笑意,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轻轻一点,坚定地道:   “从今晚起,我不会叫你叔叔,苍,我也不许你逃避。”   在叶风面前,她总是含蓄的收起自己的感情,可,在这个男子面前,她可以丝毫不胆怯地忘记女孩该有的羞涩。   纵然,他已步入中年,而她,仍然如花绽放,可,无妨。   叶风,当他知道他的父亲,竟然与她在一起,他会后悔吗?她不知道,此刻,她只知道,她想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哪怕,解脱的背后,意味的是报复。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9请放开我1   叶苍霆望着辰颜离开的背影,苦笑着依然独自斟了一小杯伏特加,浅酌慢饮,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伏特加的味道,感觉不到甜、苦、涩,只有烈焰般的味蕾刺激,那一刻,他才能让自己知道,心还在,没有一起随着那个女子死去。   辰颜唇边带着笑意在离开酒吧间那刹那,依然恢复冷淡。她看到,壁灯下,一个寂廖的男子站在那,暖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素日平静无波的脸,如今隐隐有着些许的愠意。   是他,叶风。   她朝他走去,赤着的脚,却感觉不到地毯的温暖,依然带着刚离开酒吧时瓷砖的清泠。   走近他,然后当作漠视地走上楼梯,他的手在彼此交错的瞬间拉住她,瑟瑟发抖的颤意在刹那清晰地传递给辰颜,她停住脚步,淡淡道:   “叶少爷,请放开我。”   不再喊他风,称呼的改变,代表着,一些情愫悄然逝去。   可是,是真的逝去吗?辰颜清楚地知道,她必须要伪装,再陷进去,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委屈。   她一直是骄傲的,一直都是!   “小颜,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哦?我哪里有错了?请叶少爷指点。”   叶风的眼底湮出一丝阴霾,他凝望着辰颜,感觉到,心里,还是会痛,眼前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牵扯着他的心,从来没有改变。   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改变吧。   “你去酒吧,已经是错,今晚,你又——”   “我已经成人了,而且我去酒吧也是和同事一起享受Happy hour,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她顿了一顿,唇边勾起犀利的弧度:“我今晚怎么了?又是哪里碍到叶少爷了呢?”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29请放开我2   “你和他——”叶风艰难的启唇,语意中带了一丝涩苦,“是不可能的。”   她冷冷地挣开他的手,低声,带着几分暧昧道:   “你怕以后要喊我一声母亲?”   叶风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变得惨白,他钳住辰颜,一字一句道:   “小颜,请不要伤害到我父亲,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叶少爷似乎很健忘吧,从那年开始,你就因为我的任性再没原谅过我,你不是苍,怎么知道,我会给他带来伤害呢?”她停了一下,眼睛转向身后,淡淡道:“他就在那,你可以去问他,我给他的,是快乐,还是伤害。”   “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做,那等于是飞蛾扑火。”叶风的语音是黯淡的,他该怎样让眼前这个女孩放弃这种想法,重新去过自己的人生,而并非因为一时的赌气,作出让以后后悔的决定呢。   “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不需你操心。”   “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那是你的认为,我并不这么觉得,已经很晚了,我们这样站在这说话,被你父亲看到,也不好吧。”   叶风缓缓松开钳着她的手,他知道,这一次松开后,他再没有理由,也没有力气去抓住她,她的轨迹终是如流星般灿烂过他心底的某一处柔软的角落,然后,带着烟消云散的绝决离去。   这,怪得了谁呢?   他望着辰颜快速的跑上楼梯,心,很沉,很沉。   如果她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到他,那么,其实,她已经如愿了。   但,如果,她想成为叶苍霆的妻子,则,他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父亲最爱的是谁,辰颜对于父亲来说,如果真有感情,也只是感情的替代。   他不愿意自己喜欢过的女子,成为一种替身,她应该有更好的爱情,他给不了她的,会有人给她,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叶苍霆,他的父亲!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0王者归来1   日子还是一天接着一天过去,叶苍霆自那晚后,就出差去花城参加房交会,也借势为即将推出市场的海边豪宅做宣传。   那是一片极其美丽的别墅群,沿借着海边自然的山脉,错乱有致地建筑着欧式风格的别墅,每户都可以看到大海,由曲径通幽走下去,便是私家的沙滩,以及顺着岩石延伸到海里的一条用防腐木铺成的桥,叶苍霆把那条桥起名叫:忆梦桥,这个豪宅社区的名字,则是:沧海东岸。   辰颜没有去过,只是从一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上了解到这美丽的景象,纵然针对的是高端客户群,但璃和地产这次的奉献,一定会在地产界再次引起轰动,这点,是勿庸置疑的。   缓缓推上垫乐,辰颜将头倚靠在座位上,一边的扬扬轻轻说:   “辰姐姐,你听说了吗,明天晚上七点电视台要采访冥远财团的总裁哦,听说,才30岁,接管财团五年,就超过他父亲的成绩了呢。”   “呃?冥远财团?”   “是啊,就是HK的冥远财团哦,真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呵呵。”   “既然好奇,明天上节目前你就去呗。”   “辰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电视台那边我不太熟。”   旭日电视台和电台都在同一栋旭日大楼内,电视台是五层开始到十一层,电台则只有三层这一个楼面,二到三层,则是食堂和员工休闲中心,顶楼十二层是多功能的直播大厅。   “你想要签名啊?”辰颜调侃她,这个小女孩身上的纯真气质一直会让她有些感触,似乎是追忆那些过去的岁月,彼时,她也可以这样纯真无悠,可,一切都还是变了。   “辰姐姐,好不好嘛。”扬扬推着她,娇嗔地道。   “下个电话,你独立来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再说。”辰颜抛出一个条件,随手将垫乐推低,片头推上后,阿欢已在外面示意一号线有听众在等。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0王者归来2   隔天下午,辰颜才录完一节广告,就被扬扬从录音间拖出来,这个小女孩兴奋地说:   “听综合部的说,人来了哦,呵呵,快点,晚了就进直播间了。”   “你慢点行不,慢点,好歹你也是播音,你就这样啊。”辰颜被她拽着,嘟囔道,可心里感觉却是放松的。   俩人运气还算好,四台电梯中,有一部电梯正好上来,她们快速跑进电梯,直上十二层。   电梯门开,外面果然已有不少记者在等候,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台的记者,可见这个人倒也确实是个人物。   “呀,你先在这看着。”辰颜忽然想起,刚录完后没把带子拿出来,万一被后面的人洗光就白录了,说完,她急忙往回跑去,但四台电梯却都忙碌运行中。   辰颜转念一想,不是还有安全楼梯吗,她噔噔噔地,就转跑进一侧的安全楼梯,扬扬在后面大喊:   “你快点回来!”   好久没跑过楼梯了,自从人类发明电梯这样方便快捷的东西,楼梯除非必要时,估计才有人会使用吧。   辰颜闷着头往下跑,大概才跑了一层楼,那十公分高跟忽然“卡擦”一声,左脚那只鞋就这么光彩的断了一个跟,辰颜一个重心不稳,还没喊出来,人就往楼梯下扑去。   天,难道今天要用滚的方式下楼梯吗?她吓得眼一闭,今天估计非得挂彩,正闪出这个念头,突然,触到的却是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什上,咦?难道楼梯下还专门为她放了垫子?   睁开眼,望向那个柔软的物什,赫然惊觉,这并非什么垫子,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怀抱,根据衬衫和西服来推断,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的怀抱。   辰颜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带着笑意的漆黑眼睛。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0似曾相识1   那双漆黑带笑的眼睛隐在金丝边的眼镜后,是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很象记忆中的某个人,辰颜努力地回想,终于与“流氓”的影子对上。   可,“流氓”怎么会在这呢?辰颜疑惑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声音传来,略低,在空旷的楼梯间有着别样的磁性:   “你可以起来吗?”   辰颜才发现,自己还扑在对方怀中,他冷淡的语气分明不是当时认识的那个流氓,而且,“流氓”也不戴眼镜,她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熟悉面容的男子,迅速地站起身。   “啊哟。”脚踝一崴,她才发现鞋跟的问题让她如今一脚高一脚低,十分尴尬,她拖下另一只没有断掉的皮鞋,试图把鞋跟也扭掉,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弱质纤纤的女子很容易就把鞋跟给扭掉,但换到她手上,这个鞋跟简直就是和鞋完全连成一体的样子,难以分开。   辰颜有些愤愤不平,同样一双鞋,怎么区别如此大呢?一个月后的315要主持一档特别节目才行。   一双大手从她手中把鞋子拿了过去,然后,轻巧地一掰,那鞋跟就断落下来。   “你是要这样吗?”   辰颜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子,唇边嚼过一丝笑意,如此的神情,真的象极了昔日那个“流氓”。   “小姐,请你让开。”他身后一位看似助理模样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对辰颜说道。   “嗯。”辰颜才发现自己挡着人家很久了,忙侧身到一边,真奇怪,这些人干嘛也走楼梯呢?看上去,人数还有七八个呢,个个都穿着黑色的套装,一脸的严肃。   男子经过她身边时,笑意渐深。   辰颜只专心将那只鞋穿回到脚上,这样走路就会舒服许多,而忽略了那笑意背后的一些意味。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0似曾相识2   回到三楼,辰颜跑进去拿了广告带,幸好还没人动过,她吁出一口气,才关上门,就与王台碰个正面,王台后面还跟着几个新闻组的同事,她走过去,只隐约听见:   “局势看来很紧张,先关注着。”   “对,把相关资料准备起来,等到一开战,我们台就拨个头筹。”   他们的眼睛里有着新闻工作者在每次即将爆发大新闻前特有的兴奋,辰颜看着他们,将广告带拿着进了主播间。扬扬突然从她后面窜出,叫道:   “你竟然还不上去,错过机会了,冥远财团的总裁真的好帅哦,哇,从没见过这么帅的,比杂志上还好看。”   “扬扬,你不知道我没推垫乐,也没推广告片头吗?”辰颜悠悠地说,然后看着扬扬兴奋的小脸由红转白再转青,整个过程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   “啊?”扬扬一惊,忙去按十八秒延迟,想把这段除掉,辰颜按着她的手,开始咯咯笑起来,扬扬有些嗔意:   “骗人家,我没带耳麦,声音怎么可能传出去。”   “这,就叫学艺不精。”辰颜戴上耳麦,调整话筒的高度,将一叠信推给扬扬,“歇口气,准备念信。”   片头推上,她望着前面的电脑屏幕,竟有些心不在焉,流氓,怎么会那么象刚才那个人呢?   做完节目,已经晚上九点半,辰颜才到综合组办公室门口,婷婷就递来一个鞋盒,说:   “刚有人让把这个给你。”   “谢谢。”辰颜接过鞋盒,有些讶异,婷婷的眼睛不经意扫过她脚上的鞋子,不仅眼里带了些讥讽,从辰颜身边走过。   辰颜不理会她的神情,一边走一边将鞋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双LV的平跟鞋,白底上是它家经典的花纹。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0似曾相识3   辰颜将脚试着穿进去,正好是她的码,今天知道她鞋跟断了,只有那个很象“流氓”的男子,难道是他?   如果是他,竟然仅凭着掰鞋跟的印象就知道她的码数,这个男子真的很象一个谜,辰颜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然后把收的信件整理到一边,再把今天的资料全部放到边上一个大的文件柜里,拿上包包准备下班。   自从开车撞伤安沐云后,她即便考到了驾照,都不再开车,平时上下班,基本是由莫青来接,今天,也不例外,她在楼下等莫青,二月的鹏城,深夜还是蛮凉的,路上的车很稀少,偶尔有车经过,也是悄无声息,除了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特有的声音,这个世界似乎从来就是这般安静。   有一辆车从台里的地下车库驶出,竟是鹏城不多见的莲花跑车,宝蓝的车身,流畅的线条,以及看起来略显怪异的车头,随着一声紧急的刹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门打开,一个女子从车上下来,辰颜远远地,隐约看清那个女子的脸时,不禁有些惊讶,这不是国内一线女星纪如初吗?   最近听说在横店拍戏,怎么会出现在鹏城?   只见她怒气汹汹将车门“呯”地一声关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另一侧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更让辰颜惊了一下,就是上节目前在楼梯撞到的男子,一道金属的弧光从空中闪过,直落纪如初那边,纪如初更加愤怒地将手一挥,金属光泽的物件便落在一侧的地面上,而男子则冷冷地坐回车内,引擎发动声中,跑车扬长而去,只剩下纪如初一个人站在路边,她的愤怒突然演变成一种哀伤的神情,默默弯下身,捡起刚扔到地上的金属物什,就势伏下身子,肩膀却在瑟瑟发抖。   辰颜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莫青出现在她面前,才回过神来,今晚怎么回事,她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呢?   她收回心神,上车,这才发现,今天的困意袭来得特别早。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1她的深情1   回到叶府,今晚的气氛却隐隐有些不对,已是深夜十点多,仍然不停地有璃和地产高层进出,脸上的神情均十分地肃穆。   “颜小姐,已预备好夜宵,您现在就用吗?”张妈迎出来问道。   辰颜将包包递给她,漫不经心说:   “不用了。老爷回来了?”   “是的。”张妈不再多说,拿着辰颜的包退下。   辰颜带着困意走到楼梯上,听到一楼的书房虽然关着门,但还有有争执的声音传来,隔得太远,听不真切,她自顾自的上楼,却未料在二楼转角碰到了安沐云。   她衣衫有些不整,甚至衬衫的扣子还是扣错了一颗,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辰颜望着她,困意顿时消散不少,冷笑着说:   “安小姐,这么晚,都不回去?”   叶家除叶风已进入集团工作外,叶仪和叶昊都借着考托福的名在家拖着时间,因此,平时,安沐云哪怕来找叶仪补习英文,都是周六或者周日的白天,晚上偶尔来用餐,也早早就由叶风送回去。   “嗯。”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低着头就往楼下走。   辰颜却并不让开,相反,还更逼近她:   “安小姐家里电费没缴?”   “啊?”安沐云有些意外辰颜的这句话。   辰颜凑近她,低声道:   “停电了,所以你没看清,扣错扣子。”   辰颜的声音纵然很轻很低,但还是字字落入安沐云的耳中,她窘迫得将脸埋得更深,手哆嗦着去解那个扣错的扣子。   “这里灯光亮,又有闲人经过,不如去我房间吧。”辰颜淡淡地发出邀请,她的扣子扣错的何止一颗,突然有些不忍心责难这个女孩。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1她的深情2   安沐云低着头随辰颜走进她的房间,她苍白的手紧紧捂住胸前的扣子,但,却捂不住她的落寞,瑟瑟发抖的手泄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更衣间在那边。”辰颜指了指门边的一个小房间,不大的空间,四面都按季节挂满衣服,下一层则是辰颜各种各样的鞋子,但都有共同的特征,跟高十公分。   辰颜喜欢高跟的鞋,这样能让她感觉到一丝骄傲,腰身挺直,头优雅地微抬,听着鞋跟敲打在直播间外的大理石上是,是一种完美的物质世界回音。   而,安沐云,似乎从来都没穿过高跟,辰颜注意到她脚下,始终是不变的黑色中跟皮鞋,式样也是中规中矩,但今晚这样一个中规中矩女子竟然也按捺不住了吗?   安沐云默默地关上更衣间的门,将衬衫扣子解开,重新扣好,在落地的大玻璃镜前,她看到自己的脸,上面写着失望。   对,是失望,刚刚的自己竟然那么不知廉耻地仅为验证他心中是否真的爱她。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的残忍,从那年认识叶风开始,他就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因为,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本来阴暗生命第一缕阳光的男子。   曾经,他是如此的温柔,将她宠成最幸福的女孩,但,一切,从订婚宴开始,她就发现,并非如外表所看到的这般简单。   她从他的眼里清楚地读到,他心里,最重要的一个位置是为谁所留的。   今晚,他们仍旧和平时一样,去吃饭,唯一不同的是,他喝了很多酒,日本的清酒,后劲还是很足,她把他扶到房间躺下,清晰地听到他嘴里喊出的名字。   “小颜……不要走……”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1她的深情3   当叶风喊着另一个人女人的名字,灼热的吻将她淹没时,她无比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他的唯一。   以前叶风即便吻她,似乎都是止于礼的浅吻,从没有象今晚这般地狂热,他的索取更让她觉得是种莫名的悲哀,相恋这么多年,已经订婚的她,突然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他。   当他试图解她的扣子时,忽然停顿下来,墨黑的瞳眸深深凝望着她,说:   “对不起,我喝醉了。”   可她却代替他的手,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每解一颗,心就坠入黑暗一步,直到,他的手抓住她,轻轻地说:   “不,沐云!”   他终于发现自己是沐云,而不是小颜,所以,他冷静下来,不再有冲动的激情。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彻头彻尾地失败,输给另一个女孩,或者,从那个女孩撞伤她开始,她就注定没有赢的一天,因为,那一晚短暂的赢仅是表相。   “你爱我,还是爱她?”   当她问出这句话,叶风的嘴边略略抽搐了下,接着,他平静地说:“我要娶的是你!”   听到这句话时,她笑,唇边的弧度不能掩饰她愈渐苍白的脸,她推开门,跑出去,接着,碰到那个不愿想见的女孩正缓缓走上楼梯,她的眼中还是淡漠地不在意任何事情。   这份不在意,让安沐云的心里更加品到疼痛的滋味。   思绪间,扣子已全部扣好,镜中的自己,还是和以往一样,有着温柔的眼睛,但,这层温柔上,如今湮出的,是一丝无法忽略的雾气。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1她的深情4   辰颜悠闲地品着上好的紫尖普洱,清澈的茶汤如同普洱本身的功效一样,让人宁神安气,可以在睡前欣然品用。   她看到安沐云依然窘迫地从更衣间出来,声音低到依稀可辨:   “谢谢,我回家了。”   “安小姐,你已经是叶风的未婚妻,今晚这么做,是不是太心急了?”   辰颜将杯盏放到一侧的玻璃几案上,清脆的声音,却似尖刀一般,刺进安沐云心中,她停住向门边移去的脚步,反咬着嘴唇,因用力太大,素淡的唇上有几丝血痕沁出。   “不坐下来喝杯茶?”辰颜淡淡一笑,将披散下来的长发随意用束发带束了,见安沐云还是站在那边不动,“怎么,未来的叶家大少奶奶不赏脸?”   安沐云慢慢走到辰颜对过,坐下,依然咬紧自己的唇,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眸中快要溃散的雾气。   “不是你想得那样。”许久,她松开唇,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唇色更加苍白,如同她此时的脸色。   “不是我想的又是怎样,若是你现在这样走出叶府,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辰颜的语音是漫不经心,但心底难道真的可以做到波澜不惊吗?“叶风真的适合你吗?”   唐突的问,还是问了出口,辰颜看到安沐云如烟似雾的眼底,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坠下,清澈地泪珠溅落在她的手背,她不可抑制地用手捂住嘴,这一刹那,辰颜明白,眼前的女子,对于叶风的爱,不会少于她,或者说,甚至比她更深。   有一声安沐云没有抑制住的抽泣,分外清晰地落入辰颜耳中,虽然她竭力伪装,但还是因为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骤然无法掩藏所有的感情。   递上纸巾,辰颜的心里,明白,她并不能做到冷漠对待这样一个女子。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看安沐云将所有的眼泪悉数藏于纸巾内,辰颜悠悠启唇,却是:   “如果你认为适合,就不要怀疑当初的决定,他怎么想,对于你,都不是重要的。”   当这句话说出口,辰颜的心底品到一丝酸涩,浅浅的,没有意料中的深浓。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1她的深情5   “但,他怎么想,是我不可能忽略的。”安沐云的手无措地捧着茶盏,里面是已经滤过茶叶的清茶,透彻的紫红色茶汤上还飘浮着几朵小玫瑰花蕾,她看到那些本来色泽浓郁的玫瑰花蕾经过茶汤的涤净,转尔变得惨淡的红,就如同失去最美色泽的生命,在不被重视中悄然腐败。   “我想,你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叶大少奶奶。”辰颜盯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孩,虽然和她是同龄,可,却纯涩得让她不忍心再去责难她。   所以,叶风的选择应该没有错吧,辰颜的心里泛起这个念头时,她随意搁在玻璃桌角的手微微颤了下。   “是,我想我没有准备好。”安沐云蓦地抬起一直低垂着头,对上辰颜探究的目光,用很大的勇气说出:“但,我请你可以真正的放过他,可以吗?算我请求你!”她眼里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每一声都寂静,但却真真实实地落进辰颜一直自以为淡漠的心里。   “安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现在轮到辰颜艰难地启唇,“我只是寄养在叶家而已,和叶风没有任何关系。”   安沐云冰冷的手在听到这句话时握住辰颜的,辰颜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汗意,来自于她一直自卑的心,所以,在握住辰颜的手时,她的神情在刹那变得开始不自信起来。   “我爱叶风,比你们任何人都爱,辰小姐,你比我优秀,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一个人时的痛苦,因为,你的光彩足以让你得到任何你所想要的,可我不行,我无论各方面,都远远不及你,所以,今晚,就算是我请求你,可以祝福我和叶风的婚礼。有你的祝福,我想,我才会真正的幸福。”   安沐云的话语在不自信外,又透着一种绝决的情愫,那是一种不为玉碎的绝决,带着最后的希冀,最后的坚定,当这一切突然呈现在辰颜面前时,辰颜才发现,她没有办法摇头或者拒绝。   或许,从她疏远叶风开始,注定,她就已经退出叶风的生命。   今晚,月色依然晦暗,辰颜望着眼前这名女子,她的眼泪,她的真情,都真真切切地让她本以为淡漠艰忍的心,忽然,就柔软下来。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2缘来是他1   安沐云当晚睡在辰颜房中,她们本来永远不可能会同处一室,但或许,仅是在昨晚特定的条件下,俩人才会如此安然地结束那段谈话。   安沐云楚楚可怜的神情深深刻进辰颜的眼里,她开始失眠,听着身边安沐云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她从绵羊数到恐龙,还是无法寻到周公。   翌日清晨,辰颜坐在梳妆台前,第一次需要用遮暇膏去掩盖眼圈下的秘密。   叶风和叶苍霆今日都特别地早就去了公司,昨天深夜,璃和地产的高层悉数都到叶府,叶苍霁也提前从展会返回,这当中到底是什么缘故,辰颜不得而知,但,叶风却没有参与其中,显见,叶苍霆对于此事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哪怕是他的儿子,现任璃和地产的华南区财务部经理。   辰颜陪安沐云简单用了早餐,便吩咐莫青送她们去上班,辰颜也第一次这么早去了台里,因为不想一个人呆在空寂的叶府。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叶府上下,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在生活,她看不透任何的人,因为她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也从来没有融进过他们。   这样的想法,没有人知道,这是辰颜骄傲的表相中不为人知的一处禁忌自卑。   时间才刚过八点,早间新闻档又是录播的,综合组还没有一个同事,辰颜顺手拿起门边杂志栏放的报纸,泡好一杯龙井后,开始慢慢翻阅。   翻过几页新闻,才到娱乐版,忽然大大的红色字体占据整幅版面,辰颜惊讶地看着这条新闻,手肘一不小心,竟把龙井碰翻。   淡淡的茶水翻在报纸上,纵然浸湿整张版面,依然可以清晰辨认出那几个大字。   原来是他!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2缘来是他2   “纪如初当街被拒,泪洒午夜,神秘男子疑似某财团总裁……哇,这不是Yanni吗?天啊,他和纪如初在一起啊。”一惊一乍的声音在辰颜耳边轰然响起,辰颜转头,不知何时,扬扬已站在身后,嘴里啃的半个包子僵在空中,显然被这条新闻给震撼到了。   “Yanni?”   “是啊是啊,昨天冥远财团帅哥总裁给我签名就是签的Yanni哦。”扬扬继续啃她的包子,一脸满足的喜悦。   “所以你兴奋了一晚上,今天来这么早?”   “嘻嘻,辰姐姐难道不是吗?”扬扬啃完包子,油油的手就要来蹭辰颜,辰颜把报纸往她那边一挡,却更为震惊地发现,在地产版上的一条醒目标题:   ‘璃和地产房展会遭遇“滑铁卢”,签单不足二成,疑受滨海坟场所影响。’   辰颜停止和扬扬嘻闹,将那页细细读了,原来距离沧海东岸不到一公里处将拟建滨海坟场,由于沿海线大部分地都属于未规划开发的,所以,此次的信息可以说来得突然,却又绝对成为最大的负面条件。   怪不得昨晚会那么紧急地在叶府召开高层会议,辰颜皱紧了眉,叶苍霆自进入地产界来,从未有过败手,如果沧海东岸失败的话,无疑会对璃和地产是致命的打击,因为耗费五年时间所倾心打造的豪宅项目,其中的投入是显而易见的,现房形式的发售虽然有利于高端客户增加项目满意度,但也意味着现金流周转风险更大。   “你怎么发愣啊,告诉你哦,今天上午,Yanni要来我们电台接受热点访问呢,呵呵,是采取录播的方式哦。”   扬扬的话,辰颜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手中握着这份报纸,心里愈加担心。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2缘来是他3   直到外面的走廊有很大的声响,辰颜才回过神来,已经是九点半了,扬扬冲到落地玻璃边,看着走廊的方向,综合组的其他同事也大部分都在那边张望,包括对面新闻组的,都来得出乎意料地早,并且开周例会人都没这么齐过。   “哇,Yanni哦,”扬扬手舞足蹈地在那边尖叫。   “你安静些行不行?”婷婷在她旁边,忍不住说,虽然她心里也很希望再次见到这个年轻又多金的传说中富二代总裁。   辰颜的手端起杯盏,才发现,龙井已冷却,她起身,到外面的净水桶去倒水,经过那些平日以矜贵形象视人,今天却个个都忘形的同事时,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从来没有融进过这里。   办公室的净水桶没水了,辰颜慢慢走出门,准备去茶水间,顺便也可以安静一下。   大概因为昨晚没睡好,或者由于刚才的新闻缘故,她神思有些恍惚,才转过门口,就撞到一个人身上,那杯淡色的龙井悉数泼洒到来人身上,冲撞的反力使她手一抖,杯子清脆落地的声音终于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映入眼睛的还是那双墨黑的眼眸,隐在金丝眼镜后,依然遮不去一抹瞬间即逝的笑意。   是昨天在楼梯撞到的那个人。   “对不起。”辰颜看到那身名贵的黑色西服被难堪的茶渍所毁,仍没有任何慌张,倒是身后那些在玻璃窗后的同事发出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你怎么这样走路?”昨天那个严厉的女助理看又是辰颜,不由怒上心头。   “没事,Tracy,今天不上电视节目。”男子的声音带着低徊的磁性。   “Yanni!”女助理带了几分埋怨。   他就是Yanni?也就是扬扬口中所说的冥远财团的总裁?辰颜终于把这个名字和使扬扬尖叫的人联系起来。心里突然有丝叹气,这年头,流氓样的人还真受欢迎,自己怎么没看出他帅在哪里呢?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3双面总裁1   Yanni将西服脱下,里面是质地考究的淡灰浅竖纹衬衫,身后的女助理忙接过,吩咐后面一人:   “快替总裁送去干洗,另外去车里取一套备用的来。”   男子应声而去,辰颜回过神来,身子往墙站了一站,免得那个女助理又说她挡道,随后,弯下身子,开始捡地上的茶杯瓷片,今天她神不守舍合该倒霉,手指偏偏捏到的是锋利的刃口,呲地一声,白色的瓷片上出现殷红的血迹,她忙缩了手,从小最怕就是验小血,十指连心的疼她是最怕的,现在终于自己给自己验了一次小血,她吃疼地开始郁闷,面前已递过来一方格纹的手帕。   Yanni蹲下身子,将手帕递给她,然后,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怎么没戴手镯?”   辰颜惊愕地望着他,他的镜片一闪,竟看不见他此时眼底的神情。   但只这一句话,辰颜已确定:   他,竟然就是“流氓”!   当年他送她的手镯,她当晚就脱下来,至今都没有戴过一次,她不喜欢手腕被束缚的感觉,尤其对于冰冷的玉器没有任何好感。   他见她没有接,也不顾边上一堆人正希奇地看着接下来的动态,拉过她出血的手指,用手帕试掉流出来的血,并紧按了一会才放开。   “自己找个创口贴。”随后,他起身,往录播间走去。   辰颜站起来,才发现,玻璃窗后的同事们,都无比惊讶地看着她,包括阿欢。   她返身,继续走进茶水间,用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发现,脸上烫得可以。   这个“流氓”每次出现,都是有惊无喜。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3双面总裁2   整个上午,辰颜翻看一大堆枯燥乏味的汽车杂志,因为三月,新的一档早间节目上档,也是她调离‘今夜不寂寞’的最好时机。可,对于汽车一窍不通的她,只能临时开始抱佛脚。   直到感觉五脏庙开始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她才发现,今早陪安沐云心不在焉地用早餐,导致她也仅喝了一杯牛奶,一片全麦面包,现在怎么会不饿呢?   她回身喊了一声:   “今天中午谁定外卖?”   更加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应她。   她从格子间探出头,才发现,诺大的办公室,一个人都不在。   还真是散得快,看完了所谓的帅哥总裁Yanni,一个个就都开溜了。   窗外,阳光暖融融地射进办公室,这么好的天气,干嘛要窝在办公室吃外卖呢?   辰颜将杂志夹上书签,起身,走出办公室,对面新闻组还是个个神色紧张,不知又在做什么突击专题,她素来与新闻组交往十分平淡,所以,独自一人径直往电梯走去。   下到一楼,辰颜漫不经心地走在路上,正考虑是否要叫辆车,载她去不远处的商业中心吃饭时,突然,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从后面疾驰过来,随后,急刹在她身边。   辰颜惊了一下,第一反映是遇到传说中的飞车党,忙将手中的包紧紧抱在胸口:   “千金小姐,这次倒知道照看好自己的包了。”   手取下头盔,不用看脸,光听声音语调,辰颜就知道,非“流氓”莫属。   “我该称Yanni总裁还是“流氓”呢?”辰颜望着他,眼前的他,着实让自己看不透,他的声音似乎也随时有两种声线,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他?哪个是伪装的呢?   或者,两个他,都是伪装的一种。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4你是我的1   他淡淡一笑,仿佛春日和煦微风般的温暖,他的印象在辰颜脑海是以流氓的形象先入为主,Yanni的斯文儒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对立面。   “在别人面前,我是Yanni,但只有你,可以叫我楚霄,当然,我不介意你更亲呢地只叫我霄。”   话语未落,辰颜的包包迅速往他肩上捶去,流氓的本性果然是不可能改变的,就如同对着这个流氓,辰颜的淑女天性也会被掩盖。   捶完他,辰颜忙向四周故作镇静地看了一下,确定周围二十步内,没有熟悉的人,才松了口气。   “上车,我带你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吃饭?”近乎白痴地问出这个问题,辰颜的肚子替她做出了回答。   脸有些红,但辰颜唇边勉强挤出的笑容,更可称为尴尬,她低头,接过头盔,以更快的速度遮去脸上越来越红的趋势。   今天,他开得倒不算快,辰颜坐在后面,手拉着下面的扶杆,不再象第一次那么恐慌。或许,这也是白天和黑夜,熟悉和陌生的所带来的不同感觉吧。   车停在最近的商业中心,里面有不同的餐馆可以选择。   “想吃什么?”   “如果和Yanni用餐呢,当然,就要去最高档的西餐厅,但,如果是和“流氓”吃呢,那就去最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吧。”   辰颜忽然发现,他已换上简单的T恤加仔裤,外面随意披了件宝蓝色的夹克,这个颜色极挑人,穿得不配,就和农村上城赶集的老乡同志差不多,但,他却穿出了十分醒目的个性,和上午的西装革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形象和气质。   “你在看什么?”他注意到她的眼神带着欣赏,微微眯起眼睛,凑近她的脸:“是不是发现本人玉树临风?”   “我只发现,今天该去填饱肚子的地方。”辰颜学着他的样子,也大尾巴狼一般眯眯笑,这一笑,前者的脸立刻阴暗下来。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4你是我的2   辰颜走在前面,脚步轻盈,却突然被他拽住胳膊,不悦地说:   “怎么还穿高跟?”   那双鞋果然是他送的。   为什么,会有一点失望呢?那个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台里发生的意外。   辰颜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但,还是清晰地落进楚霄凝注在她脸上的眼中。   “你矮啊,这么计较我穿高跟。”辰颜抽回手,兀自向前走去。   “你两次都撞到的,幸好是Yanni怀里,如果是其他人呢?”他声音有些大。   辰颜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周围有几个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其他人又怎么样?现在是2003年,不是古代哦,男女授受不亲的下场会很严重吗?”   楚霄大踏走几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即便穿了高跟,还是只到他下巴的辰颜:   “我说过,你是我的!”   声音清晰,足以让周围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听到,当然,也包括辰颜。   辰颜确定自己现在的脸和楼上日本料理中的三文鱼片一定没有任何区别,惨白和血红并存交替的怪异。   他牵起辰颜的手,似乎有什么异样,他低头,看着手中白净的小手,皱眉:   “创口贴还没贴,感染了怎么办?”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她向一边的指示牌走去,然后找到最近药店的位置,正要走去。   “我饿了,走不动。”   和他在一起,都是他说了算,辰颜有些烦,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一步。   他依然笑着看着这个女孩,可能,在曾经认识的所有女人当中,只有她是这样对自己,可,自己仍然对她无法生气。   “你站在这别动,我一会就回来。”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4你是我的3   辰颜看着他轻快奔跑而去的背影,这是第一个为自己去买药的男人,在商场熙熙攘攘人群中,宝蓝的背影醒目地跃进她的眼底,直到转角处才不见。   当他回来,细心将创口贴揭开,贴到她受伤的手指上,一边柔声说:   “这是防水的,你碰水也没关系,但晚上要再换一块。”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突兀地问,辰颜看到他抬起头时,那深黑的瞳眸里,没有一丝的伪装虚意。   “傻丫头,我说过,你是我的,我当然要照顾好属于我的你啊。”   辰颜看着他迅速恢复常态的痞笑,承认,沟通再次以失败告终。   选了一家东北饺子馆,辰颜这次是真的饿到前肚贴后肚,沾着甜醋,狂风扫落叶一气吃了二十几个饺子,但,这次,楚霄却吃得很少,大多数的时候,他默默地看着辰颜。   而,辰颜只专注在辨别哪个馅的饺子上,忽略了这丝关注。   一个是冥远财团的总裁,一个是叶氏集团总裁的养女。   他和她之间,从辰颜十七岁那年的相遇开始,就注定这一生,是无法逃开的情和劫。   但,谁都无法预测未来,在此刻,楚霄仅是看着眼前这个,让他第一次觉得与众不同的女孩,看着她满足地吃着最简单的食物,全不似其他名媛千金般因注意自己的仪态,所做出刻意矜持的用餐,或许,就是这样的率真,在最开始,吸引他吧。   “呃,”突然辰颜抬起头,望着楚霄,楚霄还以为她发现自己吃得很少,忙夹起一个饺子,才送到嘴里,却差点被接下来的话呛到。“为什么你不戴墨镜?还有,你近视多少度?”   “墨镜和我的近视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辰颜喝了一口牛肉汤,用纸巾擦试嘴边的痕迹,随后悠悠地说:“一般名人在公众场合,都会戴墨镜,你早上来台里还戴的金丝眼镜,如果你近视的话,现在为什么不戴了?这是两个问题。但都要回答。”   “第一个问题,我不是名人。第二个问题,那个金丝眼镜是没度数的。”   他费力地将饺子咽下,看着面前笑到不行的辰颜,知道,自己的高智商又输给了她。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5绯闻伤害1   “读你的信,有读水的温暖,信中,你盈盈的笑,犹如微风拂过水面时,那细细的涟漪……”片尾曲里辰颜的声音是带着感性的优雅,不同于任何时候的她。   这也属于刻意伪装的一种吧。   推下片尾曲,广告推上,今晚的节目又终于结束。   她起身,扬扬还在收拾桌上的稿子,而辰颜略带疲倦地先行走出直播室。   中午和楚霄用餐结束,他送她返回台里,那个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个男子,还是当年在首都认识的“流氓”,而并非是有着赫赫声名的Yanni。   不过,他是谁,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我的!”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辰颜的脑海里,辰颜唇边浮过一丝弧度,自己的未来,不会让任何人所决定。   因为,她是辰颜,从八岁那年,就知道,该怎样把握自己命运的辰颜。   固然,楚霄看上去,除了有点痞,毕竟温柔又多金,还有别人口中所说的帅气,但,这,不是她所要的。   她要的心动,不是其他东西可以替代的。   今晚,星空没有闪烁的星星,静谧,但,海边的海风,一定仍不会停止呼啸,会继续夹带着白浪席卷着岩石边的一切。   而驻立在沿海线上的沧海东岸,在经受住风浪后,是否能迎来下一个晴霁无风的明日呢?   辰颜丝毫不知道,明日对她来说,将是人生中第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磨难。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5绯闻伤害2   清晨,辰颜走进餐厅,简单的吃完早餐,一边的张妈早上来,轻声道:   “辰小姐,老爷让您用完早餐,去书房。”   辰颜应声间,有些疑惑,他今天起来得很早,但这么早找她,却是第一次。   匆匆走到一楼转弯处的书房,指关节与红木门的叩击声略带着沉闷。   “进来。”   她推门进去,叶苍霆正坐在书桌后,他的前面,没有公文,只有一张报纸。   “苍,你找我?”   叶苍霆的眉心蹙紧,并不是因为辰颜不喊他叔叔,而是因为今天早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   “颜颜,昨天中午你和谁在一起?”   “苍?”辰颜更加疑惑,她和楚霄在一起,难道,他会不开心?他跟踪自己?   “我不是干涉你的个人生活,但,有些事,你既然进入媒体这个圈子,就该知道,什么需要敬而远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我和朋友出去吃顿中饭,都不可以?”   叶苍霆叹了口气,将报纸移给她:   “你看一下。”   ‘电台女主持横刀夺爱,与Yanni恩爱共进午餐’一行大红的标题显赫的跳入辰颜的眼中。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辰颜看着报纸上,偷拍的那些照片,正好都是暧昧的片段,她知道,没人看着这些照片会相信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你有选择交友的权利,但,如果对方是公众人物,我只希望你们在公众场合能够收敛一点。”   辰颜望着他,嘴唇瑟瑟发抖,原来,他是这么看待自己。难道自己的私生活真的紊乱到,需要用“收敛”这两个字吗?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6娶我为妻1   “这份报纸的报道失实,我可以告他们。”   “颜颜,你要诉诸法律,不正如他们的愿吗?这类报纸就是靠这些娱乐新闻来吸引人的注意,提高销量,你是媒体工作者,本身也处在公众面前,你有选择交任何朋友的权利,但Yanni这个人,我不认为他是适合你的朋友。”   “你适合我吗?”她望着他,问。   “我们现在谈的是你今天的这出新闻,可能会对台里造成的影响。”   “所有的影响我会一个人负责,不会牵累旭日电台。”   “你可以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吗?”   “苍,你喜欢我,对吗?所以你在意我的一切新闻,不管是正面,或者是负面?”辰颜咄咄的逼问,让叶苍霆的眸光愈加晦暗莫测。   “颜颜,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现在也只是关心吗?”   叶苍霆避开她的目光,冷静地道:   “这条绯闻,我会处理,你先休息一周再回台里。”   “你怎么处理?说报道失去实?还是记者拍错了人?这样说,别人会信吗?”她唇边浮起轻浅的弧度,“与其这样用一个谎言去弥补一个所谓的真实,不如,用另一个真实让这条所谓的真实看上去更象是谎言。”   叶苍霆略带瑚珀色的眼眸望着她,这个女孩所想的,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揣测的范围。   “那你认为怎样处理才是最恰当的?”   “登报启示,娶我的人是你。”   她轻轻说出这句话,带着别样妩媚的笑意,这一刻,叶苍霆有刹那的恍惚,似乎,又见到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也是这样的神态,但,说出的话,却是:   “我会嫁给他,祝福我吗?”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6娶我为妻2   叶苍霆努力从回忆中拉回自己的思绪,看着眼前这个女孩,道:   “颜颜,我不希望你在任性的时候做出同样任性的决定。”   “我没有任性,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任性呢?我已经长大了,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我所说的每句话,也都会负责。”   “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你先出去。”叶苍霆眉心蹙紧。   “好。”辰颜望着他,而他回避开她的目光。   辰颜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提出这种看似荒谬的要求,难道嫁给他,真的是自己要的吗?还是一直在逃避某件事,希望在他这里得到平衡呢?   从午夜的那个吻开始,似乎有什么事悄然地,正发生着改变,她开始有些不明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只知道,望着叶苍霆,莫名会有种心安。   这么多年,在叶府,惟有他对她的关心,是一直未曾变过的。   温暖,而深厚。   回身,走出书房,却正碰到叶仪。   叶仪手上捧着花房刚摘下的新鲜百合花,故意凑近辰颜,灿烂地笑:   “百合高贵,纯洁,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呢?”   “我对百合过敏,这和它的高贵、纯洁无关。”辰颜绕过她,继续向楼下走去。   “你知道吗,我父亲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叶仪若有似无地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她满意地看到辰颜的脸有些转白。   “那你母亲喜欢什么花,你是否还记得吗?”辰颜漫不经心地反问,却让叶仪无话可答。确实,她母亲喜欢什么花,她真的不知道。   关于母亲的记忆,几乎是为零。她知道的,仅是母亲在生下她和叶昊以后,就和父亲离婚。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的音讯,家里,也从来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相片。   叶仪的落寞清晰地显现在脸上,但辰颜却没有看到,她继续向楼下走去。   落地玻璃窗边,厚重的纱幔都已束起,暖暖的早晨阳光照射进来,让本来冷色基调的客厅也显的灵动许多。   这个四季如春的城市,为什么,始终会让辰颜隐隐觉得,心里还是冷的呢?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7花心总裁1   约了浦薇薇在金典咖啡见面,放着淡褐色纱幔的窗边,是潺潺的人工流水背景,这个现代化的世界,只要自然界有的,都可以用人工的方式在任何一处地方展现。   虽然没有真实的灵动感,却有时候让人分不清真实和模仿间的区别到底有多远,或许,再远的距离,都比不过人心之间的距离吧。   辰颜默默地调着一杯奶茶,浦薇薇的眼下是两到深深的青黑,她一直缺乏睡眠,不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是纵情于夜生活的后遗症,此时,她望着辰颜,叹了口气,可,这声叹气,显得有些做作:   “你成大名人了,都市快报,整版娱乐新闻都是你的。”   “是吗?”辰颜反映的冷淡,有些出乎浦薇薇的预料。   “真想不到你会和司徒霄在一起,是真的吧?”   “司徒霄?”辰颜放下手中的调羹,略皱了下眉,抬眸望向浦薇薇。   “对啊,冥远集团的总裁Yanni,司徒霄,你别告诉我,你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就冲动地和他在一起了!”浦薇薇直起身子,瞪大着双眼,她的眼线描画得有些深,这么一睁,让眼睑上的眼线和眼影更加泾渭分明地唐突。   辰颜拿起杯盏,浅浅喝了一口,淡淡道:   “八卦消息你都相信,还亏你是记者。”   浦薇薇如释重负地将身子重新倚回舒软的沙发中:   “我想也是,我们的小颜,怎么会和花心大少扯一起呢,这家伙,身边女人那么多,还不知足,又来招惹我们的小颜,啧啧。”   辰颜眉尖微挑:   “怎么说?”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7花心总裁2   “说起司徒霄,还真是个谜,所有媒体关于他的报道,确切说是从五年前才开始的。五年前,冥远集团前任总裁司徒铭病重,司徒霄就在那时出现在财团的董事会上,成为财团的执行总裁。据称,他是司徒铭唯一的儿子,因为某些原因,才一直失散没有寻回。”浦薇薇一气说完,端起面前的蓝山咖啡,喝了一口。   “很象电视剧的情节。”辰颜漫不经心地放下奶茶,手指捏起面前的法式烘培小饼干继续发呆。   “咳,”浦薇薇的咖啡差点呛到,她打消继续喝下去的念头,“这是事实,我现在还要告诉你的是,他五年内,不仅在商战上顺风顺水,而且和无数的明星发生过绯闻,一个月前的女主角是纪如初,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你了。不过说实话,你是他绯闻对象中,唯一一个不是明星身份的女子。”   “呃?那是我的荣幸?”辰颜消灭掉一块饼干,将碎屑用纸巾擦去,仍然漫不经心。   她没有想到的,仅是,这个“流氓”对她隐瞒了真实的姓,而其中的五年,正好是让她等他的五年。   “我看是你的噩梦。”浦薇薇摇头,“每个女人对他来说,似乎保鲜期都不会超过三个月,纪如初是最短的一个。”   “他到底有哪点好?让那些女明星都甘愿做飞蛾?”辰颜开始研究是吃那块粘着杜松子酱的蛋糕好,还是黑森林慕丝会比较美味。   “他?多金,冥远财团旗下的东远银行,你不会没听说过吧?再加上人也确实长得有那么一点帅,更重要,他拥有这一切时的年龄还不过三十岁,这比我们大老板都神话。”浦薇薇的眼中开始出现类似花痴的眼神。   但,辰颜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蛋糕上,确切说,是黑森林慕丝上,辰颜用小叉子叉了一块放到嘴里,果然十分地美味,她满足的神情,让浦薇薇不仅脸上隐隐现出黑线:   “你真的不怕胖?”   “刚说到哪了?”   浦薇薇彻底有想晕倒的感觉,辰颜某些时候迷糊得让她无法克制想掐她的冲动。   但,浦薇薇并没有看到,辰颜用纸巾擦拭嘴角时遮去的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7花心总裁3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厅的人并不是很多,柜台后有一台电视在不知疲倦的工作,服务员随意转了一个台,正好是娱乐新看点。   辰颜看到一堆记者在机场大厅围着戴墨镜的女子,叠叠不休地在追问:   “纪小姐,对于昨天中午Yanni同电台女主播共进午餐,你有什么看法?”   “今日上午,Yanni的助理并不否认,Yanni已结识新女友哦。”   “纪小姐,此次你突然出现在鹏城,是因为Yanni吗?”   辰颜淡漠地看着电视中那个俏丽却疲惫的身影消逝在贵宾通道里,知道,不用等到明日,今天的晚报估计就有更多精彩的内容可供这些记者来添油加醋。   “我觉得你也该戴墨镜了。”浦薇薇一脸严肃地说。   辰颜睨了她一眼:   “你还真以为,我等会一出咖啡店,门口立刻围上一堆记者,问我成为某人新欢的感受?”   “那当然。我对你的魅力一直很有信心。”   辰颜不置可否地抿嘴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手里的叉子。   “怎么闷闷不乐?还在烦这件事啊?”   “没什么,反正可以提高自己知名度,何乐不为?”   “真的?你一不开心,就会吃很多东西,瞒不过我。”   “那你有没有发现,我如果很开心,也会吃很多东西。”   “一会还回台里吗?”   “不知道。”   “大老板没有指示?”浦薇薇每次提到叶苍霆时总是有十分的好奇。   辰颜将叉子放下:   “他哪有时间过问这件事,地产那边的事就够忙的了。”   是啊,明知叶苍霆最近一定为了沧海东岸忙得焦头烂额,自己竟然又任性地希望以一种极端方式来解决这件事,难道,嫁给他,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辰颜的眉不禁颦起。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8如何继续1   辰颜和浦薇薇喝完下午茶已是下午六点多,浦薇薇是用采访的借口出来,少不得要回台里去做个样子,辰颜仍然想继续做节目,毕竟已经习惯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八点到九点准时在主播间的日子,她同浦薇薇一同打车回台里,走出电梯间,幸好,电台的人已不算很很多,新闻组也在录播间准备明日的新闻,她一个人,到办公室选了几张音乐碟,看看表,已经接近八点,就返身走到直播间。   前面一档节目是录播的评弹,直播间里只有扬扬一个人,见她来,惊讶地说:   “辰姐姐,你怎么来了?王台说你不舒服,请假啊。”   “现在没事了。”   “辰姐姐,下午好多记者来哦,你和Yanni真的在谈恋爱啊?”扬扬一脸单纯,带着些酸酸的口吻问。   “你认为呢?”辰颜随手将一张经典老歌碟放进机子里。   “王台对记者说,是都市快报的误拍,你和Yanni是为了台里下一个专题,所做的日常访问而进行的工作便餐。”   这就是叶苍霆所说的对媒体公众的解释?纵然牵强,却不失为最好的一个圆场。   辰颜戴上耳机,评弹正好结束了。   “但,今天下午听说,Yanni的助理并不否认,辰姐姐你是Yanni的新任女友哦。”   辰颜推下录音,推上广告的手略略滞了滞,但还是如常地进行完所有的步骤,而扬扬也适时收了声音,将信件全部整理好。   片头后,照例是开篇。   “各位听众晚上好,又到了小颜,扬扬与你们相约的今夜不寂寞。今天小颜在整理自己若干年的日记,偶然发现夹在其中的花瓣,这些花瓣虽然失去原来的真实,但终究染香了关于那年的一个平常故事。不知道,现在,电波那端的你们,是怎样的心情呢?好的,如果有心情愿意和小颜,扬扬分享,请播打26650566,再说一遍,热线电话,26650566,随时等候您的分享。”   “已经有听众朋友打进电话了,喂,你好。”扬扬接过话,并将一号线接进直播间。   “你这个坏女人,破坏如初的幸福,你这么坏,还有脸在这主持节目啊……”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8如何继续2   没有料想到接进的电话是这样的辱骂性质,辰颜看到阿欢在玻璃后面的导播间一脸惊讶,便知道,是听众用其他的话题,瞒过他,才使他把这号线接进直播间。   辰颜的手同时在那瞬间按下了十八秒延时删除的红键,这样,这段对话就会被删除,但,听众听到的片段会有些不连贯。   “刚刚那位朋友似乎断线了,好,我们一边读信,一边等待下一位听众的电话。”辰颜恢复到如常的声音,但,唇际略略有些颤抖。   她没有想到,纪如初的影迷这样地冲动,这是她史料未及的。就如同她同样没想到,楚霄,不或者说是司徒霄,对于这件事的处理竟然是采取默认的态度。   她的神情清晰地映在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接下来的节目,哪怕阿欢再怎样细心去问每个听众想要分享的心情故事,可,还是不时地有纪如初的影迷打进电话来谩骂。   从辰颜接手这个节目以来,第一次,因为连续使用十八秒延时的删除,使得节目很不连贯,这对于她来说,以前是绝对无法容忍的,频繁地用延迟删除,只有联办节目才会用到。可,今夜不寂寞,却因为一次媒体的蓄意绯闻的制造,使得这样受到影响。   她该听叶苍霆的,现在,的确不应该再主持节目。   但,为什么Yanni那边对于此事采取默认的态度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真是浦薇薇说的那样,她又成了什么?   辰颜在推上片尾曲后,将耳机拿下,推开话筒的瞬间,蓦然觉得很累。   她知道扬扬在不解地看着她,事实上,这一档节目,她几乎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在衔接时,象征性的说几句串台词。   “你先出去吧,我坐一会,整理下资料。”   “好的,辰姐姐。”   门关上的声音传来,辰颜看到,隔着玻璃墙,阿欢的神情同样沮丧。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9纠缠不休1   其后电台的要上的是联办节目,辰颜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直播间,只知道,走出直播间时,走廊的灯今天都暗了,只有导播房还亮着灯。   “你没事吧?”阿欢走出来,关心地问。   “没事,怎么还不回去?”   “在做一个剪接,做完就走。”   “好,明天见。”辰颜甜甜地笑意在走过阿欢身边时瞬间隐去,小腹有一些不适,但被她纷乱的心绪所掩盖,从叶风的订婚宴开始,她就发现,自己不能再做到象以往那般平静的分析和处理问题,任性、冲动,成了这一阵她的代名词。   一段感情真的铭刻在了心中,长达数十年之久,不是想要遗忘就可以遗忘的,也不是自己认为释然就释然了,从那晚,和安沐云的聊天,更加让辰颜知道,哪怕她再装得不在意,心里,终究是有那个人在。   所以,她才会在叶苍霆吻了她之后,误认为他喜欢她吧。   如果爱一个人,注定是要受伤,那么,被人爱,是否会更加幸福呢?   没有回办公室,事实上,她也没有带包上班,资料也是扬扬早整理好的。   径直按下电梯,电梯的镜子中,映出辰颜此时暗淡无光的脸,她看着红色的字从三跳到一,然后走出电梯,拿卡刷开大厅的移门,却突然被外面的一阵强烈镁光灯照得眼睛一片白茫茫的晕眩。   “辰小姐,请问,你这次从如初手中夺爱成功,是不是之前就有规划?”   “请问,你和Yanni是何时认识的?那顿午餐应该不止是约访那么简单吧?”   “今晚不寂寞收听率应该前所未有之高?这是否可以认为是你自我的一种炒作呢?”   “Yanni是配合你进行宣传,还是你们真的已经开始交往了?”   辰颜有些慌张,因为这些问题让她无从答起,而那一张张在镁光灯后被映照得苍白的脸更是有些狰狞,她奋力往前挤,但还是挤不出去,青叔呢?她无助地想起青叔,却记起,今天回台里主持节目根本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   青叔不听收音机,自然也不会知道。   突然,一双手抓住她的,然后一边有几名黑衣男子同时出现,替她拨开那些遮挡住的记者,是叶苍霆吗?辰颜只看到黑色西装的背影,但,那一刻,她希望是他来带她走。   这里的疯狂,她一刻都受不了!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39纠缠不休2   他抓住辰颜的手很暖,也很紧,在镁光灯的闪烁中,在那几名黑衣男子形成的保护圈内,他拉着她,一直走出记者的包围,然后,辰颜看到,路边,停着一俩宝蓝色的莲花。   不是叶苍霆,是他,司徒霄。   几名黑衣男子阻止着试图继续靠近的记者。   司徒霄打开一侧车门,迅速推辰颜上车,然后自己再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发动,一系列动作熟稔稳健,和骑摩托车时的他判若俩人。   引擎发动间,已将那些记者甩得很远。   “怎么,今天气色不太好?”   “为什么没有澄清这件事?”辰颜的双眼望着前方,无数的尾灯交织成鹏城特有的夜景,和大海同时并行的一条车河。   “难道你不愿意?”他的声音里有着笑意,可,那种笑,仅是虚浮地飘在空气里,没有任何的真实。   “司徒霄,你做任何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是否愿意?我不知道之前你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我不想我们的关系被媒体渲染成那样!”   “叫我楚霄!我们现在被渲染成怎样的关系?我说过,你是我的,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兑现当时的约定。”   “不管你是楚霄还是司徒霄,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我求求你,不要纠缠着我,好吗?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游戏!”辰颜语音愈来愈快,情绪有些激动,可能,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他,而是,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终于导致的爆发。   随着一声急刹车,莲花,就停在道路的一边,隔着常青的热带树,可以看到,绿化带那端海边,依然人来人往,而,白日暗绿的大海,在此时,更加深黝一片。   司徒霄骤然握住辰颜的手,让她看向他,他的眼神在金丝镜片后,有捉摸不透的神色,这样的他,让辰颜更加恼怒,她挣扎着,但,他的手却越握越紧,然后一字一句道:   “我从来没有和你玩什么游戏!我是认真的!”   “那我也认真地告诉你,我和你,不可能!你去找那些女明星——呜——”,话未说完,他的吻又一次霸道地掠夺上了辰颜的唇。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40辰颜小产1   辰颜的手才举起,就被他钳制住,扣在椅垫上,莲花车内的面积不算狭小,但司徒霄这样压着她,让她觉得一阵压抑,小腹开始阵阵地抽痛,而他的吻让她节节败退到不能呼吸,终于,辰颜在他继续深入掠夺时,狠狠咬了他的唇,带着一丝浅淡的血腥味,他终于松开她的唇,辰颜厌恶地用手背擦拭已吻得略带红肿的唇,挣开他的手,回身,想打开车门,发现,被他自动锁上了,她试图找寻开锁的按钮,身子却被他扮回,让她面对着他:   “在他们面前,我是Yanni,司徒霄,但,你要记住,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楚霄。”   “你连名字都可以如此善变,可想而知你的人必如你的名字一样。”   “我再怎样善变,对你不会变。”   “我不想再听!我希望你明天能对那些无聊的记者澄清,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的绯闻不要扯上我!”因气愤,辰颜觉得小腹越来越痛,下身的不适,有些类似于每月信期来前的反映,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也曾找老中医开过方子调理,平时又很少吃冷饮,但都没有任何效果。   她不禁用手按着小腹,规律且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痛让她的额际有汗意沁出来。   “我会送他们一条更好的新闻:你就是我即将迎娶的新娘!”   “我不想再和你多说,我很累,送我回家。”辰颜的声音有些轻,她的汗已将白色的长棉裙都浸得有些湿,她可能需要一片止痛片来缓解此时的不适,但,这件事,她却并不能对眼前这个人说。   毕竟,这属于女孩的私事。   “你怎么了?”司徒霄发觉她的脸色在这时转成灰白,甚至连刚刚被吻肿的唇都一样地没有血色。   他松开扮住她肩膀的手,试着去握她的手,她的手冰冷一片,手心的冷汗让他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恐怕正处在极不舒服中。   但辰颜的沉默让他束手无策,他回身,发动引擎,莲花飞驰一般往前驶去。   而一阵阵涌来的疼痛让辰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尤其还是对着这个在她看来根本无法理喻,自作主张的流氓。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40辰颜小产2   莲花驶到最近的医院,司徒霄看到辰颜的脸色已经白地有些骇人,她长长的头发因为汗水的缘故有些沾染在她的脸颊,他下车,打开辰颜那侧的车门,试着将她抱下来,却突然发现,椅垫上已淡淡的血迹,而辰颜被他这么一移动,竟然,开始呕吐,司徒霄的脸色顿时转得暗沉,难道她——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年前的那件事,那个女子,也是这样,流着血,脸色苍白,然后——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那天的事,永远是他记忆深处的一道痛,甚至于,他到如今,都无法让这种痛痊愈,他的恨,也从彼时起,深深地埋下,直到某一日,萌芽中带着冷酷的绝决。   他更急地抱着辰颜,冲进医院。   急诊室的灯亮着,有护士跑出来,看到一脸紧张又带着点怒意的帅到简直象海报上走下的男子抱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裙后若隐若现沾上血迹的女孩。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护士关切地问。   “快,快找妇科医生!”司徒霄的脑子里只蹦出这个念头。   “她怎么了?”护士继续确定面前这个女孩的状况。   “可能小产了。”   “好,好,您稍等。”   那个护士奔进去不一会,就有其他几个护士一起推着手术床出来,司徒霄将辰颜放上去,拉着她的手:   “别担心,有我在。”   辰颜的疼痛稍稍舒缓,意识渐渐清晰,听着司徒霄和护士的对话是关于她时,她惊愕地望着因抱着她急跑,额边全是汗的司徒霄,等到她反映过来时,人已被推着往前方的手术室而去。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40辰颜小产3   司徒霄现在的脑海里充斥的全是辰颜怎么会有孩子的疑问?这个问题萦绕着他,几乎使他有发狂的感觉。   “错了!我没有问题,只是——”辰颜苍白的脸上浮过一丝红晕,但,犹豫着该怎么说时,她就被推进手术室。   “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阻止要一起进去的司徒霄。   司徒霄等在门口,心里好象被火烫过一样的灼热难受。   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但对他来说,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女医生走了出来,脱下口罩: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她丈夫。”司徒霄以为要签什么手术协议,忙应道:“她怎么样?”   “你是她丈夫?”女医生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司徒霄:“她不过是宫寒导致的痛经。没有什么大问题,自己在家喝点红糖水姜汤就好了,而且——”   有些话她没有继续说,因为刚做例行常规检查时,她发现,那个女孩,还是处女,差点因为一次讹称小产,就毁了人家的清白。   “什么?”司徒霄的脸突然泛起一阵红晕。   女医生看着他,语重心长地道:   “她目前还不可能有孩子,如果你们夫妻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尤其是你这方面的问题,还是不要讳疾忌医的好。”   司徒霄终于听明白女医生的话外之音,第一次,他的脸会红,因为,确实,是窘大了。   而不远处的走廊拐角,一部没有闪光的照相机正记录着这一切。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41霸道的霄1   辰颜在医院服了止痛片,又躺在病床上休息一会,腹痛终于好些,她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看到司徒霄还等在那边。   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他却拉住她的手,辰颜冷冷地看着他,今晚的事,都是由他而起,包括莫名其妙把她送进产房,她真的不知道这个男子,枉为大财团的执行总裁,竟然做事这么鲁莽。   他递给她一个袋子,上面映着淑女屋的字样:   “裙脏了,换一下吧。”   他的细心体贴是让人感动的,可,对象选错了,辰颜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转身,走进一边的洗手间,白色的绵长袖质长裙,在鹏城的三月天,是适合的。   155的码,正好她可以穿,淑女屋的码比其他码的标准略小一个尺寸,用料都是极柔软舒服的棉,在细节处都会有精美的绣花,这条,该是天鹅湖系列,领边,有着美丽的芭蕾舞女子,在蕾丝的点缀下,是种娴雅的安宁。   她将脏掉的裙叠好,放进袋子中,走出洗手间,司徒霄还在那边,神色有些黯然:   “我送你回去。”   “如果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我请你和我保持距离,我不想再让媒体无中生有,让我的未婚夫失望。”   “未婚夫?”司徒霄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嚼着这个字,唇边有一道若有所思的弧度。   辰颜只想快点摆脱他,扯出这三个字,他,可以死心了吧。   “是,所以,请你不要再和一个即将有夫之妇的人玩这种游戏。”   “呵呵。”他开始笑,弧度愈深,“我想要的女人,没人敢和我抢。”   辰颜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我讨厌的人,也会一直讨厌到底!”   说完,她不再看他,往医院门口走去。 第二季 妖娆绽放 Chapter41霸道的霄2   走到医院门口,正好有一辆的士正等在那边,她走到后门,才打开,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推上。   不用回身,辰颜也知道只有可能是他。   她绕过他,走到前侧门,才要打开,司徒霄又挡住门。   “喂,老兄,我说你别阻着我做生意呀。”司机有些不满,但看到从没有摇上的车窗内扔进几张红色的大钞时,他立刻收住声。   难道要她走回叶府?当然,她是宁愿走回叶府,都不愿意再被他要挟。   辰颜正在绝望时,忽然看到,医院门口缓缓驶来一辆黑色高大的车,是悍马。   车停,叶苍霆走下车,朝她走来。   “苍——”辰颜没有想到,他竟然找到这里,看到他,刹那,心里有种安宁的感觉。   “身体不好,怎么还上节目呢?”他手中是件白色的风衣,替辰颜披到身上,然后,转身望向司徒霄:   “谢谢送颜颜来医院,麻烦司徒先生了。”   轻描淡写地感谢,便将司徒霄与辰颜的关系淡化到普通朋友的距离。   “苍,我们回家吧。”辰颜挽起他的手,丝毫不看司徒霄。   “叶总,想不到第一次见面比我预想的还提前了一天。”司徒霄在笑,笑的背后有种凌厉的寒冷。   叶苍霆淡淡一笑,瑚珀色的眼眸在月色下有种别样的光芒:   “明日下午,我们再谈公事。”   辰颜疑惑地看着他们,公事?难道,叶氏集团和冥远财团有什么合作吗?   但,显而易见,司徒霄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苍,我累了,我们早点回家。”她颦着眉,挽住叶苍霆的手稍稍用了力。   “好,明天再见。”司徒霄依然在笑,但那种笑意,没来由得让辰颜觉得不寒而栗。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2舆论背后1   ‘女主播为冥远财团总裁深夜密赴医院接受人流’   ‘记者亲历现场:冥远财团总裁和叶氏集团总裁为女主播一触即发,怒目相向’   ‘纪如初横店戏场晕倒,情伤难疗’   翌日,不光是都市快报,几乎各大媒体除了旭日电台,都得到了一手的照片,由此撰写出的新闻稿,虽大同小异,但却成为鹏城娱乐史上,最疯狂的一天。   叶风在办公室,将这些报纸悉数推散到地上,然后,面色苍白地倚在宽大的椅背里,他甚至不敢再多去想一秒钟,这样的新闻就会把他逼疯。   辰颜,这么短的时间,难道真的和那个圈内有名的花心大少Yanni——他的手重重捶在桌上,把外间的秘书吓得探进头:   “叶经理,您没事吧?”   “没事。替我取消今天早上的财务例会。”   “好的。”   但这些照片却证据确凿地告诉他,他们确实在一起,还去了医院的妇科手术室。再想起,昨晚深夜接近凌晨,叶苍霆和辰颜同时走进叶府的神色凝重,更让他不可能不去相信,这些报道的真实性。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下到车库,发动凌志,返回叶府。   此刻的辰颜,正坐在阳光明媚的后花园的梧桐树下,前面,是早上的早餐,但她一口都没动,眼光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掩映在树荫中的宁静湖泊,地上散落的,是今日的早报,风吹过报纸,那一页是今日的娱乐头版,红色的字体,张扬灼烈地在绿地间,分外醒目。   “颜小姐,要再换其他的早餐吗?”张妈怯怯地开口。   “不用。”辰颜起身,脸上竟然一丝的表情都没有。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2舆论背后2   二楼的窗前,叶苍霆看着后花园的一切,他的眉蹙得很深,身后嵌在幕墙中的电视里,正在放早间的娱乐报道,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报道中播放着什么样的照片。   这件事的发展,超过他的想象,变得棘手起来。   昨晚医院的误会,如果不是有人蓄意跟踪,这些照片不会这么快地以同一种方式,出现在各类媒体面前,包括旭日电视台在今天凌晨三点也收到相同的照片,可因为他是旭日电视台的老板,所以轻易地将这些照片扼制在了编辑部的初审里,那时起,他就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可,当他想要去阻止其他媒体时,竟然,那些电视台,报纸的老板都不约而同回避他的电话。   对于这类重磅新闻,有哪家愿意错过报道呢?   他接通安沐云的电话,语音低沉:   “沐云,帮我确定司徒先生下午的时间。”   “好的。”   安沐云温柔地应声,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报纸上,看来,叶总是要亲自过问这件事了,今天下午本来的商务合作或许会变质。   HK,冥远财团总部。   “Yanni,叶氏集团的叶总与您确定今天下午的时间。”免提电话里,是tracy的干练的声音。   “帮我约下午两点。”司徒霄的唇边划过犀冷的弧度,他修长的手指合上今天的报纸。   终于,叶苍霆要来了。   这个游戏的发展,稍稍脱离了他的控制,但,看来,比预想的,要有趣很多。   他脱下金丝眼镜,漆黑如墨的瞳眸中,是一种嗜血的残忍。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3真假怎辨1   辰颜走回大厅,正碰到从外匆匆回来的叶风。   她把他当成透明的空气,面色平静往楼上走去,手臂却被他捉住:   “你到底想怎样?”   “你想我怎样?”辰颜反问,她不在乎的神情让叶风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但,这火灼痛的,仅是他的心。   “Yanni和你发展到哪一步?”   “今天的报纸,叶大少爷应该看过,还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看来,你很享受上头条的感觉。”话语出口,叶风才发现,自己的情绪竟然让他说出这种以前绝对不屑也不会说的,伤人的话。   辰颜深吸一口气,这样,她才有力气去接这句话:   “出名,对我们媒体工作者来说,自然是唯一的目的。”她突然笑,眸光停留在叶风抓住她手臂的手上,妩媚轻声中带着一丝讥讽:   “叶少爷这么清高,不怕弄脏你的手?”   “小颜,请不要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伤害关心你的人。”   “如果是关心我的人,绝不会今天这样说我。”听到他喊出‘小颜’二字,心里还是漏跳了一拍,辰颜克制住自己心软,知道,现在,必须要不留任何转圜地说出狠心的话,才能彻底的了却过去。   “好,就当我没有说过,但,你一定会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是认识你,唯一后悔的是那年不该去首都!”说完这句话,辰颜挥手,挣开他的手。   楼梯上,叶昊缓缓下来,他冷冷笑着:   “想不到,我们叶府今天的出名,是因为这种桃色新闻。”   “够了,小昊!”   叶风低吼声中,叶昊鄙夷地看了一眼与他擦身而过的辰颜,他眼里的恨意,清晰,深刻。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3真假怎辨2   当有些事避无可避时,面对,是唯一的出路。   辰颜回到房间,第一次没有穿白色的衣裙,换上黑色的套装,将长头简单的盘起,戴上墨镜,然后,从佣人侧楼梯直接下到花园,绕行出叶府。   半山上,只有廖廖几个登山的人,这里是鹏城最早的富人区,此起彼伏的别墅沿着山道一路蔓延上去,掩映在常绿的树荫后,是不为人窥探的私秘空间。   这里,也是唯一,鹏城拦不到出租车的一处地方,因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有私家车,所以,连出租车司机都懒得上来,辰颜一步一步走下山,上午山间的空气还是清新的,没有都市的喧嚣中的浓烈市俗味道,但,即便如此,又能荡涤得了多少人的心灵呢?   身后突然响起汽车的刹车声,随着车门开启声,他的呼唤在辰颜身后响起:   “颜颜!你要去哪?”   辰颜停住脚步,但不回头,语音清泠:   “我惹的是非,由我自己去解决。”   “颜颜,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你所能解决得了的,交给我吧。”   他温柔的声音一如当年初见时,低徊中,是动人的磁性。   “苍,我在你的庇护下,已经过了15年,如果我不能学着去保护自己,难道,我还能靠着你一辈子?”说出这句话,辰颜收住口,脸上突然有种不自在的烫灼。   身后,是一片寂静,林间的鸟鸣在这片寂静中,分外地婉转悦耳。   “倘若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照顾你。”缓缓启唇,叶苍霆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坚定。   辰颜回过身,望着这个男子,山间上午淡淡的薄雾中,他俊美如雕刻的脸上,岁月并未留下多少地沧桑,他比她大那么多,但,也正是这个她从小叫他叔叔的男子,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和关怀的时候出现,似乎,只要一回首,他就永在辰颜背后默默地守候。   “苍……”辰颜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无论什么言语在面对这样深沉的承诺时,都是至于苍白而无力的吧。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3真假怎辨3   “我要的,不止照顾,更是想要可以依靠一生的肩膀。”她望着他,说出,心中从少女时就怀着的憧憬。   在流泪的时候,可以为她擦干眼泪,在微笑的时候,可以倾听她的喜悦,在迷惘的时候,可以带她拨开云雾。   这样的人,曾经,她以为,是叶风。但,当那年以后,她才发现,梦想和现实的距离,相差很远,因为,心在这段距离中会疏远。   “颜颜,你还如此年轻,如此美好,可我已经步入中年,一如朝阳和夕阳,交错接替,却永远不可能拥有一样的光和热。”   辰颜走近他,而叶苍霆却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的距离,无论怎样,都无法缩短吗?   “你先回家,这件事,交给我吧。”   辰颜摇头,坚定的:   “不,你不了解司徒霄,他不会让这件事就此偃旗息鼓。或许,整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辰颜的眼中,恨意清晰。   叶苍霆望着她眼中的恨意,仿佛又看到,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带着同样的恨意望着他,那一刻,他知道,失去,原来是最后的结局。也从那一刻开始,他明白,如果,人想要不受伤,就要懂得拒绝。   “相信我,好吗?颜颜。”他柔声说,然后,对车里的莫青说,“先送辰小姐回家,我们再去冥远财团。”   面对这样的叶苍霆,辰颜无法再说不,她只能坐上悍马。   司徒霄,那个有着两面截然不同风格的男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娶她,但,如果伤害她,也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的话,她只觉得,他每次看似灿烂的笑意背后都带着危险讯息。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4男人谈判1   HK冥远财团总部。   “叶总果然守时。”司徒霄起身,礼仪性地和叶苍霆握手后,坐回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上,金丝边眼镜背后的神色却是不可琢磨的莫辨深邃。   叶苍霆微微一笑,他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依稀从他身上,可以看到自己三十岁那年的斗志昂扬,可,如今的自己,早已在步入中年的时候,便学会收敛,将过往逐一沉淀。   “我没有猜错的话,叶总是为滨海墓场旁边的那块地而来吧。”   “可以说是,但不完全是。”   滨海墓场和沧海东岸中间还有一块地,如果叶苍霆要盘活这个楼盘,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把那块地一并吃下来,并依靠天然的海滨资源,建造成一线的海景娱乐场所,这样,不论从风水学,还是从实际来说,都会将墓场对楼盘不利的因素降到最低。   “不妨直说。”司徒霄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扣击在桌沿,漫不经心,但声声入心。   “相信今早的报纸,司徒先生也看到了。”叶苍霆望着面前这个男子,看不清,他到底心中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容许媒体一而再再而三地曝光自己的私事。   “叶总百忙之中对这些小道消息也感兴趣?”司徒霄的唇边浮起一道弧度,浅浅地,但,意味截然不同。   “我只是想请司徒先生对此事做一个正面的回答,而不是任这些失实的报道继续肆意下去。”   司徒霄推了一下眼镜,反射出的折光让叶苍霆的眼不禁微微眯起。   “你是辰颜的未婚夫?”   叶苍霆没有料到,司徒霄会如此发问,略略地怔滞了一下。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4男人谈判2   司徒霄的笑意愈深,没有等叶苍霆开口,继续说道:   “养父,未婚夫,这两个身份,叶总转换得倒也游刃有余。”   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可,在这讽刺背后,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一丝淡淡的酸涩。   “我今天只是以她养父的身份来请司徒先生在媒体面前予以澄清。否则,我担心她的故作坚强,撑不了多长时间。”叶苍霆缓缓开口,他太清楚辰颜,受到越深的伤,越不会说出来,而是选择憋在心中,以前她还会用发泄让自己好受,比如,和叶风那次,她选择烧掉那副十字绣,可这一次,她太安静,安静到,让叶苍霆更加担心,因为,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安静地选择了死亡。   失去一次的痛,和失去二次,或许是没有本质区别。   唯一的表相区别仅在于,又一次的消沉。   “养父?呵呵,媒体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去说,并且,本身,我也打算娶你的养女为妻。”   “如果她同意,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叶苍霆极冷淡的口气让司徒霄的眼神掠过一抹凌厉。   “言归正题吧,那块地加上后期的改造费用,总投资必然会超过三十个亿,但,我不认为璃和地产现在有任何抵押可以让东远银行做这笔项目贷款。”   “倘若以沧海东岸做为抵押呢?你该知道别墅类土地供应在上个月就被叫停。”   司徒霄修长的手指互相交叉,唇边勾出一道俊逸的弧度: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我们可以进一步的谈洽。”   这一年,注定房地产企业将遭遇到最严寒的冬天,可惜,谁都不是先知,当一切诱惑和贪婪构成商战的全部时,谁都无法保持最初的诚挚。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5回首无声1   当天下午,各大肆意渲染此事的媒体不约而同地发布道歉公告,照片属于别有用心者的PS合成,而并非是报道中所提及的当事人。   这件沸沸扬扬传出来的绯闻,熄灭的速度同样很快,只有叶苍霆知道,传一件绯闻出来容易,但迅速让它偃旗息鼓,则并非想象中这般简单。除了司徒霄,连他,叶苍霆都没有这个能力。   冥远财团作为世界五大财团中,唯一一个亚洲财团,他背后的势力之大,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辰颜继续开始正常的工作,但是她很清楚,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了,无论再怎么去解释掩饰,同事看她的目光已经改变。   她和司徒霄之间的扑朔迷离,增添了她们的兴趣,也形成她们对她越来越深的嫉妒。   她不再主持午夜不寂寞,早间9:00-10:00的‘与你同行’里,是崭新的她,不再用自己的本名做为主持的名字,但声音却恢复到了真实。   上午主持节目,下午奔走于各个车商的4S店进行采访,日子波澜不惊,却又恢复正常的规律。   她不知道,换一个节目是否意味着换一种心情,只知道,当她坐在直播间,看到百叶窗后,淡淡的阳光代替月色洒进来时,人,会有淡定安宁的感觉,哪怕仅是一瞬的错觉,却让她忽然觉得,所有的伤害,不过是人生的一种体验,过往所经历的阴霾亦会在光华普照下,逐渐散去。   这么想时,她会试着微笑去面对背地里仍然嚣传的流言。   3月20日,如常结束早上的节目,因要整理几个车商的采访,她回到办公室慢慢地理一叠文稿,正聚精会神间,突然听到,对面新闻组大喊一声:   “开战了!开战!快拉片头!”   收音机内,不过在短短几分钟后,就有激越的男声传出:   “战火再燃巴格达,全球关注伊拉克!”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5回首无声2   正在播出的‘生活31’也临时停播,新闻组的几名主持因为这个专题轮流上阵,整层楼面,前所未有的,在中午热闹起来。   战争,对辰颜来说一直是个很遥远的名词,但,当世界的另一端此刻,真真切切发生这一场战役时,无疑更挑起生活于安乐中的人,以及潜意识深处因恐惧带来的最大的猎奇。   她合上稿子,看到陆台正好走进来,对综合组几名主持道:   “大家都上网去刷相关新闻,以后整点档,就是伊拉克专题快报,所有快报新闻由综合组各位轮流负责编辑,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台是鹏城最快,开始相关报道的!王台说了,今晚他在香梅园开庆功宴哈。”   辰颜默默起身,拿上采访笔记,这里的气氛让她觉得有种莫名地压抑,或者,她该现在去采访附近的汽车修理店,而不必等到下午。   走出旭日大厦,三月的天,突然也变了脸,本来还是阳光万里,不一会便砸下豆大雨珠来,她慌忙躲进一边的小店,正撞上一个人,忙回身说道歉时,这话却哽在喉里,再也说不出口。   撞到的人,正是叶风。   他神色黯淡,望着辰颜,全然没有那天的怒气。   辰颜回身,想另外找一处避雨的地方,手臂被他拉住:   “小颜,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吗?”   抽出把他抓住的手,辰颜走进雨里: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再争执,很累。”   雨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心里曾经的一些隐痛,是否也会在某一天,突然不再提醒自己那些伤口呢?   不是,她不想和他好好谈一下,只是,今日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从他一再地不相信她开始,她就学会在他面前沉默。   从安沐云那晚的哀求开始,她就知道一时的错过,是一生的时间。   雨,突然停了,抬起眼眸,原来,只是属于她这一隅的雨停了。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5回首无声3   让雨停的,是司徒霄。   他高大的身影撑着伞在辰颜的面前,而她没有避开,迅速走到他车前,当进入车内的刹那,她才发现,自己,只有逃避才能控制内心深处的感情。   司徒霄也出奇地安静,开着车,雨编织出一道雾,这道雾的尽头是什么,谁都看不清。   直到车拐上一处山坡顶部,才慢慢停下。   司徒霄转身望着辰颜,她正倚靠在座位上,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不过几日不见,她本来鹅蛋般的脸,下巴已变得尖尖,两颊的粉润也渐渐淡去。   想不到绯闻对她的伤害如此之深,这是司徒霄史料未及的,包括,辰颜对叶风的感情,也超出他的预计。   对,他知道那个男子的名字,叶风,叶苍霆的长子,他了解辰颜的一切,从五年前开始,辰颜的一切,就变成他唯一会铭记在心的事。   “先吃饭,好吗?”他放柔声音,第一次用这样的语声。   辰颜没有说话,她似乎很累,只是靠在那边,纤瘦的身子微微缩起。   不习惯这样的她,司徒霄不禁去拉她的手,拉住的,是一片冰冷,她的手很冷,冷到,司徒霄有种错觉,握到的是一块冰。   然后,她睁开双眼,轻声:   “送我去维兴汽车修理店。”   她还在想着工作,司徒霄的眉心因这句话不悦地皱起,难道,忙碌工作就能逃避她不想面对的事或者人吗?   叶风,这么懦弱的一个男子,又凭什么得到她的爱呢?   司徒霄的唇边不由浮起一抹犀利的弧度,声音依然柔和:   “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辰颜茫然地望着他,眸底的那份痛,清晰地落入司徒霄的眼中,原来,她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样的绝对,这样的难以割舍,甚至让这份无望的爱蚕食本来完整的感情。   司徒霄的唇边勾起一道弧度,如果叶风,真的让她这么难过,那么,他也是不值得原谅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6松露味道1   这是一家山顶餐厅,从靠窗的任何角度看下去,可以望到不远处南山的连绵青翠,没有都市的喧嚣,一切似乎与世隔绝般静谧。   但,这份静谧的代价却是不菲的。   这是鹏城最贵的私家餐厅,只针对VIP用户开放,而且必须提前预约菜式。   当然,它的名字,也显示出如同装修一样独特的格调:“汤*私家菜品”。   黑色的墙面镜体,血红的餐椅,配上黑玉的餐台,器皿则是雕刻精致的银具。   司徒霄预定的菜式,是绿芦笋汤,波尔多红酒香菇乳鸽,羊肉千层酥,艾尔巴松露通心粉,配上黑车厘子浆冰淇淋,带给视觉和味蕾最大的享受和满足。   辰颜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或者说,是司徒霄替她分好的食物,没有任何的表情,和那天,在饺子馆完全两样。   “呀,Yanni啊,好久没见你到这用餐了,我还以为,鹏城的菜式你吃厌了呢?”   “Grace?”司徒霄放下银叉,看着走来的女子。   辰颜闻到一种香水的味道,是CD的紫毒,诱惑与迷人交错间,勾勒出面前这个女子与之相配的精致容貌。   她的脸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又想不起来。   她略带着褐色的卷发,柔柔地衬出她的瓜子脸更加小巧,她望着司徒霄,眸里满是妩媚的笑意:   “真和纪如初分手了?她这次可是在片场从搭的秀台上摔了下来,你都不去看看?”   司徒霄漫不经心地道:   “Grace原来除了对巴黎成衣展感兴趣,对这也有兴趣?”   “你的新闻当然比成衣展更富变化。”她丝毫没有在意辰颜在一边,言语间透着些许暧昧的味道。   司徒霄的眼神则一直望着辰颜,可,辰颜仅是漠然地用银叉吃着通心粉。   “我今天定了鲟鱼鱼子酱配金枪鱼佐虾汁,有兴趣一起用吗?”   “不必,我最近比较喜欢松露的味道。”司徒霄淡淡拒绝。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6松露味道2   “哦,据说松露的功效对男子还真是很大呢。”Grace颇有深意地将眸光转到辰颜脸上,恍然大悟似地道:“啊,原来是Yanni有新的女友了,怪不得呢……”   司徒霄浅笑,不置可否。   “这位是?你不打算向我介绍一下?”Grace显然并不准备就这样离开,饶有兴趣地盯着辰颜。   “我的消息,你不是都关注吗?她是谁,何必明知故问。”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知道是谁了,就是叶氏集团总裁的养女,对吗?”   司徒霄微微点头,对她的刨根问底,眉宇间已有些不耐起来。   “听说,叶氏集团准备向东远银行贷款,看来,这条传闻也是真喽,十多个亿呢,Yanni,这次你的代价未免太昂贵了。”   这句话终于让司徒霄开始不悦起来,他语声变冷:   “Grace,与其你耗费精力在我这些层出不穷的小道消息上,不如研究一下,亚治的股价今天到现在为止,又跌了六个点。”   Grace的粉脸变了色,但还是强作笑颜:   “不过六个点,没多大关系。你们慢用,我不打扰了。”   她往一边的留座走去。   司徒霄如释重负,望着辰颜,道:   “别理她,她经常这样无聊。”   “物以类聚。”辰颜已经吃完面前的东西,纵然,她丝毫不能感受松露的味道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人。   或许,稀有的,才会昂贵,因为昂贵,才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眼前这个男子,确实优秀,出色,一如松露般的珍贵,可,为什么,她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甚至还有淡淡的厌恶,倘若今天不是因为叶风,她可能再也不会上他的车吧。   “我送你去维兴汽车修理店。”司徒霄并未如以前那样,对辰颜这句明显不屑的话做出任何反驳,而是柔声说。   辰颜起身,一边的服务生早替她把座椅拉开,站起的那瞬,辰颜的余光,却看到,Grace眼中一抹冷冷的笑意。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7被人劫持1   送辰颜到修车店,司徒霄并未逗留,径直离去,辰颜采访完,已是下午五点,她返回台里将资料录完,正在核对明天的编稿,突听扬扬轻轻喊她:   “辰姐姐,那边有个人找你哦。”   辰颜从格子间里探出头,安沐云站在玻璃门边,脸色落寞地看着她。   “沐云?”   安沐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颜,但,她的眼底却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那是一种让人不忍再看的悲伤。   辰颜向她走过去,问:   “你找我?”   从那晚开始,她对这个女孩,就再没有敌对的感觉,因为,安沐云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内心甚至比辰颜还要脆弱许多。   “辰小姐——”她拘谨地说,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是否可以陪我一会?”她在这个城市,几乎是没有一个朋友,以前是因为家世贫寒,现在,则是因为,叶风满满占据着她生命中的一切,于是,更加忽略了社交。所以今晚,她能想到的,只有辰颜,或许还会陪她。   辰颜看了下钟,将近晚上七点了,笑着说:   “当然可以,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吃晚饭。”   安沐云点点头,依然在玻璃门边等着辰颜去收拾东西,然后一起走出旭日大厦。   一路上,安沐云几乎不太说话,辰颜见她走了半天,都没有要去哪的意思,不禁问:   “想吃什么?”   “我想喝点酒,你带我去,好吗?”   “喝酒?”辰颜停下脚步,望着她。   “就想喝一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多少酒呢,找不到合适的人陪,就想起你了。”她微笑,笑容中有着别样的凄美。   “现在时间还早,PUB十点才开始营业,我们先简单吃点,你晚回去,没关系?”   她使劲摇头,笑:   “没关系,明天早上叶总没会议安排。”   去了邻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安沐云用的很少,才吃了两个三文鱼寿司,便不再动任何东西。   辰颜看得懂她眼底的疼痛,曾几何时,她在自己的眼底,也清晰地从镜中看到。   从日本料理店出来,已是九点多,金色年华PUB可以入场了,街上,华灯霓光渲染出鹏城的不夜景,与HK的璀灿隔海相望中,是夜店一族的纸醉金迷。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7被人劫持2   辰颜本想选择一处灯光较柔和的沙发椅,但安沐云坚持要靠近T台边上的位置。   那几个是最嘈杂,也是头上的射灯最疯狂的位置,坐久了,很容易头痛,但辰颜没有表示反对,安沐云拿着酒保送来的单子,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于是,辰颜替她做主,点了比较温和的DITA,甜甜的带着荔枝的芬芳,度数也很低,以及几份小吃。   安沐云捧着酒杯,一闭眼,已灌下一整杯,然后露出同样甜美的笑容:   “原来酒这么好喝,甜的。”   话刚说完,她自己给自己又打了一满杯,放下酒瓶的时候,辰颜清楚地看到,在霓光的流转间,一颗同样剔透晶莹的泪坠落到酒杯中,和无色的液体融为一体。   “沐云,到底怎么了?”辰颜递给她一张纸巾。   “他——”安沐云接过纸巾,艰难地开口,嘴唇瑟瑟地发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要解除婚约。”   辰颜没有料到,竟会是叶风要和安沐云解除婚约,她的头脑在刹那一片空白,直到DJ台上放起劲爆的舞曲,才将这片空白打碎:   “理由呢?”   舞曲的声音太大,或者是安沐云根本不愿意说出叶风所谓的理由,她拿起酒杯,继续一饮而尽。   辰颜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起,穿过开始热舞的人群,往后面稍微安静一些,通往包厢的过廊走去。   安沐云没有反抗,任由她拉着,直到停在有着玫红洒金墙纸的过廊上。   周围有些男女在肆意的接吻,这里,与前面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带着暧昧的沉沦。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7被人劫持3   因为暧昧,所以没有人会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或人。   安沐云无声地流下眼泪,辰颜望着眼前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任何的安慰语言,都不及那个人的只言片语。   “我已做到最好,可……我……还是配不上他。”安沐云哽咽的话语断断续续地冲进辰颜的耳中。   配与不配,不过是不愿意放手的一方自我安慰的一种想法,其实,当一方决定放手时,从来不仅仅因为配,或者不配。   可是,深陷情网中的女子,往往不会明白这层意思。   “沐云,你们要解除婚约,也得苍霆同意才行。”辰颜试着用另外一个看似比较冠冕的理由安慰她。   但她的泪水却涌得更多,辰颜看到之前给她的纸巾已揉捏成一小团,犹如此时她逐渐萎缩的爱情。   “离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他说,他没有办法娶我。”安沐云哭着扑倒在辰颜怀里。   叶风今天来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告诉自己,他和安沐云分手的事?辰颜轻抚安沐云的瘦削的后背,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是她此刻唯一能为安沐云所做的事。   “沐云,事情可能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刚说到一半,辰颜色忽然闻到一股很甜的味道,确切地说,有一块叠起的毛巾捂住她的鼻子,她想喊,但所有的话语都被吞噬掉,只有甜味愈来愈浓,愈来愈浓……   她软软地倒在身后那个人的怀里,安沐云惊觉不对时,也被白色的毛巾捂住鼻子,不过几秒钟,也晕了过去。   过廊中,暧昧的接吻仍在继续,没人注意到,四个男子,将两个女孩搂着走向酒吧后门。   哪怕看到了,也不过以为,是醉酒女子一夜情的继续。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8绑架背后1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辰颜才恢复知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想伸手揉一下有些酸胀的眼睛,才发现手和脚都被一根粗糙的绳子给绑住,眼前的黑暗也是被布条紧紧遮着,她试图挪移身子,正撞到边上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想喊出声,嘴里竟也塞着一块布状的东西。   “三子,小美人醒了!”耳边传来猥亵的男子声音。   “快打电话告诉老大,这麻药还真厉害,迷了这么长时间,啧啧。”那个叫三子的说道。   “好好。”先前的猥亵男子忙应声,然后,有脚步声渐渐远去。   辰颜有些惊恐,难道这就是绑架?但绑她有什么用处?讹诈叶苍霆的赎金?   安沐云呢?   她的这些疑问很快被一阵脚步声所打断。   “大哥,看,小美人在动呢。”猥亵男子谄媚地说。   一只手捏住辰颜的下巴,辰颜皱紧眉,但却挣脱不开。   “你躲啊,这次我看你还躲不躲得过。”男人凑近辰颜的脸,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有些熟悉。   “大哥,那另外这个美人——”   “怎么?想开荤?”   “大哥真了解咱们,看着一天,却不能动。”   “那就送你们了。”   “多谢大哥!”有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大哥,那我们哥俩出去,您在这——嘿嘿。”   “嗯。”   辰颜听到有人走近,将边上靠着她的物体移走。   原来边上软软的物体就是安沐云,但显然,她还没有苏醒。   她从他们的字里行间,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她想喊,但发不出声音,下巴被那个男子用力捏住,连头都不能动,她奋力地扭了下身子,可反而让那个被称做大哥的男子用另外一只手抱住她,就势已把她压到了身下,下巴在刹那被松开。心底蔓延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能感到有一只手开始肆意在她身上游走,挑拨起一簇一簇更深的恐慌。   极度的惧怕中,她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8绑架背后2   那个男子的唇落在辰颜的颈部,然后,径直向下吻去。她穿的是长袖的连衣裙,领口很高,拉链又在背部,而他显然有些不满足于这样的地步,但又一时找不到解开的地方,于是,用力一扯,辰颜觉到胸前一凉时,知道裙子的领口已被撕开。   看来,这个人的目的绝对不是赎金,否则不会这样色胆包天。   如果自己一味抗拒,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下场还是难免被他玷污,不如,拖延,或许还能有所转圜。   她没有反抗,男子的手在碰到她的内衣时突然停下。   “美人,憋坏了吧,让你自由呼吸一下,但如果你乱叫,可别怪我不怜香!”他带着威胁意味地说。   伸手,将她嘴中的布块取出,辰颜呼出一口气,随后慢慢开口,但却不是尖叫救命:   “你还绑着我呢,难道,你喜欢这样的情趣?”唇边是妩媚的笑意,她听到那个男子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他凑近辰颜,想要掠夺她唇上的芬芳,她却轻巧地将头扭到一边。   “你倒很懂情趣,和那晚一样。”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隔着内衣,跳逗着她。   这句话骤然点醒辰颜这个男子是谁,原来,是那晚金色年华对舞的长发男子。   “或者,你喜欢强行?咯咯。”辰颜心里的鄙夷化到话语中,却是入骨的柔情。   “那当然不是。反正给你松绑后,你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呵呵,我的翅膀不是早在你的手中?”   男子松开辰颜的手和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蒙住她眼睛的黑布取下。   果然是那个长发男子,他邪邪地看着辰颜,辰颜的视线越过他,打量着这间屋子,或者,确切说,是个类似存储的仓库,四周堆着一些纸箱,封闭的狭小空间内,只有最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8绑架背后3   长发男子邪邪的眼神在触到辰颜刻意装出的妩媚时,变成更浓重的情欲,他的手撩起辰颜裙子。   “讨厌!”辰颜嗔着他,一边用余光继续搜索四周是否可以有可用的利器,但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边上除了纸箱外,连一块砖头都没有。   辰颜的腿被他隔开,她试着稍稍并拢,突然,灵机一动。   此时,外间隐隐传来安沐云凄厉的叫喊,还有两名男子恶心的笑声,伴着不堪的声响,惊心地刺进辰颜的耳中。   她的指甲因为练钢琴的缘故,并没有留多长,但此刻依然深深嵌进手心,疼痛,让她的头脑并不因为慌张而失去分寸,反而更加清醒。   长发男子的嘴依然往她的唇上蹭来,虽他的脸很白净,长得可以说算是帅的,但落进辰颜的眼中,和一只乌克兰大白猪并没有多大区别,她克制厌恶的情绪,小手轻轻推开他,继续嗔道:   “只许你撕坏我的衣服,你的怎么不脱呢?”   长发男子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笑得越发邪恶,马上迫不及待地将衣服解开,男人的身体第一次呈现在辰颜的面前时,她觉得白晃晃地灼疼了眼睛,她不敢直视,长发男子已来拉扯她的裙子。   她忙娇声说:   “我自己来,那扇门可锁好了?万一——”   长发男子哈哈一笑,捏了一把她的脸,起身,走到门前,从里面反锁上,而外面,恶心不堪的声音,刺激得他欲望愈加强烈,他扑回辰颜身上,辰颜正坐起身,脱着她的高跟鞋,被他一扑,整个人再次跌回地上。   水泥地的阴冷,让辰颜更加平静下来,长发男子的嘴又向辰颜吻来,辰颜微微笑着,手中握紧鞋帮,用那尖利的鞋跟狠狠向男子后脑勺砸去。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9狼口脱险1   男人闷哼一声,倒在辰颜的胸前,他的脑后,有黏腻的血液流出,辰颜将他推到一边,外屋,安沐云的惨叫声渐渐已听不到,只有那两个男子,淫秽的声音,辰颜手瑟瑟发抖,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如果冲出去,不仅救不了安沐云,反而会让她们俩个,都将继续被囚禁在这个鬼地方,更何况,她把他们的大哥都打伤了。   这几个流氓,才是真正的流氓。   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所谓的“流氓”,每次出现危急情况,他总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出现。   不靠他,自己难道就束手无策吗?辰颜收回心神,开始寻思该怎么出去,最顶部的那扇小窗,应该可以容纳得下她的身体钻出,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这个高度只要下面不是悬崖,跳下去,问题不会很大。   她起身,将边上的箱子移往那边,箱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些重,推动的声音,她担心会让外屋那两个流氓察觉,庆幸的是,他们沉醉在淫欲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里面的动静。   辰颜将箱子移到窗下,然后踩在稍矮一点的小箱子上,爬到大箱子顶部,回头看一眼趴在地上的长发男子,头上的血开始逐渐凝固,人,还是一动不动。   她将手够到窗台边,靠着手劲,将半个身子慢慢爬到窗台上,掀翻式的玻璃压住她的身子,她往下看去,下面,是一条宁静的湖,看样子很深,并不浅,这倒比泥地要好很多,因为辰颜的水性是比较好的,虽然没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过,但平时在水上乐园时,也玩过类似高度的冲浪。   她的整个身子现在全部移到窗台上,但,不能蹲,只能趴着,两只腿是悬空的,她试着转了方向,然后屏住呼吸,手一撑,借着力,跳下湖去。   水浪强有力地冲击着她,在她全身上下一朵朵炸开,一股如刀般锋利的水柱刺向她身子,这和游乐园的冲浪,果然是有本质的区别!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9狼口脱险2   顷刻,剩余的思维被万念俱寂吞没,无边恐惧吞噬着辰颜,手足所触及之处,除了空虚,还是空虚,周遭是无法握住的水,冰冷冷地侵蚀着她的躯体。   灵魂慢慢离开身体瞬间,终于慢慢开始上浮,那些无意识的拨水让她接近水面。头探出水面的刹那,清新的空气进入鼻端,竟有种再生为人,不可名状的欣喜,死到生原来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辰颜奋力向岸边游去,初春的湖水,在鹏城并非寒冷入骨,但当她爬上岸时,依然觉到一种直抵心中的凛冽。她回头望去,囚住她的,是一间类似工厂废弃的仓库。矮矮地,在周围密集的原始山林中,有着森冷的恐怖。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但清楚地知道,必须要尽快地找到人来帮助,才能救出安沐云。   她赤着脚,手捂住胸口被撕破的衣服,还好下半身的裙子还是完整的,贴在身上,她没有底裤的下体还是曲线毕现。   可,现在,她顾不上这些,踉跄地奔跑着,脚底不时被尖利的砂子刺疼,腿有些无力,阳光照拂着她身上的湿漉,但,却照不亮何处才是求得救援的方向。   四周,是一片深山老林,林间的山坳处,有湖泊和那间仓库,除此之外,人迹罕至。   这是什么山,为何,跑了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到哪里是下山的路?   不知道跑了多久,浑身的力气已经完全消耗,不知名的鸟发出嚣叫,她必须要在天黑前下山,否则,等待她的,怕是更多的不幸。   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片山林,所有的智慧和冷静,在分不清东南西北时,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49狼口脱险3   脚底好痛,腿也没有力气,眼前一黑,辰颜被前面的荆棘一绊,已从坡上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间,她心中所有的思绪都被抽离,直到重重地跌到一片平地上,才停止疾速的滚动。   有脚步声向她走来,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起头,都那么困难,如果还是那帮歹徒,她惟有认命。   脚步在她面前停下,有人将她翻过身,然后,有暖暖的东西盖到她冰冷粘腻的身上。   在这刹那,她接触到一双墨黑的眼睛,此时,这双眼睛内,有着焦虑,有着不安,更多的,是浓到无法化开的心疼。   是他,司徒霄,他找到了她,无论她在哪,只要他愿意,似乎都可以找到。   辰颜看着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下,他已将她拥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一切有我在。”   司徒霄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当他第一眼看到山坡前滚落下来的人时,他不敢相信会是她,但,走近后,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纯白的裙子,如今泥泞不堪,上半身已被撕开,看得到里面白色的内衣,而下半身,曲线玲珑毕现,告诉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现实,她没有穿底裤。   这意味着什么,司徒霄在找到那个流氓团伙中外出补给食物的一人时,已有所察觉,所以,他立刻让手下保镖,押着那个小流氓,带他到他们的盘据点。   可,还是来晚了。   他怀中的女子,恐怕早遭到不幸。   这个五年前,他发誓要娶的女子,现在已是不洁之躯,但,他还是必须要娶她。   源于,心底的初衷,和一处不愿被人触碰的禁忌。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0痛不欲生1   安沐云躺在外间的仓库里,浑身赤裸,手还是被绑着,雪白的肌肤被蹂躏得粉红,双峰上留着粗大的红色指印,甚至还有淤黑,修长大腿虽然被松开绳子,但内侧的肿胀流血让她看起来,更是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那两个畜牲终于在她身上发泄完兽欲,她明白,自己失去的什么,是一直视若珍宝的贞节,就这样,被两个畜牲所夺走。   当她在下体被撕裂的痛苦中醒来时,她首先担心辰颜也遭到不测。   可,她眼前的黑布被揭开,口中的棉团被拿掉时,她看到那两个畜牲已被几个黑衣男子制服在一旁,而辰颜看起来并没有遭受到和她一样的耻辱,除了脸色略微苍白外,披着一件西服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她认识那个男子,冥远财团的总裁,司徒霄。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不公平?!同样被人劫持,辰颜可以安然无恙,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都有象司徒霄一样的人,英雄救美!   可她,却连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都要失去!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贪心妄想,要嫁入叶府所付出的代价吗?   叶风已经要和她分手,本来,或许叶苍霆还会是她最后的保障,但,现在叶府又怎么会接纳一个已失身的女子呢?毕竟在鹏城,叶府的一举一动也代表着某种身份,乃至尊贵的象征。   她就这样凄惨地躺在地上,直到辰颜走近她,才要将披着的西服脱下盖到她身上,司徒霄却阻止她的手,另命一个黑衣男子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到她的身上。   她冷冷地看着辰颜,这个有着她一直羡慕的美貌和高雅气质的女子,或许,心也如蛇蝎。   她不相信,那些歹徒会放着比她更美的辰颜不要,选择强奸她,她不相信。   这一切,根本是一个阴谋,是辰颜,阻断她嫁给叶风的阴谋。   她是这么的卑微,只求能得到叶风的爱,就会很满足,哪怕这份爱,一定要与另外一个女子分享,她都可以不介意。   但,这个女子,却残忍地剥夺了属于她的最后一点倚赖,甚至,这个女子,本身就不缺少爱。   原来,穷人的命注定不会因为一次灰姑娘遇上王子所改变,嫁入豪门,更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   王子的爱,只会给公主,灰姑娘得到的幸福,永远仅存在童话故事中!   她闭上眼睛,也不想说一句话。   在被强暴的这几个小时中,她的眼泪沾湿了蒙住的黑布,难道她的爱情注定要这样不被重视地在阴暗的角落腐烂溃败吗?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0痛不欲生2   因要配合相关部门取证,以及安沐云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差,所以,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被送到了爱和医院。   她也不想回家,让父母看到这样的自己,免不了又是伤心。   本来,当父母得知她和叶风的婚事,是喜悦的,亲戚好友虽没有多少来参加她的订婚宴,毕竟也都已知道。   可,如今,让她怎么告诉她们发生的这一切?   她不要看到两鬓斑白的父母为她伤心,她不要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没有尊严,屈辱地活着。   死?   不,如果她死了,辰颜这个歹毒的女子会更开心,会更得意。   她不能就这么如她的愿,本来经过那次谈心,她以为辰颜只是有着千金小姐的任性,但人还是好的,所以她将辰颜视为贴心的知己,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自卑到,连同性朋友都少得可怜。   但,这次的事,如果说不是辰颜使的坏,她不会相信,根本就是辰颜设下这个圈套,让自己钻进去,她真是太傻了,会天真地认为,以辰颜的矜贵,不屑和她去抢一个叶风。   毕竟,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是司徒霄也在追求辰颜,司徒霄的条件比叶风要好很多,她单纯的以为,辰颜不会再看得上叶风。   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错误的代价,就是赔上自己的清白。   身子和心终于在这次一并残缺。   女孩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那俩个畜牲,辰颜终于如愿以偿。   叶风到现在都不曾来看过她一次,她就象被扔掉的破布一般,不值得他再来看。   安沐云的眼中的余光瞥到病床桌上放着的水果刀,她冷冷地笑,拿起刀子,把玩间,听到,门外走廊中,传来叶风的声音:   “护士小姐,请问,303病房是往这走吗?”   “对的,就是前面那一间。”   安沐云唇边的笑意愈深,他,还是来了!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0痛不欲生3   她迅速地将锋利的刀刃从手腕间划过,白皙的皮肤割破的刹那,红色的鲜血涌出。   然后,她将刀和手一并放到被子内。   做完这一切后,叶风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沐云,好些了吗?”叶风将手中的她最喜欢的香水百合替她插到瓶中。   以前,安沐云最爱的是这百合,因为代表着纯洁,代表着高雅,可今天,看到这百合,她突然觉得,那是种讽刺,讽刺着她此时早已不配拥有这种花!   她没有说话,手腕的疼痛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但她能感觉到生命在一丝一丝的流走,温热的液体缠绵地舔嗜着她心底最后的温柔。   “早日养好身体,我会接你出院。”叶风的语音还是这么好听,他关切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女子,心中,有不忍,更有疼痛。   毕竟,交往这么多年,人非草木,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更何况,此时的她,经历过的,是对于女子,最为凄惨的遭遇。   泪,轻轻从她的眼底滑落,落进叶风的心中,他的愧疚终于清晰的映现,倘若不是他那日执意要和她分手,她该不会去酒吧,也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吧。   当从警方的记录的来自辰颜和安沐云两方面的口供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叶风就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心底深深的愧疚。   虽然,四名歹徒已付出应有的代价,等待他们将是来自法院严厉的审判,甚至其中一名歹徒因后脑重伤,可能这一生,都会变成弱智,但,这些,又怎能弥补安沐云心中的创伤呢?   “沐云,这是刚熬好的鸡汤,先喝一点吧。”叶风轻柔地拭去安沐云的泪水,随后,将手中另一个保温罐打开。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1让他内疚1   “风——”安沐云轻轻地启唇,楚楚可怜地望着叶风。   叶风已倒好一小碗的鸡汤,他用勺子舀起,又轻轻吹了,递到安沐云唇前。   安沐云摇了摇头,几缕散乱的头发拂到她瘦弱的瓜子脸前,更徒一份憔悴。   “冷了就不好了,这是小颜早上特意嘱咐张妈替你熬的。”   安沐云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转变,她惧怕地缩到一边,摇着头,嘟囔:   “不,我不喝,我不喝。”   “怎么了?”叶风不解地看着她突然的举动,有着一种异样。   “我不喝她给的东西,我不要喝。”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那晚在酒吧,就是喝了她点的酒,我才昏过去,然后,然后——啊——”她的泪,崩溃地流出,身子瑟瑟地发抖,有着无力的措茫。   “小颜给你喝酒,然后你才昏迷?接着就——”叶风没有再说下去,眉心蹙紧,难道,真的是辰颜?但,她给警方的供词上为何却说是在回廊被绵巾蒙住所昏迷的呢?而安沐云给警方的供词也承认是在回廊上昏迷。   “是,喝完酒后,她带我去后面的回廊说透气,后来,我就什么不记得了。”   “那为何你在给警方的供词上没提到这一点?”   安沐云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嗫嚅地说:   “如果我那么说,辰小姐一定会有麻烦的,不是吗?”   叶风望着这样的安沐云,心中的疼痛越来越沉,在这样的时刻,她竟然还是为别人着想,而不顾自己的委屈,是的,她从来是这样一个女子,但,辰颜呢?任性,永远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不去理会别人的痛苦。   这是俩个本质截然不同的女子,为什么,他爱的,是有任性的那个,却,并不是眼前这一个呢?   爱一个人,本来就没有理由,也不分对错,不爱一个人,才会找出诸多理由。   所以,他才会迷失,所以,才酿成今日的大错!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1让他内疚2   “沐云——”叶风说不出更多的话,他将那碗鸡汤放到一边,伸手揽住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她在他的怀中,瑟瑟地发抖,瘦削的身子,是如此无助。   或许,他该给她想要的婚姻,哪怕她被人凌辱,但,至少,她的心还是纯洁,还是干净的。   这样,是否能弥补她心中那么深的伤痕呢?   而辰颜,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幕后操纵,那她真的太可怕,和那年他所听到的真相一样可怕!   但,辰颜在大事上一直是懂得分寸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所导致的后果并不是她一时的任性所能承担的,毕竟此事已转法院受理。主犯,从犯必将受到刑法的严厉制裁。   “风,我……真的……很爱你……”   怀里的人声音渐渐低弱,打端了他纷乱的思维,他更紧地拥着她:   “沐云,好好休息,我在这陪着你。”   “风,我……不要……休息,我怕……醒来……看……”声音突然消逝,如同嘎声止住一样没有丝毫的预兆。   叶风惊觉得松开怀抱,怀中的女子,面如死灰地昏阙过去,然后,他更加竦噩地发现,血,鲜红的血从被单下蜿蜒地漫出,有着一种潋滟的光泽。   “沐云!”他高声呼唤着她,他明白,如果这样失去她,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后,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叶风颓败地走到外面,等着抢救的结果,这一刻,他明白,自己或许该有个决断。   在那天,他对安沐云说出分手时,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这么多年下来,他发现,即便有着昔日听到的那个真相阻挠,他依然没有办法忘记辰颜,反而,越来越深地爱着她。   如果一切的罪孽都要在他这辈来奉还,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取迟到的救赎。   可,彼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分救赎带来的,是纠缠更多年的一场噩梦!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2幕后黑手1   HK,冥远财团。   “Yanni,你确定要继续插手这件事?”Tracy望着脸上神色莫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繁华盛景的司徒霄。   “既然对方一再地用这种不光明磊落的手段,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为那个女孩,真的变了不少。”   司徒霄淡淡一笑,眼神中的神色,带着几许阴霾,可惜没有人能看到。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轮奸,如同之前的绯闻也不是偶然的巧合。”   “但法院就快开庭审理这起案件,主犯又因为脑后重伤,已等于废人,恐怕那个女孩这次也麻烦,毕竟是她动的手。”   “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有过这方面的规定,那四个人,又是惯犯,所以,她应该没有事。”司徒霄皱起眉心,虽然在警方那边录口供时,辰颜说过侵犯是被她防卫后便中止的,但,不论对方是否得逞,他真的没有办法饶恕这幕后之人。   原来,自己对她,是有不一样的一种感情。   以前,对于这些事,尤其是女人身上的事,他都不会过多地去管。   但,这一次,他承认,辰颜改变了他的处事原则。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让他们查到真正的主使者的。”   如果不是他那晚去辰颜台里接她下班,他恐怕不会这么早就知道辰颜被绑架的事实,也就不会动用所有黑白两道的关系,去找到她。   如果不是绑架她的四个人,正好是此类的惯犯,又恰好有一个人出来准备食物,等他找到她时,结果,恐怕也是不堪设想的。   他不会允许再有这种意外发生,因为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地因为“如果”导致对方的计谋落空。   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事态,操出他的把控!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2幕后黑手2   司徒霄在Tracy走出办公室后,方才回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中,打开一侧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相框,他并没有把相框拿出来,而是,仅这样看着,眼底的情愫更多含着悲伤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机响起,Tracy的声音响起:   “Yanni,纪小姐来了,您要见吗?”   “对她说,我在开会。”   “Yanni,她说今天见不到你,明天就会把一些不为人知的照片公诸媒体。”   司徒霄的眉毛微微上扬,为什么女人总是这么不知好歹呢?这个纪如初,真是不懂得游戏的规则。   “让她进来吧。”   司徒霄把玩着手上的水晶玻璃球,在多折面的光弧中,他看到纪如初,从玻璃感应门后,款款走来。   “如初,有事找我?”   “没有事,我现在就不能见司徒先生了?”她的脸化着精致的妆,说话的口气,没有镜头前那么从容不迫,带着急促,以及,更多的是一丝不安。   “当然可以,只是,你知道,我很忙。”   “再忙,司徒先生不是还有空看一些照片吗?”纪如初纤白的手指叩着手中的CD马鞍包,金属的搭环映着她手上硕大的钻石戒,闪出令人目眩的光泽,司徒霄认识这枚钻戒,是他认识她三天时所送的,也正因为这枚钻戒,终于打动纪如初的心。   毕竟他年轻有为,出手阔绰,又懂得送令女人可以拿来炫耀的礼物,尤其是这些明星所钟爱炫耀的首饰。   他记不清,自己这五年,到底换了多少任女友,但他清楚知道,刻意制造绯闻,是最终的目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2幕后黑手3   “哦?我不记得我们有合过影。”他在笑,但笑里却含了冷峭,如同手中的水晶玻璃球,光华流转间,刺痛的,是别人的心。   “当然不是你和我,而是你更感兴趣的照片。”纪如初淡淡地笑,马鞍包的搭扣已在她手中打开。   “我感兴趣的照片你都知道,看来你很擅读心术。”   纪如初望着他,问:   “辰小姐,难道不是你感兴趣的吗?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她做你下一个绯闻对象。”   “为什么不呢?”   纪如初收起笑意,纤长的指从包内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司徒霄。   司徒霄的眼神扫过那张照片,脸色竟也微微地变了一变。   “这是你让人拍的?”他的眸底迅速蕴起浓厚的阴鹭,话语变得冰冷。   “我没有兴趣拍这些,这是今天早上有人混在影迷信件中寄给我的。”   “是吗?”   纪如初读得懂他眼中的怀疑,这让她有些不悦,她有必要骗他吗?   “你很在意她?”   “我也很在意你。”司徒霄避而不答。   “你可以为她让所有的媒体道歉,但,你从来没有为了我这么做过。”带着些许醋意,纪如初说道。   和他交往的两个月,无论媒体怎么写,他从来都不曾为了他,让它们对不公正负面的报道闭嘴,为此,她甚至错过了,金蝶奖最佳女演员的提名,因为,那段时间,沸沸扬扬炒作的,是关于她横插入司徒霄和另外一个影星的绯闻中,导致她新片上映收视率大大降低。   “这些媒体炒作,不正提高你的嚗光率吗?而且她和你,对我的意义当然是不同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3再次陷害1   “难道真象外界传闻,你要娶她?”纪如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硕大的钻石戒指在此时,咯疼了交叉握着的手。   钻石,是最坚硬的,轻易就可以让你疼痛,但女人就是喜欢这份疼痛带来的满足,和虚荣感。   “那不是传闻,是事实。”司徒霄放下手中的水晶玻璃球,肯定地回答,眼前这个女子想探听的虚实。   纪如初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唇角,将照片又往司徒霄那移动几分距离:   “这张照片,既然我会有,其他媒体可能也会得到,倘若被媒体肆意扩散,你该知道,后果如何。”   “除非,这些媒体,以后都不想从东远银行获得贷款,或者,愿意失去,每年冥远财团投放给他们的广告。”   “她配不上你!”   “你该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善解人意的一个。”司徒霄的眼神投注在她身上,但,却让纪如初感到没来由的一真寒冷。   “Yanni,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我们开始过吗?”他反问。   纪如初的眼泪随着这句话迅速的坠落,司徒霄哂笑着,站起身,凑近她,替她轻柔地擦干泪水,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   “你哪怕流泪,还是很美。”   纪如初顺势握住他的手,第一次低声下气:   “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我,你还是纪如初,有了我,你会失去更多,譬如,演绎生涯。”   “我可以为你——”没有等她说完,司徒霄的手覆上她的唇,不让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我们还是朋友,我不希望,你为我放弃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的个性,与众不同。”   桌上的照片因着这句话,被纪如处流下的泪所溅湿,那颗泪珠迅速的蕴开,然后,圆润的一块微微突起,正是辰颜的脸,还有,挑逗迷离的眼神。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3再次陷害2   纪如初神伤地离去,这不是她第一次到HK来见司徒霄,但是,却是她第一次,落寞的一个人离开。   她是国内一线的女影星,除了司徒霄之外,她几乎是绯闻绝缘体,可,自从两个月前,上通告时碰到他,她就陷入他编织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他和其他富家子一样,也会用名贵的礼物来讨她欢心,但真正吸引她的,是他冷漠淡雅的外表下,一丝一毫能让她感觉得到的关怀,这种关怀,在这两个月内,将她宠成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纵然她的经济人小莫几次提醒她,司徒霄是女星杀手,平均每个绯闻对象的交往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但她还是执迷不悟地认为,她会是与众不同的。   可,这份她自持的与众不同,最后的结局竟然变成一种讽刺,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连三个月都没有,最亲密的举动,仅是牵她的手,或是浅浅一吻,再无其他。   当她意外发现这张他的新欢同其他男子暧昧照片时,天真地以为,可以挽回他的心,结果,又一次证实,她不了解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再留在他身边,哪怕仅是绯闻女友的身份。   走出冥远财团的纪如初,甚至忘记戴起墨镜,一直跟踪她来此的狗仔队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反正,司徒霄只是禁止不许再发另外一个女子的负面新闻,并未说不准报道他和纪如初的私下约会。   而,司徒霄在纪如初离开后,修长的手指将那张照片拿起,心下,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并不计较辰颜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他只是担心,这背后的黑手又要有所作为。   “Tracy,帮我问各大媒体报社,是否有接到关于辰颜的照片?如果有,让他们尽快销毁。”   他按下直线对讲,Tracy有些奇怪这个命令,但还是迅速答应下来。   司徒霄转过老板椅,望着窗外,愈渐被乌云笼罩的苍穹,眉蹙紧。   那天是辰颜执意让他带人去救出安沐云,她方肯去医院,即便她自己也已经憔悴不堪。   正因为那一刻,哪怕他今天看到手中的照片,还是坚信她与此事无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他一般,选择无条件的信赖辰颜,这就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4请娶她吧1   辰颜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台里,从那件事发生后,她没有想到,安沐云会在病房割脉自杀,更没有想到,叶家的气氛因此变得十分压抑。   她是想去探望安沐云的,可,叶苍霆仅让她等安沐云身体好后再探望不迟。   辰颜一直没明白,为什么隐约间,有揣揣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叶府的上下。   她仅明白,失去贞洁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因为在她身临其境地体会过,那种绝望,虽然最终她逃离魔爪,但,仓库内所发生的事,还是会在午夜梦徊时,让她悚战地惊醒。   警方已将四名案犯关押,不日将提起公诉。   可,即便他们最后会获得法律的严惩,但,安沐云所受的伤害,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愈合,终究会成为一道疤痕,每次不经意地剥开,就会鲜血淋漓。   由于医生的抢救及时,沐云自杀并没有成功,而叶风一直陪在医院,包括晚上也睡在病房中的陪护床上,切,似乎又回到那年。   可,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到那年了。   一个月后,安沐云终于出院。   叶风把她接到叶府,从安沐云被绑架那天开始,叶风一直瞒着安家,本是不想让她父母担心,但如今的隐瞒,更是因为,不想让安沐云在家人面前更加难堪。   所以,接她到叶府暂住,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安家也只当女儿提前就与叶风住在一起,既已订婚,自然也不再多问。   当辰颜看到安沐云从叶风的车上下来的刹那,正想怎样开口才不至于唐突,但,接触到安沐云的眼神时,却让辰颜的心微微一凉。   那是一种在温柔的笑后,带着恨意的眼神。   这种恨,清晰地和温柔的笑,形成鲜明的反差。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4请娶她吧2   晚上,是张妈按照叶苍霆的吩咐,精心准备的晚餐。   辰颜和安沐云出事的详细在叶家仅有叶苍霆和叶风俩人知道,这是警方传唤后,他们心照不宣达成的一项共识。   叶昊最近晚上在上托福补习班,所以,只当这是顿平常的家宴,依然没有在家。   叶仪的心情看来不错,她硕士毕业论文终于写得接近尾声,意味着,她从此可以告别象牙塔的生活。   安沐云有些拘谨,黯淡地坐在叶风身边,兀自吃着白饭,叶风不时给她夹菜,她也是默默的吃着,饭桌的气氛有些冷清。   “叶风,我看过段日子,你们也把婚事办了,这段时间,公司太忙,也没有时间关心你们的事。”叶苍霆开口,打破这份寂静,叶风并未告诉他,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就已经和安沐云提出分手。   叶苍霆一直认为,安沐云是个好助手,更会是个好媳妇,所以,哪怕他洞悉到叶风和辰颜之间些许微妙的感情,依然,希望,叶风能坚持自己最后的选择。   叶风没有接话,安沐云握筷的手却颤了一下,她放下筷子:   “叶伯父,我吃完了,先上楼。”   在她起身的瞬间,叶风的手握住她欲待离开的手:   “父亲,我和沐云,之前商量过,打算——”   “风!”辰颜突然喊道,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辰颜今晚同样沉默,但在此刻,她脱口而出,竟是以前常唤叶风的称呼,因为,她明白叶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她不要他说,不要!   辰颜望向安沐云,安沐云也正望向她,俩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安沐云将手抽出叶风的手中,语音却平静地出奇:   “叶伯父,我和叶风其实,一直觉得彼此的沟通有点问题,可能,大家冷静一下,会比较好吧。”   “小安?”他们三人瞬间的举动,全部落在叶苍霆的眼中,他询问地看着一脸苍白的安沐云。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4请娶她吧3   “小云,为什么要冷静啊?难道我大哥配不上你?你这样不就称了别人的心。”叶仪喝完勺中的汤,望着安沐云,余光却睨着辰颜。   她的话引来叶苍霆的侧目:   “叶仪,如果吃完,可以先上去改论文。”   “好吧,你们慢慢聊,小云,我只愿意你做我的大嫂。”叶仪昂起头,冲辰颜挑衅地一笑,转身走了上去。   “叶伯父,我上去帮叶仪一起修论文。”安沐云欠身离开。   餐厅内只剩下叶苍霆,叶风和辰颜。   辰颜看她们俩走出餐厅后,似下定决心,转向叶风:   “我们去外面走走。”   随即,她径直从边门走到后花园。   叶苍霆依然坐着,慢慢用着羹汤,仿佛这一切他并没有看到。   叶风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辰颜走出去。   叶苍霆这才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那扇边门,心中,泛起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涩,这些孩子,重复的,岂不是昔日他的覆辙呢?   后花园的空气弥漫着春天特有的香花味,月色很淡,仿佛薄纱一样,被暖色的路等渲染得少了那份清冷。   梧桐树矗立在四周黑影的中间,树叶不时随着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辰颜的高跟鞋踩在绵软的草地上,却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如同此刻她心里,寂静到没有任何回声。   “风,那天有话和我说,是关于要和安沐云分手的事,对吗?”   叶风跟在她后面,保持着距离,也意味着一种刻意保持的清醒。   “现在再提,已经没有意义了。”叶风试图让自己的话冰冷,但,仅让语音听起来有些干涩。   他的犹豫,他的怯懦,最重要的,是他无法面对当年的那件真相,导致,他亲手将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子,推到别人的怀中。   不管那个人是司徒霄,或者,是他父亲,对他来说,原来才是最大的煎熬。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4请娶她吧4   “既然你知道现在再提,没有任何意义,那么,我希望你能让接下来的处理变得能有意义。”辰颜停下脚步,面前就是梧桐树,她微仰起头,看着树冠已是那么大,依稀可以看到,漆黑夜空中,点点的繁星,一闪一闪,宛如,无数充满希冀的眼睛。   希冀,她的心底又是否还有希冀呢?   莫奈何地一笑,一阵晚风吹过,她不自禁地伸出手,一片梧桐叶便轻轻飘落在她的手心,随着叶风的回答在身后传来,这片树叶竟变得那么沉重。   “你希望我如何处理?”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导致失去,不然,你会后悔第二次。”辰颜仿佛洞悉叶风心中所想,淡淡道。   叶风知道,她话中的其他含义,可,这两次,没有一次是他冲动所下的决定。   放弃辰颜,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在知道一个残酷的真相后,还接受她。   离开安沐云,是因为,她对他的爱,太深沉,他负担不起,也没有办法给予同样的爱。   曾经,他以为,他会爱上,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孩,但,直到那些天,他才发现,他在乎的是辰颜,纵使再不能接受她,但,她和司徒霄的亲密绯闻还是会让他濒临崩溃。   所以,他对安沐云说出分手两个字,换来的,是今日更加无法面对的神殇。   他不想安沐云活在刻意编织出的幸福假象中,否则,对她同样是种不公平,五年内,他试着让自己爱上她,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   如果世上一定要有女子为爱痛苦,为爱受伤,他不要安沐云也沦为这样的女子。   但,爱,并不是一方决定放手,另一方也会配合地嘎然而止,真是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不会有关于失恋的悲伤诠释。   他一直都知道,看到今天的安沐云,他除了心痛之外,一点其他的感觉都没有。   “失去带来的,不仅是后悔。”他的语音低晦,顿了一顿,缓缓开口,直截了当地问,“你希望我娶她?是吗?”   他等着辰颜的回答,望着这个女孩安静的背影,他知道,安沐云所怀疑的事,并不会与她有关。   她会刻意接近叶苍霆,来换取他的反映,但,她绝不会因为想得到这份反映,去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4请娶她吧5   “她对你的爱,不该再次成为你逃避的理由。”辰颜说出这句话,闭起眼睛,手缓缓垂下,那片梧桐叶便顺势继续飘落,直到坠在草坪上,依然没有一丝声响。   原来,她认为自己是因为惧怕爱,再次逃避,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叶风想叹气,但,深深呼进一口气后,这气还是憋在胸口,舒展不出。   “经过这次本来不该发生的劫难后,我不会再逃避,我和沐云的婚礼会如期举行。”这句话说出口时,憋在胸口的气一直沉压在心头,更是无法呼出,“那天找你,只是想找人聊下天,没有别的意思。”   “风——”辰颜喊出这个字,再想说些什么,说出口的声音,竟然还没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   今晚,让叶风陪她出来,想要的答案都得到了,在这梧桐树下,见证的,再不是属于他和她的感情,梧桐树,夫妻树,当她知道这个涵义的欣喜,如今都因着叶风的回答,化成风轻云淡的过往。   他是爱安沐云的,哪怕这个女子失去最宝贵的贞洁,他还是会娶她。   只有爱,才会他这么做吧。   彼时的辰颜,虽然一直主持的是情感节目,但在感情世界几乎一片空白的她,根本不可能知道,男人有时候出于责任,出于同情,也会在这样的状态下,娶一个女子。   她不会知道,是她今晚的话,更让叶风,无法拒绝去娶安沐云。   她回身,望着他,笑:   “让我做沐云的伴娘吧。”   叶风看着辰颜的笑,还是那样的纯净,仿佛晴霁天空中刹那彩虹,七彩霓光,然而透彻澄明。   可,现在,毕竟是夜晚。   没有等到叶风回答,叶府的白色洋楼内,突然发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这声尖叫,让庭院中的俩人,都不自禁得觉到鹏城的春天,原来还是乍暖还寒的冷洌。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5卑鄙女人1   叶风和辰颜一前一后从侧门经餐厅走到客厅时,安沐云一脸泪水地冲了下来。   叶风急急奔上去,拥住神情沮丧接近崩溃的安沐云,正要开口问时,叶仪从后面紧跟着跑下,神情茫然。   “小仪,沐云怎么了?”   “我不知道,刚才冯妈送来时尚杂志,我们修完一段论文,随手翻看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里就是这张照片。”叶仪将手中的照片递给叶风,叶风接过照片的刹那,安沐云的哭声更大。   照片上,是辰颜和那个长发男子贴身热舞,她的脸上妩媚,带着诱惑地与那长发男子亲呢似情侣。   叶风的脸色看到这张照片时瞬间变得铁青,在警方录口供时,警方也曾给他们辨认过犯罪嫌疑人的脸貌,因为做为主犯的长发男子始终处在昏迷状态,所以只能以照片辨认为主,当时,叶风曾觉得眼熟,而安沐云略加思索后,认出是那一晚在酒吧门口调戏辰颜的人,其后辰颜被叶风所救。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是这群人因第一次落空,导致的蓄意等候,再发生的强奸,三名从犯对此也供认不讳。   但,此时出现的这张照片说明了什么?   说明辰颜本来就和长发男子熟稔,那么安沐云之前在医院的猜测,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辰颜可以逃脱。长发男子被重击倒地,同样也可以看作是辰颜为了免除后患,在其不备时所下的手。   但,辰颜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或者说,辰颜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是这样,这将不再是一起普通意义的刑事案件,她的前途都将毁在这上面。   叶风望着站在一边的辰颜,始终没有办法相信,辰颜会这样一步步的算计安沐云,更不会相信,辰颜愿意用自己的前途换取这样的一时之快。   辰颜虽然任性,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可,绝不会是个歹毒心肠的女孩。   他的手颤抖着,将照片捏起。   而辰颜已经看到照片上的内容,她的脸刹时变得苍白。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5卑鄙女人2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那天来找你,已告诉你,风要和我分手,我不和你争,也争不过你!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安沐云从叶风的怀中抬起头,望着一边的辰颜,一叠声地质问。   叶仪不解地看着这一切,她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辰颜一张下作的照片,至于安沐云的反映这么强烈吗?   但,叶仪心中得意的是,辰颜不过是这种表面装做纯洁无比的女子,背地里,还是做出这种行为?反正叶风也看到了,对于叶仪来说,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   她不喜欢辰颜,一开始到现在,都是。   因为,辰颜分薄了叶苍霆对她的疼爱。   她心里现在特有想笑的感觉,带着幸灾乐祸,带着讽刺讥哂,但叶苍霆声音从后面传来时,让她乖乖地把这种笑僵硬在了嘴边。   “你们到我书房来。”   叶仪也要跟着去,叶苍霆看了她一眼:   “不包括你,小仪。”   叶仪悻悻地转身绕开他们,往外面走去时,正碰到叶昊回来,他最近总早出晚归,叶仪拉着叶昊,轻声说:   “辰颜果然在外面和其他男人不干不净,这次看她怎么有脸留在我们家。”   叶仪喜欢叶昊胜过叶风,或许他们本就是同胞兄妹的关系,平日哪怕叶昊对别人再不假以颜色,对叶仪却是很好。   “是吗?”叶昊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冷冷一笑,看着叶苍霆他们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书房,眸地积蓄起一种霾晦阴鹭的神色,这样的神色倒把叶仪吓了一跳。   “二哥,你怎么了?”   叶昊眸底的霾晦阴鹭被她一问,迅速敛去,恢复如常:   “最近看书看得头疼,太累了吧。张妈,替我煮点夜宵。”   说完,叶昊往餐厅走去,叶仪也紧跟而去:   “张妈,还有我的。”   今天她太开心了,为了庆祝,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5卑鄙女人3   书房,靠墙摆着一排深色调的书橱,透明的玻璃里,最下面一层摆放着几张照片,除了记录叶氏集团的一些辉煌外,还有辰颜的父亲和叶苍霆的一张合影,他们俩站在鹏城最辽阔的海岸线边,笑得意气风发,笑得眼中满是对未来的雄心壮志。   辰颜对这张照片并不陌生,因为,父亲也有相同的一张,在父亲过世后,他的遗物中,包括这张照片,她把它随身携带进叶府,锁在一堆属于过往的记忆的箱子中。   现在,照片中,父亲正望着自己吧,她不过是叶家的养女,即便再优秀,都因为养女身份会被人看做是别有心计的人,包括,她和长发男子的这样亲密的照片,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导火索罢了。   她没有等叶苍霆开口,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安沐云,语意铿铿地说:   “我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仓库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那你的安全逃生也是个意外?”安沐云流着泪楚楚可怜地说,使这句别有用心的话听起来,不那样咄咄逼人。   辰颜望着她,当然听得懂她的话外之音,从刚才开始,她的话,就含着另外一种让她感到无辜的指责,可此时,辰颜在书房冷色的落地灯照耀下,心底突然明白一些什么。   安沐云,或许她真的不了解她。   长久生活在困境中的女孩,当离嫁入豪门那么近,却突然间梦碎时,有几个人,能承受住,并保持初衷的善良呢?   “如果你认为,是我买通这几个人,然后才发生那件事,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难道能预见你来找我,于是事先就部署好一切?何况喝酒也是你提议的,这当中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爱叶风,不是吗?”安沐云抬起泪眼婆娑眼睛同辰颜相对,“而我,始终是横在你们之中不该出现的那个人!现在的我,配不上他,所以你会更安心!”   “沐云,我相信,小颜不会做这件事,毕竟当中有太多的疑点。”一直沉默的叶风开口,手轻轻放在安沐云的肩上,搂紧她。   “那这张照片怎么解释?难道,连你也认为我是信口胡说吗?”安沐云的泪流得更厉害,但口齿仍很清晰。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5卑鄙女人4   “是,我和他金色年华跳过一次舞,但其后他就纠缠不休,当初不是你们救下我,那个夜晚我就可能就会遭遇不测!”   “但实际,你并没有任何的不测,而我,却成了——”安沐云再也说不下去,哭着扑倒在叶风怀里。   “沐云,你可以把这件事,反映给警方,我愿意接受警方的调查,来证明我的清白。”   一直站在书桌后的叶苍霆缓缓开口:   “小云,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种不幸,但如果是颜颜所做,拍照的这个人,现在将这张照片公诸于众,又是什么用心呢?”   叶风望向父亲,投以感激的目光,但接下来,叶苍霆所说的话,却让他这种目光,咻地变了味道。   “我想是因为你误会颜颜和叶风的关系,所以才有这种猜测。”他的眼神移往脸色有点悲伤的辰颜,被人误会的滋味,一定深深挫败着她的自尊心吧,那么,他是否可以让她找回这些许的自尊呢?“颜颜并不是叶家的养女,下个月,我和颜颜会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这你应该还不知道。”   “父亲!”叶风在叶苍霆语音方落时,失态地喊道,他的手甚至松开揽着的安沐云,激动地撑到书桌前,望着他的父亲。   叶苍霆的脸在灯光下,雕塑般俊美,他瑚珀色的眼眸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如同他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辰颜当初要的这种方式,可以让她不再受到这种莫须有的伤害,他愿意给她。   或许,内心深处,他对这个女孩,就不仅仅是照顾关怀的感情吧。   她的容貌、性格都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太象,太象。   那个女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并一直不愿意忘记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6感情迷惘1   “这是我和颜颜早就商量好的,一直没有说,是想把婚礼延到你们举行之后。”   辰颜看着叶风的激动,安沐云的震惊,还有,叶苍霆的淡然自若。   她没有做任何的反驳,仅是安静地望着这一切,发生这么多事后,嫁给叶苍霆,应该能平息一切的谣言和猜疑吧。   安沐云怀疑她,无非是因为叶风,如果她并不是出于这种目的,那么她的怀疑当然也就会淡去。   不能够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嫁给爱自己的人,会幸福吧。   叶苍霆吻她的那一刻起,她清楚地觉到这个吻中所包含的意义,和司徒霄不同,司徒霄的吻,是带着霸占的绝对,但,没有感情的积淀。   而,叶苍霆的吻,却让她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因为,里面蕴蓄着一种深沉的情意。   这个大她这么多的男子,对她从来是极好的,也是最维护的。   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吧。   为什么,心里却突然有流泪的冲动呢?她将头微微抬起,冷冽的台灯光束照进她的眼底,将那些暖暖的薄雾一并化去。   不能哭,得到幸福为什么要哭呢?   年龄,没有关系啊,她,辰颜,本就是与众不同的,能配得上她的男子,自然也是要人中翘楚。   叶苍霆,鹏城的商界神话,这个神话持续了二十多年,她嫁给他,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为什么,心里压下流泪的冲动后,会想起那个桀傲不驯,但每次都在最危急关头出现的男子呢?   楚霄,司徒霄,他如迷的背后,是从来不掩饰的爱,这种爱,太虚浮,虚浮而有霸道。   所以,她才会想逃吧。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6感情迷惘2   “那就照叶伯父的意思,照片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如果辰小姐真的是无辜的,警方必然会给出公道。”安沐云缓缓走上前,不再看辰颜,虽然眼里还流着泪,但她的手紧紧的覆在叶风撑在桌子的手上,“至于婚礼,我想我和风,的确需要——”   “我们的确想缓一段时间再举行婚礼。”叶风反握住她的手,手心的冰冷一如话语中的冰冷,“所以父亲,不必为我们考虑如此周到了。”   “那就好。我和颜颜结婚后,会搬到沧海东岸。”叶苍霆宣布这决定,他看到叶风的脸还是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他没有看错,他这个大儿子,是爱着辰颜的,但,叶风的优柔寡断,并没有因为他的激将法有所改变,所以,叶风和辰颜即便能在一起,彼此只会是折磨。   辰颜的果断,叶风的懦弱。   两个人,在一开始就注定蹉跎的结局。   叶苍霆望着站在他们身后的辰颜,她也正望着他,眸底,一片清冷。   有那么一瞬间,叶苍霆甚至以为看到的,是那个女子,一样的神情,一样的清冷,远远地看着他,待到他再凝注时,伊人早已逝去。   “苍,一切照你说的办吧。”辰颜露出一丝笑意,盈盈走向前,径直绕到书桌后,手,自然地挽住他,望着叶风和安沐云:   “照片明天就交给警方,我会提供一切可以提供的协助调查,直到证明,我与这次事情无关!”   辰颜望着安沐云,安沐云本是烟雾弥漫的眼中,因着这一望,湮过一丝讽笑,浅浅的,仅落进辰颜的眼中。   明天,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吧。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7真相背后1   HK,冥远财团。   “Yanni,照您吩咐的,查到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两起事件了。”tracy将一个米色文件夹呈到桌上。   司徒霄修长的手指翻开夹子,眉心稍皱了一下,瞬间又松开,镜片后的眼神依然镇定自若。   “并且叶苍霆今早向媒体宣布,会在下月迎娶辰颜。此外,辰颜也拿着一样的照片到警局接受调查。”   司徒霄听到这两条消息时候,连眉都没有皱起,反而,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叶苍霆,终于忍不住了吗?这样,更好。   “把调查结果通过另外的形式交给警方。”司徒霄简明扼要地吩咐。   Tracy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助理,清楚另外的形式指的是不以冥远财团的名义,而看似顺其自然地让警方发现。   她抱起文件夹正要退出办公室,司徒霄继续道:   “替我告诉叶苍霆,东远银行同意贷款给沧海东岸这个项目。然后你让贷款部,拟一个方案,再提交管理层批复。”   “OK。”这回轮到Tracy把眉皱起,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同意贷这么大笔款给璃和地产,毕竟,今年房地产形式从年初开始就很微妙,年中还未到,如果要下什么政策,那对于贷款的回收是极大的风险。   司徒霄不再说话,从左侧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一并递给Tracy:   “将这个,送给辰颜。”   “好的。”Tracy转身离开,没有看到,司徒霄眼中慢慢蓄起的阴霾,沉沉地压在那,一如深色玻璃窗外的天空。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7真相背后2   辰颜把照片交给警方,并例行配合进行录口供。   她从警局出来,叶苍霆的悍马已停在外面,她向他走去,他把侧门打开,她踩着踏阶上去,但高跟鞋绊住长裙,将白色的裙摆弄上一点淡淡的乌渍。   她扯过裙子,想搓掉那点乌渍,叶苍霆递来一张湿纸巾,她接过,使劲擦着。   叶苍霆淡淡笑着,她的习惯,真象那个女子,同样有洁癖,爱穿白色棉质的衣裙。   “送我到台里吧,一周没回去了,节目都让别人代着。”辰颜看着痕迹稍微不那么明显,坐正身子,系上安全带,说。   叶苍霆的手沉稳地打着方向盘,切进辅道转弯。   “这么急着回去?节目暂时停了,你也知道台里最近在做伊拉克专题。”   “做快报编辑都好啊,每天待在家里,人会发霉。”辰颜望着车窗外绿意盎然的鹏城,感慨道。   经历那件事后,心里或多或少会有残留的阴影,但不是避开社会,就能让自己尽快恢复的。   自从叶苍霆昨晚宣布和她的婚讯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比如此刻,辰颜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所以希望他送她回台里。   叶苍霆洞悉她的无措,柔声道:   “先吃饭吧,吃完再回台里。”   “嗯。”辰颜低着头,余光微微看着他,终于鼓足勇气问:“昨晚你说要娶我?为什么会答应?”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连忙加一句:   “你可以不回答的。”   “如果你反悔,我可以收回昨晚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接着轻声嘟囔,“你都向媒体公布了。”   叶苍霆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但他的眼底却凐上深深的忧郁,倘若,不是他让人调查,恐怕,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娶辰颜吧。   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伤害她!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7真相背后3   “我干嘛反悔,你是我老板,嫁给你,那我到台里,还不是可以横行霸道,没人敢说。”辰颜装成幸福满足样,故做轻松说。   “我知道,你曾说过,颜颜不能普渡众生,颜颜旦能祸害苍生。”叶苍霆嘴边的笑意更深。   辰颜抓住他放在变速器上的手,嗔说:   “我和同事开的玩笑你都知道?”这句话是某天,同事聚会时,兴起时所说,竟然他也知道。   叶苍霆的手反握住他的,将她的手置放在变速器上,手心的温暖传递到辰颜的手背,她的脸突然就红了,如同道路两边正盛开的串串红,就那么一枝枝地垂挂,绽开在鹏城绿色的盎然中。   彼时的无心之说里,竟也含了那个“苍”字。   她有些无措,但他嘴边嚼出的笑意思,让她的心,突然,就悸动了一下。   “我想吃炸酱面。”辰颜将话题叉开,望着路边的一家面馆。   叶苍霆将车停在路边,拍拍辰颜的手:   “你还是喜欢吃这些。”   “呃?我和你在一起,从没吃过这些吧,每次你都带我去类似霆耀酒店一样的地方。”辰颜的话让叶苍霆的眼底显出一丝悲伤的情绪,他总是把她当成那个女子,所以才会口失。   他用笑来掩盖这份悲伤:   “你和同事每次中午都不在电台的食堂用,最喜欢到附近的商业中心吃小餐。”   “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跟踪我啊。”辰颜没有注意到他神态的不自然,嚷嚷着蹦下车去。   叶苍霆才要提醒她慢点,就听到她“唉喲”一声,人消失在车窗外。   叶苍霆探身看时,她跌坐在地,手中拎着一个断了的鞋更,带着愤愤的语气道:   “两个月内,这是第二双断跟的鞋了!”   他无可奈何地走下车:   “这车的底盘高,你都忘了?怎么可以蹦下去。”   “谁让你开这车啊,低点的跑车多好。”话说出口,辰颜自己先愣了一下,怎么提到那个人的跑车了呢。   那个人,也不喜欢自己穿高跟鞋,但,她却仍然偏执地会穿。   自己怎么这几天,一直会想起那个人呢?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7真相背后4   叶苍霆将她抱起,这个举动把辰颜骇了一跳,她捶了他一下:   “这里都是人啊,你不怕上报纸。”   “那你一高一低走路?”   “你可以帮我把另外一个鞋跟扳断。”辰颜指了下另外一只脚。   那个人就会帮她把鞋跟扳断。   叶苍霆无可奈何摇下头,还是把她径直抱进炸酱面店,不顾周围人的侧目,将她安置好,点了面,然后嘱咐:   “乖乖在这等我。”   说完,转身走出面店。   辰颜的脸愈来愈红,她埋着头,面上来,帮自己那碗拌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的那碗也拌开了。   看了看外面,还没他的影子,她便拿着筷子不停地搅来搅去,那些剁得很碎的馅料一起混进面去,散发出一股特有的香味。   人生,有时候就如这面一样,看似杂无头绪,但只要挑起一根,吃完一根,那么,慢慢地,剩下的,都将井然有序地解开。   当叶苍霆从门外进来时,他的脸色,是辰颜所没见过的凝重。   “苍,你怎么了?”   “没事,换上这鞋。”   辰颜接过他递来的鞋盒,里面是她平时最喜欢款式的高跟鞋,高高的白色细跟,前部是坡底,这样,走路都不会太难受。   那个人,只会要求改变她,而苍,一直都不会改变她,仅会让她以更优雅的方式恣意成长。   “到底怎么了?”辰颜看到,他甚至走路都有些不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你先吃,我有些事,一会,莫青会来接你。”   他匆匆说完,就转身离开。   桌上,面已冷却,一如有些人的心,此时也很冷。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7真相背后5   辰颜想站起来,跟他一起去,但,腿却迈不开,隐隐间,她的潜意识不安起来。   她换下坏的鞋,将他买的鞋换上,大小正合适,码数,他竟然都知道。   还有多少有关她的点滴,他没有留意呢?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想要仔细去辨,但,一瞬间,又化为虚无,摸不到方向。   直到莫青在她眼前出现:   “小姐,您现在想去哪?”   “青叔,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先生没说,他只让我接小姐。”莫青的脸因常年开车,又是地道的南方人,黝黑健康的肤色,但,今天,他黑黑的脸上,神色同样不太自然。   “青叔,你有事吗?”辰颜起身,轻轻问。   他走出饭店门口,反问:   “小姐,你真要嫁给叶先生?”   辰颜跟着他,走向泊在路边的宝马。   “嫁给他,难道不好吗?”   “小姐,您的终身大事,自然是我是不该过问的,但,毕竟叶先生比您大这么多……”   辰颜笑了一笑,抬头望一下天,说:   “嫁谁其实都一样,只要他能给我幸福,就足够了,不是吗?年龄,我不认为是多大的问题。”   话音甫落,莫青已打开车门,辰颜侧身坐进去,看了看手中一直拎着的坏鞋,既然,有些感情已经不可能恢复如新,为什么还不放呢?   “青叔,等我一下。”她突然道。   然后,打开车门,下车,跑到就近的垃圾桶,将那双坏的鞋扔进去,落下的沉闷声,让她的心,在刹那舒展开来。   终于,放下了。   回到台里,扬扬塞给她一个礼物,挤挤眉,努嘴说:   “这几天你没来,今天一来就有礼物收。”   那件事,台里当然不会有人知道。   “谁的?”辰颜用一边的抹布,擦着其实并没有多少灰尘的桌子。   “不知道,是快递送来的,你不在,我就代你签收了。”   礼物是用粉色的褶纸仔细包着,最上面用丝带系着一朵粉粉的玫瑰。   她的手拉着丝带轻轻一扯,几下就拆开这个包装。   里面,黑色的盒内,赫然躺着,是一部手机。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8他的心意1   银白的翻盖手机,在黑色的丝绒底上有着别样的光泽,虽然如今手机已比大哥大时代普及,但,辰颜还是抗拒着使用,就象她虽有驾照,但不愿意开车一样,都是那年的后遗症。   指尖微微颤抖,冰冷的机身,传递给指尖的感觉,竟让她又产生逃避的念头。   斜里插着一张粉色的纸,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   按“1”随时可以找到我。——霄   他始终是这样关心着她,他对她的确是很好,每次危急的时刻,都是他出现在她身边,可她一直没有办法明白,为什么一个这么优秀的男子可以如此付出,不求回报?   因为她对他的态度是极冷淡的,甚至有时还带着些许厌恶。   “哇,是最新款的NK手机耶,上次在HK看到过,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你,辰姐姐,是叶老板送的吗?今早听说,你快嫁给他了啊?”扬扬叠叠不休地追问,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欣喜若狂。   一边婷婷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扬扬,马上整点了,你的新闻编辑后快送进去,水剑都在里面催了。”   “啊,我差点忘记了,我立刻编好就送进去。”   “你别整天马马虎虎,再出岔子没人保你。”婷婷的话里带着几分严厉,转望向辰颜,嗓音立刻放柔下来:“恭喜小辰,听说下个月你就和叶先生结婚,真是想不到呢,呵呵。”   辰颜将手机放回盒中,淡淡一笑:   “没有想不到的,只有做不到的。”   语音方落,突然外间一阵骚动。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8他的心意2   婷婷侧过头去,看着外面,说:   “扬扬,去看下,对面新闻组怎么回事,难道伊拉克局势有变?”   “哦。”扬扬应了一声,将手中正编辑的新闻放下,走出去,不一会便嚷嚷着回来:“是比伊拉克局势更加夸张的新闻!”   “你说话能不一惊一乍?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的二公子刚被警方带走了!”   “啊?”婷婷目瞪口呆望着扬扬。   “据说和一起绑架强奸案有关,但具体警方没说,新闻组正想这新闻怎么处理呢。”   “能怎么处理,当然不发布啊。”   辰颜的脑子轰地一声,人立刻站起,不顾边上俩人诧异的目光,飞奔向电梯。   叶昊和她被绑架有关?!   她的思路处于一种中断状态,只知道,此刻,她不该留在这,该回叶府。   电梯红色的数字跳着,辰颜心仿佛怔滞般不动,好容易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她冲出去时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那个人扶住她的肩,声音从上面传来。   她抬起头,墨黑的瞳眸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他,司徒霄。   “放开我。”   “你究竟要我放手到什么时候?”他的眼底有了怒意,清晰,明白。   辰颜沉默,拧了一下胳膊,但还是扭不过他的力气,他的声音因着被她无视更加带了怒意:   “就这么想嫁叶苍霆?”   “是啊,我就是要嫁他!我贪慕虚荣,这答案你满意吗?满意的话请放开我。”辰颜急急地说完,可司徒霄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越抓越紧。   “保安,把他给我拉开!”辰颜冲一边正急急赶过来的保安喊。   司徒霄在保安的手快要触到他时,从辰颜肩上咻地收回。   “好,既然你要这份虚荣,我一样会给你!叶苍霆不会真的娶你!”他低沉地说,转身前,又扔下一句话:“叶昊这次判刑,估计将是十年以上。”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8他的心意3   “叶家的事,请司徒总裁不必多费心!”辰颜的语音比他更低冷。   他略停步伐,转头,脸上却换上了温柔的笑意,仿佛刚刚的怒意全然不曾发生,他就这么笑着,望向因接下来一句话,脸色微微转白的辰颜:   “你还不是叶夫人。”   辰颜绕过他,径直往前走,他的手在他们擦身而过的刹那,轻轻拉住她的,手心很暖,辰颜的手心,很冷。   “我不是有意气你……你知道我的心……”   “辰小姐,要把他拉走吗?”保安警觉行很高地凑过来。   辰颜在他拉住自己的手刹那,竟不想挣开,一种别样的悸动让她的心,突然为了他方才的话漏跳了一拍。   她看着保安,心里提醒自己,要把他拉走,但说出口,却是:   “这里我来处理。”   “好的,辰小姐。”保安疑惑地看着俩人,还是回到自己的岗位。   “我现在要回叶府,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回去,毕竟这件事,也和我有关。”   “你不要总把自己放在最尴尬的位置!现在你回去,叶府那些人,不会真把你当一家人!”   “不,苍不会这么认为,现在,我该回去陪在他身边。”   “叶昊是他咎由自取,他给你造成的伤害还少?今天的晚报就会报道此事!”   辰颜的眼光随着这句话泛起一抹清冷:   “为什么你会这么快知道?”   “因为,鹏城娱乐报也是冥远集团旗下的企业,今天中午就得到消息。”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不在他身边!”辰颜的手微微一抽,司徒霄的手便松开了。   第一次,他没有带着强迫性质拉住她。   第一次,她在挣开的瞬间,有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带上我给你的手机,有事,按1号键,直接可以找到我。”   手机,还在办公桌上,但,她不想回去拿。   继续向前走去,四月的鹏城,下起浠浠沥沥的小雨,溅起些许灰尘的味道,不算太舒服地飘浮在起了灰霾的空中。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9谁的眼泪1   叶府的白色公寓在细雨濛濛中份外地清寂,辰颜下了的士,冯妈已撑着伞迎了上来。   “叶先生回来了吗?”   她没有喊他叔叔,改口,只唤“叶先生”这三个字,冯妈对她也不似以往那样带着生疏的敬意,今天这样的时刻,还挤出一道十分得体的笑意:   “老爷回来了,正一个人在书房。”   辰颜走在因雨水洗涤,略显泥泞斑驳的鹅卵石甬道上,细细的高跟走得不是十分舒服,不小心跟就卡在卵石之间的缝隙,然后,要用力才能拔出来。   白色的皮鞋溅上点滴的泥浆,鞋子的污渍可以擦去,但一个人,若染了污点,怕是一生都要背负吧。   她始终无法把绑架和叶昊联系起来,他难道真的恨到非要摧毁她吗?但,安沐云毕竟是叶风的未婚妻,对于无辜的她,叶昊的这种行为就太不可思议了!   他本来再过几个月就会通过托福,顺利进入美国的医学专业读博,现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对她的恨,真的胜过一切,包括前途?   她不顾鞋跟的滞钝,愈走愈快,直到冯妈跟不上,她大半个身子裸露在雨中,绵绵细雨,不伤身,可,却让她的心,在此刻,感觉不到温暖。   她该怎样在这个生活了15年的“家”中继续下去?她又该怎样在这件事发生后去嫁给叶苍霆呢?   一个恨她至此的男孩,是叶苍霆的儿子!   她并不是海量的人,也不会如同司徒霄所说,委屈地让自己处在尴尬的位置,她一直都很爱惜自己,更不容许别人伤害自己。   何况这种伤害若得逞,可能就此毁了她一辈子。   她抬起眼睛,望着飘雨的天空,雨丝的冰冷沁进眸底,有点疼痛,但这一点点的疼痛,在她咻地变冷的目光下,渐渐消逝。   她知道,她根本不会原谅他!   叶昊,他该为自己的所做付出代价!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9谁的眼泪2   进入大厅,猝不及防地,是叶仪哭红着眼睛奔出来,推搡着她,喊:   “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指使人陷害二哥!你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她年纪虽才二十出头,手劲着实很大,辰颜被她推得踉跄着倒退几步才止住,冯妈已慌张地上来劝着,声音很低,完全被叶仪的大喊声盖过,至于冯妈的劝拉,也是空的,毕竟身为下人的她对谁都不敢得罪,做个样子罢了。   辰颜好不容易稳住脚,冷冷地把叶仪的手扯开,叶仪长长的指甲已抠进她手上的肉中,渗出些许血来,这让辰颜的语气有些尖锐:   “你象什么样子?有你这么对长辈的吗?”   “长辈?你不要脸!爸爸根本不会娶你!你嫁不到大哥,就想嫁给爸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一定要死皮赖脸地待在我们叶家啊?”她的话越发没有体统,也没有任何仪态可言。   叶仪这个名字给她,真是浪费了。   辰颜开始笑,用笑来应对她近乎疯狂的推打:   “你父亲正在书房,你如果想吵到他听见,烦中添乱的话,你继续这么喊。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父亲亲口对媒体承认的未婚妻,这,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她压低声音,收敛起笑意,“叶昊不能改变,你——也不能!”   叶仪的推打她的手稍稍停了一下,辰颜已拨开她的手,径直往书房走去。   敲了两下门,里面还是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她推开门,一阵浓烈的烟味薰得她不仅咳嗽起来。   叶苍霆是从来不吸烟,但今天,几个小时后,她再次见到他时,书房内的烟雾隐约地让人看不真切。   那一刻的他,带着让人无法接近的疏远,和无法探究的不真实。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9谁的眼泪3   辰颜的咳嗽也没引来叶苍霆的侧目,她走进书房,近了一些,才看到,叶苍霆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眼神空落地望着窗外。   “苍……”她轻轻开口,看到他的脸转向他,只这几个小时,疲倦就笼罩在这张脸上,窗外昏暗的光下,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眼角,其实已爬了几条很深的纹,四十六岁的他,毕竟,不可能真让岁月在脸上没有痕迹。   也是在那时,辰颜突然发现,衰老,对于一个人有多可怕。   没有谁能抵抗时间的无情,即便再雄心壮志,富甲一方,衰老来临时,都是一视同仁。   “颜颜,我没事。”   他身上的烟味让辰颜不禁再次呛咳起来。   叶苍霆将指中夹的烟拧灭:   “对不起。”   这句道歉有着一语双关的韵味,是为此时的行为,还是他儿子所犯的过错呢?   她不想去分辨,因为,叶昊的行为,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能够被原谅的!   如若不是自己幸运逃脱,此刻,她该和安沐云的处境一样,所以,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大度到当一切没有发生,即便受害者不是她。   “吸烟对身体不好,苍。”她走到他身前,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警方应该还没定案起诉,所以现在,不必说对不起。”   叶苍霆的神色依然暗淡:   “警方这次是得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才会拘留小昊。”   他把手按着自己的膝盖,骨节因用力地抑制什么而发白,然后,仰起头,在他仰起的刹那,辰颜清晰地看到,眸底有晶莹的东西闪烁。   原来,即便坚强如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9谁的眼泪4   辰颜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苍,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但,他是你的孩子,所以,我都不会计较!”   叶苍霆垂下眸光,望着她,眼底那些晶莹的东西已然不见:   “之前拍摄你和司徒霄绯闻照,以及此次照片的是同一个失业的记者,他的指证便是最有利的人证,何况,出于记者的本能,他录下所有和小昊交易的录音。”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手反握住辰颜的手,他的手心,第一次冰冷到不能温暖她的,“一直昏迷的那个嫌疑犯也醒了过来,他的证供恐怕同样不利于小昊。”   听到这些话,辰颜的眸底掠过一丝愤怒,她借着把脸伏在叶苍霆的手背上来掩饰这种愤怒。   原来这几个月所有她的不幸,始作俑者竟然都是叶昊!   一次一次的打击,不成功后,才会有这最后一次所谓的绑架吧,从安排长发男子在酒吧与她对舞开始,构思缜密,步步相扣,如果不是平时暗地派人跟踪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深夜去酒吧买醉的习惯呢?   “如果真的是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屡次这样针对我?”语音里含着一丝悲伤,更多的是惆怅,“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他才处处针对我?”   带疑问的语气,下着肯定的推测。   她的脸枕在叶苍霆的手背,清晰地知道,隔着他的手,她的指尖的瑟瑟发抖。   在叶苍霆看来,这是一种悲伤的表达。   但在她心里,知道,这仅仅是一种愤怒的诠释。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59谁的眼泪5   他的声音里弥漫更多的伤怀,不过一句话,说得竟如此艰涩:   “和你无关,和你无关……”   “怎么会和我无关,不是我,你今天不会这样面对媒体!晚报可能已经报道这件事——”   叶苍霆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缓缓说:   “法律是公正的,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小昊必须面对这一切,如果做错,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他后面一句话说得极慢,极慢,带着另一种隐约的沧桑感,可惜,辰颜并未察觉这其中的异样。   “会影响沧海东岸的现盘发售吗?”   他抽出手,轻轻抚着她披下的长发:   “不会,东远银行答应贷款。”   “你已经签了?”辰颜抬起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东远银行,只要能和司徒霄联系起来的,都莫名让现在的她有些惶乱。   “没有,我明天会和齐亚银行签贷款协议。”   “还有安小姐那边,恐怕是最棘手的问题。”   “小风下午开始一直陪着她,应该会好很多。”   望进辰颜眼中,叶苍霆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终于又静到,如同瑚珀一样,即便隔了千年,也纹丝不惊。   辰颜将伏下的身子直起,籍此将眼光移向别处,这样的叶苍霆,她看不透。   但,她更怕他从她眼底,读到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在这移转的过程中,她突然发现,书桌第二层虚掩的抽屉内,躺着自己的照片,白裙飘扬,微微笑着倚在同样看上去很年轻的叶苍霆臂弯中,他们的身后,是漫天的樱花。   她颦起眉,叶苍霆已将抽屉阖上,脸色有些反常。   她不记得自己和叶苍霆有过这张合影,尤其还是长大后的合影,更是少之又少。   “帮我把今天的晚报拿进来,好吗?”   “好啊,今晚的晚餐,我也让冯妈端进来吧。”   得到他颔首同意,辰颜起身,向房门外走去,在关上门的刹那,心底突然有种清明,关于那张照片,难道是——她使劲摇了摇头,制止自己疯狂的想法。   楼梯上,有俩个人走下来,正是叶风和安沐云。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0势不两立1   安沐云和叶风一前一后,慢慢走下楼梯,她的脸上此时确是出奇的平静,倒是叶风有几分神伤。   安沐云看到辰颜,别过脸去,并不理睬她,倒是叶风,似乎没有想到辰颜会从叶苍霆房间出来,愣了一下:   “一起用晚餐吧。”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极钝的刀从钢筋上划过的感觉,撕拉中,听得人耳膜发麻。   倒嗓在主持行业并不算少见,但对于叶风,则并非寻常。   “风,一会我给你泡杯蜜柚蜂蜜茶,今天下午你为取保候审的事嗓子都哑了。”   安沐云仿佛此事与她无关一样,云淡风清地说,让辰颜甚至有种错觉,绑架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她。   或者说,她得到了更想要的,那么,这一点代价,她也是给得起的,并愿意给的?   这个女孩,果然并不单纯,人与人之间,本就隔了许多层,谁和谁,是纯粹到可以一眼看穿的呢?   辰颜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在快到餐厅时,从侧门走进后面的厨房。   “颜小姐,您怎么进来了?”张妈和一个厨子正忙得不可开交,看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拼盘,走上来问。   “叶先生今晚不出来用餐,替我准备薏米杏仁粥,加几碟开胃的小菜。”   “好,我们这就准备!”   “慢着!”一声娇喝,叶仪冷冷地从一侧走进来,“谁知道是爸爸要吃,还是她要吃呢。”   辰颜对叶仪的无理取闹不予理会,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让过她,但每次忍让的结果,只会是她下一次的变本加厉。   “不急,先把晚餐做完,稍后再替叶先生送到书房。”这一次,她还是退让,因为,叶昊的事让她的心情不那么糟糕,也因为,她知道,她让步的后果,是让叶仪找不到发泄的理由而更加失控。   她突然很想看这个女孩失控,既然看不到叶昊失控,做为他双生的妹妹,应该与他有心灵感应吧。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带着点邪恶的残忍。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0势不两立2   “张妈,爸爸从来不爱喝粥,你炒几道他平日爱的菜送到书房。”叶仪横了辰颜一眼。   “这——今晚到底给老爷准备什么?”张妈无措地望着俩人。   辰颜纤长的手指拨弄放在一边用白色萝卜雕成的花,淡淡一笑:   “照我说的做。”   随着她这句话,叶仪一挥手,将那白色的萝卜花拂落在地,动作过大,连带边上摆好的白瓷盘一并扫落,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叶仪的手上有红色的血迅速涌出。   “啊呀,小姐,您流血了,我给您找创口帖!”张妈慌张地去找医药箱,一边的厨子忙收拾略显狼籍的现场。   “都给我出去!”叶仪近乎低吼地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辰颜悠悠的语气:   “你们先出去,一会再进来。”   张妈和厨子忙退出厨房。   辰颜看着怒气冲天的叶仪,恢复冷冷的态度:   “你要闹,好,我陪你。”   “无耻的女人!”   叶仪靠近辰颜,一掌就要向辰颜脸上掴去,她的速度并不慢,但辰颜从她靠近的那一刻就洞悉她的想法,她的手紧紧抓住叶仪的手腕:   “你还有一点家教吗?哦,我忘记了,有其兄必有其妹,看叶昊的行径,就知道他妹妹也好不到哪去!”   辰颜笑着说出这句最伤人的话,心底,是说不出的痛快,她的残忍,她的邪恶,都只会还给同样对待她的人!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掌声后,安沐云从餐厅那扇门走进:   “辰小姐主持的口才果然一流,我也算见识到媒体这行,是藏龙卧虎的,哪怕一个小小的失业记者都不能忽视。”   她话外的毒辣,让辰颜的眼中笼起一丝霜冷,安沐云,她的用意无外乎在叶仪这个冲动的蠢丫头面前,将自己主持的身份和那个失业记者联系起来。   辰颜并不清楚叶仪对叶昊入狱到底了解多少,但她可以断定的是,叶仪下一刻的反映不会让安沐云失望。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0势不两立3   安沐云这个女子,即便受过这种常人所无法忍受的侮辱,却能这么短时间恢复,并会将这种不幸转化成幸运,一步步,接近她所要得到的,这个女子,不能不说,是值得辰颜去钦佩的,哪怕这种钦佩带着不屑的鄙夷。   “那个记者就是你派去陷害二哥的!”叶仪的脑袋有时象榆木,被别人蓄意一点,立刻灵光得不行,安沐云做了叶仪家教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怕就是对这位叶家大小姐的脾气了如指掌。   辰颜冷冷点出话中的疑点:   “我自己策划绑架自己,再找记者陷害你哥,这条新闻真不错,叶大小姐可以考虑发给报社”   “对啊,你完全做得出来!你这种女人,为了得到叶家的家产有什么做不出?让二哥坐牢,不就少了一个人和你分家产!”叶仪冲昏脑袋地把什么都吼出来。   “那我干嘛要拖累安小姐呢?”辰颜恢复原来对安沐云的称呼。   安沐云小巧的瓜子脸因这句话微微抽搐一下,但回答依然平静:   “或许本来我也在辰小姐的盘算中呢?”   “对啊,这叫一箭双雕!你得不到大哥的爱,所以真正想绑的就是安小姐,再把罪名嫁祸给二哥!”叶仪越来越气愤,脸涨得通红。   “哦,我才明白什么叫一箭双雕。”辰颜冷冷地望着安沐云,轻轻吐出下一句:“轮奸罪可以判十年以上徒刑,我还犯不着去冒这么大的险。”   “轮奸?”叶仪疑惑地问。   原来,叶仪并不知道绑架后发生了什么事,叶苍霆还是隐瞒着她,辰颜本想用这话激痛安沐云,但当她发现,这是属于叶家刻意隐藏的秘密时,叶风的声音同时响起:   “够了!”   安沐云听到辰颜的话时,脸一僵,眸底燃起一种火焰,是关于恨意的,旋即在叶风喝止的声音传来后,她的眼神变成一泓秋水般楚楚可怜。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0势不两立4   “风……”安沐云哭着扑进叶风怀中,在扑进的瞬间,谁都没看到她唇角得意的笑容。   趁着叶风回房拿手机的空档,她走进厨房,上演这幕好剧,当她从橱柜反光的玻璃中看到叶风推开餐厅门的刹那,她适时地收了声,让辰颜说出最不该说的话。   这,都是辰颜欠她的,知道叶昊出事后,她一点都没有怨恨,因为,叶昊针对的人是辰颜,并非是她,是辰颜连累她受到这种不该有的侮辱!   冤有头,债有主,她,安沐云,从来只会明明白白地恨。   如果不把辰颜赶出叶家,她哪怕嫁给叶风,都会没一刻不安宁,所以,现在,让这个惺惺作态的养女滚出叶府是她最大的目的。   叶仪的表情由疑惑转为惊愕,接着是茫然,然后怜悯地望着安沐云。   “小颜,你不觉得,你需要检讨一下吗?”   叶风又开始指责她,辰颜的眉头在刹那拧紧,她最受不了就是他总不问青红皂白,就摆出一副一切都是她的错的样子。   “风,你不觉得,你看问题的角度同样有不正确吗?”   “如果一定要伤害到别人,才能让你痛快一点,那请你将所有的话都冲我来,小云,她受不了再多的刺激!”   “那你就受得了你的亲弟弟,亲手毁了你的未婚妻!”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辰颜白皙的脸上印现红色的掌印。   这一次,她没有闪开。   这一次,她根本不会去闪。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终于打了她。   一直以为,他心中最疼的,最爱的是自己,随着这一声干脆的耳光,瞬间烟消云散。   脸颊很痛,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会是他,她真的没有想到。   她望着他,四周,突然一片寂静,就只她和他。   这一望,心里某种最后残留的东西,终于渐渐冰住。   回身,慢慢走出厨房。   大厅内。   第一次,没有打开顶部璀璨华丽的吊灯。   第一次,晚上空落得没有一个人。   走出这座死寂的白色别墅,没有人追出来,她一个人沿着林荫小道,一直走到铁门前,门卫看到她,还没说话,她的声音就飘飘地响起,没有任何的情绪,也不带任何的力气:   “开门。”   “是,颜小姐。”   她该去哪里?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晚,她必须要离开叶府,不然,她会再次流泪。   而她,不要这种懦弱的表现。   雕花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除了一辆停得很靠后的出租车,有一辆跑车停在正对门的路边。   宝蓝光泽的车身在路灯下滟滟地泛着不同日间的珠光。   司徒霄从车中走出。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1死性不改1   司徒霄快步走到辰颜面前,道:   “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打了你很多遍,一直到你关机!我以为你又出事了!”   “我出事,和你有关吗?”她就象只刺猬,浑身竖起刺,伤害一切此刻想接近她的人。   她怕再受伤。   这一次,司徒霄没有象以往那样冲动,他的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语音温柔到如同春风一般:   “你没事,就与我无关,如果你出事,那就一定和我有关。”   辰颜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笑得更加深,也更加充满一种俊雅的魅力,但他的眼睛隐藏在镜片后,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因为,是我没保护好你,你才会出事!”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轻轻的揽住她的肩部,然后,在他试图将她拥进怀中时,她突然挣开,力气很大,带着一种绝对的坚持。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你!”辰颜向后退着步子,喊着。   一边的门卫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们,但,常年的职业习惯,让他还是最后回身走进叶府。   “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如果找得出理由,那是不爱。”司徒霄的声音清澈坚定。   如同彼时雨霁初开的月华,有种沁入人心的魔力。   可,辰颜早过了相信童话的年龄。   她开始笑,笑得让她有种错觉,之前的一切事都没有发生,自己还和叶风在梧桐树下量着身高。   她笑着回身,对停在那边的出租车招手。   出租车开到她跟前时,她上车,离开。   司徒霄没有紧跟,他洋溢在脸上的笑意,化成一种犀利的冷酷。   可,辰颜并没有回头看,所以,她不会发现。   她更没有看到,司徒霄冷酷表情迅速转变成一种紧张,但也只是一瞬,他恢复平静,返身走回车内。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1死性不改2   “师傅,麻烦,旭日电台。”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在鹏城,是孑然一人,除了电台,竟无处容身。   自父亲死后,辰家的亲戚对她有如瘟疫般避之不及,母亲家的亲戚远在沪城,而且,当初,母亲嫁给父亲,也是不被家庭所祝福的。   所以这么多年,她连外公外婆都没有见过。   祖父祖母虽见过,但看到的只是墓园中冰冷石碑上的照片。   也许,从那时开始,她就明白亲情于她,是种奢侈,即便得到,失去,是唯一的结局。   在叶家这十五年,虽然感受不到亲情,但仍算是属于她从童年到青年的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可,今日的这一巴掌,终于将这梦打醒,是梦,终究要醒,醒后,回忆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窗外还是连绵的树荫,路灯也看不到,只有车前灯在不知疲倦地探照着,按道理,叶府虽在半山上,但鹏城的半山不比HK的,不过几分钟就能开到山底的。   “师傅,路没错吧?”她望着前面开车的司机。   这时才发现,司机戴着一顶很低的鸭舌帽,闷头开着车,并不理辰颜。   “师傅——”她用手拍着司机后座的安全防罩,只拍了一下,她就无法再拍第二下。   后视镜中,鸭舌帽下,抬起的那张脸,赫然是叶昊。   “叶昊?你已经取保候审了?”辰颜惊讶地问,刚才听到安沐云提到这四个字,但没有想到这么快。   “很失望?”叶昊脸上的笑或许不能称之为笑,带着令人发酥的阴冷。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1死性不改3   “你要带我去哪?”辰颜往后靠了一靠,但她知道,是徒劳。   叶昊取保候审出来并未回叶府,反而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一辆出租车,目的显然并非仅是愿意做她的司机,送她去想去的地方。   叶昊并不回答,加大油门往前开去。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一定会打车?”辰颜换种方式问,希望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事。   叶昊阴冷地一笑,从后视镜中望向她: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设这么多套对付你?”   “是你,还是另有其人?”辰颜突然发问,犀利地单刀直入。   一切的一切,在今天看来,清晰得就如同几个圈,环环扣着,丝毫不差,她不相信,这一切,单靠叶昊一个人能够完全筹谋得出来,她更加不相信,今晚的出租车又是巧合!   叶昊收住笑意,并不回答她,眼底逐渐积蓄起一种恨意,嘴里挤出三个字:   “贱女人!”   “你如果再执迷不悟,连取保侯审都会被解除!”   他并不回答辰颜的话,猛踩油门,出租车飞驰在越来越昏暗的林间小道上。   辰颜用手去开车门,却发现,早被他反锁上,她开始摇车窗,但车窗也被自动锁住,他看到她不安份的动作,又开始笑,并把一个小小的瓶子放到车前的空调扇下,随即拧开了空调。   熟悉的甜味越来越浓,是那晚酒吧后廊闻到的味道,辰颜意识到这点时,已失去知觉。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2逼上绝路1   叶昊的鼻端里塞着浸了特殊药水的棉花,这使他可以抵御放置于车载空调出风口能让人昏迷的麻醉液体。   虽然此时他的呼吸有些不畅通,但头脑还是清明一片。   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他面临更多一项罪的指控,但今时今日,多一项和少一项又有什么区别?他要的是毁灭,毁灭下贱的女人,比如辰颜。   看着歪软在后排座位上的这个女人,眼里除了恨,还是恨,他以为,过了五年,恨意可以消退,但直到他被父亲逼着考托福去USA继续深造时才发现,他走得并不能安心,不让她离开叶府,他没有办法这样飞去大洋彼岸。   他从来不担心叶风和她会有好的将来,他担心的只是父亲会再次沉沦,虽然他对父亲从童年开始,就没有所谓的亲情,但,这并不能成为这个女人得逞为叶府女主人的理由。   这个贱女人,继承了她母亲的特质,除了勾引富有的男人,其他,一无是处。她们有美丽的外表,邪恶的心灵,靠着天生的本钱,迷惑没有自持力的男人。   他可怜可悲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名。   所以他制造她和司徒霄的绯闻,本来仅是单纯地想让她离开叶府,结果却适得其反,反而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继续纠缠着父亲。   原来,花心的司徒霄并不能给她优渥生活的保障。   原来,这个女人比他想象得聪明许多。   但她还有弱点的,不是吗?比如她习惯深夜买醉,从优雅的女主持,褪变成狐狸一样风骚的夜店女郎,这,同样可以让人看清她的本质。   所以他让一个失业记者去跟踪她的夜生活,却不经意拍到她和酒吧流氓贴身热舞的照片,这无疑给了他另外一种灵感,是关于毁灭的灵感,既然天堂有路她不走,那地狱无门,就为她敞开吧。   他用重金让那四个流氓守候在金色年华,等着她再次出现,但,这次的等待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很多,这个女人,忽然不那么迷恋于纸醉金迷,让他稍稍觉得有些意外,更有些不耐烦起来。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2逼上绝路2   工夫不负有心人,她还是来了,不过,带着另外一个女孩,如果那个时候让他知道,另外一个女孩是安沐云,他不知道是否该中止这个计划,但彼时,他在电话中轻率地以为不过是她电台的狐朋狗友。   所以,他仍让那四个混混执行原定计划,绑架,轮奸,最后是长期的禁锢。   等过一年半载,物是人非,把她放出来,父亲应该早就找到合适的伴侣,大哥也早结婚了,这样,辰颜这个女人就无法继续祸害叶家的男人了。   而他也早远赴国外,国内的某人答应会替他处理完剩余的事。   可,事与愿违,竟然给她逃了出来,受害的女子反而变成他未来的大嫂,安沐云。   从那一刻开始,他充分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不仅下贱,还十分可怕,为了保护自己不择手段的可怕。   接下来的事,峰回路转,混混的大哥昏迷,本该让他不被人发现是幕后主使,因为他始终只和混混的大哥单线联系。   但,失业记者竟因冲洗照片被警方揪出来,注定了他的失败。   失败又如何?现在他还是取保候审,并且得到某人的协助,轻易地扮作出租车司机,等在叶家门口,等待她的上勾,一切依旧完美地分毫不差。   并将她带到这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公寓中。   那个替他安排这一切的人说得不错:上帝在某些时候是公平的,不过契机不到而已。   车到一栋毫不起眼的居民楼前,他将辰颜扶上四楼,楼梯很安静,哪怕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醉酒的女子被男人带回家,这在鹏城并不少见,同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开门,这是一间一居室,一张床,一张桌,几张零乱的椅子,这对他而言,足够了。   他将这个女人扔到床上。手拿起放在桌上一个瓶子,将透明略带棕色的液体倒了几滴在一个透明的小杯子中,然后,缓缓走向辰颜,捏开她的嘴,把液体灌了进去。   这次,麻药的时间不会很长,是她该很快就会醒,醒前,他不介意送她一些催化剂。   无声的笑,他宛如胜利者一般高高站着,俯视躺在床上的女人。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2逼上绝路3   辰颜悠悠醒来,还未睁开眼,只觉得热,很热,浑身燥热到她不禁用手扯开连衣裙的领口,脸上的灼烫更是不同于以往地让她难受。   尤其小腹处陡然升起的热流,吞噬着她理智,领口被扯开,手指触碰到肌肤的触感让她发现,能缓解这种难耐的燥热,但她很快又发现,不满足于对颈部的磨蹭,手越往下,束缚的连衣裙是个阻碍,试了,仍旧拉扯不开,因为连衣裙的拉链是在身后,她侧过身,咬着唇,颤抖着手去拉,但浑身的不适带来的还有软绵无力,她试了一下没拉开,这时,有人走近,轻轻地一拉,背后随即袭进的冷气让她的热稍稍缓解了下来。   那人的手肆意的从拉开的背部侵入,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用指尖画着圈圈,一阵酥麻直抵辰颜的心中,她睁开闭着的眼,看到的,是叶昊一脸冷漠的笑,她震惊,开口想喝止他的行为,但甫启唇,曳出的是一声噬骨缠绵的呻吟声。   “怎么样?贱女人?”叶昊蹲下身,凑近她,语意恶毒。   辰颜想指责的话,全部哽住,说不出来,想推开他的手,反而变成攀住他的肩,半裸的肩膀则顺势倒在他的怀中。   叶昊开始笑,他的手在辰颜背后停止华圈,骤然停止的空虚瞬间攫住辰颜所有的思维,她的行为已不再受自己的潜意识的控制,她的口中,娇喘声愈加急促,身子也不受控制开始扭动起来,主动去蹭叶昊的手。   她和男子最亲密的举动,23年来,一直仅限在接吻,并且这仅有三次的接吻,也不是她主动,可,此刻,她却俨然成了荡妇,主动去勾引面前这个她本来该深恨的男子。   惟有,她的眼底还保持着清醒,那里,清晰地映出恨意,当然,都落在叶昊的眼中。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叶昊估计早该死去千次百次了。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2逼上绝路4   叶昊在她背部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准确地将辰颜Bra的扣子解开,她的心底,突然一个激灵,可这份激灵却并不能让她离开叶昊的手,燥热已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吞噬她腐烂脆弱的理智。   她更紧地贴着叶昊,头却始终低垂着,虽然心底的欲望需要抒解,但并不代表,她愿意主动去吻一个她恨着的人。   叶昊将她身上的衣物粗暴地全部扯掉,她完美的身子除了摇摇欲坠地Bra外,几乎全部裸露在叶昊的面前,叶昊扯住她的长发,将她拎起,正面看着她,然后,她迷离的眼神看到,在叶昊身后,一部摄像机正对着他们。   叶昊的身子始终背对摄像机,而她的神情和动作,却都被记录进那闪着幽暗光泽的镜头内。   叶昊的唇咬住她的小巧的耳坠,在她耳边清晰地说:   “就让你的贱样让更多人知道吧,我会坐牢,但,你也不会好过!嫁入我们叶家,你做梦!”   接着,他松开她的耳坠,正要有进一步动作时,门铃却响起,他的眉微皱,警惕地走到门边,低声问:   “谁?”   “你好,有人让我交一封信给你。”门外有小孩的声音响起。   叶昊迟疑一下,还是打开门,仅拉开一条门缝,或许是小孩的声音戒心稍稍降低,或许是那个人有其他的话要对他说,总之,他选择了开门。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更大的力道突然撞门而入,叶昊措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还没等他反映过来,他的眼前就被一记重拳击中,血腥漫上鼻子的瞬间,一片黑暗罩向他。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3悸动的心1   将叶昊打昏的人,正是司徒霄,他恢复儒雅的样子,转身望向门外那个临时找来的“小演员”,并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他作为奖励:   “你可以走了。”   然后,关上门,因为辰颜的暴露让他的眉不禁深深皱起来。   他掏出手机,说:   “我报案,这里是典秀公寓230B,发生一起蓄意绑架案,请速派人来。”   随即,他走向辰颜,脱下自己的西服,想替她盖上,但,她却突然抱住他的腰,一反常态地,抬起迷离的眼睛,身子扭动间,西服很快便坠落在地。   “给我……”她的嗓音不同以往的矜持,带着赤裸的诱惑,小手瑟瑟发抖着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当她的手和他的胸膛肌肤碰触时,他敏感地感觉她手心的温度灼热得有些不对。   余光,瞥到一旁桌上一个瓶子,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西班牙D5水,一种催情药水,可以让女性在数分钟内丧失理智,主动邀欢。   “该死!”他低声咒骂,没有想到叶昊这样地无耻。   出租车开动后,他从车边的反光镜中看到开车人是叶昊时,他是惊讶的,所以才会驱车一路跟随,当然选择跟踪,没有先报警是他另一种考虑,但这种考虑并不包括他愿意看着辰颜被叶昊毁了清白。   他的目光落在摄像机上,他想去关掉那个摄像机,可辰颜的身子如蛇一样绕着他,更该死的是,他的身体因为她的跳逗竟有了本不该有的反映。   辰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似乎值得让她主动用青涩的吻慢慢地吻上他的手背,他的手明显缩了一下。   他蹲下身子,试图让她清醒,可她的吻,愈加轻轻浅浅落在他的脸上,高耸柔软的胸部在他宽阔的胸前摩挲着。   司徒霄望着水眸半醉,小脸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辰颜,第一次妩媚得让他没有办法抗拒,他知道她是服了春药才会如此,他更加知道,不该趁人之危,可他却还是对她有了欲望。   这真是奇怪的事,他不该对她有欲望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3悸动的心2   他强制用定力忽视辰颜的种种诱惑,抓住她不安份的两只手,腾出自己另外一只手从地上捡起西服,裹住她的身体,才做完,门口就被五名警察推开。   “是你报的警?”   为首的一名警察看着现场这一切,问。   “是,就是他,”司徒霄朝昏躺在地上的叶昊奴了奴嘴,然后清晰地说:“他是你们取保侯审的嫌疑犯,可却利用这段时间迷奸受害人,摄像机里应该有全部记录,但我希望警方对此事做好保密工作!”   司徒霄简单说完,回身抱起越来越不安份的辰颜。   “你把她带去哪?”其中一个女警问。   “把她交给你,她被下了迷药,神智不清,请你带她去里面的浴间用冷水暂时清醒一下。”司徒霄把辰颜抱到浴间的浴缸里,那个女警也跟了进来。   他退出浴间,关上门,正在用手拷拷住叶昊的警察问:   “先生,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婚妻。”司徒霄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这个人的危险性,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再受到类似的伤害!”   “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们会提请批准逮捕该犯罪嫌疑人的。”拷完叶昊的警察示意让另外两名同事将他押解下去,自己走到摄像机前,带上手套从里面取下带子,并放到透明的证物袋内,包括桌上剩余的D5水也一并放进另外一个袋子中。   浴间传来水声,司徒霄望着那方向,心里掠过一丝迷惘,他怎么会对她刚才的挑逗有了反应呢?难道,他真的动了心?   唇边继续浮起微笑,随着转身,没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笑意,包括笑意深处的意味。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4罪有应得1   警方终于将叶昊再次逮捕,并在取得相关人证和物证后,提出起诉,法院会在排期后正式开庭审理。   辰颜从警方录完第二次口供后就没有回叶府。   从她大学毕业那年曾想独立生活,可叶苍霆对安全问题的坚持,让她继续留在叶府。   可,这样的时刻,尤其在这个混蛋罪有应得的时刻,她该离开叶府一段日子,离开那些还在狂吠的人。   再回去,她要名正言顺,用另外一种身份。   但,她并不知道,这一离开,她再没有能以正式的身份回到叶府。   在电台附近租了单身的公寓,依旧开始每天忙碌而正常的主播生涯。   伊拉克战争还在持续,大大刺激了对面新闻组所有的激情,每天,可以听到他们口若悬河地为争执下一个报告焦点而脸红耳赤,那种红和屏幕上有关战争的血腥照片是截然不同的。   血腥照片上的红,更是一种没有生气,接近绝望的红,那天早上,扬扬乐滋滋地在辰颜面前打开一张新闻照片,照片是一个伊拉克儿童被炸弹炸死的惨状,他的头仿佛汽球一样破裂,失去光泽的眼珠凝望着某处,可,他的视线永远只能定格在那一处,生前最后的印象,是什么呢?没有人知道,世人所看到的,仅是战争残忍的本质。   但,处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因这场战争则增加了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本。   辰颜反感地将那页面关闭,起身往一边的茶水间泡茶,正走出办公室,手机铃声响起,打开翻盖,知道,只可能是一个人,司徒霄,这个手机是他送的,号码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从那天公寓,又是他救她开始,不可否认,她对他,确实是有一丝的好感,因为他并没有趁她之危做出逾矩的行为。   可,正因为每次总是他出现在最对的时间,让她产生的,也是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他总出现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一次两次,可以称机缘巧合,但倘若更多呢?难道,象他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财团执行总裁,不该有更多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吗?   电话还是寻常的慰问,淡淡的,他不如以往那般直露表白。   这样也好。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流逝,这也是辰颜,在媒体的最后一段日子,可惜,彼时,她并不知道。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4罪有应得2   转眼,已是四月底,一场前所未有的疫情,正席卷全国,由于病者出现肺炎病征,所以当时将之归入非典型肺炎类别,媒体普遍简称其为“非典”或者“SARS”。   虽然这场疫最早在去年年底就已出现,但这一次,竟然在此时以绝对爆发的态势出现,死亡率之高,令所有人几乎都闻SARS色变。   那场之前牵动无数媒体人心的伊拉克战争在5月2日上午9点终于结束,较之报道伊拉克战争新闻组同事的跃跃欲试,当SARS来临前,却没有人愿意深入一线去采访。   仅有辰颜一个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去公交站点,地铁站,传染病医院,采访相关的群众和患病者。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采访可能意味着自己也被感染,但在戴上一层口罩后,她仍然每天下了“与你同行”节目后,穿梭在鹏城各大公交站台,及地铁接驳站,并深入传染病医院,以获取第一手新闻资料。   她执着地认为,这才是作为新闻工作者的自身价值体现。   这也是她主播生涯中最难忘的半年,经历了战争,经历了非典,这些,对于一个媒体工作者来说,是最惊心动魄的半年,当一切都渐渐接近尾声时,辰颜的生活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5月底,叶苍霆接辰颜到霆耀酒店用餐,坐在三十五层顶层,俯瞰整片夜幕下的深圳湾,是惬意的。   “这段时间,因为小昊的事,没有办法分身照顾你,很抱歉。”叶苍霆艰涩地开口。   辰颜望着他,他的神色憔悴,这一个月,在法院正式开始审理判决前,他为这个儿子必然操透了心,可,法律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在它面前,都是公平对待,一如,叶昊从犯罪的那天开始,就必然要接受制裁一样。   只是,他真的就是幕后主使的人吗?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4罪有应得3   “你该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希望,我们的婚礼上,你还这样。”辰颜避开叶昊的问题,关心地望着叶苍霆。   她的头有点晕,浑身有点发凉,从下午开始就这样。   “我会的。明天法院就开庭审理此案。小昊对你造成的伤害,法院必会做出一个判决。”叶苍霆喝一口杯中的苏打水,他的这个爱好,和辰颜有些象,都喜欢在用餐前,喝一杯苏打水。   叶苍霆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但再怎样掩饰,话语里还是透出一种神伤。   一面,是他的儿子,但,做出这种让人寒心的行为。   一面,是他即将要娶的女子,可,却被他的儿子所伤害。   这样的关系,摆在眼前,让人心中能萌生的,除了无奈,忧愁,更多的,是痛心。   辰颜望着神伤的他,突然不想再让他在此刻还想着叶昊的事,岔开话题道:   “最近台里的新闻收听率一直高于同台哦。”   叶苍霆展颜一笑:   “我知道,是因为你的SARS专题报道,不拘泥于共享的新闻,而是深入一线带来的。”   “那你记着,年底让王台发一个突出贡献奖给我。”   “颜颜,你也为我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深入一线,太危险!”   “不怕,咳——”她突然咳嗽,头越来越昏沉,这几天赶稿太厉害的原因吧,“台长给我们发药物的,还有,我戴着最新型的口罩。”她憋住喉咙口又将涌上的咳嗽感,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可爱的兔子型的口罩。   叶苍霆噗哧一笑,这是他这半月来第一次,可以笑,原来,自己还没有忘记怎么笑。   只是压抑了太久,不想笑而已。   他的笑意未消,忽然觉得坐在对面的辰颜脸色越来越暗淡,他不禁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很烫:   “颜颜,你没事吧?”   “没事。”话语说完,辰颜的身子软软地滑倒下去。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5非典典爱1   叶苍霆看着辰颜倒下的刹那,在这一瞬间,他尝到恐惧的滋味,这是多年来从没有过的,对于叶昊的事,他也仅仅是失望。   他的儿子,犯下这么多不为人知,并且无法原谅的过错时,他有的是失望,以及出于父亲的立场,寻找最好的辩护律师,让他的刑期可以减少一些。   但辰颜在酒店昏倒,却让他有着惧怕,他担心,她因为工作,染上的正是肆意吞噬无数条人命的SARS,毕竟她是台里唯一一个深入一线的人。   纵然,她曾经和同事开玩笑,说有一天,她也得了非典,那旭日电台将会成为第一个被隔离的媒体,然后在隔离中继续做节目,一定是国内电台的一枝奇葩。   她所有在台里说过的话,他都知道,因为,他一直都关心着她的一切。直接到今天,他才发现,这种关心,早就超过一般的境界。   包括在她被绑架的那两天,他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然后一丝一丝挤干净所有的空气,缺氧的感觉让他生活的所有重心都发生颠覆,甚至,连最普通的文件签署,都会签错位置。   他也曾动用所有的关系去找辰颜,但最终的结果是司徒霄将她送回来,看到她安然无恙地被司徒霄抱下车的瞬间,他的心,才终于松开,不再紧紧攫住让自己濒临发狂的边缘,但,也在那瞬间,他尝到酸酸的滋味,这种滋味,早在26年前,他就以为自己失去了。   难道,他真的爱上她?这个有着同样容貌,同样性情的女子?   可,他还能说爱吗?   医生的话语将他的思绪拉回,辰颜只是普通的疲劳过度加着凉引起的发烧,挂几瓶水就没事了,并不是SARS。   他悬紧的心放下,抱着开始有些清醒的她去挂水,护士是个年轻的小护士,将点滴夹得很快,叶苍霆陪着辰颜在外间的挂水室挂水。   辰颜昏昏沉沉地躺在椅上,不过十几分钟,忽然唇色发紫,身子也开始颤抖,叶苍霆的心再被提起,他跑到里间的护士室,但由于是晚班交班时间,竟空无一人,他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将辰颜手背的挂点滴的针拔掉,随后抱起她,疯了似地从挂水间奔到值班医生的办公室。   一路的急奔,失去知觉的辰颜,体重全部压在叶苍霆的手上,但,他感觉不到份量。   这一晚,他的心连续被揪住两次,如果说之前那次,他还不确定的话,这一次,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她,他怕看到她离开他,同那个女子一样。   医生还算尽责,仔细检查后,判断并非盐水问题,是点滴夹太快,病人心脏负荷不了暂时性引起的休克,另开了药,并安排一名资深的护士重新给辰颜挂水。   这一折腾,已是后半夜,辰颜睡在挂水间的躺椅上,渐渐呼吸均匀,平稳地入睡,叶苍霆悬着的心放下,他替她轻轻抚着因挂水逐渐冰冷的手背,以便让盐水不至于淤塞在一处。 第三季 阴谋背后 Chapter65非典典爱2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苍霆觉得有点口渴,起身,准备往外间倒些水,正看到,司徒霄身着黑色的衬衫,站在医院有些昏暗的走廊上。   “司徒先生。”叶苍霆对他颔首示意。   “呵呵,叶先生果然还撑得住。”司徒霄慢慢走向叶苍霆,直到俩人面对面。   叶苍霆回身望了一眼仍然在昏睡的辰颜,道:   “我们出去走走。”   司徒霄没有反对,俩人,并肩从一侧玻璃门,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因是下半夜,又远离住院部,这里几乎没有人出入,一大片一大片黑黑的树荫在水泥地上投射下斑驳的影子,随着偶尔吹过的风,这些影子摇曳出如兽的狰狞。   叶苍霆走到花圃前,停下脚步,语音清冷:   “请你离开她。”   简单的话,没有替及她是谁,但他知道,司徒霄一定明白这话的含义。   司徒霄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的脸上满是哂笑的神情:   “叶先生,你真的以为已经成为她的丈夫,可以命令我离开她?”   “你靠近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很清楚,我也想告诉你,这个目的注定是毫无意义的!”   司徒霄逼近他,漆黑的眼眸对上叶苍霆瑚珀色的眼睛:   “我也知道你调查过我,所以才这么仓促地决定娶她,但,从前,那个女子不会嫁给你,今天的结果也会是一样!”   “你既然知道我调查过你,难道你不怕我让她知道你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吗?”   “你不会!”司徒霄唇边的笑意愈深,但笑中透出的,是一种嗜血的残忍,“你不会让她知道那年发生的事,所以,你只能继续看着我别有用心地从你手中夺过她。”   司徒霄说完这句话,心里突然滞怔一下,自己对她,难道真的是“别有用心”可以涵盖一切的所为吗?   如果是,为什么,他看到她痛苦,心里也会有不舍,看到她为采访非典奔波,心里更会有担心,当她昏倒,送进这家医院,他也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对她发生的一切,他的关注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过那四个字的定位。   “你所要的报复,注定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叶苍霆的声音中有着别样的叹息,深深地,在这缺少人气,又带着医学酒精的院落中响起,是别样的寂廖。   叶苍霆的话,让司徒霄柔软的心突然又坚硬,无情起来。   “叶苍霆,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更会后悔,过早调查我,所带来的这一切!”司徒霄英挺的脸上泛出戾气,“我会让你看到,她最终披上的,只能是我给她准备的精美婚纱。”   叶苍霆对上他的眼睛,并不避让,手握紧成拳,关节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如此时俩个男人内心深处的对立。   病房内,辰颜慢慢睁开眼睛,无意识地挥动一下手,突然发现,盐水已经快要挂完,最后残留的药水在细长的管子中一点一滴地进入她体内。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66. 残忍真相   “护士,护士。”   她喊着,但声音很轻,周围挂水病人的家属也纷纷帮她喊,好一会才有一个护士走来,手脚麻利地替她换了一瓶盐水。   “还要挂吗?”她虚弱地抬起手腕,换了个姿势。   “是啊,小姐,你高烧哦,刚刚调得快,又受不了,所以调慢了点滴,才挂一瓶,还有两瓶呢。”   “谢谢。”   她寻觅着叶苍霆的身影,方才昏迷的模糊记忆中,她隐约记得是他抱着自己来到医院,但,他怎么会不在自己身边呢?   手背略有些肿涨,她低下头,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轻轻抚着手背,让盐水可以尽快地消散,指尖是冰冷的触感,下面的肌肤,犹如带着硬冷没有生气的皮革。   “颜颜,饿了吗?”叶苍霆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   这一瞬间,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浮起安宁静好的感觉,似乎指尖下的冰冷也在逐渐恢复温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蕴了些许笑意:   “不饿。”   叶苍霆坐下来,替她抚着手背,这时她才发现,他的眼底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衬着他瑚珀色的瞳眸有一丝无光。   “还要挂一瓶水呢,明天开庭,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撑得住,颜颜,你先睡一会,我看着吊瓶。”叶苍霆见已换了一瓶满的吊瓶,深深为自己刚才不在导致的疏忽而抱歉。   辰颜没有坚持,闭上眼,静静地躺在椅上。   叶苍霆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明天,就要开庭审理叶昊的案件,对于这个二儿子,他本以为给他最好的读书环境,能让他逐渐照着正常的方式成长,在叶昊还很小时,他就发现,这个儿子闷声不响后面的残忍:   曾养过的猫因吵到他午休,被他残忍的割去尾巴;   曾养过的狗因啃坏他的鞋子,在某一天突然从二楼坠落在一楼的草坪上;   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但,他都知道,这些,与叶昊脱不开干系。   叶昊瑚珀色的眸子是象极他的,淡淡的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会让人看不到眼底蕴涵的任何感情,可,只有他知道,在暗处,这个眸子里一直潜伏着阴霾,从幼年亲眼目睹那场惨剧发生时就深种下的阴霾。   那是一个有着晴霁天气的午后,叶风和叶仪参加幼儿园的春游,本来,叶昊也该去的,但由于临时上吐下泻留在家里。   当血溅上洁白的墙壁,如同冶艳的罂粟花朵朵盛开时,他看到,叶昊小小的身子惧怕地缩在窗帘后,风吹起窗帘的一角,也让叶昊瑟瑟发抖的小腿陡然显现。   他被吓得拉了裤子,可,他眼底,酝酿出的,是不属于那个年龄的仇恨。   叶苍霆请过最好的心理医生,试图给他做心理的辅导,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在叶昊心中,早就片面的植进有关那场惨剧根深蒂固的认同,谁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叶苍霆。   所以,当他开始展开报复时,注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叶苍霆心里很痛,但,这份痛,他仅能掩饰,而不能有所表露。   毕竟这个儿子的叛逆,以及所选择的方式,都是错的,这份错误的根蒂,是当年他的错误所造成。   或许,时间可以淡化这种恨,但,叶苍霆悲哀地在叶昊16岁时发现,这同样无法磨灭叶昊的恨,所以,他只能选择送他去国外,用空间让他不能继续下去,本来,在那年高中,叶昊就该被送往国外,可,由于叶苍霆担心年纪尚小的他自理能力太差,又没有发现他因仇恨做出冲动的事,才拖到他硕士毕业,想着,到国外读博后,也可以帮叶氏在国外开拓市场,这样,反而是一劳永逸。   但,在只剩短短三个月叶昊就将远赴美国求学,叶苍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以不可抗拒的谋算安排,将别人乃至他自己推到没有办法回头的地步。   安沐云在这场精心策划了二十年的报复中,是受伤最深的,唯一欣慰的是,叶风并未因此嫌弃这个女孩,婚礼定在11月,他们初次邂逅的那个月举行。   当年的错误,遗留下太多的不堪,但,这并不代表,一定要让这些报复由本不该承担的辰颜去忍受。   叶苍霆望着已渐渐沉睡的辰颜,他同样明白,为了不让她陷入另外一场别有用心的报复中,惟有尽快娶她。   况且,自己,竟也对她动了心。   他的手轻柔地抚着她的手背,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爱一个人该用怎样的心,但现在,辰颜,让他再次有了爱的感觉。   原来,自己还是可以爱的,并非因那年的情殇而丧失这份能力。   所以,他不会容许任何人以任何目的再去伤害她,但,司徒霄刚离去时唇边隐现的势在必得的笑意,还是让他的担心愈深。   这个男子,隐藏得太深,倘若不是在绯闻事件发生时,他从他不寻常的反映中有所察觉,派人去调查他的话,可能现在都不会洞悉他真正的目的。   可,知道他的目的,仍无法告诉辰颜,否则,后果将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他不愿意冒这种风险,不愿意。   所以,她如今对司徒霄完全没有堤防,这也是他担忧和惧怕的源头。   凌晨三点,才算将剩下的两瓶水挂完,而辰颜看起来睡得很熟,叶苍霆让护士替她拔了针,护士另叮嘱明天还要再挂两瓶,这样挂三天后,方会确保无虞。   从叶昊再次对她实行绑架,辰颜一直没有回叶府,叶苍霆明白她的苦衷,也明白叶府其他人对她的敌视,不过,幸好,随着沧海东岸的发售,他将更好地保护她,免受一些不公正的敌视。   轻轻地抱起她,她1米68的身高,因为瘦,抱着,并不吃力,头发有几缕披散在她鹅蛋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静谧的阴影,皮肤白皙得仿佛是透明一般,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过她,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有勇气看着她。   仔细地端详,她和记忆中的女子还是有少许不同,比如,辰颜的脸色是白到没有血色的,记忆中的女子,脸颊总是红润润的,无论生气,还是开心。   想着,在这个凌晨,他浅浅地笑了。   将辰颜放到车上,他将座位调平,并为她绑上安全带,才按下搭扣的瞬间,辰颜翻了一下身,然后睁开眼睛,带着浓浓的睡音:   “苍,挂完了?”   “嗯,今天还要挂两瓶。”   “今天?哦,是今天。我自己来好了,你不放心,就让青叔陪我。”辰颜看了下手表,才意识到已是凌晨。   “到时候再说,我送你回家。”   她微微一笑,继续安心地闭上眼睛,叶苍霆开车一直是极稳的,如同他只开悍马一般,稳重,踏实。   到达她家楼下时,她想自己走上去,但被叶苍霆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走上楼梯。   因为是低层公寓,没有电梯,所以走上去,对于体力和臂力都是种考验。   辰颜有些内疚,声音里却带和羞涩:   “放我下来吧,我重,自己可以走。”   叶苍霆俊美的脸上微微一笑,道: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这样抱着你走下去。”   “苍……”她的脸很烫,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   空气里流淌着些许暧昧,和俩人此起彼伏,略带急促的心跳声。   真的这样抱着一起走下去,应该会很幸福吧,辰颜浮上这个念头,因退烧而恢复正常温度的脸又灼热地烫了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这个地址,叶家仅有苍和当时帮她搬一些衣物过来的李管家知道,不告诉叶苍霆,他是绝对不放心她一个人搬出叶家的,可,眼下的情况,他也赞同,她暂时离开是好的。   辰颜从他怀里下来,从随身的包包取门钥匙,但怎么都找不到,因为左手挂了水,活动起来都不是很便利,叶苍霆轻声道:   “我来找。”   她将包包给他,不一会,就有晶莹的东西在他手中一闪:   “找到了,给。”   他的手碰到她的,不光是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在黑暗中闪烁着更耀眼光芒的指圈一并套到了她伸出的手上,确切说是无名指上。   “嫁给我!”   “呃?”辰颜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向她求婚。   接着,他单膝跪地,无比郑重诚恳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的手背因激动瑟瑟的颤抖。   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开门进屋。   只知道,他笑着看她睡下,说晚安,然后离开。   这一睡,竟睡到下午两点,她从柔软的床上睁开眼,发现手机上满满都是司徒霄打来的电话。   从昨晚开始,她就关了静音,因为,不想叶苍霆有所误会。   她突然担心,司徒霄因为她不接电话,此刻会出现在楼下,坐起身,拉开床边的窗帘,还好,楼下,没有那辆扎眼的莲花。   她放心舒出一口气,手机的屏幕又不知死活的闪烁起来,淡桔色的光,很柔和,但,来电的号码,却不那么柔和。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慵懒。   “你总算起来,快开门。”司徒霄的声音带着霸道的绝对。   “你——”辰颜突然意识到,这家伙竟然就在门外,忙披上长长的睡袍,奔到门口,从猫眼一看果然是他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俩个人。   打开门,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你——”   司徒霄将手机关上,嚷:   “你烧糊涂了?只会说这个字。不必惊讶我怎么找到你家,我是问了你单位的同事才知道的,并非在你身上装了跟踪器。”   说着,他带着身后的人走进屋子,辰颜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白色的大褂,俨然是个医生,女的是粉色护士服,应该是护士无疑,更为夸张的是,护士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挂吊瓶的伸缩杆子。   “你干嘛?”她被他的阵势吓到。   司徒霄开始笑,慢慢道:   “这是仁心医院内科主任医生,那位是仁心医院内科护士长,把你昨天的病历给许医生看一下。”   “仁心医院?”辰颜疑惑地望着这个家伙,从桌上的袋子里拿出病历给那位医生,趁他打开看的时候,她冲着司徒霄问: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来这里干嘛?”   “替你挂水啊,难道你还要去医院排队挂,水挂没了,都得等。”他大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   仁心医院,辰颜对它的印象仅局限在是一家HK著名的连锁大型医院,设施和医资都是在亚洲数一数二的,但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司徒霄怎么连这家医院的主任医生都能请得动出诊。   司徒霄仿佛真会读心术,悠悠地道:   “仁心医院,也是隶属冥远财团旗下的医疗机构,看来你还真没有到网上搜一下有关冥远财团的新闻。”   “仁心这名字真是浪费了。”辰颜嘟囔着,声音很低,但司徒霄却真真是听见了,他眼神示意,许医生已将病历合上,对护士用医学名词交代了几句。   那护士打开随身的药箱,拿出葡萄水瓶,开始现场配置盐水,手法熟稔,乃至她帮辰颜扎针时,辰颜同样没感到有多痛。   “司徒总裁,辰小姐只是普通的流感引起的高烧,我核对了昨晚医生开的处方,略作改进,今天和明天再挂两瓶水,辰小姐的身体就该康复了。”许医生恭敬地对司徒霄道。   “谢谢。”司徒霄满意地点了点头。   辰颜看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清楚自己并不可能做到若无其事,尤其一直以来,她对他,一直都没给过好脸色,可,他依然替她想到更多。   “谢谢。”同样地,她对司徒霄说。   司徒霄微微愣了一愣,看了一下还在屋内的医生和护士,咳了一下,故作清嗓子:   “太见外了。你想吃什么?我让司机给你去买。”   “不用了,不是太饿。”辰颜摇摇头,指了放在前面架子上的饼干桶,“帮我拿一下饼干桶,吃那个反而有助于消化。”   “辰小姐,您的身体在恢复阶段,必须要补充营养才可以,只要吃得清淡点,反而会帮助胃口和体力的尽快恢复。”许医生建议道。   “OK,我们听医生。”司徒霄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吩咐司机去买食物。   他说的是粤语,辰颜听不懂,毕竟,虽然从小在鹏城长大,她不仅不会说粤语,更听不懂。   因为,八岁之前,在家里,父亲和她说话,都是用普通话,或者是英语,几乎是不说粤语的。   她成长的圈子也很局限,乃至长大后以养女身份进入叶府,叶府上下,也极少使用粤语,除了张妈和冯妈偶尔用粤语闲聊外,叶仪更爱用法语来显示自己的博学,可惜,在叶府得不到人的响应,而她的英语却糟糕到必须要靠家教的恶补才能拿到应有的学分。   叶家三父子的交流也基本全是普通话。   所以,对于司徒霄的港式粤语,辰颜是两眼墨赤黑地听不懂。   当他放下手机,转身正对上辰颜扑闪扑闪的眼睛,他不禁微微一笑: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竟然会说粤语,你真的是HK人?”   他走近她,揉揉她的头,好象揉一只小狗狗一样,这让辰颜为避开他,不小心牵动挂着吊瓶的手,一边的医生和护士忙慌张地走上前来,看是否动了针头。   “这又不难学,和籍贯无关。”   “你想让我恭称你为语言天才?”辰颜斜睨着眼。   “难道不是吗?”   他俯低一点身,凑近望着她,嘴角是暧昧的笑意,当他和她的脸只差一公分的距离时,她将头转到一边:   “我饿了。”   别过头时,她看到医生和护士早识相地将身子转过去。   接着,固定电话铃响,她想移身去接,司徒霄先她一步接了起来:   “喂,你好。”   司徒霄用手握着听筒,彬彬有礼地道,辰颜的眉颦了一下,还未松开时,司徒霄早将话筒放下,摊开双手:   “对方挂了。”他似乎看懂辰颜的不悦,接着道,“你该开通来电显示,这样就知道是谁,如果认识的,也可以回拨。”   辰颜本想指责他不该代接,但看了下话机离自己的距离,电话线也不够拖那么长,确实,除了让他接,别无他法。   这当口,门铃声响,护士忙过去开门,门外是一名司机打扮的男子,手上拎着外卖的白色的塑料盒。   护士接过,在一边的餐桌上,小心将三个圆塑料盒打开,然后回身,示意辰颜起身,一边的司徒霄早将挂在杆上的吊瓶高高举起,护士则负责将杆子推动到餐桌附近。   辰颜在餐桌边坐下,看着摆放的食物,才发现确实真的饿了。   一盒是皮蛋瘦肉粥,一盒是时令的小菜,还有一盒是炖得极浓郁的鱼汤。   “还满意吗?”司徒霄将吊瓶挂回杆子,问。   “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并未再多说什么,她的心中满是感动,但,她不愿意多表露,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叶苍霆的未婚妻,与其他男子理该保持距离。   司徒霄也在她边上坐下,不顾边上还有人在,修长的手指拿起汤勺,仔细吹了,递到辰颜口边:   “来,不烫,可以喝了。”   “你放下,我自己可以。”辰颜的脸有些红,想要提起手,才发现,由于昨天挂的是左手,手背有些肿胀,今天已换了右手,这意味着她要自己来,就必须用左手吃东西,这对她,是属于高难度的挑战。   “你可以吗?”司徒霄又开始笑,他笑起来,真的十分迷人,怪不得这么多明星和他有绯闻。   辰颜的脸红着,正考虑要不要让他喂,门铃声又响起。   护士过去开门,门甫开,进来的人,却是叶苍霆。   他看着司徒霄和辰颜现在有些暧昧的动作,脸上蒙上一层阴云,站在那,不说一句话。   辰颜望着他,一时间也忘记该说什么话,直到司徒霄打破这层尴尬:   “叶总,今天法院审理看来很顺利。”   “谢谢司徒先生的关心,法院走的都是必要的流程,谈不上顺利不顺利。”他礼貌地回复了,踌躇后,终于 还是向辰颜走来,语音温柔:   “颜颜,本来我想陪你挂水的,但现在看来,晚了一步,对不起。”   “今天开庭,你还能想着陪我挂水,苍,这根本不必道歉,是我太没用,说病就病了。”辰颜凝视着他,语音婉转。   叶苍霆关爱地替她抚着手背,转对司徒霄:   “谢谢司徒先生今天劳动仁心医院的骨干来鹏城为颜颜挂水。”   “举手之劳,本来他们明天也要到这里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   叶苍霆停下替辰颜抚着手背的动作,不露痕迹地从司徒霄手中接过汤勺,笑着说:   “这些小事就不劳烦司徒先生。”   司徒霄在松开汤勺时,小手指稍稍颤了一下,他借着去扣紧松动的袖扣掩过这一刻的不从容,也笑着说:   “不知法院何时会有审理结果,恐怕叶总还要忙一段日子,这些小事,我倒是十分乐意代劳,毕竟我和颜也算是老朋友。”   俩人说话间,辰颜的吊瓶已经挂完一瓶,护士上前来换瓶,使他们的火药味稍微平息一下。   辰颜挪了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就着叶苍霆的手,将汤一口一口地喝完。   司徒霄淡淡地道:   “下午还有一个会,我先告辞。”然后,对着许医生和护士道,“替辰小姐挂完水你们再回酒店,明天研讨会结束后,继续替辰小姐挂水。”   “不必了,明天我要回台里上班,挂水我到门诊部就行了。”辰颜阻止道。   “那明天你们到旭日电台给辰小姐挂水。”司徒霄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对着辰颜再补了一句,“还是固定让一个医生看比较好,听话!”   说完,他望向叶苍霆,笑:   “叶总,贵府还是要找名私家医生会比较好。”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国内的医疗体系十分完善,私家医生不过是个形式。”   司徒霄不再多说,护士早替他开门,他快步走出房门,这几天,在辰颜身上,确实耗费他太多的时间,毕竟冥远财团不是小规模的财团,亚洲第一财团的声名也并非虚空。   他必须要回总部处理几项棘手的并购案。   等他忙完手头的一切,就该是他笑着看叶苍霆痛苦的时刻。   辰颜在司徒霄特意指派的医生和护士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很快,虽然在台里挂水,引来一些同事的侧目,但辰颜有着他们大老板未来夫人的身份,使得他们将这些侧目迅速化为嘘寒问暖。   而她和叶苍霆的婚礼定在6月12日,她23岁生日的那天。虽然叶苍霆并不十分赞成这个日子,甚至在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他最终还是在辰颜的坚持下,选择了同意。   SARS病毒在鹏城的气温开始升高时,气势终于不再汹汹,反倒有所缓解。   叶昊一审被判决有期徒刑15年,其余四从犯,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出乎媒体意料的是,叶昊并未提起上诉至高院,而选择服刑。   判刑的那天,辰颜也去了,之前她和安沐云分别出庭作证都是坐在前面的证人席上。   她的语意淡然,但话语里步步含着简明扼要的精炼指证。   安沐云则几乎从头哭到尾,不仅博取同情,也继续着她在叶府其余人面前的完美形象。   这一天,辰颜换上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Chanel大墨镜将她大半脸遮住,远远地坐在最后的旁听席,唇部却化上极浓的红色,是CD六角口红744色,红得很纯正,仿佛血液最初流出的那种纯粹。   她不知道叶府的人是否注意到她,其实,注意到,也没所谓,毕竟,黑色最能代表她的心情。   他在法庭被警察带下的刹那,对叶苍霆说了三个字:   “我恨你。”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寂静的现场,每个人都听到。纵然,当日听审的人本身就不多。   辰颜没有去理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只是漠然地起身,走出法院,推开门的刹那,她觉得春暖花开的概念不过如此吧,将墨镜取下,深深得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身心,都无比的惬意放松。   终于,劫难结束了,陷害谋算他的人,受到法律的严惩。   15年,不算长的日子,但足以把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葬送。   15年,不算短的日子,可足以让人遗忘这监狱中的人是谁。   5月18日,沧海东岸终于在春交会后正式发售,但,当日签约成绩却是璃和地产历史上最惨淡的一天。   如此,持续半月,销售仍旧未过10%,售掉的也仅是户型较小,靠海较远的低价别墅,发售会热推的一号楼王,二号楼王均未有诚意买家询问。   这些,都是滨海墓场在风水上带来的影响。   但,这仅仅是璃和地产噩梦的开始。   6月,代表地产市场分水岭的121号文件在热浪积将席来时骤然而至,此份文件中,央行提醒并约束各商业银行,一方面要求对房地产开发商贷款不得超过项目总投资的70%;另一方面则增加了对消费者购买高档住宅和第二套房子的贷款限制。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滨海墓场和沧海东岸之间这块地竞标随后开始,璃和地产的老对手,永达地产对这快地也颇感兴趣,计划统一建成小高层。   永达地产此次的计划无疑是针对之前被璃和地产抢去地皮的一种报复。   但,这块地,虽有部分延伸到海岸线,前面的岩石比较多,要修建别墅群,势必要把这些岩石炸平,再塑造出一个天然的海滨风景线,则成本显然较高,并且121文件针对的,就是高档住宅。除去这两点不谈,滨海墓场的不利因素也是不容忽视的。   在这三种不利条件下,选择小高层无疑是最理想的,一来,可以越过岩石看无敌海景,二来,沧海东岸东面的景色全部会被挡住。三来,选择小高层的客户群体不会过多注重所谓的风水,可将墓地的影响降到最低。   而因为永达的介入,加上之前齐亚银行答应的贷款由于121号文件必须降到投资总额的70%以下,叶苍霆这步盘活楼盘的打算,生生被搅乱,并且如果要继续,则必须要和东远银行合作。   可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寄希望于东远银行,因为司徒霄要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进退维谷,终于在他叱吒商界这么多年,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意思。   “叶总,东远银行副行长的电话,您要接进来吗?”安沐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一切终还是来了。他沉思片刻,道:   “接一线吧。”   “好。”   当座机上红色的灯闪起时,叶苍霆拿起话筒:   “你好,我是叶苍霆。”   “叶总,您好,我是东远银行的陈洲,给您来电,是关于之前我们双方本来准备达成的贷款项目。”   “谢谢陈行长的致电,但这笔贷款,据我所知,已准备和齐亚银行签定协议。”   “我听说最近出台的121号文件正是对此的限制,贵公司的总投资将逾三十亿,而贷款额不能超过70%,加上目前竞标的形式,相信,只有东远银行才会是叶总最佳也是最后的选择。”   “如果有需要,我会给陈行长去电的,目前,这事,我还交给地产的相关负责人去办,我并不亲自过问。”   “好,期待和叶总的合作。”   搁下电话,他的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久久不能移开。   他太清楚,司徒霄要的是什么,但,他给不起,也无法给。   这是他最后的守护。   也是最终唯一的守护。   此时的辰颜,坐在直播间,今天的一档节目仍然无波无澜地顺利完成,她拿下耳机,阿欢对她举起大拇指时,她开心地笑了。   现在的她,又恢复到几个月的生活,离开叶府,不必面对那些人和事后,总算是轻松的。   这段日子,定制婚纱,拟定宴请名单,选择蜜月地点,以及一些细小到诸如菜色的搭配等事,都让她在忙碌中感到充实。   明天,她23岁的生日,将嫁给叶苍霆,然后,搬到只属于他们的沧海东岸。   虽然最近一阵她知道他为沧海东岸新的销售企划案忙得焦头烂额,也为和永达地产竞标的事烦心,但他依然表示,婚礼如期举行。   仅宴请叶府相熟的亲戚好友,和一些生意伙伴,地点设在霆耀酒店顶层旋转餐厅。   至于辰颜这边的亲戚,父亲家中,会来几个远房的表亲,她知道也是看在叶苍霆的面子上,母亲那边,远在沪城的外公已明确表示,不会出席。   这个答案,在她拨通那个陌生号码时就意料到,但,缺少他们的祝福,丝毫不能影响她对婚礼的一种期盼。   因为,她与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没有亲情的维系,有的仅是名义上的亲戚关系。   因为,当她不再喊叶苍霆叔叔的那天开始,她发现,这个男子真的有吸引她的魅力,让她靠他越近,越被他的沉稳,体贴,温柔所打动。   这些,是司徒霄所欠缺的,固然他也有温柔的一面,但更多的,他对她是霸道的宣告占有权。   为什么又想起他呢?辰颜摇了下头,在片尾曲后把广告片头推上,导播间里,婷婷找阿欢问着什么,看到她时,脸上是极不自然的微笑。   对,一切看似十分美好,唯一的遗憾,仅是她必须面对同事表面恭维背后的不屑,认为她是别有所图,冲着叶家的产业而嫁。   人就是这么现实,当年龄悬殊过大的婚姻,都会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   对于这,她并没有多作解释。   信的人,不用解释,她都信,不信的人,再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信。   收拾完稿子走出直播间,新闻组和综合组的其他同事才刚陆续上班,一个个,主动去台长办公室测体温,这是非常时段台里的一个强制措施,每人每天,必须要测体温,超过37.5度,作为密切关注对象,如果超过38度,则需要回家强制休息,直到排除“嫌疑”。   辰颜属于热性的体质,体温本来就比别人高,所以每回,她总是先用冷水湿透耳朵,再在办公室跑三圈,才去台长办公室,让王台用体温计在耳朵旁“嘟”地一测,这样,王台就会满意地记下,36.8度,正负误差率极低。   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她那天真的高烧,反没有被提前发现,才在用餐时晕倒。   她自嘲地笑笑,走到王台办公室,测完体温,她回办公室取了包,径直下电梯,准备采访两家4S店最新的车款上市,然后按照和叶苍霆约定的时间,下午两点去试最后修改好的婚纱及新娘的定妆。   走出电梯,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知道,是司徒霄。   “一起吃午饭,我在电台楼下等你。”   “我要做采访,恐怕没时间。”   “我有重要的事对你说。”   “哎——”   在她走出玻璃门的刹那,司徒霄已将电话挂断,他戴了一副墨镜,站在车边,等着她。   她快步走过去,有些埋怨:   “我今天真有采访,一会还要试婚纱,没时间吃饭,改天吧。”   他替她打开车门,坐出一个请的姿势:   “我保证今天不和你说废话,绝对是正经事。”   辰颜无奈低头坐进去,毕竟自己生病那时得过他的帮助,对他再横眉冷对怕也是过意不去的。   本来这次的出席宾客名单,她考虑过是否要请司徒霄,但叶苍霆对此是持反对的态度,并且意思很明确,不希望不相关的商界朋友来太多。   系上安全带,司徒霄微微一笑,车,扬尘而去。   辰颜等了半天,他都没说话,仍专心致志的开车:   “有什么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车拐到望海花园前停下,这里靠近蛇口,九十年代后期这个住宅小区也算是豪宅,但,成也因海,败也因海,随着边上的海逐渐被填,这里的房价再回不到昔日的辉煌。   司徒霄从门卫处取了卡,把车径直开进小区,门卫见是名贵跑车,倒也不问去哪家。   车在进大门第一排住宅楼前停下,司徒霄率先下车,然后领着辰颜往当中那栋楼走上去。   老式的居民楼的楼梯台阶都很高,带着点灰尘的楼道里光线也很昏暗,上到二楼,一共四户,司徒霄从口袋中拿出一把钥匙,轻松地打开其中一户的门,门吱呀呀地打开,灰尘呛得辰颜咳了一下,司徒霄迅速走进一边的厨房,将窗户打开。   他的体贴其实一直是无微不至的。   清新的空气进入屋子时,辰颜才发现,这里,应该好久没有住过人了。   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因空气的流动,眼前骤然出现蒙蒙尘埃舞动。   厚厚的客厅窗帘紧闭的严严实实,家具都用白布罩着,靠近餐厅的边上,是一个走廊,连通里面的房间。   “你带我来这,就是重要的事情?”   辰颜疑惑地跟着司徒霄走进客厅,司徒霄没有回答他,拉开窗帘,伸手,将罩着靠墙家具的白布揭开,下面的一切赫然进入辰颜眼帘时,让她的眼睛瞬间睁得很大,源于震惊,白布下,是一个长形的桌案,上面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深紫红色的香薰月形摆设,一个相框。   相框内的照片很熟悉,就是那天,她在叶苍霆书房中所看到的。   漫天的樱花飞舞下,叶苍霆和一个女子快乐地笑着。   “她是谁,你该知道吧。”司徒霄拿起相框,擦拭上面的灰尘,让它更加清晰的展现出来。   然后,辰颜看到,这张照片和叶苍霆的那张是有所不同的,相片的左下角有苍劲的字体:   梦璃惠存。   梦璃,沈梦璃!   她母亲的名字!   其实,彼时,她就隐隐猜到是她母亲,但今天,更加证实,那么这间屋子,是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   她从来没见过母亲,唯一的印象来源于照片,但,从小到大,她并未见过母亲和叶苍霆的合照,说来也是奇怪,母亲生前是旭日电视台的记者,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和老总没有一张合影呢?   司徒霄捕捉着她脸上转变的每个表情,满意地看到,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将相框递给辰颜,语意悠悠:   “这里就是她和叶苍霆当年的爱巢。”   他刻意用爱巢两字,而并非其他,他看到辰颜的手剧烈的颤抖,终于,拿捏不住地将照片重重背面朝上扣在桌上。   她嘴唇哆嗦着,但没有说一句话。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段故事说给你听,或许,这不仅是一段故事,毕竟它是上一辈真实的过往。”司徒霄的声音很温柔,落进辰颜心中,却如同寒冰一样的刺钻,她的思绪随着他的声音失去分辨能力,慢慢的沉沦进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   “你母亲的初恋情人是叶苍霆,当年他们曾是沪城同创大学里最令人称赞的一对,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的恋情并没有得到当时双方家长的祝福,尤其,是你外公更是竭力阻止他们的往来,并迅速为你母亲选择了结婚对象,就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辰东霁。”   他故意加重“名义”二字,辰颜随着这句话闭上眼睛,双手撑在桌上,指关节和手指形成一种极其痛苦的姿态,如同内心的挣扎。   “婚后,你母亲来到鹏城,进入旭日电台,这里,就是当初叶苍霆和她共同居住过的地方,十个月后,你出生伴随着你母亲难产而死,这里,就被封起来,每年你母亲的祭日,叶苍霆会一个人默默到这来,陪着她,二十三年没有改变。”   “你——怎么知道的?”辰颜的声音颤抖地挤出,眼睛依然闭着,惟有这样,才能不用面对周围一切对于她来说的残忍吧。   “为了你,我任何事都愿意去调查究竟。”   “包括,不道德地复制钥匙?”辰颜的声音很冷,冷到,会让人产生关于季节的错觉。   司徒霄的声音带着坚定的温柔:   “为了你,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尝试。”   “你在我结婚的前一天,告诉我这件事,这也是为了我吗?”含着一丝没有办法掩饰的痛楚,她将头更低地垂下,肩膀,微微地抖了一下,依然恢复平静。   他走近她,轻轻抱住她的肩膀,从后面,语音低喃:   “我爱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嫁一个本不该嫁的人。”   “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是你的爱,你考虑过我的难受吗?”   “叶苍霆很有可能是你的父亲。”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娇柔的身子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不可能!你骗我,如果他是我父亲,不可能还答应娶我!”   “我没骗你,我怎么舍得骗你。”他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呼吸那份馨香,“因为,连叶苍霆都不知道,你母亲和你父亲,从结婚那日开始就分居,所以,你根本不会是辰东霁的孩子,而你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她知道和叶苍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她为了让你不被人歧视,所以,对叶苍霆都隐瞒了你的身份。”   “证据呢?你是否连我和苍的DNA鉴定都准备好了?不过我不会信,你是仁心医院的大老板,弄一份让你满意的DNA鉴定还不容易吗?”   “颜,为什么你对我一定要带着敌意呢?为什么你宁愿被叶风伤到遍体鳞伤,去寻求叶苍霆的庇护解脱,都不愿意信任我呢?五年前,我说过的话,不会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是啊,为什么,辰颜问自己,司徒霄确实比叶苍霆都要优秀,为什么她一直排斥地拒绝他的好,甚至连好脸色都没给过他几次?   自己心中真的是对他厌恶吗?如果是,为什么每次危险,第一个想起的竟是他?   是自卑吗?所以害怕深陷后,和那些女明星的下场一样?   这个想法袭过脑海时,她蓦地睁开眼,司徒霄的手愈紧地拥住她。   “如果你不信,可以赌一下,明天你们的婚礼,他是先赴婚礼现场,还是在这里。”   等在这里,然后亲眼去面对这份残忍?面对一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怎样深情的怀念自己的母亲?并且以他准新娘的身份?   辰颜的胸口一阵窒闷,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一件事?如果可以,她宁愿装作从不知道,她宁愿这一段的记忆永远是空白。   可,这里的一切,历历在目,是这么地真实。   “颜,璃和地产,是叶苍霆纪念你母亲所开办的地产公司,注册的时间,你可以去查,正是你出生的那一年。沧海东岸的那条忆梦桥也是他对你母亲的约定。”   他轻轻地说完,松开拥住辰颜的手,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将它拉起,指向墙壁上同样蒙着白布的一张画。   辰颜的手不受控制地,将那块白布揭开,画上,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海边,有一幢白色的小房子,房子前面,一条曲折的白色小桥,绕着岩石,一直延伸到海中,形成,独特的暸望风景。   画边题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忆梦,梦未成,情系君。 梦璃   这,与沧海东岸的企划,乃至实地,确实是契合得无以复加。   白布飘然坠落于地,辰颜的心也一并坠落。   见证着这样深的感情,却是属于母亲和苍的。   那么她呢?如果她不是苍的女儿,是否在苍的心里,她也只是个替代品?   “国内地产121号文件,使得沧海东岸这个项目可能不得不搁浅,这或许也意味着,你母亲最后的梦不能圆。”司徒霄的声音温柔地仿佛,仿若天籁一样,他转到辰颜的面前,眸光一样柔和,“虽然现在国内银行都收紧房地产贷款,但只要你说一句,东远银行将接受璃和地产所提出的任何贷款额。”   辰颜用手捂住耳朵,反复地念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拜托你,不要再说了!”她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她的反映让司徒霄镇静自若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本不该有的痛。   这些不是他要的吗?为什么,当他把这个不是真相的真相告诉这个女孩,眼看就要完成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时,他的心中,似乎感受到她的痛,而痛呢?   他将眼镜略略抬高,努力将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随后,紧追她下楼。   风,吹乱她的长发,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看到的,仅是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上面渗出点点的血丝。   他想说什么,但,此刻,又能说什么呢?   他要的,只是报复,不是吗?   默默地将车门遥控打开,她已打开车门,坐进去,他上车,听到她低弱的声音:   “送我去格木站。”   格木站,是世界知名服饰品牌国内集中地,专门负责替国内的顾客定制各类世界品牌的服饰,并承担国际修改往返的运输。辰颜的婚纱,叶苍霆的西服就是在此完成。   “你还是决定要嫁给他?”   辰颜不再回答他的话,将头靠在椅背上,她的头,很痛,她的心,很累。   车停在格木站,停车场内,还没有那辆黑色悍马的踪迹,她心里的失落更加深浓。   现在已是下午两点,约好的时间,他,来晚了。   她掏出手机,挨个给两家4S店打电话道歉,并约下周继续采访。   做完这一切,悍马还是没有出现,只有司徒霄,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我进去了。”她轻声对他说,并不去看他。   “如果你后悔,媒体那里,我可以给出令她们满意的交代!”他突然开口,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心,是那把钥匙。   她将钥匙攥紧在手心:   “我不会后悔。”   说完,她走进婚纱店,打扮得体,用着Coco香水,英文名也正叫Coco的的店员早笑脸走上前:   “辰小姐,您的婚纱按您第二次试穿的尺寸改好了,您是现在试,还是休息一会再试?”   “现在吧。叶先生来过吗?”   “辰小姐,叶先生刚打过电话来,说会晚一点到,请您先试。”   “那我先试吧。麻烦你了,Coco。”店员见她神色有些暗淡,也不多问,立刻让里面的师傅将整改好的婚纱拿出来到贵宾室。   换衣的时候,她将这把钥匙放进包中的夹层,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换上隆重的曳地白色婚纱,她走出更衣间。   望着镜中换上盛装的自己,每个女孩最美应该就是成为新娘的时刻吧。   婚纱是Enzoani的珠绣婚纱,奢华的珍珠在柔软的缎料上将辰颜完美的身材体现出来,更增添高贵的气质。   配上同款的披纱,镜中的她,无疑是美的。   她试图让唇角勾起,然后,看起来,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但,勾起嘴角这个普通的动作,在如今,都那么难,不过一秒,唇际便僵硬回没有一丝的弧度。   正当她再次尝试微笑时,叶苍霆出现在镜后,他笑着凝望她,由衷赞叹:   “颜颜,你会是明天最美的新娘。”   当他的手快要触到她手臂时,她神经反射地避让开,讪讪地说:   “你的西服也改好了,我看再配个领结就会更好。”   洒着COCO香水的店员立刻道:   “是啊是啊,叶先生,正好新到几款Armani的领结,配Zegna的白色西服真是绝配。”   “颜颜,你替我选吧。”   “这个我能替你选,其他,我也能替你选吗?”辰颜话中有话地问。   叶苍霆微滞了一下,被她的突然发问,随即立刻回答:   “当然。”   “最近我听新闻组在谈121文件,对沧海影响不大吧?”因在店里,辰颜只简单地提了项目的名称。   “嗯,不大。”叶苍霆脸上拂过一丝疲惫,随口道。   “Coco,你先下去。”辰颜淡淡道。   “好的,有吩咐您再叫我,我先把叶先生的西服和新到的领结准备好。”Coco识趣地退下,并关上贵宾室的门。   辰颜回身,目光与其说是看着叶苍霆,不如说,她看的,是镜中的自己,只有看着自己,她才能鼓足勇气问接下来的话:   “苍,沧海东岸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是当然,这是璃和地产迄今最大的一次手笔,我自然希望它能取得空前的成功,可,目前来看,高端市场对于远离市中心的别墅,还是有些不接受。”   “说起来,璃和地产成立也有二十三年了吧,真没想到,沧海东岸,是二十三年中最大的一个项目。”   “颜颜对璃和地产的历史倒了如指掌,难道婚后有兴趣转做房地产主持?”   辰颜淡淡地笑了一笑:   “国内银行受121文件影响应该蛮大的,HK的银行受HK金融管理局调控,现在应该比国内银行更家容易贷款,不妨多试一条路?”她试探地问。   母亲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那么,她是否也该成全呢?   她真的不知道,心里好乱,好乱,看着叶苍霆的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颜颜,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毕竟有那么多银行可以选择。”   “但,贷款的金额,并不是这些银行所能批复的吧?”   叶苍霆溺爱地看着她,替她将头纱理好:   “你现在要想的,只是如何在明天做一个最美的新娘,其他,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苍,你爱我吗?”   叶苍霆没有想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理头纱的手明显滞了一下,缓缓说:   “我喜欢颜颜。”   喜欢,喜欢不是爱啊,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爱的话,应该只能给予一个人吧。   “苍,你的血型是B型吗?”   “不是,我是O型。”   “哦,那你是万能输血者,以后我就不用愁了。”辰颜微微一笑,心里稍稍有些放松,她知道,在司徒霄口中“名义”父亲辰东霁的血型和她一样,都是B型,那么如果,她母亲沈梦璃的血型不是B型的话,则基本可以排除,叶苍霆就是她父亲的说法。   不是她不信司徒霄,只是,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今天的小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总是稀奇古怪的念头。”叶苍霆怜爱的拍拍她的头,仿佛小时候一样,她却将脸蕴在他的手上,这个动作,让他反而停了下来。   “没事,可能这几天赶着采访,休息不太好吧。你赶紧去试衣服吧。”   “好。”收回拍她的头,带着些许依依不舍。   “对了。明天是九点钟,在圣爱教堂请了钟神父主持婚礼。”   “九点?”   “是啊,太早了吗?”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不,我会八点到你的公寓。”   “你别来了,我明天会直接和伴娘坐花车到教堂,公寓也不是我真正的娘家,接嫁的仪式还是不要吧。”   “都听你的。”   “嗯。”辰颜一低头,敛去眸间的一丝落寞,明天,一切都该有答案了吧。   她要亲自证明某件事,而并非,听司徒霄的一面之词。   如果他爱的是她母亲,那么,她不愿意,做一个替身新娘,她做不到!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贵宾室门口后,她进入更衣间,没有叫店员的帮助,一个人缓缓脱下婚纱,然后才叫Coco进来,替她叠好,放进专用的袋子中。   做完这一切时,叶苍霆在男宾部也试完西服,他试得很匆匆,因为接到一个电话,使他不得不先行离开,当他表示让莫青来接辰颜时,辰颜仅让他工作为重,而她也约了伴娘要买一些婚礼用品。   看着叶苍霆信以为真的样子,她想,其实,这个世界,谁会从没有欺骗过别人呢?   不过,有人在欺骗中付出了真心,有人则是假意,仅此而已。   正如同,司徒霄霄也有可能骗她一样。   走出格木站,她打电话给她明天的伴娘扬扬,让她今天下午不用陪她了,明早八点,她给她电话后,再到她的公寓。   选择扬扬做伴娘,是因为她是台里唯一一个没有因叶苍霆娶辰颜,而呈现两种脸的人。或许,她还保持着在媒体圈中,难能可贵的淳朴吧。   所以,辰颜选择她做为她的伴娘。   但,明天,或许,已经不需要伴娘了。   她独自回到公寓,从置放旧物的箱子中找出母亲当年生下她时的出生证,以及一沓体检的报告,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她母亲的血型,是O型。   两个O型是不可能生出一个B型的女儿,所以,叶苍霆并非她的父亲。   虽然证实了这一点,但,今晚,注定,是她的不眠夜,不知道反复泡了几杯红茶,也不知道反复看了几次石英钟。   直到晨曦微露,她将长发第一次扎起,换上简单的白色棉裙,然后,下楼打车,来到望海花园,门卫正趴在窗后的桌上打着磕睡,睡眼惺松间,对于辰颜也没有多过问,便开了一边的用户门,这里自从败落后,租住客很多,流动性过大,导致门卫对一般进出根本不会仔细盘问。   凭着昨天的记忆,她很容易就找到那栋楼,那间房,拿出钥匙,颤抖地插进门锁,咔地一声,门,轻轻开了。   屋内的摆设恢复到最早的样子,她艰难地走进去,将门重新关上,径直走到里面的房间,这是一套两居室一卫的老式公寓,房屋的设计和所用的装修材料,都属于二十多年前的产物,   她走进其中最大的一间房间,应该是卧室,诺大的床上同样罩着白布,墙壁很干净,没有挂画,也没有任何因少人打理而产生的霉烂污点。   坐在这里,窗外渐渐响起一些嘈杂的声音,汽车的喇叭声,大妈大婶结伴买菜声,孩童上学前相互嘻闹声,这一切,渐渐,在辰颜的心中,一并定格成为关于那个早上的记忆色彩,是带着灰色的苍白。   因为这些声音,都敌不过,门锁被轻轻旋开那最细微的声音,辰颜最怕听到,又不能不听到的声音,终于如期而至。   心里,品到一种味道,苦涩。   今天,是她的婚礼,他的新郎,此时,人,近在咫尺,却,心隔千里。   他还是来了,从他打开那扇门,进入这屋子开始,辰颜知道,他和她之间,划下休止符或许才是彼此的出路。   叶风,是属于她青涩年代最美好的坚持,可惜,他的伤害,让她只能用绝决的疏远结束。   叶苍霆,是属于她从小到大,最温暖的依靠,在她回首时,他的淡然宽容,是她最好的倚靠,医院那晚,当他替她戴上戒指时,她的心,真的,为他而动。   她以为,这就是被爱的幸福,所以,她允许自己在这份幸福里沉醉。   可,司徒霄的话,将她从沉醉中惊醒,并且,她无助地发现,他说的有些话,毕竟是接近残酷的真实。   她站在卧室中,听到,叶苍霆的声声,轻轻地,如同和情人低诉的温柔,这样的温柔,是她从没有听到过的,所以,他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这个日子,他仍旧忘不了的人,是她母亲。   她是一个影子?所以,叶苍霆,才会数十年如一日,待她这么好,超乎亲情之外的好。   真相和答案,仅是因为,沈梦璃的女儿是辰颜,辰颜拥有和沈梦璃一样的容貌!   她的手抚上脸颊,眼底,是密密匝匝的刺痛,由于痛,眼泪反倒流不出,这样,也很好。   无名指上的指环咯疼她的脸,可,她没有把手放下,就这样,抚在那,仿佛能抚到心底最深的伤,慢慢,一步一步挪着向客厅走去,手指颤抖着打开墙上尘封已久的按钮,柔和的灯光就这样,照在她的脸上,也照进叶苍霆惊愕的瑚珀色眼眸中。   叶苍霆习惯在黑暗中倾诉,这样,会让他有种错觉,那个深爱的女子,还坐在沙发上,温柔地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而动容。   所以,他不会开灯。当灯亮起时,他自然而然望向光源的方向,站在小射灯下的女子,让他有刹那的恍惚,他以为,看到的,是沈梦璃,但,当他看到女孩手上闪烁的戒指时,他知道,站在那的,是今天他的新娘,并非记忆中的深爱。   辰颜站在那,开始微笑,将手滞滞地放下,另外一只手轻轻柔柔地,将那枚戒指褪下,递给叶苍霆。   叶苍霆没有伸手去接,仿佛,那不是枚戒指,而是块灼人的烙铁般让他无法去接。   空气凝固,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气息,俩俩相望,谁都没有开口。   辰颜的手骤然松开,叮地一声,清脆脆地,戒指掉在地下,旋转出一道完美的银弧后,又恢复死寂。   她等他的一句解释,只要他肯说,她或许仍然愿意相信,仍然可能留下。   但,直到她将戒指松开,他还是没说,或许,在这间属于他和沈梦璃的屋子中,他愿意倾诉的女子,仅有那一人。   她该离开了,不是吗?   将头别过,倔强,疾速地冲到门口,手才握上门把手,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紧紧按住她的:   “颜颜……我没有后悔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娶你。”   她仍然在笑,但这个时候的笑,比哭又好过多少呢?   “颜颜……”他试图挽回什么,声音低沉。   他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才会说这些话吧。   “让我保留最后的骄傲。”辰颜的语音是透着疲倦的清冷。   所谓爱,所谓被爱,不过,是奢侈,她曾以为自己握得住,便能拥得长久,原来,还是一场自欺欺人。   他的手有些犹豫的松开,她感觉到那份犹豫,决然地打开门,匆匆,奔下楼。   走出昏暗的楼道,被风轻柔的一吹,眼底竟有些雾气突兀地弥漫上来。   她将头仰起,天空,很蓝,蓝到,没有一丝的杂质,但,人的心,却始终无法做到这样。   是谁站在那,颀长的身姿后烁出宝蓝色的光泽,是谁站在那,用一种怜惜的眼光柔柔地看着她?   她踉跄地走着,在快要靠近那个人时,手臂忽然被钳住。   怔了一怔,叶苍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过去!颜颜,你要相信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的是怎样?你告诉我啊,我能怎么想呢?”她的眼眸的雾气渐浓,但不散,“你爱的,是我母亲,璃和地产,忆梦桥,沈梦璃。我早该想到。”   “我和你母亲的事,并不是象他所说的那样!别过去!”他好象害怕什么一样,不肯松开抓住辰颜的手。   “为什么?”她停下脚步,转望向叶苍霆,“你给我一个不过去的理由。”   “他的理由就是,他以为娶你,等于娶到沈氏企业的大半股份,因为,根基沈家的规则,你在婚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拥有这些股份,而这些股份,足以使他排到国内富斯榜的前五,并且足以让沧海东岸不倚靠银行都能在将来起死回生。” 司徒霄桀傲的声音随即响起。   叶苍霆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瑚珀色的眸子掠过一种辰颜没有读到过的神色,是深入髓的不堪。   辰颜疑惑地望向司徒霄,他说的话,她不懂,这个谜一样的男子,每次都能说出让她无法理解的话。   “因感染SARS,沈家唯一的儿子沈轩君在四月份死了,他有一个儿子,可那个孩子,是智障,所以,沈家第三代有资格在婚后拥有21%股份的人,只有辰颜,哪怕她并不姓沈,可却是沈梦璃唯一的女儿!叶苍霆,你敢发誓,这些你不知道?”司徒霄继续说着,但质问的言辞却是转向叶苍霆。   叶苍霆回答的声音同样很低,一字一句,说得有些费力:   “我知道,但,我娶颜颜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要他娶她时,他没有答应,四月份,他宣布娶她时,却唐突得没有任何理由。   辰颜眼中的雾气浓到,她渐渐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她长得很象沈梦璃,不是吗?但,如果她是你的女儿,你说,这是不是更加有趣?”   “胡说!”叶苍霆第一次这么生气,源于这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但深深的挫伤了他的心,包括他的尊严,“颜颜不会是我的女儿!”   “倘若你承认她是你的女儿,你猜沈家二老会不会因此修改继承权?”   辰颜麻木地听着这一切,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她知道,母亲的家族在沪城是赫赫有名的,沈氏企业,但,这真的就是叶苍霆突然愿意娶她的原因吗?真的就是这个理由吗?   她抬起眼睛,望着叶苍霆,泪,没有预兆地,在雾气破碎后,坠落。   不是她不愿意再流泪,只是,眼泪滑落的时候,太久,久到,她错以为,是可以假装勇敢,假装只是贪恋被人爱的滋味。   眼泪,滑落,需要,很久很久,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更正视自己的心。   心会痛,强迫的压抑,还是敌不过愈深愈浓的痛。   痛到极致,泪,是最后的诠释。   有温暖的手替她轻轻拭去泪水,她失落地看到,是司徒霄,并不是叶苍霆,失落,对,是失落!   她失落的表情悉数落在司徒霄的眼中,他的眸底汇聚起更深的阴霾,拭去泪水的手,不自禁地加大了力,但,辰颜的脸上,还是仅有失落的表情,并未有吃痛的神色代替。   白皙的皮肤,因流泪,眼眶下隐隐泛着些红,很浅,但,司徒霄看得到,叶苍霆同样也看得到。   “我要娶的是辰颜,并不是沈家的继承人,也并不是一个替代品!”叶苍霆坚定地说,这让司徒霄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因为今天你宴请了各界名流,也籍着婚宴,为沧海东岸的下一轮推广打通人脉!更因为,沈家二老也在注意这场婚礼,他们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要报复当年他们的狠心拆散,这对你,是唯一的机会!”司徒霄的语言带着残忍,他的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看着叶苍霆,这个男人,终于,在今天,也尝到了痛!   “苍,我还是问你那个问题,娶我最真实的原因是什么?”辰颜躲开司徒霄的手指,语音出奇意料地平静,仿佛水纹无波,这个问题她第二次问,等待,他给出一个哪怕不算完美的答案。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尽我的所能。”叶苍霆没有犹豫给出这个答案。   司徒霄唇边的弧度愈深,辰颜想要的答案,叶苍霆不能给!这一点,他早就知道,那个承诺,叶苍霆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给其他人,所以,叶苍霆今天注定会失败,注定会看到最不愿意的一幕发生。   司徒霄的手拥住辰颜,将她绵软的身子拉向他,然后郑重地对着叶苍霆:   “你给不了她幸福!惟有我才能给她,她所要的幸福!你们叶家带给她的,永远只会是伤害!”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入望海花园,无声无息地,在三人面前停下,一个保镖迅速下车,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一白发苍苍,精神依然矍铄的老人。   老人的出现,让叶苍霆的脸色转变成一种晦暗,连同他瑚珀色的眸子都失去光泽。   “是小颜吧。”老人对辰颜启唇,语音没有慈祥,只有威严,“我是沈傲,也就是你的外公。”   辰颜茫然地看着这位自称是她爷爷的老人,没有惊喜,眼底虽仍在流泪,但不是为这而流。   这就是她的外公?23年来,她第一次见到的,有着至亲血缘关系,但形似陌生人的外公!   “叶苍霆,好久不见。”老人转望向叶苍霆,语音瞬间变得如同刀锋磨过一般犀利。   叶苍霆第一次失仪到没有说话,他看着老人,眼底,有一小簇的火焰映现。   司徒霄则恭敬地道:   “沈先生,总算把您等来了。”   “我当然会来!二十六年前,你是怎样将梦璃欺骗的,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二十六年啊,你竟然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叶苍霆,我沈傲峰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占得我们沈氏一分一厘的股份!”   “二十六年,是,不算短,如果不是你当年的教诲,也没有今天的我!不管我说什么,您都不会信,您的偏执是害死梦璃最大的凶手!如果我二十六年前不退让,可能,梦璃就不会……”叶苍霆深深吸进一口气,他的手不可遏制地握紧,紧到,可以听到骨关节咯咯作响。   “梦璃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沈傲打断叶苍霆的话,但他的脸上没有笼上一丝的悲哀,随着时间的洗礼,他早就将当年的丧女之痛渐渐地抚平,因为,他是沈傲峰,没有任何事,可以长久打击他的沈傲。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67.落跑新娘   “我今天尊称一声‘您’,仅因为您是梦璃的父亲,除此之外,我和您之间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叶苍霆说完这些话,深深地凝望着辰颜,他的眼神,让辰颜无法不动容,泪,止不住地落下。她以前是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可,今天,却哭到连她自己都不再了解内心的想法,或者说,是她不愿意触及内心的真实。   因为,她无比悲哀又带着一丝欣喜地发现,难道,她对叶苍霆的感情竟这样难以割舍了吗?   “颜颜……”   叶苍霆的手向她伸出,等她将手再次安心地放进他的手心,辰颜望着他,微启唇,问出的,还是那一句话:“娶我,是因为爱吗?”   叶苍霆伸向她的手微微颤抖,但,爱,这个字,他无法说出。   “我爱你!”司徒霄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所以,请嫁给我。”   辰颜没有转望向司徒霄,反是挣开他的怀抱,独自,向花园门口走去。   “小颜,你必须嫁给司徒霄。”沈傲的声音有着不容抗拒的绝决。   辰颜停住脚步,漠然地道:   “我不是沈梦璃,您无权干涉我的婚事。”   随着这份强装的漠然,她的泪水硬生生被逼退回去。   “只要你是沈梦璃的女儿,我就有权干涉!”沈傲的固执,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未曾改变。   “您难道要颜颜再步梦璃的悲剧?”叶苍霆终于忍不住,话语出口,他看到,沈傲矍铄的脸上分明抽搐了一下,红润饱满的脸色因这抽搐,显出一丝老态。   他毕竟已是年逾七十的老人。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外人不需多问!”沈傲眼神示意一边的保镖,那俩人立刻拦住辰颜的去路。   辰颜往后退了一小步,盯着这俩个保镖:“请你们让开。”   “你是我外孙女,难道第一次见到外公,就不告而别吗?”   随着沈傲的话语,俩个保镖象抓小鸡一样把辰颜架起,硬是塞到劳斯莱斯的车上,然后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两侧。   “放开她!”   叶苍霆才要上前,司徒霄用胳膊挡住他:“难道你又要破坏亲人重逢?”   “你们这是挟持!”   “叶苍霆,国内是讲究法制的,也是讲究证据的,当初就是少了你害死梦璃的证据,才让你嚣张到今天,但,只要我沈傲活着一天,我们沈家所有人,都一定要与你划清界限,不管用什么方式!”   沈傲说完,转身,上了那辆黑色的豪车。   辰颜不再试图做无谓的挣扎,她和外公,第一次的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是她的亲人,但,以这种方式来胁迫她,这也是亲情的一种吗?如果是,她宁愿不要。   可,她也悲哀地发现,自己有着女子懦弱的一面,她无法面对连一个爱字都无法给出的叶苍霆,卑小的她,在婚礼当日,选择成为落跑新娘。   在本该属于她和他婚礼的今天,再也无法回头地离去。   车,停在帝豪酒店,这是鹏城唯一可以媲美霆耀酒店的准六星酒店。   保镖恭敬地抢先下车,打开车门,辰颜踏出车门的刹那,四周镁光灯以无比剧烈的方式闪起,纵然是白天,这阵镁光灯的强度,仍旧不逊色烈日当空的光度。   “沈总,您好,早前您对媒体说这次来鹏城是因为一项重要的商务谈判,请问是和冥远财团的合作吗?”   “沈总,听说您有打算将沈氏企业交给下一代接管,请问,究竟是谁呢?”   “是啊,何时给我们揭晓谜底呢?”   “各位安静一下,沈总稍后会在记者招待会一个个回答各位所提出的问题,现在请各位让一下,谢谢。”一边早有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上前来,和两名保镖,以及酒店工作人员一起,在众记者中分开一条路,护送沈傲一行迅速进入酒店。   辰颜随沈傲从VIP电梯直达位于酒店16层的一间诺大装饰考究的休息间,保镖自动站在门前,在辰颜和沈傲俩人进入房间后,将门紧紧闭起。   “小颜,我是你外公,有些事,有必要对你说清楚,你也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沈傲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但辰颜始终僵持地站在一边,并不随他的示意入坐。   她紊乱的思维无法理出一个头绪,今天,本该是她和叶苍霆的婚礼,但如今她却成了落跑新娘,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宾客,面对着媒体,面对着残局。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指尖叩进肉的疼痛,可以让她感觉自己还有觉到疼痛的能力,而不是麻木到任人摆布。   “我想,你父亲一定告诉你,你母亲沈梦璃的死亡是因为难产,可,这不是实情,实情是,她在怀孕九个月时,服用了大量的安定,被你父亲发现,送到医院,已经回天乏术,当时,医护人员竭尽全力,也仅能保下你。你父亲和叶苍霆最后的兄弟情谊,让他不愿意去猜测这当中的隐情,是什么让你母亲可以选择自杀,一并放弃你,除了是那个卑鄙小人施展的伎俩外,没有人会这么残忍去逼死一个怀孕的女子!”沈傲缓缓地说,神情仍旧平和。   “您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我,母亲是因为苍自杀?”辰颜轻启唇,沈傲听到她的这句话,眼神中透出一抹精光,但,他并未打断辰颜继续往下说:“可,您忽略了一点,如果真是这样,父亲不可能,在以后的数十年,还和苍知己相交,这并非一句兄弟情谊可以概括的,除非,父亲,根本不爱母亲。”   “小颜,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却只爱叶苍霆,是我为了她的幸福,逼她嫁给你父亲,这,或许是我的错。但那个时候,叶苍霆的野心,让我没有办法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交给他。可,我没有料到,叶苍霆会从你父亲着手,你父亲是地产界的神话,叶氏早就濒临破产,而当年的鹏城无疑是地产商一展拳脚抱负的最好地点。所以,你母亲跟着你父亲,来到鹏城,这一切,如果说是巧合,更象是命运的安排,连我都无法预料,无法逆转。”沈傲说到这,平和的神情,渐渐起了一些波澜,语音涩苦,“叶苍霆熟谙你父亲的脾气,不过一年,就被你父亲视为莫逆之交,这其中,还有你母亲穿针引线的功劳,她爱着叶苍霆,放弃尊优的生活,进入旭日电视台,做一名普通的记者,乃至成为他的棋子,都心甘情愿,所以,虽然不能从沈氏这得到任何好处,叶苍霆还是借着你父亲财力和人力,终于打造出了璃和地产这个品牌,从此,彻底盘活了叶氏集团,在某种程度上,璃和地产在业界的知名度,甚至超过你父亲的辰氏地产。这些,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曾不止一次劝说你的父亲看清叶苍霆的真面目,可,他对我我劝说置若罔闻,正因此,我和你的父亲也断绝了往来。   “您把我带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商场的尔虞我诈吗?”   “我是要告诉你,你母亲的死!你父亲的死!”沈傲的语气骤然转严。   “都是叶苍霆所为,对吗?”辰颜口中虽故做不屑地说,心里仿佛被重重的钝物敲击,窒闷地让她不自禁地把手撑在一边的沙发顶沿。   “你母亲死前,在望海花园的那间屋子待了一天一夜!你父亲死前,是从叶苍霆的别墅返回,最后交警调查报告中写明,是因刹车失灵导致坠落。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这部车又没有定时检修,所以此事,仅当一般的事故案处理。”   当沈傲徐徐说完,辰颜的眼前顿觉一阵眩晕,她的手死死扶着沙发的边沿,才可以支持住。   “所以,你如果要嫁叶苍霆,无疑就是嫁给你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辰颜松开撑住沙发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瘫软在沙发的一边。   “小颜,外公不会骗你,这就事实的真相,虽然让你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是很残忍,也确实很难接受,但,外公这次到鹏城,就是不想让那个卑鄙小人得逞!”   “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当父亲死后,我被苍收养,您没有阻止?甚至从我出生至今,您都没有看过我?今天,在我即将嫁给他的时候,您出现了,带来这些所谓的真相,您的目的又是何在?是因为需要一个人,去应付外面的媒体?对吗?”   沈傲的脸因辰颜一叠声的质问,有些愠意,但他并没有发作,毕竟,这就是他的目的,当年,沈梦璃母女对他,是种耻辱,是死是活,哪怕被仇人收养,他都不愿意再去相认。   可,现在不同,如今沈家的嫡系一脉仅有辰颜是他的至亲骨血,她也是继承沈氏最理想的对象。   沈傲是传统的商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家产落到外人手中,只要是亲人,哪怕是曾带给他羞辱的亲人,至少,身体里,流的是他沈家的血,在别无选择的时候,这种亲人,也是他愿意去认回的。   “小颜,不管你怎样认为,这世上,你最亲的亲人只剩我和你外婆,这15年,我们并非是忘记你,仅是因为我们有我们的骄傲,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快去接受曾经背叛家族的梦璃生下的你,但,当我们从报纸上见到叶苍霆发布的婚讯后,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这趟鹏城,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您的到来,让现在的我,就象一个悲剧!”   沈傲缓缓站起,皱皱的手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斑点,他用这只手,稳稳地将辰颜从地上拉起,替她将头发理好,郑重地道:“你的悲剧将会因识破他的欺骗而停止!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唯一承认的沈氏合法继承人,并将嫁于冥远财团的执行总裁司徒霄,你们结婚,对于我们俩大家族,都将是最好的联姻,这是今天我要对媒体公布的,小颜,我们沈家的人,不会因一点的挫败所被打倒!”   “我姓辰,不姓沈。”   辰颜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她看到,沈傲的脸色拂过一丝不悦,但,他毕竟经历过许多,辰颜这些反抗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使使小性子,他自信,收服这个看似倔强的外孙女会比她的母亲容易许多,因为梦璃看似软弱,但实际却执拗听不进任何其他的劝告。   “你好好待在这,我出去开完记者招待会,就回来。”   说完,他理了一下西装因坐下产生的褶子,开门出去。   辰颜转过身,没有流泪,身体的水份好象哭干了一样,缩成小小的核,再没有办法得到滋润,她用双手反抱住自己,才发现,身体在无力的颤抖。   “颜,对不起。”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时,她有瞬间的错觉,以为是叶苍霆,但,当那个温柔声音的主人,从背后拥住她时,她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司徒霄。   叶苍霆的身上,一直有好闻的CD华氏温度,而这个拥抱,没有那种味道,有的,仅是一声叹息,随着他的呼吸在她颈后拂过,缓缓溢出。   “我不能做到,看你陷进一个阴谋,无动于衷。”   “你指的阴谋,是苍经过这么多年,还谋算沈家的产业?”辰颜启唇,声音,不复以往的圆润,带着嘶哑,更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听到她凄凉的发问,司徒霄突然有种不忍,但他很快将这种不忍完美地掩饰,让声音中更充满着让人心动的情意:“颜,你太单纯,即便在媒体两年,有些事,有些人,你未必都能看透。”   “这些事或人,是否也包括你?”辰颜犀利地反问。   “如果,我的存在对你是种困惑,更是种厌恶,我只能说抱歉,但我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你,不去关心你的一切,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孩,我不会放弃!”   “我也说过,请你放过我,我陪不起你这种游戏!”   随着游戏二字说出,辰颜惊愕地发现,原来,从昨天到今天经历这么多事后,她并非麻木到没有感情,反而犀利地用这个词去伤害身后的男人,来逃避可能萌芽的情感。   倘若,他真的放开她,她会更加难受吗?   她试图不让自己继续去想,但她的身子被身后的男人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力度扳回,他让她面对着他,她会读到,他眼底此时的心痛,清晰,真实。   “颜,我对你,不止是游戏!”缓缓说出这句话,连司徒霄都不能确定这话中带着几许真情,几分假意。   “我对你,却仅是游戏。”辰颜逼自己残忍地说出这句话,闭上眼睛,泪,终于流出。   叶风,叶苍霆,当他们一个一个,与她的情感归宿擦肩而过,她发现,拥有感情,尤其是爱情,对她,是如同亲情一样的奢侈。   轻柔地唇蕴贴上她的眼眸,温柔地替她吻去冰冷的泪,然后,来到她因缺水干裂的唇,用无比怜惜的力度碾揉,不同于以往的霸道,不同于他此刻心中仍难以忘记的恨。   他的吻,背叛了他的心,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辰颜在他试图更深地吻进她的唇时,依然将头别开,这个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司徒霄试图靠近她,她就用这种冷漠来拒绝。   “哪怕你对我,仅是游戏,颜,我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娶其他的人。”说出这句话,心中弥漫的恨仿佛有一秒的烟消云散。   除了眼前的女子,或许,他真的再找不到女孩,让他会许出这句承诺。   哪怕,接近她的初衷是有着目的,但,一次一次,他发现,即便这份目的背后有着最残忍,嗜血的原因,他始终不忍伤害她,始终不忍毁了她。   她完美地如同一个瓷娃娃,有着最纯真,善良的本质,却用任性,冷漠来伪装。   他看到她的这份伪装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终于无法做到继续,她皱紧眉,第一次,凝望着他,他对上她的眸光,这瞬间,时间似乎都静到失去流逝的动力。   “你外公等着我们。”司徒霄的眼神配上他此刻低徊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轻轻拍了一下掌,房门推开间,两名妆容精致,穿着韩式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手上推着一个推车,推车第一层,放着化妆的工具,第二层,则是美发的工具。   第二个女子手中拿着一件用考究服饰专用袋装起的衣服,隔着袋子,看不真切里面所装呈的服装,但,却让辰颜想起,此刻,孤独躺在公寓床上的那件婚纱。   墙上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二点,霆耀酒店的顶层,按着请贴的时间,正是宾客悉数到齐的时间。   叶苍霆一个人,该怎样去面对他们的疑惑呢?   她遏制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的思绪,她怕,再多想一刻,会无法控制自己,冲到霆耀酒店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摧残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到关于苦涩的无奈。   她由着两名女子将她的长发第一次吹成微卷的造型,并描绘上清雅淡丽的妆,换上剪裁合体的白色真丝闪金旗袍,微拢的同色披肩,让她象牙白的肩膀若隐若现于镂空披肩后。   “辰小姐的身材真是标准,Acren设计的这件旗袍正匹配。”   其中一名女子恭维道。   辰颜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粉妆背后,只有她清楚,此刻的心冷。   她们将门打开,道:   “辰小姐,酒会已经开始,沈总和司徒总,正在三十五层等你呢。”   三十五层,她还是会想到霆耀酒店的三十五层,浓密的假睫毛重重覆在她的眼帘上,边角,微微地刺痛她的眼睑,她默默地走出房间,门口,早有酒店的侍应生迎接她,带她经VIP电梯直往三十五层。   朱红色浮雕着花纹的沉重的门后,是觥筹交错,是纸醉金迷,更是人人向往的名利场。   随着辰颜的走入,突然归于寂静。   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她走到这里,也不知道,今晚过后,明天她将怎样去面对。   “各位,这是我沈傲的孙女,辰颜。”   那些站立在四周,衣着光鲜,形色各异的男女,手举盛放各种颜色的液体的水晶杯,纷纷随着这句话向辰颜举杯。   她茫然地看着前面,她的外公,容光焕发地站在台上,一边是英气逼人的司徒霄。   每走一步,心都颤抖一次,每走一步,颤抖后就攫紧一次。   因为,这意味着,她离叶苍霆越来越远,当走到外公跟前时,就不能再回头。   但,现在,即便是没走到他面前,她还能回头吗?   多希望,叶苍霆的声音能在身后响起,如果他此时出现,她可能,不再需要他说出那个爱字,就愿意跟他走。   可,她知道他不会出现,这仅是她最后了断所有退路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   在外公说出父母死因的疑点时,她明白,这条路,再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在我唯一的外孙女小颜生日的今天,我宣布十日后,她将正式同冥远财团的执行总裁司徒霄完成婚礼。”   从门口,走到台前,这段路不长,心里的距离反而远过这段路,当辰颜走到沈傲面前,沈傲满意地向台下的诸人宣布这个喜讯。   “不!”   未加思索,辰颜脱口而出,说出这个字后,剩余的话,都卡在喉中,无法再说,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如何去拒绝,都变得那么艰难。   沈傲的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司徒霄则对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手牵起她,接过沈傲的话,更是圆辰颜拒绝的话语:“颜,原谅外公,他是想通过媒体的朋友一起让外界分享我们的喜悦,我知道,这有违你想简单举办婚礼的初衷,但,请你体谅外公千里迢迢赶来,为我们主持婚礼的一片苦心。”   他的手准确地握紧辰颜垂在旗袍的手,辰颜的手缩怯了一下,但他的手如同钳子一样,不肯放松,只稍一用力,辰颜的身子便被他拉着上到了台上。   司徒霄望着辰颜,这个女孩,在五年前,就美到让人心动,但今晚的她,更是美到让人心醉,变了发型,改变了服饰,她美好到,如同一个梦,但这个梦,从今后,都将归他一人享有。   出于报复,他才接近她,但,在这当中,他竟将自己的真心,一并搭进去,这虽史料未及,可,他并不后悔。   他看得出她眼底的伤痛,源于那个男人,这让他有些不悦,他不容许她心底有其他人的影子,哪怕现在有,以后,她的心底只允许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他的爱同他的恨一样,有着霸道的绝对。   “请问沈先生,早前媒体曾接到叶氏集团总裁发布有关和辰小姐的婚讯,今天,该是辰小姐和叶总在霆耀酒店举办婚礼的日子。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颜现在在帝豪酒店,这点诸位是看到的,还需要再多做解释吗?作为小颜的外公,她未来所选择的丈夫,必须是经过我认可的,而我认可的人,只有司徒霄一人。”   “辰小姐,您可否对此事做一下解释?是您觉得司徒总裁更加适合您吗?毕竟叶总比您大了那么多,当时我们接到这消息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辰颜望着台下继续发问的记者,嘴唇无声翕合,可没有声音发出,她所有的力气在说出刚才那个“不”字后,似乎就丧失怠尽。   “对于此事,诸位也都知道,叶总的次子对于颜所造成的伤害,以及对社会产生的不良影响,问,这种情况下,颜又怎么可能嫁给他为妻呢?我想,可能不过是对方因为想挽回在业界的良好形象,所做的单方面行为吧。”司徒霄启唇代她挡过这道问题,但背后的用意,让辰颜无法沉默。   她必须要去反驳,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和苍之间的问题,被上升到和叶昊有关!   这将是对这段还没开始就必须要结束的感情最大的亵渎!   “并非是这样,只是,我们发现,彼此不适合,所以,取消了婚礼。”辰颜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她看到,台下的记者眼中掠过不屑的眼神。   可,她仅能这么回答,才能放了自己,放了他,不必被媒体继续纠缠。   “请问,辰小姐寄居叶府这么多年,为何至今沈总才与辰小姐相认呢?”一个记者突然发问,带着狗腿记者特爱的发掘的主题。   沈傲毕竟见多识广,对这类问题的回答游刃有余:“这是因为,当中有一些误会,而我今天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这个误会解除了!”   “各位,餐前的自由提问时间结束,请享用沈总为大家准备的美酒佳肴,但,在此之前,请举杯给这对新人予以你们最诚挚的祝福!”西装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侧,适当的结束了记者的发问,以一个圆满的收尾结束词。   随着众人的纷纷举杯恭祝,辰颜并不接过侍应生托盘中递来的美酒,仅是趁司徒霄松开握住她的手,去拿酒杯时,拢起自己的披肩,神色漠然苍茫。   这一场繁华,不是她所要,这一场关于亲情的复得,也不是她所求。   当晚,她没有听从沈傲的建议,留在帝豪酒店,而是返回自己的公寓。   十日后,变成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婚礼,短短的数月,发生太多,也改变太多,但分明有一些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如同,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电台主持生涯?   她打开收音机,“今夜不寂寞”中,扬扬已颇具昔日她的风范,听众的电话踊跃,不过一代新人换旧人,听众的适应度一直高过主持的轮换。   今晚的她,是否也该向电波那端接替她做为主播的扬扬倾诉心声呢?   她的手指拨通默念于心的号码,忙音过后,竟然拨进这平时十分难打,一直占线的热线,阿欢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你好,这里是今夜不寂寞,请问,你有什么心事想要同我们分享。”   该说些什么呢?昔日,在电波前抚慰她人的自己,如今,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吗?   算了,不过是浮世一梦,梦醒,一切,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她将电话挂下。   心底浮出的,是叶苍霆书房的专线号码。   此刻,他独自一个人在书房吗?那么,她是否可以向他质问,当年,父母真正的死因呢?她在心中找出这个借口,让她用勇气拨下那个从来没有打过,但一直熟记的号码。   七位数字,不过几秒钟就可以拨出,但她拨得很慢很慢,直到电话中由空音变成忙音,最后一个数字始终是拨不出。   手机的震动,将她的心一并震颤,她将话筒搁下,大口的喘气,不去看一边的手机,她知道,来电的人只有可能是司徒霄。   将手机设成震动,是她的再一次逃避,没有铃声,代表她可以听不到,但又不是静音。震动,能让她知道,他曾找过她。   她对司徒霄的态度,始终是复杂着,纠结着,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到底是厌恶多于期盼,还是期盼多于厌恶。   门铃声随即响起,她依然不起步,此刻,除了司徒霄,她想不出还有谁会想起她,而到这间公寓。   知道地址的,本来只有叶苍霆,但生病那日,司徒霄的不请自到,使得叶苍霆在彼时就对她有过失望吧。   “颜,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想见我,也没有关系。但,请让我知道,你没事,可以吗?”   司徒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以恰到好处的音量,即让她听到,又不至于引起周围邻居的反感。   辰颜拿起桌上的手机,还是在震动着,她按下接听键:“我没事,我很好。你回去吧。”   “颜,答应我,好好地,以前你所受过的伤,我会将它全部地抚平,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   “颜,五年前,我就等着今天,可以在所有的媒体面前,公布娶你的喜讯,但,五年前,我没有这个资格,因为,你骄傲得让我感到自卑。我用了五年时间,来使自己与你匹配,让自己可以给你,你所要的幸福,可,我没有想到,五年中,你身边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你的转变得更加疏远我,你知道,那段日子,我的痛心吗?颜,相信我,也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的幸福由我来保证,好吗?”   他见辰颜仍然没有说话,稍稍停顿,用更为轻柔的声音:   “颜,生日快乐!虽然我知道,这个生日,你并不快乐,但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会让它成为你最快乐的回忆!”   辰颜低下头,又把头抬起,眼眸中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她变得容易感动,更容易触动,以前的洒脱、淡然,似乎,都不再和她有关系,难道,这就是失恋女人该有的特征吗?   “给我十天时间,好吗?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天后,我会做出决定。”她轻轻说完,按下结束键。   手机恢复平静,门外,也恢复平静。   安静到,让她有种错觉,刚刚电话中的深情表白是场虚幻。   她脱下束缚的旗袍,换上棉质的睡衣,钻进薄薄的丝被中。   鹏城的气温,不会让人觉得寒冷,但心里的寒冷,是与外界的气温无关的。   十天,是一段缓冲,也是她自我封闭的一段时间。   或许,不过是拖延的借口。   “叶氏集团总裁叶苍霆婚礼隆重举行!灰姑娘童话再次上演”   这是她从报纸上最震惊看到的新闻,叶苍霆身边的女子,正是他以前的秘书Anna,那个女子一脸幸福,小鸟依人地靠在叶苍霆身边,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之外,更觉是种羞辱。   原来,由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伤心,或许,也仅有她一个人付出感情。所以,“爱”这个字,对他而言,说出口,是这么地艰难。   所以,在她成为落跑新娘后,他这么快,就可以找到代替品。   一如,她也不过是个代替品。   她冷冷地笑,一天一夜后,她终于又能笑了,报纸在她唇边弧度轻扬间,化做漫天飞舞的碎屑。   包括另外那两条同样占据大字的新闻标题:“叶苍霆落跑新娘,真身为沈氏企业继承人,同日现身帝豪酒店”   “沈氏企业与冥远财团结秦晋之好,共振鹏城地产”   媒体的八卦功力在这些新闻又一次发挥出功能,并使整件事看起来扑朔迷离。   沈傲的解释只被简单地一笔提过,她和司徒霄的解释更是未见诸报端。   断章取义,说的,概莫如此,这些记者,偏将这一切演绎成三大豪门间的微妙,甚至笔尖犀利地暗射彼此的生意竞争。   打开收音机,早间的“与你同行”不出所料地停播,换上的,是另外一档“生活N+1”,她的主持生涯,到今日,就是句号吗?   推开窗户,她望向天空,并不是晴空万里,鹏城的灰霾,是这座城市的特色,因着这层霾,一切都似乎隔着一层距离,看不真切,如同人心。   闭上眼睛,她明白,十日后,她会嫁给司徒霄,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嫁给他,然后,遗忘叶家的一切!   她可以,一定可以!   没有人能伤得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她会笑着还击所有对她的伤害,因为辰颜不是懦弱的女子啊。   门铃声响起,她犹豫着是否要去开门,但,响起的声音让她迅速跑起,冲到门边。   “小姐,是我。”   打开门的瞬间,她看到莫青,这个唯一从小陪到她大的男子。   “青叔。”喊出这句话,她对他,抱一一个灿烂的,并不让他担心的微笑。   在青叔面前,她一直是坚强的辰颜,从那年开始,就一直是。   “小姐,您受委屈了。”莫青哭了,这么多年,辰东霁车祸那次,他哭过,第二次,竟是为了辰颜。   辰颜从门边的杂物柜上取出餐巾纸,递给他:“青叔,我很好啊,你那天说得对,年龄,确实是会产生隔阂的。”她笑得更加灿烂,试图去安慰面前这个年过半百,依然陪着她的男子。   “昨天的婚宴,我没有想到,会是Anna小姐嫁给叶先生,我开车去接,一直以为接的是小姐,哪怕他们说临时改从酒店接,我都信了。”   辰颜强忍住心里翻滚而至的痛意,依然保持平静欢快的语调:“没事,青叔,我真的没事。”   “我只会为小姐开车!所以,今天我向叶老爷辞职,继续跟着小姐。”   “好啊,十天后,我的婚礼,青叔替我开车!”   “小姐?”莫青显然还没看到今天的报纸,带着疑惑。   辰颜继续笑着,把他请进公寓:“青叔,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去,一边吃,一边再说。”   她转身,走向厨房时,用手背抹去没有忍住的一颗眼泪。   原来,女人真是水做的,流泪都这么自然而然,没有预兆。   但,莫青忙不竭地走上来:   “还是我给小姐做吧,就做小姐从小一直喜欢的三文治!”   接下来的时间,她把莫青留在身边,公寓有两间房,住当然不成问题,有莫青陪着,时间也过得特别快。   辰颜托莫青将辞呈转交电台的王台长,那一刻,她的从容让莫青更为担心。   莫青比谁都清楚,这份职业,辰颜对它的热爱,以及付出的心力,但今天的放弃,会成为她长久以后心中难以消磨的失落。   他的小姐,故做坚强的背后,是比任何人都脆弱的水晶心。   沈傲在五天后打过一次电话,详细交代了婚礼的流程,以及派人送来婚礼当天的主婚纱。   是Vera Wang设计的新款婚纱,款式简单,但在细节处的精制奢华,使每个见过的女孩,都没有办法忘却,辰颜换上那套婚纱,洁白的重缎,古典希腊的斜露背,层叠的褶皱拖尾,闪烁在每个褶皱间的水晶,将辰颜独一无二的气质完美无缺地烘托出来。   在半个月内,连续穿上两件婚纱,每件婚纱后,诠释出的情愫是截然不同的。   而此时,另外一件,她仔细地收在衣橱的一角,试着遗忘,不再触及。   她微微地旋转一个圈,这一转,流光潋影间,十日悄然而过。   “辰小姐,婚纱竟然不需要再改动,完全合您的身材,司徒先生提供的尺寸真是十分正确呢。”服饰师在一边赞叹道。   早在婚纱送来的当天,服饰师便在当天下午亲自登门,看有无需要更改的地方,今日再提一遍,无非是想在辰颜面前,再称赞一次今天的新郎,司徒霄吧。   辰颜没有应声,她望着镜中美到令人惊艳的自己,紧抿着唇线分明,鲜红欲滴的嘴唇,任由一边国内一级化妆师在她的脸上刷上更为动人的金粉,她的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婚礼的地点,设在HK司徒家的半山大宅,再过半个小时,莫青就会开着婚车在下面接辰颜。   莫青,他只能送到口岸,然后由司徒家的司机接替,一直开到婚礼现场。   当婚车的喇叭在楼下响起时,辰颜高高盘起,用水晶点缀的发髻上,头纱被化妆师轻轻放下,遮去她娇美的容颜,也遮去那一刻,她眼底的落寞。   她起身,身后的伴娘,并非是熟悉的女子,那次落跑后,她忘记告诉扬扬关于婚礼取消的事,事后,她听莫青说,当扬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自己跑去婚礼现场看到新娘不是她时,竟激动地上去责问叶苍霆,怎么可以这样,这个孩子特有的单纯,因为她的疏忽又一次连累了她。   扬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在莫青送辞呈去台里时,她抓住莫青的手,让他转告她一句话,简单的五个字:一定要幸福。   在莫青对辰颜说的时候,让辰颜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内疚,但,她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才能让单纯的扬扬明白,所以,她选择不去解释。   叶苍霆的宽容,使得扬扬并未因次受到台里过多的苛责。   他的就事论事的作风,一直是保持的,只是,在对待感情上,才伤她至深。   叶风给她的伤害,其实不过是表面,随着时间,慢慢会愈合到没有痕迹。但,这次叶苍霆所赐给她的,才是无法弥补的创口。   原来,她爱上了他,这个,和她母亲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甚至在她父母的死上都存在疑点的男人。   但,正因为爱,所以她没有怀疑过他,哪怕沈傲确凿地说出他是凶手,她依然选择相信。   可,她和他的缘分已经错过。   她曾经真的爱过他,他却没有感觉到她的爱;他曾经真的喜欢过她,可她却坚持只要他的爱。   她曾经想和他相伴一生,却不得不选择别的男子;他曾经愿许她一生承诺,却最终选择娶了另一个女子。   楼梯上,似乎还有那晚他抱着生病的她,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坚定,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为别人穿着婚纱,一步一步走下去的落寞。   经过转弯角,轻轻地撕拉一声,褶皱间的一颗水晶被楼梯的毛刺边缘扯落在地,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子,落在辰颜浅米色Prada的高跟鞋下,Prada的鞋底,是柔软的羊皮,她的脚踩上那颗水晶,能清楚感觉到它咯痛脚心,疼痛,一丝丝地沁入,没有办法忽视,原来,咯痛的,又岂止是脚心呢?   她移开鞋,放过那颗水晶,身后的伴娘更高地举起她的裙摆,一边的服饰师则迅速拾起地上的水晶,放进首饰箱内,毕竟,这松落的一颗,都是施华洛世奇提供的纯度最透彻的水晶,洒落在婚纱上的密度也是遵循着最完美的规律,事后镶嵌回婚纱,是服饰师的职责所在。   楼梯口,超长的劳斯莱斯停在那边,莫青身着白色的司机服,红色的绶花分外的醒目,他打开车门,笑着,看到他的小姐,正走向幸福。   他是个简单的男人,小姐嫁人,对他而言,就意味着寻到幸福,他不去管对方是谁,也不会管对方身份的高卑,他注意的仅是年龄与小姐是否匹配,是否真的对小姐好。   这点,叶苍霆是不符合他心中带给小姐幸福的标准,司徒霄无疑是最恰当的人选。   所以,他欣慰着小姐能得到幸福,开车,也份外的卖力。   不过半个小时,比原定时间快出二十分钟,便开到口岸。   停在那边,是一辆幻影,车中的王者,是这两大豪门此次联姻的必然选择。   辰颜下车,换坐上这辆世界限量的顶级轿车,蒙着白纱的脸上,任何人都无法端详她的表情。   通关后,车径直开到HK最尊贵的半山区,沿路的风景,辰颜没有心情欣赏,她的心中,或许有着对幸福的憧憬,但更多的,是怕希冀落空的失望所带来的再一次无法承受。   她的骄傲,在这几个月中,渐渐被消磨地只剩下最后的自尊。   这是她要维系的,否则,她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面对将来发生的一切变故。   拥揽原生坡地,傲居于半山之上司徒家的大宅,气派更甚于叶府。   雕刻着精美镂空花纹的铁栅门缓缓开启,一侧的停车场内早云集着各款名贵的轿车跑车。   葱郁的树荫下,甬道两边,站着两排,每排各十人,着统一白色服装的佣人,随着幻影的驶入,纷纷低首敬意。   辰颜就在这种庄重、荣华地氛围中下车,司徒霄的秘书Tracy站在车停的地方等着他们。   略一问好后,指引着辰颜和沈傲暂往休息室稍做休憩,化妆师则利用最后的间隙,给辰颜的妆容再做修补,服饰师则迅速将不甚掉落的水晶镶嵌会原来的地方。   “辰小姐,这是总裁让我拿给您的,他希望,今天您能使用这种香水。”   Tracy手中是用正红的喜纹纸包装精美的礼盒。   辰颜的眼睛在看到这个盒子时,眸底掠过极淡极浅的哀伤,借着头纱因补完妆再次被放下,她眸底随即嚼起的晶莹须臾地消散,今天的她,没有用任何香水,从离开叶府那天开始,她就不再用香水,不仅是由于所有香水都还留在她的房间,没有带出,更是由于,她发现,没有一种香水再适合自己,所以不如不带,不如不用。   那一屋子,叶苍霆精心给她带回的香水,还有那瓶喜悦,都一并被她留在了叶府。   留在了记忆的一角。   辰颜戴着手纱的手颤抖地将包装纸除去,打开盒子,是娇兰的Shalimar。   传说印度大帝沙杰罕极宠爱他的妃子泰姬,这位在他的王国里呼风唤雨的帝王,俨然如世间任何平凡男子般,竭尽所能地希望博得美人儿欢欣。为此,他下令建造了许多美丽的花园,在这里,他与泰姬携手漫步、絮絮低语、倾诉爱意,在这个他深深迷恋的女人眼中,他发现了另一个更美丽的世界,这些留下俩人足迹的花园,就被命名为Shalimar,Shalimar是梵文,意为爱的神殿。   Shalimar,是传说中,会使人感到温暖的香水,因为爱的存在。   Shalimar,一千零一夜,或者,等过了一千零一夜,她真能把深深掩藏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的他遗忘,可,那夜,又是另外一夜了。   辰颜的手将盖子轻轻打开,在前面的空气中按下喷嘴,然后,从香水雨中走过,让每一滴,从天而降的香水均匀地沾染在她圣洁高贵的婚纱上,沾染在她象牙白光洁的肌肤上。   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着这场香水雨,是带着凄美意味的纯洁。   露天的花园中,婚礼按时举行。   婚礼进行曲响起,旋律中流淌出关于肃穆的甜蜜,辰颜手挽住沈傲的臂弯,由他带着,顺着铺在绿色草坪上的红毯,慢慢走向站在白玫瑰花架下,神父前,一身白色西服的司徒霄。   周围的宾客脸色上洋溢的,是关于婚礼的祝福。   辰颜空落心中,感受不到的,是关于婚礼的幸福。   白纱,是她与外界最好的阻隔,也是她最后的保护。   但,这最后的阻隔,最后的保护,在沈傲将她的手从臂弯处取下,交到司徒霄手中时,她知道,这层白纱,终将被他掀开。   掀开的刹那,她会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五年,兜兜转转,他当初许下的那个诺言,竟是她守得到最后成真的诺言。   司徒霄带着她,走近神父,然后,同时,面向一脸和蔼笑容的神父。   她心思流转间,神父的声音在婚礼进行曲后宏亮地响起:“各位来宾中午好,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这位男士和这位女士的神圣的婚礼。”简单的开场语后,面容慈爱的神父望向司徒霄和辰颜:   “请问你们俩彼此当中,有谁有什么理由认为你们的婚盟不合法吗?”   司徒霄微微一笑,辰颜神情依然平静到没有波澜。   “在场的各位当中,有谁能提供正当的理由,指出这两位的婚姻不合法吗?”沉默是此时唯一的回答,除了沉默,没有人会在此时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辰颜白纱后的脸微微侧过去,余光中,带着最后的期待,也是最后的失望。   她的举动落在司徒霄的眼中,他浮起阴暗的眼神,这种阴暗,让他的笑容滞了一下,但,随着神父下一句话的说出,他继续洋溢最温暖的微笑。   “好,司徒霄,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辰颜为你合法妻子吗?”   “我愿意!”没有多加思索,司徒霄的声音响起在四下刻意保持的寂静中,带着一种坚定。   “辰颜,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司徒霄为你合法丈夫吗”神父转问辰颜。   辰颜的犹豫,让司徒霄发现,这短暂的几秒钟会是如此的难熬。白纱下她的表情,他分辨不出,但他能听到她的呼吸并不平静,急促的呼吸中,她迟迟不说出那三个字,直到神父不得不重复问了一遍,她似乎才下定决心,将头低下,声音随着低下而更轻:“我愿意。”   “请交换结婚戒指。”神父满意地宣布最后一道步骤。   司徒霄取过放在《圣经》上的其中一枚戒指,戴到辰颜左手的无名指上,是Tiffay的六爪钻戒,三克拉的硕大钻室,所产生的耀眼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但她仅能乖巧地伸手,让他小心翼翼地戴上,居然尺寸正好。   辰颜抬眼,对上司徒霄满眼的欣赏和毫不掩饰地赞许,她窘迫地低下头,拿起另一枚戒指,戴到司徒霄手上的同样位置。   司徒霄的笑意更盛,他轻柔地掀开辰颜洁白的头纱,她低垂的脸,在此时,带着几分红晕,让平时苍白的脸显得份外娇羞,他将她的头纱放到盘起的高髻后,然后,用手指将她的下颔抬起,在周围宾客欢快的祝福声中,他低首,准确的攫住她唇上的芬芳,但也在这刹那,他敏感地发现她的闪躲,以及闭上的睫毛下,无法忽视的一滴晶莹。   她,在他吻她的时候,闪躲!   她,在他吻她的时候,流泪!   她的泪,带着涩苦,流到他吻住她的唇上,他的心底,涌起的怒意,让他不能遏制的加重唇上的力度。   但,由始至终,她除了一开始的闪躲外,都如同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映,即便在他加重力度后,她也没有任何吃疼的神情。   她的平静,再一次激怒他。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并不能要求更多,直到她的唇在力度下红肿,他才不得不结束这个看似缠绵漫长的吻,停止这种惩罚。   她在他停止侵占的吻后,睁开双眸,依旧平静的退到后面的休息室换上礼服,而他,则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心情,宣布宴席开始。   由于采取的自助餐形式,这使得他更增加了一些应酬,而无法顾及辰颜的踪迹。   其实换礼服,改发型不过用了二十分钟,剩余的时间,辰颜仅是默默地坐在休息室。   金色修体的鱼尾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发髻卷成欧式的小卷,用水晶王冠的发卡从上插住固定,留了几缕从后面随意地散落,妆容除了眼妆洒上更多金粉外,其余补了唇彩而已,并未多加改动。礼服比主婚纱的造型更为成熟,也更为妩媚。   做完这一切后,辰颜让化妆师先去用餐,自己却并不急于走出休息室。   在这样的时刻,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西班牙的小说,讲一个女子在自己营造的未来里一点一点看着所预期的浪漫和幸福土崩瓦解,然后平静的过着所有人都忍耐着的市井生活。看的心里怅怅的,说不出来的难过。书里提到童话《青鸟》,孩子们在追逐了许久之后发现原来的幸福的青鸟原来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鸟,而所谓的幸福也就真的只是会让人失望的东西吧,这个童话有一种温柔的悲哀。   她此刻才体会,其实连她都是生活在这样一种悲哀里。不能全身而退。世上的感情,但凡都是如此,以为有他的世界花开不败,以为一辈子都要这样过,款款深情,不离不弃。世间的女子总以为自己多少有些不同,势必能够留下爱的男人,殊不知都是一样。到底还是败了。   卡拉麦里的星光,哈纳斯蓝色的眼泪,一瞬间,都离她很远,那些仅属于书中的过往,于现实,终归是有太多的不同。   要如何对着一个人缓缓流下眼泪,又要怎么样对着自己的爱的人乞求不要离开,到头其实仍旧只是静默,不能说不能哭不能动。   笑容绽开,无辜的善良的洁白的。她只在满室的关于奢华的璀灿听得自己的声音,微微的笑起来。   随着这抹微笑,她明白,如今的她该起身,真实地将自己的感情,将自己的心放在花园中那个男子的手中,毕竟只有他,将五年的承诺完好的保存,回首中,一如既往地在她的身后等待。   对于这样的司徒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提起裙摆,鱼尾裙的下摆很是束缚,虽然能最佳展现出曲线,但,走在路上,实在不是一件很好的差事,迈出休息室,正午温暖的阳光在鹏城已带着点灼热的意味,晒得她,颈后很快细细地起了一层汗珠,但身上Shalimar中味,由玫瑰、茉莉和鸢尾交缠出的味道,却让她觉得沉醉。   她开始爱上这种香水,因为,它让她此刻,心中,竟体到一丝丝关于被爱的沉醉。   花园中的宾客见她出现,纷纷上前与她举杯庆祝,她从侍应生手中取过高脚杯,一一回应,她看到沈傲正口若悬河地同几位常见诸报端的商界要人相谈甚欢,可,惟独不见司徒霄,她绕着场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会场周围布置着她最喜欢的白色玫瑰,正中,用这些白色玫瑰堆砌起来的台上,摆放着早就累好香槟台。   烁烁发光的水晶杯在阳光的流转晖照间,无疑是整个会场最核心的布置,她知道,一会他和她将在这,将香槟酒倒进这些杯中,然后,将喜宴推向高潮。   但,现在,司徒霄的消失,让她第一次有些紧张,一直以来,都是他找她,她永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被寻找的优越。   她从随身的包中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按通“1”键,但手机的那端永是无人接听。   在烈日的炙烤下,她有些不适应,她不自觉地往一边花棚搭出的阴凉处走去,花匠精心栽培出的多色月季顺着栅栏蜿蜒地爬出一道别致的花墙,透过硕大的花朵,墨绿的筋藤,可以看到本来刷成白色的栅栏。   也可以看到菱形栅栏格后是一间间暖房,里面放养着各类的花卉。   辰颜饶有兴致地从格子中望着里面形形色色以前甚少见过的很多叫不出名的花,越走越往里,突兀地,女子低低的娇喘声,不合时宜地闯进她的耳朵,她下意识地想扭头就走,但目光还是绕过花枝,看向最后一间暖房,接着,她看到一幕必将永久停驻在她脑海中的景象,一幕她婚姻生活开始时的阴影。   纪如初勾住司徒霄宽阔的肩膀,二人旁若无人缠绵的热吻,将整间暖房的气氛烘衬地别样暧昧。   他们侧对着栅格,没有注意到辰颜惊愕的目光,司徒霄的手放在纪如初纤细的腰部,他刚刚吻过她的唇,现在正以同样娴熟的吻技碾过纪如初玫瑰般诱人的樱唇。   这就是她的丈夫?那个,在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爱她的丈夫?   她不知道纪如初是何时来到婚宴现场的,或许,她一直就在司徒霄的家中,媒体不是报道过,她因为片场失态,已有一段时间告假不接片子了吗?   原来,他们还在一起,原来,即便是和她结婚,司徒霄仍旧是那个媒体报道中的花心总裁。   她凭什么相信自己能改变他?他此刻说爱着自己,前一秒和下一刻,说不定就将同样的承诺许给其他的女子。   她和那些女子的不同,仅在于,她是沈氏企业的继承人,这层光辉或许才是促使他娶她的真正原因。   毕竟,他每一次都可以清楚她的行踪,那么,为什么不能清楚她真正的家世呢?   辰颜踉跄地后退中,将一边的花架撞倒,司徒霄听到响动,发觉不对,推开纪如初,往外奔出时,只看到身穿金色礼服女子奔跑离开的背影,纵然只是背影,他还是辨认出,这是辰颜。   他对她的熟悉,远远超过想象。   他向她追去,在快要追上她时,他试图抓住她的胳膊,但她回身挣开时,松开提着的裙摆,鱼尾裙的束缚加上她急于奔离步子,将她绊倒,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冲向前面的香槟台,清脆的水晶碎裂声中,他看到,她跌倒在那碎碎的水晶上,纤细的手腕被锋利的水晶割出几道深深的口子,迅速地染红,她身上金色礼服。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68.她的拒绝   她趴倒在水晶上,心也碎成一片片的残屑,每一片,都沾着温热的血,但,没有泪。   在宾客诧异的目光中,他将她从地上捞起,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颜,对不起!不是你想得那样!”   在拥住她的那刻,他的手抚上她流血的伤口时,指尖粘腻缠绵血的温度,让他再一次地明白,自己害怕失去她的念头,甚至远远超过所有复仇的念头。   但,在此刻,他只想抱紧她,只要她永远在他身边,或许,这世界,真的有他可以为之放下所有担负的人,就是,他怀中的女孩。   他唯一愿意娶,并给出承诺的女孩。   在预谋接近她,付出的虚情不知不觉中转成了真心,他没有后悔。   他拥着她,那么紧,紧到让他能自我安慰,她还是属于他,并未因刚刚的一幕有所改变,但怀中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愈渐担心,生怕是自己的紧拥将她闷坏,忙稍稍松开,凝视她的小脸。   “颜,我和纪如初已经结束了!”他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结束?所以那个是Goodbye Kiss?这样的话,或许欺骗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是绰绰有余的,但毕竟,他刚刚是那样温柔地吻着纪如初,而并非是在她唇上接近惩罚的噬痛,辰颜的脸上没有泪水,反而唇边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望着他,这样的笑,让他有发狂的感觉,她没有流泪,已让他有种莫名的惧怕,她可以冷漠,她甚至可以骂他,但,他接受不了她这种笑,这种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很美,但让他彻底心寒的笑。   一边有侍应生上前收拾地上的狼籍,沈傲也快步走到俩人身边,关切地问:   “小颜,没事吧?”接着不悦地转向司徒霄,替他解围:“你们怎么回事,平时嘻闹惯了,今天这种场合也不分轻重。”   “外公,是我不好,不该逗颜。”   司徒霄早改口称沈傲外公,他试着将辰颜扶起,但辰颜象从前那样,不露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自己用包里的手帕擦拭手腕上的鲜血,一边,司徒家的私人医生何琳早走上前来:   “夫人,您这样处理,会感染的,交给我吧。”   辰颜的唇边收回冷笑,对着一边方才惊愕,继而因沈傲的解释当作他们小夫妻嘻闹的宾客,淡淡道:   “失陪。”   然后,回身,跟着何琳走进司徒大宅的医疗室,服饰师和化妆师也放下手中的餐点,紧随不离。   手上的伤虽是皮肉伤,但有几块尖利的水晶还是略深地嵌入肌肤内,何琳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钳出,用酒精棉花消毒后,仔细上药,因为顾及到婚礼还在继续,所以她采用的,也是白色的药粉,碰到皮肤,很快就被吸收,在伤口上形成保护膜。   医疗室的后门是直通休息室一侧的新娘更衣间,所以辰颜可以不经过外面的花园,从里面进入到更衣间。   她在服饰师的帮助下,将那件惹祸的鱼尾裙换下,只穿着贴身的塑身内衣,坐在软椅上,神情却骤然变得冷若冰霜。   服饰师和化妆师跟了她半天,也知道这位新娘虽然漂亮得让她们都赞叹,但脸上一直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嫁入豪门,或许对她这种本生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也就不会有丝毫的喜形于色。   何况,她们现在担心的问题,是因为刚才的突发事故,所留下的后遗症该怎样完美地弥补,才对得起司徒家封给她们的红包,虽然她们在HK彼此的行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平时,请得动她们的豪门也屈指可数,可,这个红包,实在是她们从业以来,可以留下深刻印象的数字。   故而,力臻尽善尽美是她们唯一的追求。   服饰师皱着眉头,按着婚礼流程,接下来换的衣服是一套宝石蓝侧边分叉的晚礼服,但因为是裹胸款式,辰颜的手臂势必要露在外面,手上的伤痕虽经处过,但看上去还是失去应有的美感,犹如一条条蜈蚣爬在雪白的肌肤上,固然上了药,短期内,红肿估计是不会消退的。   化妆师先在辰颜的脸上将残妆用绵片擦去,连同刚刚出汗导致的眼影晕开,假睫毛也一并取下,做完这一切,她等着服饰师的决定,最后才能决定搭配哪种适合的妆容。   服饰师思忖半天,从一侧的衣橱内寻找灵感,这个衣橱是司徒霄事先就准备好的,放着的都是适合辰颜尺码的礼服及一些配件。   然后服饰师的手指停在其中一个用水晶串成的流苏交叉网状披肩上,上好的奥地利水晶编织成鱼网,烁烁地闪耀着七彩的光芒,末端处各以绿幽灵水晶做为坠尾,晶体内,一丝丝的绿色蜿蜒出生气的昂然。是HK的一位本土珠宝设计师03年的得意之作,命名为璀灿星夜。如果把这配在宝蓝礼服的外面,则垂下的流苏不仅恰好可以遮掩手臂上的伤痕,同样,可以淡化视觉对伤痕的冲击度,起到另外一种效果,更何况,她觉得,这位冷若冰霜的新娘,真的与水晶的气质很符合。   辰颜起身,换上服饰师新的搭配,她的心中,回复到最初的清冷,她没有母亲的幸运,至少,有人曾经真真切切地爱着母亲,哪怕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这份爱。   可她呢?   这十多天,对她而言,仿佛一生的感情都被耗尽,她的骄傲原来敌不过沈氏企业继承人这五个字,所有的一切,因着这五个字,才有人施舍爱情给她。   不是怜悯,更无关怜惜,仅为着,她的外公是沈傲。   迟到了二十三年的亲情,得到的同时,也是失去。   失去她曾经拥有的关于爱情所有美好的憧憬和期待。   化妆师换用带着晶莹水钻的假睫毛粘在辰颜的眼睑处,配上在眼角处晕染的渐灰烟熏眼影,衬托出另外一种风情万种中带着我见犹怜的视觉效应,她很满意这样的构思,并将辰颜的头发盘成稍歪的一个髻,随后她从摆放在一侧的鲜花中挑取一朵百合,才要替辰颜插上,辰颜用手捂住鼻子,手一推,将那朵百合花推开,淡淡道:   “我对百合过敏。”   说完,她拿起一边的纸巾轻轻咳了一下,百合是她会过敏的花,平时她只要和它保持一定距离,便不会有不良的反映,因为这个原因,她对这种看似高雅纯洁的花,没有一丝好感。   但,哪怕在叶府十五年,这件事,一直不为人所知。   这是她完美中的一丝缺陷,她不喜欢将缺陷无限地放大,在自己可以避免的情况下。   可,从叶风的婚礼开始,叶仪便洞悉了她的弱点,所以借着百合来讽刺她。   这花是叶苍霆喜欢的,呵,现在看来,是多么可笑的讽刺,他眼中的纯洁,却是她的避之不及,他们的结局,在彼时就已注定吧。   化妆师忙将那朵百合扔到一边的废物筒内,脸窘迫地有些涨红,她看着那髻,寻思该用什么代替百合。   她毕竟是国内一流的化妆师,脑筋飞快地转动,马上想出更好的办法,她从首饰包中取出几枚水晶制成的星星,将这些小星星零散地用夹子固定在髻中,随着走动,暗暗地在黑色中折射出和披肩相衬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服饰师和化妆师都十分满意自己的创造,这使得眼前的女孩在她们无懈可击地妆扮下,更显出别样的风情。   更衣间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辰颜反射性的皱起眉,没等她阻止,服饰师已走去开门。   门外,并不是司徒霄,而是他的助理Tracy,这让辰颜皱起的眉松开,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司徒霄,心中对他的厌恶以前所未有的包围占据她所有的感情。   Tracy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精致的几样点心:   “辰小姐,先用点心吧,午宴结束,一会是舞会,您用点,稍后领舞体力才够哦。”   昔日她对辰颜的态度在今日转成恭敬十分,做为助理,她见风使舵的本领一直很快,现在的她,很清楚,辰颜不仅是她未来的老板夫人,也是对冥远财团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沈氏企业的继承人。   况且,她现在对辰颜印象也开始慢慢转好,大家闺秀的气质毕竟是不是那些明星可比的,就如同现在,她看到辰颜的打扮,眼前不禁一亮。   不同于主婚纱的高贵,金色礼服的妩媚,这身装扮,风情中,透着怜惜的婉约。   “放下吧。”辰颜的语音没有任何感情。   Tracy识趣地放下,以为辰颜是为了保持身材,所以才不用,毕竟,这类紧身的礼服,对于身材的挑剔程度很高,哪怕穿真塑身内衣,稍稍多喝一点,小腹的曲线还是会显现。   可她怎么知道,辰颜是没有心情用餐呢。   在Tracy退出更衣室后,辰颜对房内的另外俩人道:   “你们用吧,刚刚发生这样的意外,你们一定也没好好用餐。”   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是却有着让人不能拒绝的诚恳,化妆师和服饰师笑着接受她的这份好意。   辰颜的眸光落在洁白纤细的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Tiffay的六爪戒,切割工艺乃至纯度都是极品,但,此刻,在她的眼里,只觉得生生灼疼她的眼,她将手缩在水晶的披肩中,然后缓缓站起,不管怎样,她已做过一次落跑新娘,今天,她不可能再落跑一次。   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继续面对下去。   她走出更衣室,花园中,随着她的出现,轻柔的音乐响起,香槟台早重新摆好,晶莹剔透地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但,当辰颜触到宾客中,一袭红色低胸礼服的纪如初时,她明白,她不可能装做没有发生,她的手,在水晶披肩下,瑟瑟的颤抖,但,没有人会看到。   “新娘出来了,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对幸福的新人,为大家开启关于甜蜜的香槟!”司仪在香槟台边,拿着无线话筒,声音激昂。   辰颜走到香槟台边,从她出来的那刻开始,她就始终不看司徒霄一眼,她的冷漠,让站在一边的司徒霄第一次觉到无助。   不论在商界,抑或是在情场,五年中,他从来没有过丝毫无助的感觉。   一路顺风顺水的他,在面对辰颜时,才赫然发现,只有当他真正在意一个人时,对她的重视,才会让自己连最简单的事都处理不好。   虽然,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但他发现,她的心,在他没有办法触及的地方,他能触到的,或许只有她冰冷的手,就如现在,他绕到她的身后,仿佛将她圈在怀中,但当中又有着一定的距离,他的手拿起用红色绸带扎好的Krug Grande Cuvee香槟,等着她的手一起握住香槟,不过一个细微的动作,他觉得其间的等待是如此漫长,终于,在水晶的闪烁流转间,她将双手举起,由于这款香槟的瓶身限制,她不得不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虽然是若即若离的力度,但却让他有着无可名状的欣喜,有这么一刻,他甚至感谢Krup Grande Cuvee的瓶身设计,可以让她不再离他那么远。   Cuvee这个单词,意味着特制珍藏香槟,而Krug的这款,更是千金难得的一瓶,他和她的婚礼,他所有都要求最好的,但,不经意看到这个词时,他的心中勾起的,是关于那年残忍的嗜血,如果,人能失去记忆,是否会比较幸福?   他轻轻的摇酒瓶塞,倒扣在酒瓶上的酒瓶塞事先早由侍应生打开,他尽量将这过程延长,这样,他可以多感受来自她手心的温度,哪怕,这份温度仅是冰冷的意味。   但,无论多么刻意延长,随着‘砰’地一声,白色泡沫随之喷流出来,她似乎被吓到一样,身子不自禁地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木味道便袭进他的鼻端,是属于Shalimar后味。   他更紧地贴近她,她的后颈细密的汗珠沁出,垂下的卷发若有若无地有几缕拂过他的下颔,带着点栀子花的馨香,这和之前的木香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后一种,更挑起他一丝更浓的情愫,他定了下心神,她的头已微微仰起,似乎在看着雪白的泡沫绽放出那一瞬如昙花般华丽的灿烂,这一抬头,她发髻间的星星犹在闪烁着晖光,映衬水晶的披肩下,宝蓝色露背礼服隐约地透过网状的水晶现出她雪白细腻的肌肤。   他被她的每一处细节所迷醉,拥着她,仿佛这世界最珍瑰最美好的事物就被他所拥有,其余,都不再重要。   他的失神陶醉,甚至忘记将逐渐安静下来的香槟注入宛如金字塔的香槟塔中,直到她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这一刻的怔茫,在台下的宾客眼中,该是多么地失礼。   他的手将酒瓶移到香槟塔上,用最适宜的注酒速度让这珍贵的确佳酿缓缓倾入从最高处的一个水晶杯中,澄净的液体顺流注满下层再下层的酒杯,直到所有的酒杯都注满了香槟酒,在Krug香槟浓郁、复杂的味道中,宾客感受到纯粹与完美,一如香槟塔前的这对新人,郎才女貌地,让人赏心悦目。   而辰颜在注酒完毕后,欠身从他的怀里不露痕迹地离开,手接过侍应生分发的一杯香槟,象征性地举杯面对宾客,但台下的宾客当然绝不满足这样的敷衍。   “我提议让新人在大家面前用交杯酒的形式先干为敬?如果大家赞同,请给予他们最热烈的掌声。”司仪观察到宾客的神情,鼓动地说。   随着掌声雷动,司徒霄带着最迷人的笑意,转身对着辰颜,不顾她的反对,径直将他的手腕与她的相绕,辰颜的眼底掠过一种更深的厌恶,她僵硬地将手腕尽量靠近自己,因这这丝别扭,她本来盖住手腕的水晶披肩从一侧散落下去,手臂的伤痕便显现在司徒霄的眼中。   司徒霄看着洁白皮肤上那些并未因上药而消褪几分的伤痕,本来凑近唇边的香槟,也不能让他感觉到甘冽,他尽量让辰颜顺着她的意思,并不强迫她的手腕再靠近他,甚至,他稍稍松开他本来紧紧绕住她的手臂,并且很快地将自己杯中香槟饮尽,辰颜随着他的饮尽也将那杯佳酿灌了下去,太过激烈的灌饮,让她在放下酒杯,并迅速将自己的手腕离开与他相缠的刹那,轻轻咳了一声,她的小脸不知是因为胭脂,还是由于被酒呛到,微微地发红,苍白的肤色因着这抹红晕,变得生动起来。   台下宾客也纷纷举杯饮尽,然后按照婚礼流程的安排,散开到周围,香槟台也不知何时被侍应生撤下。   直升机从空中盘旋飞过,航拍将整个婚礼的气氛推到高潮。   选择中午举办喜宴,不仅因为晚上将是正规的位于室内的家宴,无疑也是处于航拍可见度的考虑。   会场的中央撤走香槟台后,更可看做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圆形舞池,周围由数千支怒放的白玫瑰包围,连结舞池的是一个近三百米白色玫瑰镶出的近百个梁桥,舞池的正对面则是一个三层的舞台,顶层是法国著名的钢琴师,第二层则由国内知名乐队现场演出。   这一切的用心,在辰颜看来,如今已失去所有的颜色,纵然铺天盖地是她所爱的白玫瑰,这个男人,知道她所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但,唯独,忽视她最在乎的。   按照流程,该是她和司徒霄领舞,随后会有十对嘉宾可以一同进入舞池。   但,辰颜在目睹那一幕后,她没有办法同他翩翩起舞,她越过司徒霄的伸出的手,转而,款款走向沈傲:   “外公,您不介意陪我跳一支舞?”   沈傲略略惊诧一下,但旋即恢复常态,他年事在今天的宴席中是最高的,但,交际舞是商界必不可少的应酬,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一些基本交谊舞都还保持年轻时的熟稔。   舞曲因着沈傲,由Waltz换成Blues,抒缓的乡村音乐中,沈傲带着辰颜在舞池中率先起舞,辰颜从沈傲的肩膀装做不经意地看过去,纪如初主动走到司徒霄的面前,轻轻说着说什么,司徒霄犹豫了一下,还是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俩人迈着无比融合的舞步,进入池内,在他们的带动下,又有十对嘉宾,一起步进舞池。   辰颜别过脸去,看向别出,沈傲轻轻地笑出声:   “小颜,你既然不愿意他和别人跳,为什么还要搭上你外公。”   说这句话的沈傲,平易近人,亲切地,仿佛很久之前,他就是辰颜最亲的外公。   “没有啊,本来我跳得就不好,和他跳,心理会有压力。”辰颜依然漫不经心地解释,然后随着舞曲,慢慢地踏着节奏,她的舞步轻盈,毕竟身为电台主持,对这些,不可能会不练习。   “但愿如此。小颜,其实,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你所相信的,未必就是事实。”沈傲悠然悠地说,他看到辰颜因为这句话,眼底若有所思,但,不过一会,她的眼眸仍是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   倒是司徒霄虽与纪如初相携共舞,眼神一直追逐着辰颜的身影。   沈傲微微地笑,他觉得,这一次,他的安排不会有错,司徒霄,是爱着他这个外孙女,而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后,有着沈氏辉煌的背景。   其实,在一开始,司徒霄到沪城来请他时,他对司徒霄是有着一定的看法,因为,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他仿佛看到当年叶苍霆的影子,当时,他是出于其他的顾虑才同意往鹏城一行。   但,从望海花园的那天开始,他就看清,这个年轻人,付出的真心,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既然如此,将外孙女嫁给他,又有何不可?哪怕,他最初的目的并不单纯。   身经商战这么多年,如果沈傲不能读懂这些年轻人眼中的欲望,恐怕,他早就不可能将沈氏企业做到今日之规模,从百货连锁发家,到现在,沈氏旗下连锁的百惠超市,超尚购物广场,遍及全国的各地。   他望向辰颜,这个外孙女,有着和他女儿几乎一样的容貌,但,她没有梦璃那份柔弱透出的楚楚可怜,她的好强,注定,她会受更多的坎坷。   作为她的外公,对她不闻不问二十三年后,他有必要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些补偿,主意打定,他带她慢慢靠近司徒霄,在辰颜发觉他的企图时,他已带着她舞到司徒霄的身边:   “小霄,是该把我外孙女交给你的时候了。”沈傲笑着,松开辰颜的手。   辰颜一愣,抽身想离开时,司徒霄同时放开纪如初的手:   “纪小姐,我答应,陪你的最后一支舞到此为止,好吗?”   纪如初粉脸微白间,司徒霄轻轻拉住辰颜的手,辰颜手心的冰冷,他用他的温暖一点一点的蕴惜。   “颜。”   他柔声地唤,辰颜僵僵地被他拉着,心里有着对他的愤怒,在此刻却仅能让他揽住她的腰,随着拍子继续起舞,司徒霄觉察到她腰部的不自然,手不禁只做个样子,并不真正地碰触她。   她将头低下,看着脚底的舞步,并不望着他,甚至连让他看她,她都觉得,是无法忍受的。   心底,有酸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种酸意,让她的脚,突然恨恨地借着一个转拍,踩在他黑色的皮鞋上。   司徒霄对她的反映,反而是欣喜的,她肯踩他,代表也是理他的一种方式吧,他看着她低着小小的脑袋,长长的睫毛上点缀着几颗小水晶,仿佛泪珠一样盈盈欲滴,但,神态却是恨恨地将踩他皮鞋做为此次跳舞唯一的目的,望着这样的辰颜,他不由放慢步子,让她一踩为快。   看着司徒霄光鲜的皮鞋被自己踩出一个个白白的印子,辰颜觉得,突然解气不少,因着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她没有注意前面即将舞到舞池边缘的地方有一个花柱,司徒霄余光看到,稍稍避开,但,当他猛然发现辰颜还是低着头时,想将她拉离花柱,可,辰颜将他的这一强拉,看做是吃豆腐的另一种方式,不依不饶,犟着不过去,低着的头咚地一声撞到软软的胸膛里,她一骇,抬起头,才发现,司徒霄用自己的身子在最后时刻,迅速回身挡在花柱前,身后那倒霉的花柱被他到退得,倾翻在地。   这个小小插曲,让宾客中有笑声响起,辰颜脸涨得通红,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五年前:   “流氓,谁让你替我挡。”她的声音不大,只有司徒霄可以听到,同样司徒霄的心情也大好,逗着回她:   “你低头到现在捡到多少金子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辰颜冷冷地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回眸对上的正是纪如初的眼睛,辰颜望着她,她也望着辰颜,眼神中有羡慕,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   很奇怪,在她的眼中,辰颜没有看到本该有的恨,而是哀伤。   或许,她是爱司徒霄的,并非是因为他的名利,单纯地爱。   辰颜径直在舞蹈曲还未结束就走下舞台,她的坚强,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她怕,在最后一丝神经脆弱地绷断前,被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看到。   她不要被人耻笑懦弱,更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流下只象征卑微的泪水。   她站在舞台的一角,仰起头,天空很蓝,航拍的直升机会拍到此刻她眼底隐藏的软弱吗?   这里,代表另一种以前她从未涉足的名利场,一旦踏进,再回首,心是否会倦?   而此刻,她的心,已倦。   终于可以相信一个事实,盛世浮生是说不得爱的,也拥有不了爱。   哭泣、欺骗、得失、愤欢、欢颜、利益、城府、谋生……她一直知道,这些才是现实里最具体沉重的内容。   它们那样强大,却又那样寂寞。一切都是容不得违抗的样子。她从少女时代开始,就懵懂无知,似孩子般任性,手里抓着些许记忆,仍似温热,便执意要等来一辈子的爱,即便只是细微,她亦是一副无限欢喜的样子。   太平盛世,浮华人间,她看到身边那些宾客盈盈笑容,一刹那竟觉得自己此时的愤怒像极一场做秀。   真的,她还要怎么样呢?有足够自信的外貌才智,有着沈氏企业唯一继承人的殊荣,不必为着五斗米而看人脸色,想当年张爱玲,这般聪慧骄傲的女子亦不过只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罢了。   爱,说到底太过奢侈。得不到,即便是得到也要消失不见的。   所以,她何必要苛求司徒霄能承诺得起这份关于爱的真实吗?   他本来就是花心总裁,从她认识他那年开始,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今天是纪如初,明天,说不定是方如初,如初,如初,根本没有人能守得住如初的纯情。   心里是清冷的,她不想流泪,身子就像沙漠一样,心底深处有一阵一阵的绞痛,这种痛是清晰而透彻的,她看到笼在水晶璀灿中整个的自己,在无力地颤抖。   从十八岁那年,她以为能够让自己的心坚硬起来,能够一个人也好好的过下去。她知道她是在向自己向所有的人在乞求谎言。因为谎言能让她不直面现实。   虽然对于现实她一清二楚。她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在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她是懦弱的,从来都是。就因为这样,才需要一张坚硬的壳来包裹自己,再痛也要一个人熬。若再失掉这张壳,也就破绽百出了。心里积郁太多,日益变成容易失控的女子,但也只是独自的时候,一个人承担坚强外表下脆弱易碎的一面,神经质,缺乏起码的安全感。   她躲避着司徒霄一直追逐着她的眼神,去更衣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换上第四套中式的红褂裙,这是HK的传统,龙凤镶钻石褂皇将金丝手绣褂裙的工艺发挥到极致,点缀在金龙金凤中的碎钻,比水晶更为夺目,也更坚硬。   辰颜的头发被盘起,前留海平贴呈弯曲式地覆住她光洁饱满的额际,露出的耳坠上,是Cartier祖母绿镶钻耳,她的唇被画上极为浓郁的正红,眼影也是最传统的三层蕴染法,镜中的她,哪怕化为中国古典的女子,依然是有着韵味的美。   穿上这套服,意味着,正规的晚宴即将开始,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尤其是这种日子。   但别人是甜蜜中的回味,于她,则是另外一种煎熬。   在夕阳落下时,她还是扮演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新娘,在晚宴的桌席中敬酒,与宾客合影,如果忙碌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心里的惆怅,和挥之不去的阴霾时,她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   可,当夜暮中的司徒家大宅的天空燃放起烟火时,这场婚礼的流程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绚丽的焰火没有点燃她眼底的喜悦,反是加重她的落寞。   象征性地送走沈傲及一部分宾客后,她在管家容德的陪伴下,第一次进入为她和他准备的新房。   新房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但这份豪华在辰颜的眼中,仅是一种刻意的炫耀。   司徒霄还在和几位重要的客户聊着最后生意上的话,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床上,落地镜中的她,红褂红裙,脸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石英钟的嘀嗒声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女佣兰月怯怯地说:   “夫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我知道了。”辰颜没有一点想洗澡的念头,虽然一天下来,她确实需要洗一个澡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和身体,但,此刻,她没有办法安心在这陌生的大宅中任温水麻痹自己。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我叫兰月,是少爷让我专门服侍您的。”   相比之叶府,司徒家的佣人还带和老式的恭敬,说句话,都带着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台词对白。   “你下去吧。”   在兰月的身影消失门口时,辰颜站起身,把门反锁,应该是目前不错的主意吧,毕竟她太累了,实在想好好睡一下,但,前提是她不被他侵犯。   虽然在决定嫁他前,她做好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但从他吻纪如初那刻开始,她就改变了这种想法,被他碰,会让她觉得肮脏。   辰颜的手才将门准备关上,司徒霄墨黑的眼睛便出现在门外,她对他,突然产生一种恐惧,随着他轻轻地推门,反倒是她倒退着让开,犹如看到的,是极其恐怖的一个人。   “颜,今天你该累坏了吧,早点洗澡休息吧。”司徒霄温柔地,试图抚慰看上去有些反常的辰颜。   她瘦弱的身子裹在大红的褂裙中,红艳艳的唇,让她漆黑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地动人,面对这样的她,司徒霄不自禁地走上前,想要抱着她,等了五年,终于,在今晚,她成为他妻子。   突然,他并不打算按照原先的计划,只让她做名义上的妻子,因为,他心底酝生出的爱意,让他迫切地想要拥有她的全部,甚至,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了她中止一切疯狂报复的念头。   “你出去。”辰颜避开他的手,声音不大,但带着坚决。   “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今天,纪如初的出现,并不是我邀请的,你所看到的那个吻,不过是她最后要求的一个Goodbye kiss,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你出去,告别之吻?今天你告别了她,明天,还有会其他的女星,五年,你换了多少女星,恐怕比衣橱中的衣服还多吧。”   “颜,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娶你的这一天开始,所有关于以往的一切,我都会彻底的割断,我楚霄的心中只会有你一个人存在。”   他该怎么和她解释关于之前看似种种荒诞的行径呢?这解释背后所蕴涵的真相会更加伤害她!所以,他只能用这样一种许诺来试着让她给予他“悔过”的机会。   “楚霄?你连姓都可以随时更换,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用这个姓所发的誓?”   司徒霄眼中随着这句话浮起一种痛楚,这是关于过往那段回忆的痛楚。   “颜,我在你面前,永远是楚霄,不是司徒霄!”   “那我今天嫁的人好象并不是你,所以,请你出去。”辰颜抓住这句话,继续撵他走。   司徒霄紧走上前,不顾她慌乱的避让,双手拥住她:   “你爱或者不爱我,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说出这句话,他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不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   他发现,心中对她的爱,渐渐浓烈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或许,她有着很多女孩都有的缺点,甚至优点,都并不那么明显。   可,她的纯,她的真,吸引着他,一步步地深陷下去,无法自拔。   “你不出去,我出去。”她挣扎着,要往门边走,大红的褂裙宽阔的袖子,随着这一挣扎,让他更紧地拥住她。   怀里的人,让他忍不住心底最深处关于占有的欲望,当她被叶昊用春药迷晕时,他不能趁她之危做出不义之事,可现在,她是他的合法妻子,那么,他的占有,应该也是合法的。   他低下头,想要吻住她红润的唇,但她抿紧着唇不让他触碰。   小手推着他,盘起的头发,倒因着挣扎,散开地披落下来,带着今天下午让他迷醉的栀子花香,而不是Shalimar的味道。   他在晚宴被宾客灌下的酒精此时让他觉得燥热难耐,他的手不满足隔着衣物去拥住她,而是,去解她褂裙上的盘扣,扣子虽然很紧,但他修长的手制却很快解开三个,当辰颜雪白的肌肤裸露在他眼前时,他忽视她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将她紧紧地就势压在床上。   他*的灼热坚挺,告诉他,他的忍耐已到了极致。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69.温水自杀   辰颜被他压在床上,席梦思的柔软温暖,却让她感觉如寒冰一样的硬冷,他的力气太大,她的手不知何时被他钳制住,固定在头顶,他的唇细细密密地落在颈部,吮吸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湿润的吮吸一路往下,直到褂裙依然扣着的盘扣处,他用一只手将她的手交握地扣住,腾出一只手将金丝边的眼镜脱下,掷于一边,不戴眼镜的司徒霄,眼神的深邃犀利,是让辰颜所不敢直视,虽然此刻的他,更接近当年的“流氓”风范,但,不知为何,她怕面对这样的他。   她宁愿他戴起眼镜,也戴起所有的伪装。   一次一次的巧合,如今,当他成为她丈夫的这一天,让她心底湮升起的,似乎只有厌恶,在厌恶背后,是深深的惧慌。   她试图挣扎出他的禁锢,拒绝他这种带着浓浓情欲的掠夺。   可,她的力气在他的四两拨千斤下,悉数被化去。   他的手移到她柔软高耸的胸部,去解剩下的盘扣,她的腿在此时开始踢蹬他,脚上的绣花鞋也被她踢飞出去,他因她这些反抗,用自己的腿压紧她的,不让她再有所动作,灼热的坚挺抵在她的下身,让他更加无法抑制。   他不是柳下惠,但,这几年和女星交往却并没有越过雷池半步,他只是需要制造绯闻,并非真的愿意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   因为没有心动的感觉,他并不愿意用下半身代替头脑的思考去制造混乱的男女关系,在这方面,他带着一些洁癖,这也是他在商界的五年,与另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不同的地方。   夜场的买醉,不过出于应酬,对于女人,他一直是可有可无的状态,直到,五年前的这个女孩再次在他的计划中出现,他才发现一步步地沉沦,陷进狂热的迷醉中。   他嗅着她头发上好闻的栀子花的馨香,充斥欲望的眼睛凝进她眼底的深处,看到的,却是一澜死水,这澜死水此时盈满的,是清晰明冽的愤怒。   他解盘扣的手因着这,不禁滞了一下,辰颜趁着他的一时的松懈,被他禁锢住的手蓦地挣开,余光瞥到从发髻上松落的小凤仙金步摇,她的手抓起那支步摇,在他回神的那刻,指向他:   “放开我!”   他因她的这个动作,冷冷一笑,她现在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让他放开她?该解释的他都解释过,从前的他素来是不屑对任何人,任何事做任何的解释,对于辰颜,他的忍让,他的温柔都发挥到了极致。   可她眼底对他的厌恶,愤怒,让他的心浮起的,是更深的灰霾。   为什么,她可以为叶苍霆流泪,给予他的,竟吝啬到,只有这两种最卑低的感情呢?   他有什么不如那个卑鄙的男人?   如果得不到她的心,那么先得到她的身,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也学着那男人,卑鄙一次吧。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安份地待在他身边,不再做其他任何的想法!   松开继续解她盘扣的手,以迅雷之势将那支固发用的步摇劈手夺下,随着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步摇清脆落地声,仿佛落扎在辰颜的心上,他的另一只手在此时也松开她的,还没有等她反映过来,胸前被他的两手用力一分,剩余未解开的盘扣脱落金丝线,里面,是肉色的塑身内衣。   辰颜没有料到他会用强,但幸好塑身内衣是用搭扣一个个地扣上,这是他无法用强力撕开的,她倔倔地用小小的脑袋顶开他的同时,恢复自由的双手同时用力将他推开,然后,迅速起身往最里侧的浴室奔去,这是离她最近的一个地方,也是她此时看到的唯一希望。   她用被撕破的褂衣胡乱捂住胸,一只脚上还穿着绣花鞋,另一只脚则赤着,不和谐的高低,让她奔起来也没有那么灵便,没几步,就被司徒霄从后面拽住她宽大的衣袖,她奋力一挣,“撕”地一声,整件精美绝伦的褂衣彻底被撕成两截,原来,越是精美的东西,内在越是不牢固的。   一如,感情。   他攫住她还要逃跑的身子,任她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不容她抗拒地,将她抱起,复扔回床上。   他的身子在压住她的同时,将剩下的裙子一并粗暴地扯下,但,当他看到,该死的,她的塑身内衣竟然是连体式的,并且一个个搭扣从上到下,少说都有十来个,他不得不佩服,这些替新娘设计塑身内衣的品牌商,把这内衣都做成贞洁衣的形式,黑线在他的额头隐隐现出。   不过,这又怎么会难得倒他?   他压住她半边不安份的身体,无视她的叫喊,一只手钳住她的另一侧手臂,另一只手灵活地将这些搭扣迅速解开,因辰颜的瘦削,反而让他褪下这件塑身内衣时并未费更大的劲。   她裸露的身体,仅余一条白色蕾丝内裤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的欲望被这裸露挑得更盛,他强横地分开她瑟瑟发抖的双腿,亢奋不已的坚挺,抵在花径的外面,却引起辰颜接近绝望的挣扎,她的挣扎,加上他用力的掴紧,使得手臂上的伤痕开始裂开,他的手心触到一些粘腻时,她晶莹光洁的肌肤绽放出的妩媚,和着一边手臂上的血痕,有一种妖冶诱惑的美。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御此时的辰颜,她的身体如同她的容貌一样,都完美无缺到令人克制不住。   但,司徒霄却并不能忽视她手臂的流血,因为他刚才的粗鲁,才让她又伤上加伤,她身上今天的伤痕,都是为他而起,因为他不忍拒绝纪如初最后的要求,才伤到自己最爱的女子。   可,现在他在干什么,他此时的行为,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身上的伤,他可以让最好的医生为她诊治,可,倘若真的伤到她心底,他以后又该怎样弥补?   “求求你放了我!”辰颜在他的身下,第一次,用一种哀痛欲绝的语气求饶着。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反抗、自己的智慧在这个男人面前,没有任何用处可以让她逃脱此刻的羞辱,她唯一能做的,仅是放下矜持,求饶。   她拒绝成为他的女人,拒绝在今晚,成为这样一个男子的女人,即便他已是她合法的丈夫。   因为,她对于感情有着近乎偏执的干净。   所以,在他即将突破她最后一道防线时,她没有办法在遏制心中的恐惧,和慌茫,任泪水肆意。   泪水,从她美丽的眼睛从流下,将妆容一并化开,他的欲望被她流下的泪水浇熄的无影无踪,他没有想到,她会为他流泪,但第一次为他流下的泪,却是由于他此刻所做的接近婚内强奸的行为。   他不再压住她,松开钳住她的手臂,然后,他看到她,将身子后退着,蜷缩进床的一角,依旧瑟瑟地发抖。   他印象里的辰颜,一直是坚强到不会为任何事所打败,但现在的她,和其他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她也有着脆弱,需要人怜惜的一面,只是,她一直伪装得很好。   当卸下伪装的时刻,正是她接近绝望的时分。   “对不起。”他恢复冷静,看着她继续流血的手臂,他的心,痛到仿佛那处是他身上的伤,如果可以,他宁愿跌倒在香槟台前的人是他,替她去受任何的苦,都会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   辰颜还是蜷紧着身子,把小小的脸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偶尔有一两声她没有压抑住的哽咽声响起,血渐渐干涸凝结,爬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有一种哀怨的凄凉。   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现在的她,她的流泪,让他无措地站在一边,将床上放的薄毯拿起,从另一侧绕到她的边上,轻柔地将她裸露的身子拥起来。   她没有拒绝他的薄毯,但当他试图将她流血的手臂用酒精棉花擦拭时,她神经反射地缩了一下,抬起泪眼婆娑的眸子,拒绝:   “不要碰我!你出去!”   他拿着棉花的镊子尴尬地停在空中,在离她还有一点的距离时,不得不收回。   “我出去,你换上衣服,一会我让何琳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他从衣橱中取出苏城老字号的真丝重磅睡衣,放在她可以轻易就够到的位置。   随后,缓缓地退出房门。   在确定他离开后,辰颜将薄毯从身上取下,伸手将那套睡衣拿过来,拥在自己裸露的胸前,迅速跑进浴室,并反锁上浴室的门。   浴室,三面都镶嵌着镜子,剩下那面是落地玻璃茶色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花园中,还有佣人在忙碌的清理日间的宴会所留下的痕迹,她知道,这样的茶色玻璃是单面的,她可以看到外面的人,而,在外面的那些人,却看不到里面的她。   一如,司徒霄能洞察她所有的隐藏,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子在想些什么。   刚刚他的侵犯,更是骇到了她,在那一刻,她无助到连反抗都是徒劳。   接下来的日子,又该怎么度过呢?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去面对这样一个男子,以他妻子的身份,共同居住在这大得犹如迷宫的豪宅中。   浴室的正中是宽敞、舒适的Duravit按摩浴缸。   辰颜按下笼头,温暖的水,带着透明的绿,快速将整个浴缸填满,她脱下最后的衣物,从一侧的三层台阶走进浴缸,T形的设计,让她僵硬酸软的背部和双腿可以得到舒展,而安装在浴缸侧壁内的五色光线射入水中,更营造出迷人的梦幻气氛。   她就着温润的水,用放置在一边的Lane玫瑰洗面奶,将脸上的残妆洗去,恢复清爽的脸,因方才痛苦变得浑沌的头脑渐渐有些清明,头枕在白色软饰面上,任由水流轻抚她的身体,水和气流混合的泡沫沐浴方式让她的身心得到暂时的放松,陡然松懈下来的神经,将她送进深度的睡眠中,她在温暖沐浴水流包围中,安静地入睡。   手臂凝固的伤口,由于水流的冲击,再次裂开,殷红的血一缕缕的蜿蜒在绿色的水中,但,她浑然不觉。   直到司徒霄从何琳口中得知辰颜在浴室中沐浴了半小时还没有出来时,他紧张到失去理智地冲进卧室,大声喊着辰颜的名字,但,没有人应声后,他心中的惧怕无以复加地增加,他迅速让管家容德去拿一把斧子给他。   他清楚浴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并且坚固无比,普通撞击是无济于事,更何况辰颜此时如果还裸露着身体,他并不希望除了他之外的第三人看到。   在容德拿来斧子后,他命令众人都退到卧室外等候,没有他的吩咐不许进来。   在握住斧子劈向门锁位置的刹那,他感觉到手心的汗濡湿了斧柄,并且他的手没有办法遏制住微微的颤抖,他努力让冷静,深吸一口气,果断猛力地劈向门锁的上方,一次,两次,直到木质的门终于被劈开一道容纳手伸进的缝,他不顾劈开木缝边上的锋利毛刺,将自己的手伸到门后去打开反锁。   木刺划入他的手中,是疼痛的,但他此时心中想的,只是欣慰浴室的门是木质的,而并非其他的材料,否则,除了砸掉落地玻璃窗外,他真不知道该怎样进入封闭的浴室,但那落地玻璃窗的防弹设计明显不会这么好砸。   他终于将门从里面打开,手收回,才发现,流了一些血,有几个小木桩刺深深刺进他的手背,但他完全没有顾及这些,冲进浴室后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更加心痛欲绝。   辰颜闭着眼躺在浴缸中,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而浴缸内绿色的水中,即便隔着七彩光线的照射,还能辨析出的,蜿蜒着丝缕红色的血液,一丝一丝,一缕一缕,从她的手边,晕散开去,仿佛生命的缓缓流逝。   割腕?他第一个反映是蹦进这个残酷带着黑色的词。   “只有水中割腕才能让血液不会凝固,用最快的方式流逝生命。”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一直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那么深,那么深地存在,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都不会忘记。   因为,这句话存在的意义,是一种深植进执念中的恨。   但,不过短短的几秒,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疼痛,带着可以将他意志摧毁的磅礴袭卷住他所有的思绪,那些蠢蠢欲动的恨意则又被这种心痛所覆掩。   她厌恶他到这样的地步了吗?所以选择自杀?   这个念头涌上他心头时,他的手从不再温热的水中将她捞起,他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巡视她的手腕,并用最快的速度向卧室走去。   他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她的身子竟突然动了一下,随着这一动,她的眼睛慢慢睁开,蒙着一些水雾,但更多是梦初醒的一丝迷茫。   惟有在这样的时刻,她没有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奋力的挣开他的怀抱。   “冷……”她轻轻嘟囔一声,眼帘继续闭上,将身子更紧地熨钻进他的怀里,她的动作轻柔,带着一点少女特有的娇嗔,倒让司徒霄怔滞住。   她身上是栀子花的馨香,并没有太多血腥的气息,他巡视的目光收回后确定,她的手腕并无血迹,惟有受伤的胳膊还在渗着血,那么,浴缸中的血液,是胳膊上的伤所造成,他看着兀自还在翻滚着气泡的豪华浴缸,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在她身边,他做的蠢事,何止这一件?他自嘲地笑了一笑,想起将她普通的月信当成小产,送至医院的情形。   原来,一碰到她,本来简单普通的事,都会让他方寸大乱。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并用薄毯盖住她的身子,只把那受伤的手臂放在薄毯外,才对着门外唤:   “何琳,你进来替夫人上药。”   何琳在敲了三下门后,带着药箱进来,室内柔和的灯光下,她仔细地替辰颜上药,由于婚礼宴席已经结束,不用顾及什么,她再用白色的绷带替她包扎好,做完这一切,她的眼光在辰颜颈部的深紫色的淤痕上掠过,不由在出门前轻轻一笑,对着司徒霄道:   “先生,您和夫人同房最好当心一点,别太激动又碰到夫人的伤痕,否则,如果留下疤痕,就会很难消除。”   司徒霄的脸因她这句话有些尴尬,天,连她都以为是自己不能克制,动作粗鲁,导致她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的目光柔和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辰颜身上,她睡的很甜,刚刚的插曲,并未打断她继续寻美梦。   把她包扎好的手臂放进薄背中,俯低身,在她额际印下一个吻后,他遵守之前的承诺,退出卧室。   辰颜在熟睡中醒来,这该是这么多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她睁开眼睛,回忆昨晚的情节,刻意将他粗鲁的那段掠过,最后的记忆是关于自己沐浴的片段,水很温暖,按摩气流也很舒服,然后,似乎,有人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接下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于那段记忆是空白一片的,手指碰到身上的肌肤,她竟然是处在一丝不挂的状态,难道,那个流氓趁她睡着,又再次霸王硬上弓?   但下体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也不象书上写的,有疼痛感,她掀开被子,稍稍移动身子,就是室内因拉着厚重窗帘,昏暗的光线确定身下并没有血迹,才松下一口气。   她用手揉揉脑袋,暗暗嗔怪自己怎么可以如此放松地睡着,随后她的眼睛落在浴室被斧子劈开口子的门上,余光看到手臂上的绷带,心底,大概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趁人之危,她心里有着浅浅的一丝感激,但除此之外,她并不打算对他去说谢谢二字。   其实,除了昨天他吻纪如初这件事,让她生气之外,他其实并未做错其他的事,为什么她会对他的厌恶这么深呢?难道,是因为,是他第一个残忍地在她面前揭开叶苍霆爱的是她母亲的事实?   所以,她用了所有的理由去厌恶他,只因为,认定,是他破坏了她和叶苍霆的婚礼。   还是因为,她害怕再次付出感情,遭受挫败带来的痛苦?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的脑子中,让她感到头疼,她摇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伸手去够那套真丝睡衣,水绿色的缎面,十分舒服的质地,她迅速穿好,蹦到地上,汲上拖鞋,先确定卧室的门可以反锁,再走到镜面的衣橱前,推开褐色的镜橱,里面一侧,摆放着女式的服装,另一面则是他的西服衬衫。   这样的摆放,不禁让她回忆起初次相遇的那晚,她同样在他家中发现很多女式的服装,包括性感的睡裙,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具备着色狼的本质,回想昨晚他的冲动,她的脸有些烫,胡乱拿下一件白色的衣裙,是她的码,也是她所喜欢的棉柔款式,她冲到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拖下睡衣,换上这件裙子,以防,那个色狼突然闯进换他的西装。   虽然门是反锁的,毕竟色狼会用斧子劈门,还是小心为上,在他的狼窝内。   他在她心中的位置,短短一晚,由流氓上升到了色狼高度,她想到这,突然噗哧笑出声,镜里的她,竟然,在脸上,有一种容光焕发关于幸福的笑容,她被她的这种反映骇了一跳,赶紧胡乱刷牙洗脸掩饰过去,再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洗漱完毕,打开卧室门,等在门口的兰月把她吓了一跳。   “夫人,是先用早餐,还是先健身?”   “用餐吧。”她对健身一直没有多大的兴趣。   “请夫人随我来。”   “呃,司徒霄呢?”她连名带姓喊他的名字。   “先生早上九点已经去财团,现在时间是中午十点半。”兰月恭敬的回答,让辰颜的脸有些红,自己竟然一觉睡到将近中午。   “谢谢。”辰颜随着她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只记得下了两层楼梯,来到一楼的位置,她恍然大悟,原来卧室是在三层。   司徒大宅大得和电影中的古堡差不多,这对她的识路能力是巨大的考验,比如现在,当她置身在仿同宫殿一样的餐厅,可以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欣赏花园内的怡人景色时,她已经记不得回卧室的路了。   餐桌是欧式的长形餐桌,她坐在靠近装饰壁炉的一头,面前摆放着刀茶,以及调味料酒的碟子,才坐定,就有身着大厨服装的师傅走出来,用同样恭敬的语调道:   “夫人早上好,今天的早餐给您配备的是香梨芝士吐司,奶酪炒蛋,蓝莓松饼。不知道您要脱脂牛奶还是伯爵红茶?”   “红茶,谢谢。”辰颜坐着,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周围,还站着四位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均低首等着她的吩咐。   “你们都下去吧,兰月,帮我拿份早报,谢谢。”她遣退她们,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要鹏城的报纸。”   粤语报纸她理解起来会很费力,但她听得出,连兰月都是广东这一片的人,说起普通话来,带着浓重的粤语发音。   四位佣人依次退下,兰月已从拿上几份不同的当日报纸:   “先生早吩咐准备不同的鹏城报纸供夫人取阅,另外,在二楼影视厅接了国内频道电视,夫人也可以观看。”   一边,厨师端上热气腾腾的早餐摆放在辰颜面前的餐垫上。   她的心底如果说不感动于他这些细微之处的关怀,那必是假的,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因着一点点的关怀累积而动容。   但,她的心中始终梗着一些东西,让她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他。   她的手翻开报纸,地产页的第一行黑标让她纤细的手指不禁颤了一下。   “滨海墓场破土动工,齐亚银行拒绝与璃和地产合作,沧海东岸遭遇退订门。”   这条消息来得突然,却在意料之中,121文件对银行放贷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但,滨海墓场的企建则是十分地突然。   叶苍霆,他该怎样度过这个难过呢?   辰颜想起,那一日,司徒霄对她说过的话,或许,真的惟有他能帮助叶苍霆,帮助沧海东岸。   其实,她并不是帮助他,只是,让纪念母亲的东西可以长久地在这世上存在下去。   她从没有见过,但赐给她生命的母亲。   “夫人,沈先生昨晚临走前说,让您今天起来后给他打个电话。”   “谢谢。”   辰颜匆匆看了下其他报纸的新闻内容,用同样快的速度解决早餐,起身准备上楼,兰月替她拉开椅子,她点头再次说谢谢时,发现兰月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不明所里,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不对劲。   “夫人,您现在准备去哪里?”   “带我回房。”   “好。”   走到二楼时,兰月稍稍停下步子,轻声地道:   “夫人,昨晚纪小姐住在客房,先生这次没有说何时她会走,早上也是让人把早餐送到她的房中,但她到现在都没有出房门,您看,我们是否派人去看一下?”   辰颜的步子随着这句话略略滞了一下,纪如初还没有走?司徒霄昨晚信誓旦旦在她满前说和她早就结束,可,为什么,她还在这?   这就是结束?   她努力让再起波澜的心情平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先带我去纪小姐的客房。”   “好。”兰月似乎等着的就是她的这句话,引她往二楼东面的一间房走去。   “纪小姐以前也经常住在这吗?”辰颜没有错过兰月方才话中所提到的“这次”两个字,问道。   “是的,纪小姐以前来HK赶通告,一般都会下榻在这里。”   虽然她知道纪如初和司徒霄开始,不过短短几个月,甚至是他交往的女星中时间最短的,但,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夫人,就是这。”兰月停下脚步,并代她叩响房门。   “进来。”纪如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兰月替辰颜打开房门,等辰颜走进房间后,便又关上门退至一边守着。   “是你。”纪如初正坐在窗边的一个小凉榻上,整间房的布置是古色古香。   客房都如此精致,辰颜的眉尖不露痕迹地颦了一下。   “纪小姐,你好,我是来看看,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兰月说,你在房内用了早餐以后,一直都没有任何需要。”   “不是来下逐客令的?”她笑着,正午的太阳照在她脸上,流转出淡静的美。   辰颜看着纪如初,她真人比电视上更加美丽,这个女子,确实没道理,色狼不对她动心,她甚至有点原谅色狼昨天的举动,如果她是男人,看到这么美的女子,应该也想一亲芳泽吧。   当她的小脑袋里突然浮现出这种“错乱”的念头时,她忙收回思绪,得体地一笑:   “纪小姐是Yanni的贵客,我又岂会违背Yanni的意思呢?”   “昨天,你都看到了?”纪如初直接地问,她的眸底,和辰颜一样,纯净透明,没有一点虚伪的杂质。   “是。”   “那你该知道,我很爱他,可他并不爱我。”纪如初的直接不带着媒体圈中所故有的圆滑。   “我知道,但我同样不能原谅。”辰颜同样直接。   纪如初指了下一边的仿古石凳。   “不介意陪我坐一会。”   辰颜依言坐下,近距离地看纪如初,没有上妆的她,依然脸上没有任何的暇疵。   她也凝望着辰颜,然后,她清楚地看到辰颜颈部那几抹清晰的吻痕,是他的杰作吧,昭告着,他的占有权,他虽然也吻过她,可,从来只是浅尝辄止:   “其实,一开始,我对他并没有上心,以为,他不过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我和他开始,很多人,可能包括他,都认为是这枚钻戒打动了我。”   辰颜这才注意到纪如初手上的一枚硕大钻戒,丝毫不逊色于她手上的这枚,她下意识地将她手上的钻戒隐在另一只手后,不愿意去凸显这接近的类似。   “其实,他真正打动我,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不论在片场,还是赶通告,那两个月,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相信,这点,你也同样感受到了,对吗?”纪如初的眼眸中潋滟出一种神情,是关于幸福的回味。   “或许,那是种幸福,但,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辰颜直截了当地回答,对她而言,这样的幸福是没有纪如初感受的深刻,是可有可无的。   “可,那对我,是最在意的幸福,为了这份幸福,放弃现在的一切,我都愿意,但,我却是输了,输给你。从报纸看到你和他的绯闻时,我不认为你是配得上他的,但从昨天到今天,确实,你比我更配得起他,你的身世清白,也不象其他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家女一般骄纵。而我,入了演绎圈,有些事,就不会很纯粹。”   “爱情,和相配,是没有关系的,爱,就爱了,倘若不爱,再好的条件,都是种摆设,难道你这都不明白。”   “我明白,可惜,明白得太晚,我的骄傲和你一样,以为,凭我的样貌才情,都会和他之前的女人不一样,但,在他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标签,对于他,只代表过往的经历,惟有你,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可能并不因为今天的你是沈氏企业继承人。”   “纪小姐,你对我说这些,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辰颜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这不是情敌该说的,毕竟现在,自己的位置,是该被她视为情敌,那她为何又竭力为司徒霄说好话呢?   “我没有为了谁,我只是说出真实的感受。因为,现在不说,或者,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   “或者,你把你的想法告诉Yanni,会比告诉我更有效,如果,你是想再回到他身边,继续做他绯闻女友的话。”   这次,轮到纪如初不解地看着她:   “他是你的丈夫,我从你的话中,听到的,是你不介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   “他是我丈夫,所以,对于你们昨天的行为我不会原谅。但,另一方面,倘若做他的绯闻女友是你的选择,我如果要阻止要干涉,那也是基于我的立场,但,现在,我并不想基于这个立场做出任何事。”   “你果然爱的不是他。”纪如初移开凝视她的目光,“被他爱,是更幸福的事,爱上他,注定受伤。所以,我羡慕你。”   “纪小姐,该说的话,我都说明白了,我只是希望,你们如果还要往来,不要再让我看到过于亲热的行为,这样,是对我这位司徒夫人最后的尊重。”说出这句话,用最平淡的语气,心里,密密匝匝地开始痛,痛到她没有办法分辨,到底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她赌气说的话。   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门被推开,司徒霄的声音冷漠地响起:   “谢谢夫人的体谅。”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冷漠的口气和她说过话,辰颜惊愕地回眸,司徒霄站在门外,唇边,是一抹哂笑。   他的西装并不是昨天穿的,黑色的西服,衬出他此时眼低深深的阴暗。   “如初,一会我送你去机场。”司徒霄的语音骤然放柔,是对着纪如初。   “不必了,我自己会打车去,这次去法国取外景,要两个月才回来,或许,这两个月,我能忘记应该忘记的一切吧。”纪如初从凉榻上站起。   司徒霄走近她们,望着辰颜,话语却依然对着纪如初:   “既然是我夫人的美意,我们又何必浪费呢?”   纪如初的眉心颦起,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一直是沉稳成熟,但此时,象个小孩一样在赌气,他,爱她,一定是用了全部的心吧。所以,她怎么能再痴缠着不放呢?   从昨天最后要求的那个吻,最后的那支舞后,就是她容许这段感情最后瓷意吞噬她理智的时候。   “Yanni,我走了,你曾说过,我们还是朋友,你不希望,我为你放弃什么,或者改变什么,你喜欢的,是我的个性与众不同。所以,我自然该将这份与众不同保持到最后。”   说完这句话,她走到辰颜面前,拉起她的手:   “紧闭自己虽然可以不受伤害,但,错过的,会是更值得珍惜的东西。”   纪如初另一只手牵过司徒霄的,她将这两只倔强的手用她的手使他们握在一起。   辰颜反射性的要缩回,但司徒霄温暖的手借着纪如初的手,已紧紧地握住她的。   纪如初知道他们的手在她的搓合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动人:   “好了,我该走了,彼此珍惜,才不辜负我的退出!”   她将她的手松开,姗姗婀娜地向门边走去。   “兰月,让容德替纪小姐备车去HK机场。”   司徒霄吩咐道。   辰颜低下头,手被司徒霄攥紧在手心,一刻不松。   “颜,我们不赌气,好吗?你不生我的气,我也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你先放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娇嗔。   “不放,我怕放了,再要握住,就很难。”他的声音里流淌着满是甜蜜的柔情。   辰颜抬起头,瞪着他:   “我又不会逃,怎么会很难。咦?你换眼镜了?”   她看到司徒霄今天戴了一副黑边眼镜,并不是常戴的那款金丝眼镜。   “是啊,你不是不许我进卧室吗?所以今天的西装,包括眼镜,都是临时配的。怎样,还是一样帅?”   “你司徒公卖瓜呢。”辰颜没好气地说,昨晚的她,确实稍微霸道了点,但也是和他学的。   “是啊,卖瓜所得就为了讨好娘子啊。”他的头俯低,望着辰颜因为娇羞,愈渐红润的脸。   他的唇,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她没有挣脱,第一次,任他欲取欲求,她的吻技生疏地回应他的掠夺,他紧紧搂住她不盈一握纤细的腰,将她嵌进自己宽阔的胸怀中。   她被他越来越深的掠夺吻地喘不过气来,第一次,她发现,原来,吻虽然带着室息,可,甜蜜地让她不愿意就此结束,她试着用她的手攀上司徒霄的背,指尖才触及他的西服,他的身子竟随着这一平常地一触似被雷击一样的战栗,他骤然离开她的唇,她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红着脸望向他时,他已经突然将她抱起,没有任何前兆地,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她的手自然而然,攀在他的肩上,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美好,以及洁白的颈部,被他在昨晚留下的淤痕,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我要你……”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0.午夜尖叫   辰颜的脸因他这句赤裸告白的话,更加羞涩地将小巧的脑袋钻进他的怀里,那里,虽然没有香水的味道,但却很温暖,温暖到让她可以放松所有的戒备,安心地拱在那里。   “先生,永达地产楚总到了。”兰月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做为司徒家资深佣人这么多年,此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自禁地脸有些红,从不经意看到夫人颈部一宿欢爱留下的痕迹,到现在,先生又抱着夫人,神态暧昧,她真怕这样下去,先生的身体会吃不消,虽然新婚燕尔,难免会不节制,可,对于这位先生,从五年前,第一次,被老爷带回开始,虽然身边的女星轮换频繁,但作为下人,她从来没见过先生在人前会和一个女子这么亲呢。   辰颜听到兰月的声音,脸上烫得更加厉害,她轻轻扭了一下身子:   “放我下来,你的客人来了。”   司徒霄的脚步稍稍停顿一下,吩咐兰月:   “带楚总到副楼的书房,打电话让Tracy带陈洲先过去谈有关的合同。”   “是,先生。”   司徒霄继续抱着辰颜往三楼走去。   还有副楼?天啊,这比博物馆规模都大。但,这个色狼怎么还抱着自己,辰颜从他怀里把小脑袋钻出一半,仰起头望着他:   “你要去哪?”   司徒霄低下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一抹炽热的情意,说出的话自然是带着流氓加色狼的本色:   “当然是去可以把你吃干抹净的地方。”   “我还没吃午餐,你应该也没吃吧,我们是否该去一楼?”辰颜讪讪地笑着。   “兰月告诉我,你一个小时前,才用过早餐,这么快就饿了?”   “你派她监视我?”辰颜狠狠地瞪着他,攀在他肩膀上手变成掐住他脖子的姿势,“我现在饿了,我要吃东西。”   永达地产,如果她没有记错,就是璃和地产此次竞标地产的对手,也是当年,竞标沧海东岸建造地的对手。   所以,司徒霄口中的合同,自然是牵涉到相关的贷款,如果司徒霄支持永达地产,璃和地产此次的境地将会更加不妙。   现在,她如果再不为璃和说句话,或许,什么都不能挽回。   餐桌,应该很适合谈这类事吧,不然卧室里,她怕自己不能抵抗他的侵占,会一并沉沦无法顾及这件事,因为现在的她,并不会拒绝他让她履行妻子该进行的义务。   辰颜心里打着小算盘,但她的神情都落进了司徒霄的眼中,司徒霄的心底湮起一声叹息,她还是想着叶苍霆。   如果她不再去管璃和地产的存亡,他真的愿意就此放弃之前就盘算策划好的报复。   但,倘若她现在还是要介入,那么,这个报复的齿轮将继续按着原定的方式行转,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的手更紧地抱住她向三楼走去,但她依然不依不饶:   “我饿了,我说我饿了。”她在他面前,带着小孩一样的任性,手不安份地掐挠他的脖颈,引起他下腹灼热的燥动,对着这样的她,在如今的时刻,他竟然还有该死的欲望。   他用脚将卧室的门轻轻踢开,把她放到柔软的大床上,辰颜澄净的眼珠凝着他,嚷:   “你虐待我,我饿了。”   “真的饿了?”司徒霄并不压住她,撑起手在一旁看着她。   “嗯,是的。”她微微歪斜着头,眼底掩过一种焦虑的神态。   “是饿,还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呃?”辰颜颦了一下眉,从床上骨碌一下,爬起,手趴在他的胸前,先露出一个微笑,等确定司徒霄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后,她安心的用手拨弄他的扣子,尽量装出漠不关心的神情,问:“你真的不先去书房?”   “难得夫人今天让我进卧室,我当然知道轻重缓急。”他顾左右言他,望着辰颜,却又似乎在望着其他地方。   “霄……”她试着这么喊他,因这一声喊,他的心分明被触动一下,认真地看着她,但,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却让他有一丝的失望。   辰颜的手继续拨弄他的钮扣,一时之间,她不知道怎样重提这个话题才不会让他反感,她的欲言又止,悉数落在他的眼里,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今早的报纸你看了?”   “嗯,是,霄,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贷款给璃和地产。”一句简单的话,她说的很艰难,完全没有作为主持该有的口齿伶俐。   就当是纪念母亲的一种方式吧,与叶苍霆无关,毕竟那个男人,可以这么快地在婚礼当天娶另外一个女子,对于他,她还能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所以,她求她的丈夫,替她完成这个心愿,如此罢了,无关乎感情。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念着这些话,类似于强制地催眠,随后,她无力的发现,自己的心愿并不仅仅如此简单,对于叶苍霆,她还是无法坦然放下。   她关心着他的一切,并愿意尽力自己的所能去帮他,这并非是因为其他的事所能诠释的,而必是关系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闪避司徒霄探寻的目光,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一滴泪就这样渗进他的西服中,瞬间被吸收,不着痕迹。   “我说过,只要你说一句,东远银行将接受璃和地产所提出的任何贷款额。”   司徒霄的声音温柔地传来,让辰颜的心里更加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霄,永达地产的合同怎么办?”辰颜将眼泪迅速收干,抬起头,望着他。   “你是我夫人,其他的,都不重要,我会解决。”   司徒霄的手依然轻柔地覆着辰颜,辰颜望着这样的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才能表达感激,但她现在的神情落在司徒霄的眼里,却只在他心里换来更深的叹息。   她为了叶苍霆,可以求他,为了叶苍霆,可以对他感恩。   那个男人,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俘获女人的心呢?   既然叶苍霆这么擅长利用女人来得到自己所要的,他也不介意送一道催命符,籍由她的手。   想到这,他的手突然紧紧地握住辰颜的,不再是轻柔地覆着,他唯一怕的,就是伤到她,但,这么做,伤的,必然会是她。   “颜,你有没有想过,贷款给璃和,让它得到边上那块地,可能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辰颜疑惑地望着他:   “你是怕东远银行会有较大的贷款风险?”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快速能让沧海东岸盘活的方式。”他松开她的手,坐起身,辰颜因他坐起,不得不也随之坐起。   “霄,如果真有什么资金回转的问题,你可以不必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只是,想留下一些关于母亲的纪念,仅此而已。”   缓缓说出这些话,她才知道,有多么违心,这理由牵强地,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司徒霄拍拍她的肩膀,声音依然温柔:   “哪怕最终这是笔坏帐,是你提出的,我都愿意答应。只是——”   “怎么?”辰颜看到司徒霄的眉皱起,问。   “在我们结婚前,我有让东远银行副行长陈洲去和叶总谈过,但他显然并不愿意接受我的这份好意。”   “你找他谈过?”辰颜有些意料之外。   “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在以后,希望我这么做,所以我提前做了。”   “霄……”辰颜的眸底因他这句话再次嚼上雾气,她望着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到底还为她做了多少事,而她并不知道呢?   司徒霄的手轻轻地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他的声音也一并轻柔地让人沉迷:   “所以,这份贷款合同我会让陈洲准备好,由你带去给叶总,这样,他就不至于因为有闲隙而拒绝这份好意。”   “我?”辰颜有些犹豫,毕竟,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叶苍霆,自从落跑那日开始,她就不再准备与他见面。   “是,难道你不想见他?”司徒霄的话语里有着别样的深意,辰颜并不笨,当然听得出来。   “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司徒霄听到辰颜的不悦,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明天,我就让莫青送你去叶氏集团,竞标就在下月初,贷款手续批下来,也要一段时间准备。”   “青叔?”   “对,难道,你不想让他陪着你吗?”   辰颜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他提,将莫青聘做司机的事,没想到,不用她提,他又再一次提前替她做了她想做的事。   说完,司徒霄松开揽着她的手,道:   “既然我答应了你,自然该去回绝永达地产,毕竟这涉及到标底的问题。”他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临到门前,回身:“晚上不用等我,今晚要陪几个客户,估计是通宵,迟回来,我会到旁边的次卧休息,你先睡。”   “其实,你可以睡在这的。”辰颜的声音很轻,轻到,她不确定司徒霄是否听到,因为,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后。   “夫人,先生吩咐,让我带您去餐厅用午餐。”兰月的声音打断辰颜的沉思。   “我不饿,你去忙吧。”   明明先生说夫人饿了,但夫人又说不饿,兰月奇怪地退出去,不过,先生和夫人这次缠绵的时间倒真是很短,她坏坏地想着,继续去做份内的事。   书房。   “你真的不贷款给永达?”纵然已年过四十,楚彤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和三十岁那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你要的,不就是叶苍霆失败吗?所以贷给他,更加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司徒霄没有任何表情,坐在书桌后。   诺大的书房,就他们俩人。   气氛,有些紧绷,但随着司徒霄方才的话,渐渐松缓。   “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丫头吧?”楚彤的手从包里抽出一支女式薄荷香烟,点燃,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这么优雅,包括,吸烟。   但这份优雅在司徒霄眼中,却皱紧了眉:   “你可不可以少抽一点。”   “别岔开话题,你爱她吗?”   “不管我爱不爱,不会影响你所要得到的。”   “那自然最好。”她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唇边浮起妩媚的笑意,“我该走了,永达少了那块地,也不会影响任何发展,别忘记,鹏城湾的项目,才是我们势在必得的。”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从副总做到永达的总裁,你所要的,一样一样,我都会帮你得到。”   楚彤起身,走近司徒霄,纤细的手指抚过他俊逸的容颜:   “你还爱我吗?”   司徒霄的表情因这句话,怔了一下,他握住她的手:   “不爱你,我不会替你做这么多。”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和她假戏真唱!不然我会伤心的。”她顺势坐在他的腿上,象以前那样,将脸枕在他的怀里,“毕竟我比你大那么多,又已老去,她还那样年轻貌美。”   “我爱你有用吗?你爱的,始终是叶苍霆。”   “但我还是要你的爱,我不想让你的爱分给任何人,不想!”她的话语还是如以往一样,她是个贪心的女人,爱,是让她美丽的唯一方式。   “太晚了,早点过关吧,不然一会又要排队。”司徒霄的身子往后欠了一欠,似乎在避让这种暧昧。   “我今晚住这。”   “但,今晚我不在这。”   “怎么?你怕我伤害你那可爱的小妻子?”   “彤,我一会还要和几个客户谈点正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她起身,并未带任何留恋,在走出门的刹那,回身,莞尔一笑:“我很期待,看到苍霆被你可爱的小妻子伤害后的表情。你说,他会不会怒到杀了她?不过,应该不会,毕竟,她可长着一张沈梦璃的脸。”   司徒霄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但,我也要提醒你,如果你一时疏忽,让她怀上你的孩子,到时候,就会严重影响之前的计划。”   说完,楚彤打开书房的门,透过旋转楼梯边深褐色的玻璃,正看到,花园中,辰颜正和花匠在说着什么,隔得虽然远,但她仍看得到她脸上的笑意,这种纯真的笑意,凭什么,她还可以拥有?仅因为她是沈梦璃的女儿吗?摧毁她,或许比摧毁叶苍霆更能让她感到快感吧,楚彤恨恨地看着这个女孩,心里涌起的,还是只关于恨。那年的恨,并不是让叶氏破产就可以消灭的,她给过叶苍霆机会,是他自己不识抬举,拒绝她的机会。   在辰颜被司徒霄夺走后,他宁愿娶以前的秘书,都不愿意娶她。   既然如此,他和她,都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辰颜此刻根本不知道,二楼的褐色玻璃后,一双狠毒的眼睛真看着她,她依然饶有兴趣地在和花匠林伯闲聊着。   “谢谢,今天,我就要这些白玫瑰就好。”她甜甜地笑,手中捧着林伯替她从花房中刚剪下的新鲜玫瑰。   “夫人喜欢就好,以后每天,我都会让兰月替夫人更换新鲜的白玫瑰,这也是先生的意思,让我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培植白玫瑰,到今天,总算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又是司徒霄,她的心中,此刻,知道,什么是关于甜蜜的滋味,是比蜂蜜更甜,甜到,每一丝每一缕都将心房萦绕,一回味,仿佛说出的话,都带着那种蜜一样的感觉。   刚刚,一个人在房里实在没有意思,兰月以为她午休,便没有守在房门口,于是,她试着从正对卧室的一个楼梯下来,没想到是直通花园的,于是,碰到了林伯,还得到了最新鲜的白色玫瑰。   “谢谢林伯,我现在赶紧把花插到花瓶里,不然一会都得焉了。”   她俏俏地道了声谢,就往大宅走去,走到门口,才发现是大厅,正中是旋转的楼梯,这显然不是刚刚的楼梯,环顾一下周围,由于是午后,只有几个佣人在那掸子扫着摆设上的灰,其实是没有灰,不过大概司徒弟霄有洁癖,每天就看到不停地有人在擦啊抹的。   辰颜才想问她们直通卧室的楼梯在哪,但话到口,还是缩了回去,这么问,不是让她们见笑吗,有什么难得倒她的?反正条条楼梯肯定都通卧室的,她不介意多走几步路,只有让这新鲜的玫瑰受点委屈,陪她多绕几遍路了。   她快步跑上楼梯,到了三层,两面望着,却不知道从哪绕过去,会是卧室,左,右各有一个楼梯厅,摆设都大同小异,她想了一下,凭记忆应该是右,便往右拐去,但厅边又有分岔路,每个房间看起来,还都差不多,她走到一扇看起来和卧室差不多大的房间门前,正寻思着,突然容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夫人,您走错了,您的卧室不在这。”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记路。”辰颜觉得容德的表情怪怪的,似乎那扇门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夫人,我送您回房。”容德恭敬地说,但,他的神态还是极不自然。   “谢谢。”   跟着容德,辰颜又绕了几个圈,才发现,卧室原来是在三楼还要往上半层的地方。   司徒大大宅是错层的设计,所以有的楼梯是三楼,有的则是相当于四楼的位置,而她前两晚,都是从餐厅一边的楼梯上去,所以会以为是在三楼。   回到卧室,她看到地毯上,还躺着昨晚司徒霄掷下的金丝眼镜,她走上前,将它轻轻捡起,小心地放在化妆台前,并将手中的白玫瑰一并插进琉璃花瓶中。   余光瞥到一边的电话,突然想起,早上兰月说,外公让她回电的事。   忙从包中翻出沈傲的名片,照着手机号码打过去。   “你好,沈傲。”外公的声音在电话那端还是十分的疏远,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客套礼仪。   “我是辰颜,听说,您找我?”辰颜因着他的话,话语出口,也带着几分拘谨,倒不象是至亲间的通话。   “哦,是小颜啊,我后天就会回沪城,你看什么时候也到沪城看一下外婆。”   “好,我和Yanni商量后,一起回去。”外婆,这个名词对辰颜,同样是十分疏远的代名词。   “还有一件事,我年纪大了,沈氏企业的将来迟早要交给你,在这之前,我也希望你能接受一系列正规的培训,以便接管后能得心应手。”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件事,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辰颜的声音并没有一丝的喜悦,相反,是一种逃避。   自幼,她除了对播音主持感兴趣之外,对于其他行业的兴趣一直是乏善可陈。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从媒体转到商业,是有差距,但,沈氏不能传给外人,你是沈氏最合适的继承人选,我不希望百年后,心血都付诸东流,小颜,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但请给我时间,好吗?”   “好,但,我希望这段时间不会太长。”   “嗯,后天几点的飞机?”   “上午的头班飞机,你不用来送,我最不喜欢送别的场景。”   “但……”   “就这么说定了,如果要再见,我希望是在沪城。”沈傲带着他这年纪的老人特有的偏执。   “好的。”   “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小霄人不错,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好的,您也是,好好照顾身体。”   “再见。”   “Byebye。”   至始至终,辰颜还是没有喊出外公这两个字,她放下话筒,心里怅然地若有所失。   眸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落寞,还有些忧郁。突然,她的视线被颈部的淤青吸引,天啊,这个,怪不得兰月今天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而自己浑然不知,还带着这个标记到处晃悠,今天这座大宅有多少人目睹这个标记啊。   她的脸立刻红到象是熟透的蛇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还好,刚刚和沈傲通的不过是电话,否则肯定又引起误会。   她羞红着脸,冲到衣橱边,打开抽屉,寻找适合的丝巾,六月的HK,也开始炎热无比,只能选择轻薄的小方巾,她选了一块粉色的,对着镜子,扎成一朵小小的粉花,这样,还是有些不自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生怕还有没有遮到的地方,确认一切妥当后,她吁出一口气,人往柔软的大床上躺下去,将小脸埋在软垫中,软垫有好闻的柔顺剂的味道,她第一次发现,这种非香水的化学味道,也是十分地好闻,习惯了繁忙媒体工作,突然轻松下来,有些不适,但这种不适中,第一次带着,初为人妻的喜悦和甜蜜。   人妻,她嚼到这个词,显然此时的她,还是不够格的,毕竟,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   脸又开始烫起来,天啊,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她将头埋得更紧,直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洒满一室的温馨,也洒进她的心底。   “夫人,您醒了?”   卧室门不知何时被关上,兰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想必是看到光线从门缝底透过去,让她知道自己醒了吧,司徒家的佣人可真是难当,这么会察言观色,倒是象极她们的主人。   辰颜不自觉得又想起司徒霄,这一天,她脑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竟然是他,她昏沉沉地应了门口:   “嗯,我一会就出来,晚餐简单点。”   “是,夫人。”   她的手摸到颈部,将花花仔细地又扎得更好,才起身,整了下裙子,打开房门。   兰月诧异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问:   “夫人,您很冷吗?”   “嗯,我怕嗓子着凉,这样可以保护嗓子。”辰颜做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轮到兰月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晚餐再简单,还是丰盛地让辰颜觉得是种浪费,她吃东西不挑食,但除了生气或者悲伤时,她才会放纵胃口,平时,她吃的并不算多,所以一个人面对这一长桌的菜,她充分意识到,为啥古代会有朱门酒肉臭的名句。   “兰月,从明天开始,如果先生不回来用餐,我一个人不需要准备这么多,两菜一汤就够了,这么吃法,我的身材非毁了不可。”她找最客观的理由说。   “夫人,您可以通过健身保持身材的。”   “问题是,我不喜欢运动。”   “好,夫人,我明白了,先生刚打过电话,是按照先生的意思做的。”   “那我和他说。”   “这倒不用,先生说了,夫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他有说今晚几点回吗?”   “先生说让夫人先睡,不必等他。”   “他经常应酬到很晚?”   “是的,先生很忙,财团旗下的企业很多,所以方方面面都要他顾全。”   “好的,我知道了。你带我回房吧。”   “是,夫人。”   辰颜跟在兰月的身后,从餐厅一边的楼梯上楼,晚上的司徒家大宅,有点阴森,这是昨晚没发现的。   虽然楼梯两边都按了壁灯,瓦数也不低,但没来由地,让她觉得有种冷风吹过她颈部的丝巾,直抵她的肌肤,让她不由缩紧了脖子。   “兰月,这里到底有多少间房间啊?”为了让恐惧感消逝,她开口打破死寂一样的沉默。   “主楼一共四十五间,副楼一共三十间,总共七十五间。”   “有多少人住呢?”   “常住的佣人一共三十名,保安二十五名,另外杂役八名,司机三名,一共六十六名,但都住在后花园的员工公寓。”   “六十六,这个口彩倒不错,但是否人太多了,似乎整个大宅就我和先生俩人,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吧。”   “怎么会呢,先生经常有生意伙伴在客房居住,而且时常会举办酒宴,应付不时之需,这么多人,在半山区,是基本的了。”   “嗯。明日,你带我熟悉一下这座宅子吧,我今天就走错房间了。”   “好的,夫人,到了。”   兰月推开房门,继续道:   “夫人,卧室床头的开关是紧急呼叫按钮,如果您有事,可以随时通过那个按钮传唤我们的。”   “我知道了,让厨房替先生预备醒酒的汤,还有夜宵。”   “是,我立刻吩咐厨房给先生预备。”   “麻烦了。”   辰颜在兰月将房门关上后,打开衣橱,里面的睡衣大都是真丝的质地,但,都不是那晚所见的性感款式。   今晚,如果他回来得早,她应该履行做为妻子的职责吧。明天去见叶苍霆前,她就真的能忘记,抛下过去的一切,坦然,而不再有任何的牵缠。   她纤长的手指滑过那些衣物,直到,停在最后一件上,这件是唯一一件不是真丝质地的睡衣,用白色的蕾丝勾勒出吊带睡裙,胸线处,是白绢攒成的玫瑰,无论是颜色,还是细节,都是她喜欢的,虽然,款式有些许的暴露。   她将它取下,径直走进浴室。   沐浴完毕,再回到卧房,她已换上这件睡衣,长长的头发披散,蕾丝的睡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唯一的遗憾,除了手臂的绷带,还有,她的胸部一直不算丰满,仅是娇小圆润的高耸,使得并不能将这件睡衣胸部的白玫瑰撑起。   她有些郁闷,突然灵光一闪,她跑到衣橱的抽屉内,拆了几个Bra的海绵垫,垫进所带的一个Bra中,果然这么一来,感觉好了很多。   她满意地坐到床边,随手拿起一边书架栏的杂志,没翻几页,又开始觉得昏昏欲睡,但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夜空,分辨不清叫声的主人是男是女,只辨得叫声的凄凉是她从没有听到的,当死寂被这种叫声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让她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   尖叫这么真切,仿佛就在隔壁房间一样。   因这叫声,连床边的台灯都开始昏暗摇曳,她不禁按下红色的按钮,没有一会,兰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请问有事吗?”   “进来。”   兰月进门的刹那,辰颜抓起薄被掩掉这有些暴露的睡衣,问:   “刚刚你听到尖叫了吗?”   “没有啊,想必是猫叫吧,这几日,一直有猫叫。”   兰月的眼底拂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但辰颜并没有注意到。   “是吗?猫叫?”   “是,夫人,我还是让厨房给您准备一杯热牛奶吧,这样喝了,就会睡得比较安稳。”   “不用了。帮我把吊灯打开吧。”   “夫人,灯开得太亮,会影响睡眠。”   “我暂时还不睡,帮我打开吧。”   “是,夫人,有事您再叫我。”   一室的光明,暂时驱散心中的恐惧,但她的睡意,也全无,拿起手机,她按通“1”号键,可传来却是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声音。   她好怕,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握住手机的手瑟瑟发抖,这个宅子太大,这个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HK,哪怕大宅上下,仆佣成全,但在这个晚上,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不害怕的理由。   可现在,司徒霄不知道在哪里,她按通“1”号键,都没能找到他,和昨天一样,她用这个手机主动找他两次,结果都是找不到的。   他现在是不是又在哪个女星身边?所以,不会让她找到呢?   她陷入这种思维中,让她更加的害怕,她用薄毯蒙住头,这样,可以稍微心安一些,但她的耳朵还是敏锐地在捕捉周围可能的声响,尖叫声再没有响起,只有偶尔几声狗叫,撕裂夜空的寂静。   霄,你在哪里,快回来,霄……她反复念着,才能控制住身体的瑟瑟发抖,她不是胆小的女孩,可,在这个夜晚,她无法遏制从心底深出湮生出来的恐惧。   这种恐惧攫住她所有的思绪,攫住她所有清明的辨别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姿势渐渐僵硬到酸软,薄毯中空气的稀少,让她的脑袋开始昏沉,但,还是没有一点点的睡意,她突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她心中平息的恐惧突然升到极高点,她颤抖得愈发厉害,将身子蜷缩起,她想喊,可喉咙发不出声音,脚步终于停下,接着,薄毯被掀开,掀开的刹那,她终于抑制不住,从床上蹦起,想夺路逃跑。   但,还没蹦到床下,她就撞到一堵软软的墙,软墙上,司徒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颜,你怎么了?把薄毯盖住脸睡,会闷坏的。”   她无措地抬起眼睛,触到他的温柔眸光时,她突然,就喊了出来:   “我打你手机,你为什么不接,昨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什么破手机,找你都找不到,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象个孩子发泄着,捶打他,他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映,任她捶打,拥住她,道歉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但昨天,手机没有放在贴身的西服内,因为你当时就在我身边,我松懈了。今天,手机没电,我急着赶回,没有顾上找个地方先充。对不起,颜,以后我保证一定24小时,只要你按下1号键,都会找到我。”   “我不要你的保证,你的保证到了明天又不作数,我好怕,你知道吗!”   “兰月她们呢?如果你怕,可以叫她们来陪你啊。”   “我听到尖叫声,很可怕的尖叫声,兰月,她说没有听到,是我听错了,可,我真的听到了,真的。”辰颜语无伦次地说,见到司徒霄,她的心底的恐惧早烟消云散,但,她突然爱上在他怀里倾诉的感觉,带着童年的任性,带着女孩的娇嗔。   “应该是猫叫吧。”司徒霄因这句话,眼底掠过一抹阴霾,同样,他没有让辰颜发现,继续哄着她,“乖,早点睡,我回来了,我在这陪着你,看你入睡。”   “拉勾勾。”辰颜伸出小手指,司徒霄莫奈何地和她拉着勾勾,然后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才要替她盖上毯子,她的手突然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他俯低身,想听她是否要再说什么话,这才注意到她今晚的装扮,让他该死地又有了反应。   镂空的蕾丝若隐若现,展现着少女的纯净的身体,如同白玫瑰一样的绽放出别样的妩媚,纤细的腿部,因睡裙的短小,尽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没有办法不去遐想非非。   “睡吧。”他努力遏制自己的欲望,替她盖上薄毯,然后,将她抓住他的手也一并放到毯子内。   他不可以让她怀上孩子,不然会影响计划,楚彤的话从他的心中狠狠的划过,提醒着他。   可,他真的不想再要什么鬼计划,只想好好地爱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这样的要求都不可以?   但,当这个女孩,明天将这份合同送去给叶苍霆签后,等待他和她的,必然是唯一的一种结局吧。   他闭上眼,不去看她的妩媚,辰颜随着他眼睛的闭上,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纪如初今天走了,他就对她开始冷淡,哪怕,她现在这样,他都不愿意看她,他,其实,还是爱着纪如初的,所以,没有办法接受她。   她有她的骄傲,穿成这样,已经是她的底限,如果要她再主动,她做不出。   她将脸埋进薄毯,不再去看他。   司徒霄看着她的反映,明白,他伤了她,今天她穿成这样的意思,他都明白,可,他真的怕。   不想让她受伤,最后伤害的还是她。   他的手想要抱住她,但,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将手收回。   辰颜蒙在薄毯中,过了许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其实,她心里期待,他能再将薄毯拉开,这样,她会放下矜持,去主动抱住他,可,他没有这么做。   自己打扮成这样,都不能吸引他,原来,什么都是假的,他只是把她当小女孩,当年所许下诺言的小女孩,而并非是妻子。   在纪如初离开后,才让他明白,心中所要的是谁。   所以,中午,他才又没有碰她。   她郁闷地将被子越卷越紧,直到透不过气,还不肯放松。   “颜,乖,别闷着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但辰颜丝毫不理。   他叹口气,用手想将薄毯拉开,但她的力气却也很大,死拽着就不放,他又气又好笑,只能用了七分力气,将薄毯的一角从她手上拉出,她小巧的脸掩在乌黑的头发背后,看不清什么表情,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生气,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颜,我今天喝得有点多,所以……”   “你出去睡,别睡这。”辰颜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好,只要你高兴,如果再听到猫叫,可以打手机叫我,我会放在枕边的。”   说完,司徒霄走出房间,随着房门的关上,辰颜蓦地坐起,一个枕头飞向房门。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1.魅影憧憧   枕头碰到关闭的门上,一个大弧线后,没有丝毫力度的摔在地上,但辰颜的心,随着这一摔,却觉得很痛。   他还是走了,没有一点不舍,消失在那扇门后。   她真的看不明白他,对她无微不至关心的是他,但,在这无微不至背后,总有着让她没有办法企及的一种距离,比如此时,当她放下所有的,想将自己真正交给他时,他的理由牵强地可笑。   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当唾手可及,自然不会有人珍惜。   辰颜躺在薄毯里,但身上和心都是冷冷的,冷到她睡得都很浅,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只听得今晚窗外的风突然刮得很凌厉,透着紧闭的窗都能听到呜呜的怪声,她将头缩在毯子里,但仍然没有办法忽略这种怪声,而且,突然间,她觉得很渴很渴。   渴得似乎浑身的细胞都在刹那间缺水一样,但,被子外却是一片漆黑。   她的手伸出被子,摸索着去开台灯,确定室内一片光明后,然后,才将脸慢慢地探出被子,奇怪,明明,吊灯让兰月打开的,台灯也没关,怎么会突然全关了呢。   她迷迷糊糊地用手去碰紧急按钮,但等了半天,都没人来,看了下钟,是凌晨两点,大概都去睡了吧。手机安静地躺在床头柜,她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自己到楼厅找水喝。   她记得三楼的每个楼厅都是有小型的饮水机。   汲着拖鞋,披上真丝的睡袍,她推开房门,外面的走廊内,今晚的灯似乎也很暗,看来,司徒大宅还是挺懂得节能的。   走到楼厅处,果然有一个饮水机,她才要去倒,突然听到,不远处,有房门吱呀开启的声音,随后,周围又笼罩在一片死寂中。   好奇使她不由自主地壮着胆子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廊的灯,越来越昏暗,间或摇曳出让她分辨不清是自己的影子,还是背后有人跟着,猛回头,只看到自己在黑暗中拉长的影子,但,没有任何的人。   咦,她突然隐隐觉得不对,她来到的位置,似乎就是白天容德不允许她进入的那间房门口,可,按道理,这和她的卧室是错层的设计,并不该在她没有下楼梯就走到的。   刚刚明明是房门开启的声音,但现在,门是关着的。   里面是什么,为什么容德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她洁白的手触到那扇深红色门时,能觉到指尖的冰冷,仿佛碰到的不是门,而是冰柜中的冻霜,门,就在她轻轻的触碰间,无声无息地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静到,似乎,它本来就是开着的。   室内的光线很暗很暗,但辰颜的目光却能清晰看到,这是一间布置精美的房间,房间的正中站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名女子纤细的身影,柔软乌黑的长发披在她真丝的睡袍上,她的腰很细,她的手很苍白,她的脸很美。   然后,辰颜发现更大的不对劲,这个女子明明是背对着自己,为什么她可以看到她的脸呢?   但,她真的看到了她的脸,很美,美到让辰颜的眼睛没有办法移开。   她的声音柔柔地传出:   “快走,不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随着这温柔的声音,她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仿佛置身在痛苦的炼狱中,精致的五官开始扭曲,苍白的十指成爪状向辰颜抓来。   在离她不过一米时,十指已化作白骨嶙峋。   “啊!”   辰颜尖叫一声,站身避逃间,一脚踩空,跌进无边的黑暗中。   “救命!”她猛地一挣,眼睁开,满室柔和的灯光映进她的眼中,身上,汗流浃背,手,瑟瑟地发抖。   原来,是一场噩梦,但,是清晰无比的噩梦。   “颜,你怎么了?”门开,司徒霄匆匆奔进来,因为匆忙,他只穿着睡衣,连睡袍都没来得及穿上。   “有鬼!女鬼!她要抓住我,她要抓我!”她抓住司徒霄的衣服,怯懦地喊。   “颜,不怕,我在这,我一直在这。”司徒霄坐到床边,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的身子还是颤抖着,失去平时的冷静。   “真的,我看到了,就在三楼错层的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女子,但,她一定是鬼,她的手忽然就变成白骨!”   “那是间空房,里面没有住人。”司徒霄安慰她,眼里浮起一丝阴郁。   “你不信我?”辰颜抬起头,望着他,“你去看,真的有人啊,真的,今天下午,容德不让我进去,神色也很慌张,真的。”   “那不过是因为房间里放着一些敢于冥远财团最高机密文件的保险柜,所以自然是不方便让你进去的。”   “但那个女鬼让我走,不然,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这是什么意思?”辰颜手捂着头,回忆起梦里的这句话。   “是这几天,你太累了,所以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我好怕,我可不可以不住在这?”   司徒霄望着惊慌失措的她,柔声道:   “你是我夫人,不住这,住哪里呢?”   “可,我总觉得,你有好多事都瞒着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做什么,虽然我是你夫人,但,我和你的距离很远!”辰颜凝望着他,眉依然皱紧。   “都怪我不好,今晚回来得太晚,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慢慢熟悉这里,你就不会再害怕。”他将她重又抱紧,但怀里的身子还是在不停地发抖。   “霄,以后晚上,你可以不出去应酬吗?”辰颜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无助。   “好,我答应你,以后应酬都尽量让副总他们去。”   “你这么快就答应?”辰颜喃喃着。   “我说过,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嗯,那就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司徒霄低头,才发现她又睡了过去。   而且,睡得很沉。   “兰月,你进来。”司徒霄的声音恢复冷漠。   “先生,有何吩咐?”兰月在叩响三声门后,在门口出现。   “我不希望,夫人以后的膳食中再放进不该放的东西,否则,你该很清楚,我的脾气。”   “是,但这是楚小姐的吩咐。”   “谁是你的主人,你最好明白。”   “我明白,先生,我会照您的吩咐去做。”   “另外,不必告诉她。”   “是,我明白。”   “你出去吧。”   “是,先生。”   司徒霄在兰月出去后,将怀中的辰颜小心翼翼地放到枕上,并替她重新掖好薄毯,她的表情依然是紧绷的,睡得可以说虽然沉,但并不安稳。   他的手轻柔地抚平她皱紧的眉,在她的额际深深烙下他的吻,他能感觉到唇底肌肤的冰冷,以及颤抖。   楚彤,不管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但如果,她要的是,是伤害辰颜,这,是他唯一,不会答应的。   紧紧地抱住她,生怕,下一秒,他就不得不失去这个女孩。   他以为用恨意等的这五年,却,并没有想到,恨,有一部分,竟演化成另一种感情。   翌日,当第一声鸟鸣在窗外婉转的时候,辰颜才昏噩地再次醒来,她看到,自己枕在司徒霄的手臂上,而他,和衣卧在一旁,她略略动了下头,他已经醒来,望着她:   “早安。”   “早,你怎么在这?”   显然,她似乎暂时没有记起昨晚的噩梦。   这样,很好,他温柔地望着她,用同样温柔的语调:   “是你让我昨晚可以睡这的。”   “我?”   “对啊,你忘记了?”   辰颜揉了揉头,脑子里一片浆糊,但立即想起昨晚临睡前的情形,脸涨红一片,推开他,爬起来:   “胡说,我让你出去睡,一身酒气。”   “那是我昨晚酒醉,记错了。”   辰颜不理他,她从另外一边下床,但那边没有拖鞋,她只能赤着脚,刚想跑到浴室,突然从衣橱的镜子中发现,自己穿的睡衣是这样的暴露不合时宜,窘红着脸,回头瞪他:   “把眼睛闭起来。”   司徒霄看着她早起手忙脚乱的样子,想笑又不能笑,忍住笑意不住点头:   “好,闭起来,你换完叫我。”   她赶紧拖了一件挂在衣橱最外面的衣服,匆匆跑到浴室去换,跑进去才发现,门还没修好,依然不能关上,于是,探出半个头确定他没偷看后,赶紧马马虎虎换上,对着他轻喊: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起床了。”   她闷着头往外走,毕竟他还要上班,而她赋闲在家,理应把浴室让给他。   咚地一声,她又装到一堵“软墙”,她并不抬头,只低着头避过去,但这堵“软墙”显然不愿意她避开,拥住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正视“软墙”:   “时间不早了,赶紧吧。”   “现在几点了?”他声音轻柔。   “你没手机没表啊,自己看。”辰颜没好气地望着他,头有些晕沉,好象有什么东西压着,似乎昨晚发生些什么事,但她记不起来,最后的记忆片段是她拿枕头去砸司徒霄。   司徒霄把手腕的表翻过来,到她的视线范围内:   “都十一点了,再赶也是晚,还不如享受阳光的休息日。”   “自己喝酒喝迟到的。”她嘟赌囔囔,歪过头,对着房门口唤:   “兰月,替先生准备早餐。”   “是,夫人。”果不其然,兰月真的在门外。   “抓紧点吧,太晚到公司就不好了。”辰颜恢复平日冷静的语调,将小女儿家的情态悉数收回,“一会记得让陈洲和我一起去叶氏,还有把合同准备好。”   “你决定,亲自去见叶苍霆。”   “不是昨天你的提议吗?”   他松开揽住她的手,有些黯然:   “合同准备好了,陈洲一点半会准时在叶氏等你,和叶氏约的时间也是一点半。”   她绕过他,才往前走,手臂突被他拉住,她停下脚步,诧异地望向他,他只是,将她背后的拉链顶部的搭扣扣上:   “这里没扣好。”   匆忙换上的是件玫红色的修身长裙,不是辰颜以前会选的颜色,但,刚刚随便拿了,倒没有顾及这些,所以,一并忽略了拉链顶部的搭扣。   而隔着长发,他竟然还能看到。   他对她的细节处,原来都是上心的。   “谢谢。”这两个词,分明又将距离拉开几分。   “今天我送你去吧。”   “不用,青叔就可以。”   “嗯,让何司机送你到关口,再换他开。”他的气息在她身后消失,脚步声往浴室走去,有些什么东西,似乎,在昨天有了些许的改变,辰颜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了。   她的目光看到,昨日插在梳妆台边的白玫瑰已经枯萎,慢慢走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大意,忘记在花瓶中注水,才让它们这么快的枯萎。   人,其实和花又有几多相近呢,若不细心照顾,也不过是不被重视的生命悄然地腐败,或者死亡。   浴室中响起水声,她的心中,掠过一丝哀愁,曾几何时,她也自怨自怜了呢?   收回思绪,她走到外侧的沙发软椅上,等他出来。   不过十几分钟,对于她来说,突然很漫长,漫长到,他从浴室出来,她已失神了好一阵。   “颜,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如果太累,要不明天再去叶氏,我让陈洲另约时间。”   “就今天吧,我也正想过去,顺便回台里收拾一些东西。”她起身,往浴室走去,“你先下楼用早餐,我一会再下去。”   “也好,你有事,打我手机,我稍后会直接去财团。”   辰颜点了下头,逃避似地疾步走进浴室,离开司徒霄的视线,心中,还是有着失落,在今天,这样一个日子,她突然发现,没有办法看清一些事,包括,自己心中的所想。   洗漱完毕,走出房门,兰月依然在门边等候她。   “早安,夫人,请跟我到餐厅。”   随着她缓缓走下楼梯,蓦地,昨晚的梦魇一幕幕,支离破碎地涌现上来,然后,拼凑出一种完整,那个房间,那个女子,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的脊背发凉,颤声问:   “兰月,以前这里的女主人是谁?”   隐隐觉得,那并非是场噩梦,而是关于什么的暗示,或许,那个女的就是以前这里的女主人,所以她会说那句看似很古怪的话。   还有梦里的那间房,也一定存在某种玄妙,她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她相信她现在的直觉同样不会有错。   “夫人,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如果为难,你可以不用说。”   “司徒大宅,自从我到这里帮佣后,就只有您一位女主人,以前老爷的太太早逝,老爷是一个人住的。先生回来后,也是单独一个人。”   “是吗?”辰颜默默地走下楼梯,转口正看到容德阴郁的眼光。   “是的,夫人。”   “夫人,您好,先生临走前吩咐,如果太晚,过不了关,您可以在鹏城的帝豪酒店下榻。”   “好的。”   连她当晚不回HK,他都不介意吗?   为什么,当她觉得他对她有着绵绵深情时,他又突然收回这种情意?   心不在焉用完早餐兼午餐,她提前让司徒宅的司机送她去去鹏城,到了鹏城才换由莫青开车,抵达叶氏大厦,一点还没有到。   陈洲尚未到,她嘱咐莫青,让他看到陈洲,直接上顶层找她。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来到这栋大厦了?似乎从她求学首都开始,就不再到这里缠着苍了,有些什么,在那个时候就改变了吧。   她平静地走进这座大厦,保安认识她,所以她不用出示工牌,便可以直接登上员工电梯,抵达顶层。   电梯门开,这里的摆设一如当年,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十几年中,人的变化。   “辰小姐?哦,不,我该称你为司徒夫人。”安沐云带着笑意的声音飘来,她一袭黑色的套裙,依然优雅温柔地站在那边,“不知道,司徒夫人今日光临叶氏,有何指教呢?”   “安小姐,今天下午一点半,东远银行副行长应该和叶总有一个会晤,请你查一下。”   她的手略翻了一下台前的备录,继续笑着说:   “确实是有这个安排,但,现在只是一点钟,叶总和叶夫人,正在用餐,还没有返回公司。”   “那我在这等他。”   “请便。但叶总一般会陪叶夫人到她最喜欢的韩国料理餐厅用餐,所以回来的时间会很难把控。”她一再地加重叶夫人三字,观察着辰颜对这个词的反映。   “看来安小姐还没有嫁入叶府,否则,此刻,是否该改一下称呼呢?”辰颜并没有笑,说出的话,仿佛不经意,但带着只有安沐云才听得懂的刺,“啊,想不到叶总的秘书位置,倒真是灰姑娘嫁入豪门最便捷的一个途径呢,以后叶氏HR招聘这个岗位,一定应聘者蜂拥而至。”   “但愿能有司徒夫人所说的效果。”叶苍霆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辰颜转首,回首间,面上的一丝落寞悉数掩去,反换上得体的笑容:   “叶总,现在不是就有此效果?”   她的眼神落在叶苍霆身边Anna的身上,Anna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在这,有些拘谨地笑:   “颜小姐。”   “你好,多年不见,想不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时候,恭喜!”辰颜伸出纤手,象征性地与Anna的手相握。   “司徒夫人今天到这,不知有何事?”   叶苍霆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疏远。   “我们能单独谈吗?”   “当然可以。”叶苍霆颔首,“小云,替我把一点的例会延后。”   “是,叶总。”安沐云在公司,并未改变对叶苍霆的称呼。   “Anna,不是说你要去给孩子买衣服吗?让司机先送你去吧。”叶苍霆望向Anna,道。   “嗯,好的。”Anna应声,“颜小姐,我先走了。”   说完,她回身离去,但辰颜却有一瞬的怔愣,孩子?她已经有了孩子?是叶苍霆的,所以,他顺水推舟地,娶了她?或者说,本来他要娶的也是她,不过因为自己当时的赌气之言,才不得不娶自己,也或者,真如外公所说,他是为了沈氏。   脑中转过这些念头,她随叶苍霆走进办公室。   “颜颜,坐。”仅剩他们俩人时,他恢复对她以往的称呼,用着以往的语气。   可,这又能改变他们中间已存着的间隙吗?   “我直接说吧,现在能让你竞到那块地的银行,只有东远银行,我希望你不要拒绝Yanni的这份好意。”   “你这么确定他是好意?颜颜,你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   “我对他不了解,就如同,我对你也不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件简单的事,一定非要把它复杂化,你们男人的生意经我不懂,也不想去懂,现在,我只知道,如果你拒绝东远银行,那么永达地产一定会和东远签署相关的贷款协议,然后竞到沧海东岸边上的地。”   “那就让永达地产得到那块地好了。”   “你不在乎?哪怕他们在你旁边盖小高层,把沧海东岸最美的视野全部挡住?”   “我在乎有用吗?既然没用,那我为何不放手?”   “包括放弃忆梦桥?”辰颜问,眸底不争气地有些许朦胧,一一都落在叶苍霆的眼中。   “那只是曾经的一个旧梦!”叶苍霆闭上眼,将身体倚进椅中,满脸倦色。   “Anna已经有孩子了,对吗?”辰颜没有等他回答,兀自说了下去,“所以,这个孩子,该是你的新梦,但如果沧海东岸这个项目继续保持目前的销售率,你该很清楚,璃和地产一定会被它拖垮,它占用了太多时间去开发,也占用太多的周转资金,在121文件下达后,璃和现在恐怕根本没有能力再去吃任何一块地了吧?”   “哪怕璃和地产失败,叶氏企业还在,永远不会败!”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为什么拒绝Yanni的帮助?明知道这是现在沧海东岸唯一的出路?”   “不是我要拒绝,如果是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也会选择放弃。”   “母亲不会愿意看到今天轻言放弃的叶苍霆!”辰颜蓦地说出这句话,叶苍霆因这句话,神色虽然没有转变,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你是对Yanni不放心,那,我以他夫人的名义发誓,这次的合同,不会存在任何的陷阱,他所做的,只是希望完成我的心愿,我的心愿,也就是替母亲在这世上留下唯一的可以纪念她的东西。”   “颜颜,或许,是我错了。”   “对,你是错了,错在,不该当初,乃至现在,都只爱一个女人,所以,你大错特错!”辰颜说出这句话,她眸底的朦胧迅速的溃散,她把头仰起,直到,有些酸酸的东西倒流回心内,才敢继续正对叶苍霆,“既然,已经大错特错,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呢?完成沧海东岸,完成忆梦桥,然后,彻底遗忘。”   “好,倘若你认为这是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会和陈洲详谈有关合同的细节,但,这不会是遗忘,有些事,是没有办法忘记,一旦忘记,可能,世上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叶苍霆看着眼前这个,当他失去,才发现,自己真的动心的女孩,语意艰涩。   他没有办法忘记她的母亲,同样,他也没有办法忘记她,如果这是司徒霄精心为他设计的另外一个圈,那么,他也不能拒绝,因为,对方让辰颜来游说,就认定,他一一定会同意。   在沈梦璃之后,他,叶苍霆,唯一的弱点,只有辰颜。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娶Anna,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决定放弃沧海东岸。   源于,当年的一个约定,他无法给出那个字的承诺,所以,亲手,放弃了眼前的女孩,也等于放弃,这一生最后的幸福。   “这不是我认为,是你真的不该轻言放弃。有些事,错过一时,就是错过一世!”   “一世太漫长,而我们看不了那么远。”   “苍,我还可以这么叫你吗?”过了今天,他们见面的机会,都将屈指可数。   “可以,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这么叫我。”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恭喜,希望,Anna是你最后的幸福。”辰颜站起身,“我该走了,陈洲应该一会就到,这是我能为沧海东岸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只想要你能得到幸福,我不能给你,希望司徒霄真的能给你。”叶苍霆的这句话,让辰颜将脸别过,她幸福吗?或许,在昨天,她是幸福的吧。   “颜颜,这,你带走吧。”叶苍霆打开书桌一侧的移门,拿出一个不算很大的箱子,“我送你下去。”   “不必,我自己来。”她伸手接过,有些沉,箱子口关着,无法看到里面是什么,但沉沉地压在她的手心,一如此时她的心情。   回身,不说再见,叶苍霆替她打开门,她没有去看安沐云的表情,也不屑去看,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见叶苍霆出来,忙带着公文包走上前去,见到辰颜,立刻行礼问好,想必就是陈洲吧,她象征性的点首示意,只抱着这箱子,径直走到电梯,然后,心随着电梯,一直降下。   莫青见她抱着箱子,忙上前接过,问:   “小姐,还回台里收拾东西吗?”   “不用了。”   车窗外,景色变转,她不知道是怎样回到HK的大宅,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属于她的卧室,当莫青帮她把箱子放进卧室时,她将房门关上。   打开箱子,虽然早就有所预料,当看到这一切时,她的泪还是一颗一颗坠落在箱中琳琅剔透的香水瓶上。   里面,大大小小,放满,所有迄今为止,叶苍霆送她的香水,还有那瓶喜悦,这些,都是当时她匆匆离开叶府,没有带走的。   现在,再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仅代表着离别,仅代表着缅怀。   她的手抚过那一瓶瓶的香水,潋滟光泽中,辉映出的,又何止是曾经的青葱年华呢?   她把它们一瓶一瓶取出,然后放在柔软的床上,看着这一切,她才不会孤独,才会在这个大宅,不惧怕暗处的森冷。   当一瓶一瓶香水取出,最后,才发现,箱底有一张淡蓝的便签纸,她的手在碰到那张纸时,心,一并有种失落,但,最终,她还是将它取出,上面,是苍劲的字体:   “颜颜,从你八岁那年开始,我给予你所有可以给的关爱,也让你在最优渥的环境成长,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把你当作的仅是她的女儿,直到那一晚,酒醉乱心,我才惊觉,我吻的是你,并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你因为赌气,让我娶你,我没有应允,毕竟,我已老去,你还青春绽放。毕竟,你的心中,彼时都是小风。再次的应允,是带着一些目的,但这些目的,绝不是因为沈氏,而是,当年我犯下的错,今日所必要做出的担当。有些事,一旦经历,注定是人生的遗憾,有些人,一旦错过,注定是无法挽回。我不愿放开你的手,但我始终给不了你那个字。当年的承诺,让我失去爱的能力,所以,我仅能看着你披上他的嫁纱,成为他的新娘,原谅我的退出,原谅我的残忍,只要你幸福,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可,惟独不能付出曾经许给另一人的承诺。”   一直伪装的坚强瞬间坍塌,她看着这几行字泪如雨下,他写的,是她,他写的,却也是他自己。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这世间有一种爱,就是这首诗所诠释的,哪怕所有人都说叶苍霆是有着目的接近她,但她相信他,一如他曾经对她的信任。   她将脸埋在这张纸上,泪水将纸濡湿,一并濡湿的,还有她的心。   “见了他,你很难受?”司徒霄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没有抬首,还是凝望这手上,这最后的纸张。   “如果难受,今晚你可以不必回来,我说过。”   因为他这句话,她将脸抬起,遏制住泪水:   “你当我是你的夫人,还是生意上的工具?”   “你愿意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你现在把他送你这些瓶子放在我们的床上,你让我怎么想?”   辰颜不再说话,她不喜欢争执,更不喜欢这种无谓的针锋相对,她将一边的刺绣枕巾拿下,把便签纸,还有香水一瓶一瓶,放到枕巾上,小心翼翼地,生怕有所磕碰,然后,她抱着枕巾,起身,往门外走去,但手臂却被司徒霄用力一拉。   “你连回答我的话都不愿意了吗?”   “既然你讨厌看到它们,我把它们拿走就是了。”   司徒霄手上的力加大,将辰颜狠狠拽回他身边,随着这一拽,辰颜措不及防,手中的枕巾松落,清脆的玻璃瓶,悉数滚落在铺着地毯的床边。   那张便签纸也飘飘荡荡地坠于地。   “请放开我,我不想和你吵,你不觉得累,我都会累。”   辰颜想拂开他的手,但司徒霄仍是不放。   “我怕你晚上一个人再担惊受怕,所以我提前回来,看到的,就是我的夫人对着别人留的纸条,流泪,看着别人送的香水,难受,你要我怎么想?你还要我怎么放手?我说过,今晚你可以不用回来!”   辰颜泠然抬起眼眸,望着他:   “是,我不必回来,你希望我陪在苍身边,然后,籍此让媒体报道我的不守妇道,对吗?这样,你把贷款合同的价码再加高,璃和地产都得吃进!”   他真的不知道她这个小脑袋在想些什么,连这些话都想得出来,他让她可以留在鹏城,只是不希望她赶得太累,但私心,他还是希望她能回来,所以今晚,他才推掉三个重要客户的应酬,急着回家陪她,当他听到兰月说夫人早回来时的欣喜却被推开房门,她望着这一堆破东西流泪所破坏怠尽。   “不守妇道?你现在的表现,难道恪守妇道了吗?”他捏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力度,他第一次,对她用这种冷冷的口气,因为,他发现,他没有办法忍受,她的心中还有别人的存在!   “我再怎样,都比司徒总裁要好。五年内,你换过多少个女友,不用我说吧,我对你而言,恐怕不过是因为沈傲的缘故,才让你这么费尽心思,娶到我吧?”   “一个沈氏企业,倒真的值得让我这么做,所以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任何让沈氏蒙羞的事来。”   “好,我会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请您现在放开我,然后给我立刻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是我的房间,为什么我要出去?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是可以任性的资本!”   任性,又是任性,她讨厌别人再加这个此于她,她真的很讨厌。   司徒霄从辰颜骤然转冷的目光中,知道,他一时气愤的口不择言,伤到了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弥补刚刚的疏漏,心里的慌乱,让他不自禁放松对她手臂的钳制。   辰颜抽回手,弯下身,捡着地上的香水瓶,还有便签纸,他蹲下身,试图帮她一起捡,但她冷冷挥开他的手,才挥开,一滴泪又滚落。   “对不起……”他伸出手,想擦去她的泪水,但她倔强地别过脸去。   “颜,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看到你为了他流泪,所以才会说出伤害你的话。”   她的泪越流越多,因为他的道歉。这不是他所熟悉的辰颜,在嫁给他的这两天内,她流的泪,是他从来没有料想到的,难道,他真的只能带给她伤痛,而没有快乐吗?   “颜,我真的没有办法容忍你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我要的,是你全部的心,都属于我!”   “那你的心呢?又能分我多少?”她哽咽地问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这么在意他的想法吗?   她到底爱的是谁?一瞬间,她失去辨别的能力,或者,从一开始,她就不明白什么是爱,甚至分不清喜欢和爱的区别。   但这句话,同样让司徒霄有刹那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他的心里,到底留给她的又多少呢?   辰颜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用手自己擦干还在流的泪水:   “我明白了。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以后,我不会干涉你任何的私生活,明天,我会去沪城。如果哪一天,你不希望维持这段婚姻,你可以随时解除,我没有任何意见。”   他要的,不过是门当户对,而她,很幸运地符合他的择偶要求。   他爱的,只是那些屏幕上光鲜亮丽的明星,绝非是她这种矜贵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她有什么不能放下呢?爱情,是种奢侈,婚姻,更是种残酷。   但,接下来,她的思绪却被突如其来他霸道的吻吞噬,她被他按倒在地上,他的唇带着侵略的意味碾过她的唇,她清晰地听到他说:   “我的心里,你最重要!”   他的手体贴的在她倒地的刹那,垫在她的腰下,并将身下的香水瓶轻轻移开,她想推他,但手触到他,竟变成熨贴。   他的吻让她的身子突然升起燥热,如同那日的燥热,但又有所不同,因为,她的意识此时是清明的。   她能感觉到他同样灼热的温度,通过他的手一脉脉的传递给她,他的手轻轻将她的长裙从背后拉开,温柔的一分,她的裙,缓缓褪落,眼前的晶白让她不禁闭上眼不敢再望,心,怦怦跳着仿佛不受控制地要跃出胸腔,手,开始僵硬,包括身体都开始僵硬。   她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化成他眼底更深的柔意,这一刻,他的眼底只有为她而有的柔意,再没有任何的阴霾。   是的,他爱她,曾经,他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爱,仅以为,不想失去对方,就是爱,但,今天,他才明白,爱,其实,包含更深的含义,其中会包括嫉妒,也包括愤怒。   爱,从来都有着排他性和绝对性。   这是他以前从没有体会到的。   他轻轻将她抱起,这一刻,他要定了她,他想要属于他和她的孩子,想要这个孩子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而并非,如他一样,是生活在童年的阴影,和成年的仇恨中。   即便这个孩子会影响他的计划,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2.完全拥有   衣装褪尽,辰颜处女的身体,落在司徒霄的眼底,纵然,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裸露,但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可以让他拥有。   辰颜将眼睛紧紧闭起,手无措地拥住自己的胸,潜意识中,她对自己身材不满意的部位,应该就是胸部,没有电视中那些明星的丰满,还带着少女的青涩。   司徒霄的手柔柔地抚过她每一寸肌肤,他的吻顺着她的颈部来到她的胸前,但她的手还是紧紧的捂住胸部,不愿意松开。他微微地一笑,缠绵的吻吮过她纤细的手指,她的指尖因为紧张,更因为心中难以言喻的一种情愫微微颤抖着,她努力忍住将要溢出口的呻吟,反咬着唇,修修长的腿则并得更紧,他的手熨烫贴在她的腰际,她能感到他手心的热度,就这样,一脉一脉地传到她的心底   虽然,做好把自己交给他的准备,但临到头,她还是有些惧怕,由女孩变为女人,从书上,读到的,都是关于疼痛,关于令人羞涩的描述。   她的身子发烫,瑟瑟地发抖着,可,司徒霄显然并不打算仅局限在此,他放过她胸部的敏感,一路往下吻过每一寸属于他的肌肤,直到辰颜捂住*的手上,他吻上她的手,那么柔,那么暖,她的心一并随着这吻沉沦:   “霄,把灯关了。”她低吟着唤他。   室内的光明,让她越来越羞涩,她怕他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浮出的神情,怕他洞悉她此时心底的情欲。   “不,关了灯,我就看不到这样美的你,我要把现在你的样子深深印刻进心底,永远,一辈子。”他放过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着声音的结束,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坠,她的心底浮起更难以言喻的酥麻,她闪躲着他的唇,可,他似乎觉察到什么,偏是不放,他的手骤然握住她的手,交叉握着,一并舒展在床边,那一刻,她感觉到由他手心传递来的悸动一如她的一样。   他的欲望已点燃小腹内熊熊燃烧的火苗,但,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他极慢地放缓所有动作,用他所有的技巧,熟稔地吮出她体内的情欲,她白皙光润的脸,因着激情泛出玫瑰色的红润,他的眼底为之一亮,她,真的好美。   他克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欲望,那只手不再甘于肌肤的相触,而是将她洁白的底裤褪去,辰颜并没有拒绝,可,当他将她的底裤挪于一边,她终于*时,她害羞地再次将双腿并拢,身体则更紧地逼近他,本是不想让他端详仔细,但这要命地逼近,更引起他难耐的情欲。   他骄傲的坚挺就抵在她紧闭的腿部,但她的双腿仍是合得那么紧,乃至,因为刻意地紧闭,腿部莹白肌肤下隐隐现出青色的脉络,他放过她的耳坠,在她耳边低哑:   “给我……”   “唔,关……灯。”她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呼吸和他一起,变得十分急促   “不!”他回绝间,除去自己的束缚,他没有办法再忍下去,他要她,一秒都没有办法再等,哪怕还是害怕她会疼痛,但,他更怕下一秒,她又不再属于他!   箍住她略显瘦削的纤腰,抬高她的身子,她反咬扎唇,腿终于配合地微微地开合,他极缓极轻地让他的骄傲纳入她的温暖中。   “痛!痛……”下体被灼热地充实,随之袭来的,是一种撕裂的锐痛,辰颜不禁睁开眼,并叫出声,眼底迅速湮起泪水,泪水由她澄净透彻的眼中流到了绯红的脸颊上,眉头轻蹙着,是别样的妩媚风情。   他的手更紧的与她的手交叉,呢喃轻语:   “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痛,我不行,痛!停,停下!”她重复着一句话,因为羞涩,她再次将眼睛闭上,用唇咬住无措地另一只手,以此减轻疼痛。   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男欢女爱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样没有办法忍受呢?身体好象不是她的一样,心底的火,和着情欲的疼痛,汇聚成她没有办法分辨的矛盾感受。   他爱怜地抚过她的脸,吻去那些因他的鲁莽流下的泪,没有继续探入,撑在她腰侧的手渐渐有些酸麻,但那并不是最难让他忍受的,真正让他觉得难忍的,是她的温暖容纳他骄傲的顶端,却不能让他继续进入。   为了缓解他的欲望,他再次俯下身吮住她美丽的胸部,狂烈、带着侵略意味的噬咬,让她敏感的樱桃迅速红肿殷殷。   “啊……”她没有办法抑制住这一声低吟,柔润的唇松开自己的手,颤抖着按住他的肩部,一径往下,纤长的手指,深深地抠进他宽广的肌背。   她的颤抖,让下体泌出温热的蜜液滋润彼此,疼痛竟奇迹般地缓解下去。   “将腿放松。”他的声音低哑,他的忍耐在她无意识的诱惑下达到极致。   在她彻底将腿打开的瞬间,他放低她,让他的坚挺更加深入,慢慢地,他的骄傲完全深入甬道。   她还是疼痛,但她不再喊停,因为,她知道他已完完全全地进入,他之前辛苦的压抑是为她,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为他忍受一下疼痛呢?她可以敏感地觉到他的骄傲是不容忽视地存在。   他箍牢她的腰,慢慢地律动,她的手与他另一只手紧紧的交握,一阵如腾云雾的情欲由两人交合处传来,原来的痛楚不知何时已让酥麻取代,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当他的速度加快,她只觉得心似乎也都不再属于自己,思绪的空白间,她的身子蜷起,修长的腿紧缠到他的腰上更紧地贴住他,曳出令他*的呻吟。   她的身体火热,从双颊到颈部都染上一盘淡淡的嫣红,随着他的律动,那片嫣红渐渐扩散到她的全身,尤其原本白皙平坦的小腹和修长的大腿,染着那抹淡红浮烟一样的色泽,让辰颜本就细致娇柔的身体,更凭添几分冷艳的性感。   天,这样妩媚的她,让他怎么抗拒?   他狂肆原始地律动,终于,在她虚软地松开与他紧握的手,双手不自禁地攀附在他肩头时,他也释放出所有……   激情放纵后,辰颜依偎在他的臂弯中,疲倦地睡去。   一室柔暖的灯光,照在她洁白如玉,如今,遍布着他侵占痕迹的身上,臂弯中的她,刚刚经历从女孩到女人的褪变,如蝶翼的睫毛还带着彼时的晶莹,小巧的脸还留有方才的红晕未消。   他睡不着,默默地凝视着她,要将这一刻的美好都刻进他记忆最宝贵的部分。   她皱了下眉,缩紧身子,他忙将一边的薄毯盖在她裸露的身上,鹏城的六月,还是带着凉意。   她的皮肤还有着欢爱后留下的些许汗意,他的手放在她柔软的腰部,可以感觉到她原先急促的呼吸在她睡熟后渐渐平静。   这样一辈子看着她,他都不会厌,她娇柔的样子,在睡梦中,是让他感到安宁的唯一。   如果能拥着她,就这样到老,那对他,该是生命中的一段奢侈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突然醒来,但却不敢抬眼看他,声音极轻,带着一贯的颜氏口吻:   “你闭上眼睛。”   “嗯?怎么?”   “我……身上不舒服,想冲一下凉。”   “我抱你去。”   “不要,色狼……”她愈来愈轻的声音,和愈来愈低的脸,激起他逗她的趣味。   “好,那我闭上了。”   辰颜这才将目光抬起迅速从他脸上睨过,确定他很乖地闭上眼睛后,她拥住毯子,移动酸软的身子,从一侧下床,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身后洁白的床单,上面,盛开着几缕嫣红,她的脸刹那,又变得红烫起来。   这,就意味着,她不再是女孩了吧,她的身子,是现在她身边这个男人,也就是她丈夫的了。   她的手抱住薄毯,遮住她的身体,迅速穿上拖鞋,起身,往浴室走去。   下体的疼痛,在她触到地时又袭上来,脚无力的酸软,她用手扶着一边的柜子,才要往前走,突然,身体被腾空抱起,她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攀住可以倚靠的地方,薄毯从她的身上滑落在地,而,她的手又攀在了司徒霄的肩上。   “色狼,你答应我闭上……”她嗔怒着,要捶他,但该死的他又低首,用甜蜜缠绵的吻堵住她继续想说的话。   她所有埋怨的话,在他的吻中,仅化为一声娇柔的喘吟。   他将她抱进浴室,还不舍得离开她的唇,直到她的唇部被他吻地微微肿润,直到他吻得彼此都快要缺氧,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你出去,我自己会洗。”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里,带着一丝纵欲后的无力。   “你真的会?”他继续逗她,他可爱的小妻子,他纯洁的小妻子。   她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也看到,他身后的镜子中,映照出他们赤身相拥的样子,她的脸再次涨红,不敢继续看下去,任由他将她轻轻放在浴缸旁边的淋浴间内。   然后,替她调好适合的水温,水量。   她不敢看他赤裸的身体,闭紧眼,拿着花洒,冲走身上的汗渍。   这样的她,对他又是种诱惑,她的身体宛如最自然的花朵一般,绽放出特有的栀子花香,原来,并非,只有她的发丝有这种味道,她的肌肤里,弥漫出的,都是这种幽雅的花香,但刚刚被情欲燃烧的他,竟忽略了这处迷醉,此刻随着偶尔喷洒在他身上的水,这种香味弥漫在淋浴间内。   “你……好香。”他凑近她,手,绕上她的纤腰,指尖的触感依然柔软腻滑,一切还是如此的美妙。   仿佛醇厚的葡萄酒,浅尝辄止,更足以让他忘我。但,一再贪杯,则会将心一并沉沦。   “色狼,不许再靠近!”她拿花洒做为武器冲上他的身体,但更加激起他新一次的欲望,他将花洒的柄抓住,下一刻,花洒于花岗石撞击发出的清脆声中,他将辰颜的身体更紧的拉近他。   辰颜的眼睛终于睁开,对上他满是情意的眼,他又吻住她,但,这一次,她开始试着回吻他,既然,他可以一再流氓,为什么,她不可以挑逗他,然后……她坏坏地想,为自己的构思赞叹。   他的手渐渐游离向上,叩住她的后脑,忘情地嚼取她唇齿间蔓延的栀子花香,她生涩的吻技故做熟稔挑逗他,若即若离间,只将他的欲火撩拨地更盛。   这个愚蠢的小傻瓜,男人,是挑逗不得的呵,他看穿辰颜的别有用心,但并不阻止,因为,他很享受她的这种坏坏恶作剧。   果不其然,在最缠绵深温,他的灼热再次昂立时,她的唇边露出一抹坏笑,头用力别过,小手使劲把他一推,身子灵活地从他的臂弯下钻过。   “甜点时间结束!你自己洗,我不奉陪了。”   她咯咯地笑着蹦出淋浴间,反手将门关上,并拿边上的垃圾筒堵住门,以此拖延他奔出的时间,她一边跑,一边从架栏上取下大浴巾,将自己围个严严实实,乐呵呵地往房间里奔去,大声道:   “兰月,替我准备夜宵。”她打赌兰月肯定在门口随时待命,果然,兰月的声音透着门在此刻听来,如同天使一样传来:   “是,夫人。”   这兰月看来永远是不需要休息的,任何时刻都守在门外。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她在门外这么久,方才俩人的那些声音肯定都被她听去不少,但如果她不在门外,她又怎么在使坏后成功摆脱色狼呢。   嘿嘿,色狼这次被她害到了吧,当着下人的面,她才不信他再敢怎样。   谁让他刚刚欺负她,那么疼痛的事,只有色狼才喜欢,哼,她愤愤地想,为自己使坏成功而高兴,但这高兴不过延续到她的脚还没跑出浴室,就被人从后面拽住浴巾的一角。   随后司徒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与刚才充满情欲的他判若两人:   “兰月,过三个小时再准备夜宵。”   兰月此时的声音就如同魔鬼一样传来:   “是,先生。”   她用力一拽,哧地一声,整条浴巾被他拉扯掉,眼看又将赤身相见,她用力抓住最后的倚赖,低声威胁:   “不玩了,否则我生气了!”   “这由不得你。”他暧昧地笑,将浴巾继续扯向他,她为了不让身体裸露,只能一路随着浴巾乖乖地滚回他的怀里,诺大的浴巾里面裹着她,外围,绕着他,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辰颜,虽然她个子不矮,但毕竟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六,还是可以用俯视的感觉对她。   辰颜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玩火自焚的后果,她很清楚,现在,她必须要转移这头色狼的注意力,色狼并不可怕,但色狼有智慧那是相当的可怕。   她傻傻地抬起头,问:   “上面空气不错哦。”   司徒霄被她的无厘头问话愣了一下,还没反映过来,她继续接着往下说:   “我饿到现在,又比你矮,所以缺氧,头晕,快脑中风了,今晚,您放了我吧,不带以高欺矮的,我要吃夜宵,不然,真的会饿死的。”   她象个老婆子碎碎念,最后天真无邪地对他展开灿烂的一笑,看在这么可爱的样子上,他应该打消所有该死的欲望吧。   谁知道,司徒霄勾起她的下颔:   “这么饿,你都能刚才跑那么快?这样吧,三个小时后,才可以用夜宵,如果你还能坚持到三个小时后。”   “你想干嘛?兰月就在门外哦。”她威胁他,虽然,知道,这样的威胁对于他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兰月,你先退下去准备夜宵,三个小时后再来。”他提高声音,吩咐。   “是,先生。”   接着,他不顾辰颜的反抗,将她抱起,再次纵情在柔软的大床。   他本来就是血气方刚,平时又很少近女色,今晚一旦放纵,又面对所爱的女子,当然索求无度,他没有忘记眼前这个娇美的女孩是第一次,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克制地,尽量温柔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她娇柔地绽放在他的身下,甫尝情欲,每处被他开发的敏感,都带着最初的青涩让他欲罢不能。   当不知道第几次,在她体内倾尽所有,他搂着她,发丝缠绕间,空气中弥漫的是欢爱后的暧昧。   不知道三小时是否过去,但兰月必定是不敢敲门,只能在门口等着主人的召唤,而辰颜哪怕之前再怎样饥饿,在一次又一次的欢好后,她连说饿的思维都转不动了。   “舒服吗?”他嗓音低哑中带着磁性,问。   “痛啊,你……色狼。”她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想着明天估计连下楼都是个问题。   “我色也是因为你……”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   她一手推开他:   “只要是女的,你都会色。   语音方落,他突然,再次压到她身上:   “真的?”   他的手不安份地又开始撩拨她胸前的柔软。   “我真的不行,你饶了我吧。”辰颜求饶,她真的没力气再经历一次他的掠夺。   他身体迅速的变化,待到反应过来,他俯下身,用吻再次燃烧她的身体:   “你早服软不就行了!”   他唇边匀起一抹魅惑的弧度,沉身挺进,原始的律动又拉开了帷幕。   这种恣情的占有,一点一点,蚕食着她仅存的理智,她剩下的惟有迎合,然后将自己心底深处的压抑,一并释放在寂夜的爱恋中。   当东方晓白,她才在浑身乏力中醒来,闻到的是,蛋糕的香味,和清茶的甘冽。   她难道饿到,开始嗅觉紊乱了吗?   睁开眼眸,映进的,是他矍铄奕奕的注视,还有温暖的微笑。   她的脸还是羞红着,低下头,别过脸,甚至拿起毯子边沿,试图盖住此时的窘迫。   他轻柔地说:   “起来吃早餐了,我的小妻子。”   他亲呢地唤她“小妻子”,而不再是“夫人”,她喃喃道:   “你可以出去一会吗,我穿衣服。”   “呵呵,等会再穿,先吃,我看你该饿坏了。”   “啊?”她别过头,顺着他的视线,她撑着手坐起,才发现,一方小巧的桌子,正放在床上,上面呈放着她最爱的面包新语出品的印度飞饼,还有紫尖普洱。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家蛋糕房的糕点啊?”她惊讶后,带着雀跃问。   “还有什么是你喜欢,我不知道的呢?”   她看到,前边的梳妆台上,花瓶中早插上新鲜的白玫瑰。   欢喜之余,她突然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她此刻裸露的身体,虽然盖在毯下,还是有些不妥。   他看出她的顾虑,笑意,更加温柔:   “早餐和花,都是我让下人准备好,亲自取进来的,除此之外,没有人进过这间卧室。”   “谢谢。”她低下头,带着另外一种意味的羞涩,他对她体贴,温柔到,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细致入微。   哪怕是叶苍霆都不会宠她至这样,毕竟,在那时,他们还是养父女的关系。   “我会尽我所能地宠你,把你宠成最幸福的小妻子,只属于我一人的小妻子。”   他说着最甜蜜的誓言,但却不让辰颜觉得虚伪,她嗫嚅:“会把我宠到不会吃惊,就再没有惊喜的。”   “不会,我会每天都给你惊喜,直到你我老去的那天!”   她眸华流转,抬起,望向他,真的吗?直到老去,都不会变的爱?   “快吃吧,一会就该冷了,会伤胃。”   “你一起吃吧,太多了,会把我吃成小肥婆的。”   “你该多吃点,我希望你能稍微丰满一点。”他的话语流淌出暧昧的味道,换来辰颜立刻的横眉冷对。   早餐在俩人的缠绕情话中结束,他体贴地将辰颜的家居服拿到床前。   “你怎么还不去公司?”辰颜抓着衣服,问。   “昨晚被你压榨,今天我还有精力去应付那些客户和下属吗?”他颠倒黑白地说。   但,辰颜这次却没有反唇相讥,而是将手绕着衣服,脸上浮起甜蜜的表情,这份表情落在他的心底,让他终于感觉到,窗外的天空是这般的晴朗美好,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他最可爱的小妻子。   “好,不逗你了,快洗澡,然后换上衣服,我闭上眼不看你。”他乖乖地闭上眼睛。   “你可以抱我去浴室吗?我走不动。”她带着娇羞,轻轻问。   “愿意效劳。”他睁开眼睛,轻柔地抱着他的小妻子,走进浴室,象昨晚那样调好水量和温度,但不再骚扰她,而是安静地退出浴室。   辰颜慢慢冲洗着身上残留的汗渍,蒙着水蒸汽的镜中,显现出她身体上,关于爱的痕迹,她红着脸,快快冲洗完,将衣服穿上时,她不禁会心一笑,是棉质的,带着小熊宝宝图案的长裙,有些稚气,但是她最喜欢的维尼熊。   她的手抚过棉柔的质感,抚到的,又岂止是这些温暖呢?   “好了。”她轻声。   他从浴室外走进来,满意地看到,她穿上这件长裙,显得更加纯真可爱,她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讪讪地想走出房去,但四肢无力酸软,让她不得不走得很慢,还有下体因走动传来的疼痛。   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落在他的眼中,包括,之前床单盛放的那朵美丽纯洁的红色花蕾,他走到她面前:   “想去哪?我抱你。”   “呃?我可以走的。”她柔柔地笑,从昨晚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变得不再一样了,她成为他的女人,那么,她以前那些带着刺的脾气应该收敛了吧。   她也可以很温柔,但只对,特定的人。   “是我不好,昨晚弄疼你了。”他低声道着歉,第一次,在征得她同意后,温柔地将她抱起,缓缓走出房门。   兰月惊愕地望着他们二人,昨晚的响动,她是都听到了,所以,她开始惊讶,主人的超强能力,和这位新夫人的魅力,竟然可以让主人为了她,连公司都不去,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辰颜勾住他的肩膀,甜甜的笑着,任他将她抱下楼梯,这一步一步,他走得很小心,生怕转角处会咯疼她,也生怕,过于颠扑,会让她的不适更加疼痛。   如果一辈子,就这么抱着,他也是愿意的,但,这份愿意,却在达到一楼大厅时,发生变化。   “先生,永达地产楚总到了。”容德在大厅,恭敬地回禀。   辰颜清晰地感到,抱着她的手微微滞了一下,连带他的脚步似乎也有所停顿   “让她去副楼的书房等我。   他的声音里,竟然透出一丝的慌乱,辰颜敏锐地感到,仿佛有些什么,是她所不知的。   “Yanni,你忘记今天我们的约定了?”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温柔,也带着干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声音里时,辰颜不禁回身去看声音的主人。   面前的女子,穿着黑白相间的Chanel套装,头发一丝不苟盘起,精致的妆容一如辰颜初见她时一样,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岁月的痕迹似乎完全没有经过她的脸上,她除了更加成熟,更加有韵味外,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是她,那年,在叶苍霆办公室,吻着叶苍霆的女子。   辰颜自己都骇了一跳,竟然还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事,原来,那一年,当她看到那一幕时,就已深深刻进记忆的小匣子中,因为一种在意,所以,印象深刻。   “楚总,你怎么亲自登门了?不是约好在办公室见吗?”司徒霄的声音带着一抹不自然,生涩的道。   “原来Yanni娇妻在怀,所以忘记我们的会晤,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为了合同,只能登门拜访。”   “合同?”辰颜轻声地询问,以只有他和她能听到的音量,难道,他还是要和永达签署协议。   司徒霄感觉到怀里的人的疑惑,将目光投注在她的小脸上,抱以宽慰的一笑。   然后继续对着楚彤道:   “那楚总先到书房等我吧,我稍后就来。”   “好,我就不打扰您和夫人的雅兴了。”   容德引着楚彤消失在楼梯时,辰颜继续疑惑地望着他,问:   “你要和永达签协议吗?”   “不是那块地,是另外一个投资开发项目。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变。”   他更紧地抱住她,走到外面的花园中,阳光明媚,本来是多么好的二人世界,可惜,现在,他还是要回到阴暗中去,将她带给他的阳光再一次割舍。   “乖,你在这先坐一会,看会报纸,我和她商量完合同的事,就来陪你。”   “嗯,好的,你去忙吧。”   辰颜坐在太阳伞下,一边的雕空欧式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新鲜报纸,她随意地翻阅,并无多大的新闻,只有一条大字引起她的注意:   “东远银行,璃和地产紧密合作再创地产奇迹!”   内容是将此次贷款将带来的深远意义,以及,沧海东岸因这则利好的影响,退订门事件的圆满解决。   附的图片,是叶苍霆自信满满的笑容,她的手抚过图片,心里,还是会有悠远的叹息,不过一晚上,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将身体交给司徒霄的同时,她明白,同时付出的,还有她的心。   她的身体和心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绝不会背道而驰。   既然给了他,那么,她这一生,认定的会为之付出爱的男子,就只会是他。   即便现在,还不能言之为爱,但她愿意尝试着,爱上他,回报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深情。   “夫人,先生和楚总回公司了,您是否要先用午餐?”兰月的声音陡然响起,辰颜才发现,失神了很长时间。   “他回公司了?”略有些疑惑地问,明明他答应会陪她的,不过,男人,当然是事业为重。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个女子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会有一种惧怕的意味在心中升起。   仿佛,那个女子带来的,会是有关她的不幸。   这个女子,有着犀明精干和美艳的外表,她又记起,那年,在叶苍霆办公室看到的一切,以及今天在这里重见那个女子,是否真的只是生意合作如此简单呢?   也是在那一年,她甚至单纯地以为,叶苍霆能结束单身的生涯,但,现在回想,她彼时的认为,不过是当年的一场不该被她看到的错误亲热吧。   她揉了下头发,不愿意再去多想,这时,兰月继续说道:   “夫人,早上有位浦薇薇小姐打电话找过您,因为不方便打扰您和先生的休息,我让她留了言,她说等您起来,给她回个电,她今天在HK采访新闻,想同您见面。”   “哦,好的。”辰颜突然想起来,自己都快几个月没和浦薇薇联系了,本来给她发了和叶苍霆结婚的喜帖,但因为最后她成了落跑新娘,这张喜贴估计也成了很多人当作笑料收藏的一个铁证。   不过她能找到司徒家的电话,也真的不愧她一直自诩的狗腿美女记者之雅号。   和浦薇薇约了下午三点见面,本来她想约她在中环的某家咖啡馆见面,但浦薇薇兴致勃勃地坚持要让她带着参观豪宅,拗不过她,终于答应在司徒大宅见面,结果没到三点,这家伙就兴冲冲地奔了来。   兰月将浦薇薇带到仍然坐在花园中辰颜的跟前时,辰颜发现,如果这世上一定要有一个人是不会变的,估计就是眼前的这位狗腿美女记者了。   依然描画着很深的眼线来掩饰她缺乏睡眠的黑眼圈,结果,更加让她看起来,象是和熊猫一族有着密切血缘关系。   “哇,亲爱的,你果然现在贵气十足啊,嘿嘿。”她一边叫着,一边对着站起身迎接她的辰颜夸张地来个家族式熊抱,这一抱把辰颜踉跄地差点以为要和草地进行亲密的接触。   好不容易扶住桌边稳住身体的重心,浦薇薇也松开了熊抱,她尽量让自己优雅地坐下,一边兰月早吩咐其他佣人端来美味可口的下午茶。   “亲爱的小颜,你还真是一女二嫁啊,不论嫁哪个,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我真没看走眼,我们台啊,就你嫁得最风光,嫁得最体面,这是HK半山区啊,我这辈子也总算托你的福进来转了圈,等会让我拍几张照留念哈。”她丝毫没有询问为啥连嫁二次这类本该是八卦记者津津乐道的话题,这是她可以成为辰颜朋友的原因之一,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你拍照可以,别给我写狗腿报道就行。”   “哎,你不说,我倒没注意,这一说,果然是有料可曝呢。”她望着辰颜,笑得有些阴险。   辰颜下意识地用手去捂颈部,这一捂才发现中了浦薇薇的计谋。   “哈哈,我还没说哪,你自己此地无银了。”她笑得前仰后合,让辰颜不仅以为她是不是大脑感染了非典,所以才突然这么白和弱。   “你这次到HK来,就为了采访我这些狗腿小道消息?你还真该去八卦周刊,待在旭日不是难为你了?”   “那怎么会呢,待在旭日,说不定哪天,我也托你的光,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是啊,一不小心跌下来,还是落架的凤凰,它不如鸡。”   “呵呵,这倒是真的,跌下来,你别说,真不如鸡呢,就象,元配夫人未必比小三吃香。”   “呃?怎么浦大记者突有此感悟?”辰颜挑眉,往茶杯里,替她倒上香浓的自制奶茶。   “这次我来HK,主要是和其他台抢一条新闻,这条新闻啊,可真是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得到,想不到现实也会发生。”   “别说得神乎悬乎,说来听听。”   “HK有一个跑外贸的小老板,本来吧,白手起家,勉强温饱,但自从娶了个贤惠的老婆后,这家伙倒还真发了家,生意越做越大,你说这男人,是不是有钱就变坏,生意做大了,人就开始不本份,早两年,在内地做生意时找了个小三,过起了两地两妻的生活,结果呢,有一天,给元配夫人发现了,本来,认个错,好好过日子就算了,他还偏不干,硬是要和元配离婚,但元配也是个牛脾气,死活不离,于是,在小三的怂恿下,俩人给元配下一种药,愣是把元配夫人给弄疯了,后来把她关在一间厕所中,这男人把小三用招工的名义带到HK,开始明目张胆地过起日子,对外只说元配失踪,直到有一日啊,邻居家的小孩无意把厕所的玻璃用弹弓打破,这件事的真相才浮出水面。可怜,元配已被折磨地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那个手指甲啊长得和梅超风差不多,而且她娘家又没势力,又没钱,给那老板一恐吓,竟要求撤案,这不,我就为了这事啊,代表咱们正直善良的媒体界,非把这事在新闻里好好报道一下。”   辰颜的手捧着茶盏的边缘,细白的瓷质,不算太凉,但,忽然因她的这些话变得阴冷起来。她想起前晚做的那个梦,和三楼错层神秘的屋子,脊背处很不舒服地僵硬抽直起来。   “台里什么时候有这档新闻给你八卦?”她装做不在意地岔开话题,问。   “你不知道新开的‘粤港两地通’?就是前天的事。”   前天,不正是她初嫁HK为人妻吗?心里漾过一种莫名的苦涩,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亲爱的小颜啊,你说吧,这有钱人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喜新厌旧到这种残忍的地步,把一个好端端的弄疯不成,还禁锢起来,每天只喂些猪狗都不吃的剩菜剩饭,尤其那个小三,还在元配的颈部拴上一个狗项圈,一端系在厕所的水管上。这还象人做的事吗?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现在,我看是一日夫妻日日恨。   “别说了,听得心里怪闷的。”辰颜打断她,淡淡起身,“这里太晒了,我带你到屋子里转转吧。”   “好啊好啊,我今天还真没涂防晒霜,一会整黑了,台里那帮家伙还以为我去非洲采访了呢。”浦薇薇兴致冲冲地站起来,一边兰月早迎上来,带着她们往大宅里走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3.嫉妒暗生   “亲爱的小颜,你有了?”浦薇薇看到辰颜起身,穿着宽松的维尼熊家居服,不禁问。   声音虽然小,但兰月应该还是听到,她咳嗽一声,加快步子,和她们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主人和朋友私秘的话,她是不能听的,虽然,她一直保持偷听主人私秘话的“良好”习惯。   “你说什么呢?另外,把那个前缀给去掉,忒肉麻。”辰颜白了她一眼,这个浦薇薇绝对应该送传染病医院检查一下。   浦薇薇呵呵笑着,越发凑近辰颜:   “我的意思当然很明白啦,怪不得临时二嫁哈。”   “再说我可真生气了。”辰颜拧她的胳膊,象以前那样。   “痛啊,你下手不能轻点,真不明白Yanni怎么忍受得了你。”   “你受不了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浦薇薇踏进司徒大宅,一惊一乍地开始嚷:   “啊,小颜,这可真大啊,天,你这个路盲不会迷路?”   “我迷路前会捎上你的。”   辰颜嘴上和她贫着,但,却加快脚步走到兰月前面,径直从客厅的旋转楼梯走上去,只有这个楼梯是可以通往三楼的错层,她出卧室,兰月带她走的楼梯是直接通到客厅和餐厅的连接处,并不会到错层,这个设计很奇怪,使得她用了一天特意留心了当中的不同。包括今早司徒霄抱她也没有走旋转楼梯,按道理,正中的这个旋转楼梯应该是主楼梯,但,似乎,每个人都刻意不去走。   “夫人……”兰月见辰颜走上旋转楼梯,不由得喊了一声。   “怎么?”辰颜没有停下脚步。   “没什么,让我给夫人带路吧。”   “如果我现在不自己带路,浦小姐真会把我当路盲。你跟着我走,如果我走了弯路,你再带。”辰颜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吩咐。   “是,夫人。”兰月的声音有种不自然,她没有料到辰颜会用这个理由搪塞住她。   “哇,这个楼梯外的风景好漂亮啊,从这可以看到海湾呢。”浦薇薇望着落地的透明玻璃,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遥远的一泓海湾,她开心地紧跟着辰颜跑上去。   “兰月,你介绍一下二楼主要是什么房间?”辰颜吩咐。   “是,夫人,二楼是先生的书房,以及影音室,桌球房,有氧健身房,还有十五间客房,从这走过去,就是影音室了。”兰月挡到辰颜的前面,想阻止她继续上到三楼的错层。   “这些似乎都不太适合我,有其他可以参观的地方吗?”浦薇薇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问道。   辰颜微微一笑,不经意地绕过她:   “我们去三楼吧。”   “夫人,三楼要从另外一个楼梯上去会比较近,这里要先经过三楼错层。”   “那就去错层看看吧,错层主要是哪些房间?”辰颜笑着望向她。   “错层恐怕夫人不方便去看,都是冥远财团一些机密文件的陈放室。夫人,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带浦小姐参观一下副楼,风格房间设计和主楼是完全一致的。从这里可以直通副楼的二层。 ”   兰月的口径和司徒霄如出一辄,但她急于把她们引到副楼去的言行只会让辰颜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没有错的。   “小颜,那就别去了,免得到时候告我说是偷窥冥远财团机密可不好啊。”   错层就在更上一层,光线阴暗,辰颜望着那处神秘,难道,就此放弃,不用今天这个比较好的机会去探个究竟?   难道真是自己太多疑了吗?因为刚刚浦薇薇的话,又勾起她的疑心,司徒霄对她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她不该再有任何不满足,更不该对他怀疑啊。   但,毕竟他以前的绯闻那么多,每个女子的保鲜期才三个月,使得她没有信心,一直疑神疑鬼地,认为三楼错层囚着的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那个女子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但必定与他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嗯,你想去副楼吗?”她颦了一下眉,看着对于这些显然并不感兴趣的浦薇薇,或许,不知道,不多心,也是种幸福。   干嘛她不能简单点,享受眼前的甜蜜呢?   “夫人,也可以带您的朋友到地下室,那里有一流的影院设施,可以看您喜欢的片子。”   “算了,那也很无聊。”浦薇薇摆摆手,突然她包包里手机响,她慌忙拿出手机,“喂,我是薇薇,啊?什么?好好,我马上来!千万被走,就抗着摄像机,对,看能不能溜进去拍下现场。明白,好,等我啊。   辰颜习惯她突如其来地采访任务:   “怎么,又是哪里发生大新闻了?”   “不是,是元配老婆跳楼自杀了!”   “什么?”辰颜一惊,刚刚那个故事里发疯的元配跳楼?   “是啊,刚小灰给我电话,说几家电视台都跑去做这个采访,结果人多眼杂,元配夫人受不了一连串的拍摄,又看到有记者拿着男人和小三恩爱的照片,精神失常,直接挣脱几个护士的钳制,奔到外面,跳了楼,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小灰让我立刻过去,现场的记者据说都被院方和警方的人哄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其他台为了抢专题,连病人都不放过。唉。”   浦薇薇边说边往楼梯下跑,辰颜陪她一起下楼:   “你之前不去采访,跳楼了,倒还去凑着热闹?”   “我不去,是出于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仁义,不落井下石,用剖开别人的痛苦拿来做自己的专题。但现在去,自然是从另外一种角度切入,对此事进行更强烈的抨击!反正,小三就是不对。”   “兰月,叫司机送浦小姐去。”   “别麻烦了,我打车。”   “就怕你打到车过去,都没料可采访。”   “也是,半山区,确实没车会上来哈,谢了,改日找你聊。”   “好。”   送别浦薇薇,辰颜望着有些阴暗的天,心里也被一些乌云压着,不得舒展。   这些新闻,其实每天都会发生,元配和小三的战争,也不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一种社会现象,但这则新闻,却让辰颜有种莫名的触动。   她从铁栅门前走回司徒大宅,隐约觉得,三楼的一间屋子,窗帘似乎一闪一拉,后面有一个黑影,正望着她,带着一种森冷的狠毒。   她一惊,再仔细看时,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黑影。   不过是错觉吧,因为昨晚没睡好,她淡淡一笑,缓缓走进大宅,而雨,终于在她迈进客厅的刹那,淅淅沥沥开始落下。   雨砸在窗上,没有一丝声响,只将窗外的景色一并模糊,间或起了一些雾气,更映出璀灿华灯下的夜色迷离。   “真的要回去?”楚彤倚在司徒霄的怀中,CD真我的暧昧甜蜜流淌在空气中,但,却融不开司徒霄脸上的阴郁。   “你让我今天一整天陪你,我答应了,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不回去,恐怕,被沈傲知道,就不太好。”   “你难道会怕沈傲?司徒铭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那个糟老头子?”楚彤的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依然不肯放他离开。   “沈傲不是司徒铭,而且同一种方法,你认为可以再行得通?”   “那有什么,辰颜现在不是被你唬得团团转,她迟早会继承整个沈氏,只要你肯早放她回沪城,接受沈傲的安排,沈氏会更早地落进你的囊中。”   司徒霄的眉蹙紧,语音变冷:   “沈氏不会由非嫡系血脉的人继承,这点,你忘了?”   楚彤笑着凝望他:   “一开始我是忘了,以为你如果给辰颜孩子,那么在将来,可能反被孩子所制约,成为你和她之间不能割舍的纽带。但,现在,我想明白了,还是你高瞻远瞩,有了孩子,倘若母亲出什么意外,沈氏顺理成章就是这个孩子的,到时候,你是他父亲,兼法定监护人,沈氏还不等于间接是你的?”   “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个问题?我今天很累,你要的那笔贷款,也都帮你办到了。让我休息一下,每天反复说着这些话,难道,非要活在仇恨里,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才算对得起每一天吗?”   “你……”楚彤的眼中迅速蓄起泪水,“你这么说我?难道,让他们付出代价,也是错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那么多年,到头还是换来你的不屑?我知道,我老了,没有她年轻,所以,你嫌弃我,当年说过的话,都可以当做一张废纸,轻易的扔掉!”   司徒霄的眉因她的哭泣更加蹙紧,他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但每天,都被恨包围,让他真的很想歇一下,当年的血,酿成恨的根源,但并非,所有的恨,要靠血才能化解!   他从桌上取出纸巾,替她擦去泪水:   “我没忘,也不可能忘记,只是,我想稍微缓冲一下,叶氏,不会太长久,沈氏,也一定会垮,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做到。”   “那你还爱我吗?”她执意地要他再次承诺,因为,心里的不安,自从兰月告诉她,昨晚先生又和夫人整晚不眠开始,她就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终于不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内,不再是她一回首,永远会在原地等她的那个男孩了。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目前正岌岌可危。这份危险来自于那个狐狸精的女儿,一样继承了里自她母亲的勾引男人的本领。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说过,不爱你,我不会做这么多事,也没必要费这么多心力。”   “辰颜只是你的棋子,对吗?”   他沉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楚彤不依不饶,继续道:   “那你为什么阻止兰月继续给她服药?”   这个问题,他知道一定要回答,否则,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有多狠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还是愿意陪着她,照顾她,帮她完成任何的愿望。   原来,对她如今剩下的,仅是照顾这一种感情。   其实,一开始,他难道真的付出过爱吗?还是出于另外一种情愫?   “倘若你想要她的孩子生下就是智障,你就继续给她下药,我不会反对,但,沈氏不会把股权交给一个智障儿,这你该清楚。   她的泪水慢慢化去,变成风情妩媚的笑意,她的手指慢慢攀上他的肩膀,轻声:   “今晚,留在这陪我,好吗?”   “我今晚不回去,她一定会起疑,你知道,她对三楼错层的房间已经有了疑心。”   “我不管,你好久都没留下来陪我了,你昨晚陪她,今天难道不可以陪我吗?”   “很抱歉,沈傲远比叶苍霆精明,你也知道他现在对颜珍视的程度,所以,要对付他,必须小心谨慎。”   楚彤脸上拂过一丝落寞,叹了口气,道:   “你马上就要陪她去度蜜月,我会有十多天没有办法看到你……”   “不过是去塞班,会很快回来,如果你想去,我下次也会陪你去。”他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个女子的痛苦视若无睹,毕竟,他也希望她能快乐。   “好吧,你回去陪你的小妻子吧。明天我早上要吃元郎的老婆饼,你记得哦。”   “知道。”司徒霄从沙发上站起,取过车钥匙,匆匆开门而去。   随着门的关闭,楚彤的眼中掠过一抹阴狠,辰颜,既然你可以让这两个男人,都为你着迷,那么毁灭,只可能是你唯一的结局!   她的手将那团早已濡湿的纸巾掷到一边,仿佛扔掉的,是令她无限鄙夷的东西。   雨,还是没有停,鹏城,很少有这么缠绵不休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是海洋气候的特征,但今天的雨,从下午一直下到晚上,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辰颜趴在卧室窗前的沙发软椅上,在玻璃上呵出白气,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画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有兔子,猫猫之类的小动物,画得时间长了,指尖有些冰冷,但,她不想停下,停下,心会有些慌乱,因为,司徒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和那个女子去哪里了呢?真的是回公司商谈合同吗,可,都九点了,还没有他回来的车灯。   她想打他的手机,但又怕打了,反而,心中会更加失望,她怕他不接,也怕听到关机的讯息。   她一边画一边望着楼下花圃前的甬道,失望渐渐弥漫在她的眼底。   “在干什么呢?”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心里的失落此时全部转变成一缕甜蜜。   原来,守候丈夫归家,也是种关于甜蜜的等待。   原来,哪怕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甬道,还是会错过关于他回来的讯息。   所以,有时候不要过于把看到的当真,应该反而不会被假相所迷惑吧。   他轻柔地从后面拥着她,下颔抵在她的头顶,呼出的气息,将她的画渐渐模糊。   “你把我的画给弄模糊了。”她嗔怪地说,身子柔软地靠进他宽阔的怀中。   “那我赔你?”   “算了,不会画不是你的错,画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她带着揶揄的口气。   司徒霄因她的话,脸上任何阴霾都消失怠尽,他故做生气,实际则是更紧的搂住她,将她扳回身子,面对他:   “这么快就嫌弃为夫?”   “是啊,你哪里有可以不让我嫌弃的地方呢?下堂夫!”她歪头笑。   他逼近她白皙精致的小脸,暧昧地低声:   “即便我是下堂夫,你也只能让我一个人拥有!”   “讨厌,放开我。”她扭着头,咯咯笑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咬。”她低头,做出咬他手腕的动作。   这个样子惹得司徒霄不仅开怀大笑,素来矜持稳重的辰颜,竟然也有这样的孩童天性,到底,她有多少面是不为他所知的呢?   他放开搂着她的手,她一蹦,跳到地上,然后闪到离他远一点的距离:   “吃晚饭了吗?没吃,你家兰月在门口等着先生的吩咐呢。”   “你吃了吗?”   “吃过了,我才不等你。”   “那我也吃过了。”   辰颜本来嬉笑的神情,在这瞬间突然收敛起笑意:   “你和谁一起吃的晚饭?”   “当然是和客户啰。”他没有注意她的变化,依然逗她。   辰颜背过身,已走到浴室门口:   “哦。”   她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往浴室里走。   他这才觉察到她有点不对劲,忙跟上去,去看她到底怎么了,但她低着头,就是不让他看,他急了,忙用手钳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我逗你玩呢,我还没吃,等着回家陪你用餐,但你吃过了,所以我才说也吃了。”   她抬起眼睛,里面含着薄雾:   “你说只去一会便回来陪我,可,你这一会就是一天,让我傻等你,等到天都下雨了,老天爷都知道不公平!”   原来,她是为这个生气,司徒霄看着此时的她,眸底嚼起更深的笑意:   “永达地产是东远的大客户,贷款合同又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修改项讨论不定,我才出面的调停的,下午又有重要客户来财团,所以耽搁了一天。”   “璃和地产是小客户,所以你不屑陪,对吧。”   本是辰颜的一句气话,但听在司徒霄耳中,却变了意味,他挑了一下眉,睨着她:   “对你而言,应该是最重要的客户。”   他着一句带着奚落含义的话,让辰颜的心一凉,她望着他,从他眼底,看到的还是怀疑: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恢复以往的疏远清冷。   “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去看下,喜不喜欢。”   “既然你不愿说,那算了,我和苍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样复杂,更没有你之前的关系,那样错综。”   她目光冷清地望想他钳住她手臂的手,淡淡道:   “我累了,想洗完澡,早点休息,你下楼用餐吧,我让兰月替你留了菜。”   “颜,你不生气?”他熟悉她,一如熟悉他自己,她的表情越是冷淡,越代表,她心中越是生气。   “我干嘛生气?不过是丈夫晚回来而已,难道,要用怨妇的表现来迎接你才算是好的?”   “我们不说这些了,你陪我下去一起用餐,没你陪,我也没胃口吃。”   “好没意思的话,你的胃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累了,不想下楼。”   “那我让兰月端上来。”   “你是这的主人,当然一切随你。”   “你是这的女主人,我当然要遵从你的意思。”   “女主人又如何?今天是主人,明天说不定还不如小三。”辰颜脱口而出,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看到司徒霄的目光在探究着她,让她更加不自然。   “什么小三?你听到什么了?”难道,她知道楚彤和他的关系?哪怕和最强的对手去竞争,都没有此刻让他一阵心慌,慌到,他甚至怕去听辰颜的回答。   “没什么,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一件新闻,小三和男主人把所谓的女主人逼疯,禁锢的事。”既然他问,那不妨就告诉他吧,她缓缓说完,端详着司徒霄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只有一些困惑,并没有出现让辰颜觉到不安的神色。   “去关心这写八卦新闻干什么,弄到自己反而紧张兮兮。”   他又开始笑,松开钳住她的手,爱溺地去刮她的鼻子,她侧头躲过:   “说不定,哪天,我也成为这种新闻的主角呢。”   他的手因她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僵硬在空中,滞了下,才收回,神色有些暗沉:   “你不信我?”   “我信你有用吗?”她吸了一下鼻子,将眼底快要坠落的泪水忍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流泪,心里从上去他离开后便开始酸酸的,所以才会敏感于那则新闻吧。   叶风疏远她,叶苍霆另娶她人,都没有让她有这样的一种酸酸的滋味,酸中,带着一丝涩意,深深地,刻进心里,一念及,反倒是想流泪。   她从来不是爱哭的女孩,更将哭视做弱者的表现,但,这几天,她怎么越来越不象自己了呢?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小妻子。”他复搂住她纤细的腰,让她靠近自己,认真地道。   “我怕,幸福就象歌中唱的沙漏,握得越紧,流逝得越快,而我,不认为,我能比别人更好地握住沙漏,不让它流逝。”   “有我呢,我的手会一直将你的手握在手心,我们俩人一起努力,一颗沙都不会漏。”说着,他的一只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再没有一丝缝隙。   “你去吃晚饭吧,我没事,想先洗澡。”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映着眼中的晶莹,让司徒霄的心中,湮起一种莫名的心疼。   “不,明天去公司后,我又看不到你,今晚,我不想让你再逃出我视线之外,我看不够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甜言蜜语也会说上瘾。   “你每天早点回来,不就可以了。”她被他赤裸裸的情话说得,脸又红起来,但她的手却没有抽离出他的手。   他松开揽住她腰的手,带她往卧室走去,然后拿出公文包,打开,里面是一台小巧的笔记本。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我不在家,你可以用这个上网,或者在花园里,打开画图板,画你喜欢画的任何东西。”   “送我的?”辰颜有些惊讶,她不是特别喜欢网络,总认为太虚拟,对于游戏也没热衷,所以,她用电脑的频率几乎是很少的。   “嗯,送你的,你一个人在家,我又不能经常陪你,一定很无聊,有了它,可以随时找到我,如果我开电脑的话,我的专线MSN为你而上。”   “我没MSN帐号的。”   “我帮你申请了,还只加了我一个人好友,当然,我的那个号,也只有你一个号码。”   “不是有手机嘛,又弄这个干嘛。”她的手抚着笔记本的弧线,心里的酸意,渐渐因他的柔情消退。   “我要我的小妻子随时随地,都知道我在你身边!手机,网络,都有我陪着你。”他在她的耳边,边吻着她的耳垂,边低语。   辰颜怕痒地缩起颈部,这样的幸福,真的让她愿意就这么沉醉,她的世界中,全部被司徒霄包围,再没有旁鹜,可,这么幸福,老天爷也会吃醋吧。   可她真的就这样待在家中,每天把等待他回家,当成唯一的事,和那些嫁入豪门的女子一样,日复一日蹉跎掉人生,蹉跎掉所有没有来得及完成的理想吗?   她的人生价值就是做好一个妻子,他背后的女人吗?   离开电台,其实,她清楚,心中有一种空虚是任何东西都弥补,也替代不了的。   她真的不想永远这样无所是事,但,她同样没有办法离开他,一个人去沪城,完成沈傲所说的安排,纵然那样,她又可以过得充实,可,毕竟是要用和他分居两地做为代价。   她付不起这个代价,原来,当她面临真正爱的来临,她和一般的女子没有任何两样,都会在爱的包围中,将其他的目标理想放到可以舍弃的位置。   乖顺得倚在他的怀中,但,鼻端,突然嗅到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CD的真我,这不是她会用的香水,虽然,叶苍霆送她的香水中包含这一瓶,但今天一早,她已让兰月帮她把所有的香水一起装到一个盒子中,并没有喷洒任何一瓶,那么,他身上的味道—她抑制住自己再次的胡思乱想,只用手去绕他衬衫上的扣子,但这一绕,她突然发现,他从上往下的第二颗扣子上有一根乌黑的发丝,卷卷的,很长,显然,这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头发,也不会是她的直发,那么,唯一的可能……   记得曾经有篇很红的短文曾这么写过,当一个女子爱一个男人,会将自己的头发扯下一根,拥抱时,绕在他的扣子上,纵然自己不能陪伴他,那么,这根头发,终是可以陪着他走过一段并不算短的路。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她只是默默地将那根卷发从他的扣子中拔下,攒紧在手中,握到的,是一手冰凉。   而他的吻,在此时,铺天盖地地又袭向她,她微颦了眉,伸手推开他,声音里并无异常:   “霄,我今天真的不行,现在还痛。”   他自然是知道昨晚的疯狂,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连他都记不清多少次,连他都惊讶于自己的欲望可以如此旺盛。   所以,弄痛她,是必然的。   毕竟,她还刚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褪变。   他停止再次的纵欲,吻轻轻地移到她的额际,温柔地道歉:   “是我不好,对不起。”   她的手随着这句话,将攒紧的手松开,那根发丝飘落在地,再觅不得痕迹,她才发现,心刚才都是绷紧的。   “早点洗澡休息,我抱你去浴室。”他的柔情如果是毒药,此刻,她也愿意去尝,原来,当她明白时,他早在她的心底,种下一种只有他才能解的蛊毒。   “霄,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一定第一时间让我知道,我不要最后知道。”   她突然开口,说出这句话,心,却,慢慢抒展。   他怔了一下,低首,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用心地说:   “这一辈子,我只想要你一个!记住了吗?”   她迎着他的认真,浅浅一笑:   “不许骗我,没有天长地久的,你现在骗我,我当真了,你以后就没有办法扔掉我了。”   “我没有骗你,这一辈子,我只娶你一个,也只想你陪着我走过剩下的日子。”   这些话,从容地说出,让他更加明白,他真的爱上了她,她也是唯一值得他说出这句话的女子。   喜欢和爱,果真是有差别的,可惜,他明白得太晚,所以,注定,会伤害另外的无辜。   辰颜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愿意用她的聪明再去猜度他和别人的关系,这一切,会让她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在电台的那阶段,读多了太多听众写来的关于爱情或伤感,或愉悦的信,久了,疲了,就再不会有感动,为感动而感伤了。   但现在,当她流泪,她清楚,是因为爱,为爱流泪,泪水才会很轻易地灼伤不够坚强的心灵。   于是,安然地在他温暖的怀中沉沦,应该是现在最幸福的事吧。   窗外,雨渐歇,窗内,情意浓。   但,倘若只是一个人的情意浓,另一个人,不过是应付,那,受伤的又是谁呢?   安沐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问题所逼疯,这段日子以来,本以为辰颜嫁给司徒霄,终于可以让她可以不用担心,这个卑鄙的女子会夺走叶风,但,随之而来,她发现,叶风仍然对她保持着疏远的关怀。   虽然,他会娶她,但她要的,又何尝只是一个名份呢?   从那年,她看到这个男子,她就爱上他,那个时候,她相信,灰姑娘的故事,是一定可以成真的。   但,童话故事,原来只是供人消遣的故事,永远与现实是存在着差距,她无助悲哀地发现,他爱的,仅是那个骄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这份悲哀,从那一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哪怕,此时,他坐在她面前用着餐,眼神,依然很少与她交流。   “你觉得这家罗宋汤的味道是不是做得没以前好了?”她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闷。   叶风舀了一勺罗宋汤,慢慢品味,淡淡道: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沐云,最近你的胃口似乎不太好。”   “有吗?可能,最近公司比较忙吧。”   “再忙还是要注意身体。”他虽然说着关心她的话,但,却带着没有办法亲近的疏远。   “昨天,辰小姐到叶氏总部来了。”她提起这个话题,然后,看到,叶风放回汤勺的手明显滞了一下。   她装作并没有看到他一瞬的失态,缓缓道:   “似乎辰小姐帮助叶氏争取到了东远银行的贷款。”   “嗯。”叶风没有说任何话,仅发出一个单音字。   “其实,我现在回想,当初,是我太冲动了,辰小姐,一直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呢?事实也证明,与她是没有关系的,所以昨天看到她,我很想向她道歉,但是,我发现,她并不愿再多理我。”   她的声音里透着难受,她温柔的眼睛,此刻因为蒙上雾气,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叶风宽慰地拍拍她的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   她的手反握住他,紧紧地,不让他抽离:   “可,毕竟是因为我,你才打了她,不是吗?所以后来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风,你说,我们的婚礼要不要请辰小姐?我真很想有机会向她道歉。”   自从他答应娶她,但直到叶苍霆出乎意料娶了Anna后,他都没有将他们的婚事排上议程,哪怕叶风并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但心里,她仍然是有着担心的。   毕竟,她现在的身子是不干净的,并不再奢望可以有更好的归宿,而且,叶风的身份,本身对于她们家来说,无疑就是上好的金龟婿。   昨晚,她父母再次从电话询问他们的婚讯时,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才能消除她们的顾虑,才能让自己也相信,他一定会尽快娶她。   “沐云——”他顿了一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对她开口,这一顿,让她的心突然揪紧,但,要面对的始终还是必然要面对,她的脸上依然保持最镇静的神色,唇边还带着温柔的笑弧。   “我想,我们的婚事可不可以不拘泥于常规,我希望能旅游结婚,不再宴请宾客,你觉得呢?”他的手与她的相握,这一握,她揪紧的心终于可以再次舒展开来。   “你做主就好,只是,我真的配不上你……”随着这句话,她的一滴泪无声坠落,但清晰地落在叶风的眼中,让他心底,有种痛。   “沐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不想面对一些应酬,你能明白吗?我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你始终在我心里,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往昔的自己,难道,他会珍惜?用这种借口剥夺女人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婚礼仪式,难道,这还不是最大的羞辱?这羞辱,都是那个叫辰颜的女人赐予的。   安沐云的心中升出一种恨意,可她的脸上,却不会将心底所想反映出来。   一直以来,她已经将表情同想法完美的分割开来,因为自幼的贫寒,让她明白,任何心里所想的,都未必能得到,所以,从容不迫的神情,是唯一守护得住尊严的倚赖。   她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淡淡地笑: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可以不要名份的,真的。只要能看着你,听着你说话,其实,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叶风被她的话,震撼到,他没有办法去拒绝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哪怕,他心里的爱情,没有办法分一丝一毫给她,可,亲情,他愿意,与她分享。   不是有人说过,再美的爱情,都会变成亲情吗?   那么,他与安沐云,便是提前到了这一阶段吧?   如此想着,他温柔的望着她,用同样温柔的语声:   “如果没有名份这样拥有你,不是我的自私吗?”   她的手捂住他的唇,轻轻地,手上的百合香气淡雅地袭过叶风的鼻端,这是她最爱用的护手霜,百合的味道,有着干净的纯洁。   “风,”她轻轻唤他,用和辰颜唤他时一样的称呼,“谢谢你,是你给我再次能活下去的勇气,否则,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现在的一切。”   叶风的眉心因着这句话皱紧,是叶昊的错,才让无辜的安沐云受到了伤害,叶昊的疯狂报复,到头来,害了自己,也连累类别人,更让他没有办法再回头。   如果上一辈的恩怨,真的要有人为此承担后果,他宁愿能代替叶昊去承担,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自己的性格所造成,所以,才会有命中注定的说法吧。   叶昊的偏激,让他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的懦弱逃避,让他面对的,是埋葬关于爱的一切幻想。   叶风此时的失神,悉数落在安沐云的眼中,她在心底,无声地,开始笑,不时地提醒他,叶昊所犯下的过错,才能让他,因为愧疚,而永远不会对她再次说出残忍的分手二字。   这样,就足够了,嫁进叶家,是她的第一个目的,灰姑娘不仅可以变成公主,更可以让原来的公主变成人人厌恶的巫婆。   “旅游度假的话,我想去塞班,可以吗?我知道,七月初正好有一趟蜜月旅行团开出。”她兴致勃勃地提议,如果她得到的信息没有错,这也是那位公主即定的蜜月旅游地。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叶风,连婚礼仪式都不愿意给她,仅愿意用旅行的方式做为补偿。所以,这怪不得她了。   这个游戏越来越精彩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4.蜜月之旅   七月初?叶风的放下正在切牛排的刀叉:   “十一月不好吗?我们在那个月相识,难道不更具有纪念意义?”   他还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去组建一个家庭,所以,十一月,不过是托辞。   安沐云的眼中拂过一丝失望,他的表情,他的话语,都证实,他其实根本没有把娶她这件事放上他的议程。   “我……我只是那天下班经过楼下的旅行社,看到,七月初正好是特价游,而且景点介绍真的很吸引人。”   她嗫嚅着,手中的叉子,无措地在通心粉中搅着,她低下的脸,掩住眼底的一种愤恨的目光。   “既然你喜欢,我们就参团好了,当是陪你散心。十一月蜜月旅行,另外可以去法国的普罗旺斯,秋天的普罗旺斯,你一定会喜欢。   “嗯,谢谢。那明天你把护照给我,我先去旅行社报名,办签证。”   “好的。”   安沐云抬起目光,依然柔情似水,毫无波澜地露出快乐的笑靥。   这一笑,却并不能让她心底对辰颜的恨,少一分一毫,她一定要让辰颜同样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一无所有!   那一刻,她才会甘之如饴。   辰颜蜷在司徒霄的怀中,午夜梦徊,还是被惊醒,记不清是什么梦,但,她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无缘无故被惊醒,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怎么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更紧的蜷进他的臂弯,喃喃:   “没事,吵到你了?”   他的手搂住她的肩膀,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会,不过,你一醒,我自然就醒了。”   “那还是我吵到你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睡不好,精神一定差,要不,我到隔壁睡吧。”她征求他的意见。   他用力地抱住她:   “傻瓜,如果因为这样,要和你分床,我情愿做个不称职的总裁。”   “口是心非。”她嗔怪。   他突然将手移到她纤细的腰上,轻轻把她一带,她的人就被他提到他的身上。   辰颜一惊,才要继续蜷下去,他的手却固定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   黑暗中,她看到,他的眸子灿若星辰,凝视她,微微笑着:   “我对你,始终如一。”   她趴在他的胸口,纵然黑暗里,他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可她仍然将脸伏下: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半夜说这些。”   “看着你,我就没有一点睡意。”他笑吟吟地用手抬起她的脸。   “看一辈子你就知道厌字怎么写了。”   辰颜将头偏过,故意不去看他,抬着头看透过厚厚窗帘一角射进的月华,有些清冷地照进来,司徒霄看到那月华映在她的侧面,是如雪一样的白净,她的眼眸,闪烁间,带出一种让人沉醉的静好。   他收住她的手臂,蓦地一翻身,将她复压在身下,辰颜被他突然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惊,蝶翼般长的睫毛在她雪样的小脸上投下一道阴影,刹那间,司徒霄,只看到这,绝对的皓白与墨黑,她小巧嘴唇上那一点红润是唯一的色彩。   “你压到我了。”她推着他,嘴微微嘟起,他准确的嚼住她娇俏的唇,将她没有来得及曳出的惊呼一并化为悠缠的嘤咛。   他将丝毯下她的睡袍解开,覆上那处柔软的高耸,辰颜的手却在此时按住他的,被他吻地断断续续地道:   “饶了我……不要……再不吵你……”   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许久许久才松开被他吻到窒息的辰颜,柔声:   “我突然发现,我们似乎没有去登记注册哦。”   “呃?”辰颜睁大眼睛望着他。   “也就说,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不受法律保护。”   “啊?”她的再次惊呼让他不自禁地又吻住她,仿佛永远都吻不够她的芬芳,他溺在这从未有过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辰颜不是不知道,注册意味着什么,本来嫁给叶苍霆,也是准备在婚宴前才去注册,当时想的,不过是结婚注册和仪式在同一天,会更有意义。   但,当她成为落跑新娘,再嫁司徒霄时,她刻意没有去提及注册的问题,因为,那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将会因一纸红页,彻底和另外一个男人联系上。   在那时,她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嫁给他,可能,不过是一时权宜的逃避。   本以为司徒霄也忽略这个问题,但,他确是记得的。   “你不是昨晚提到小三吗,所以,我刚发现,不能让我的小妻子连小三都不如。”   “你——”辰颜被他的话气到噎住,小三不如,亏他想得出来。   “所以,你说怎么办好呢?”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笑得灿烂无比,“那正好,是你提醒我,我现在还是自由身,所以呢,我可以再多选择选择。”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他顺着她的话,逗她。   “同居。”   “在HK没有结婚证,你是连探亲证都无法申请,通行证每次一签到期,我们不是不分居两地。”他晓以颜色地振振有词。   “那更好,我可以回鹏城,继续享受人生,霄哦,真是要太感谢你提醒我了,呵呵。”她笑得没心没肺,得意地,看到,撑在她身上的男子,终于眼底蕴起不悦来。   谁让他先气她的呢,现在也算是扯平。   但,午夜梦徊的她还是忽略了,这个男子,是色狼,还是头有文化,有智慧的色狼,他眯起眼睛,下一刻,突然大手继续攻城掠池,恣意拨弄她的敏感。   “唔……”该死的,她竟然发出这要命的声音,她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再发出一点声音时,看到的,是他更深的笑意。   “那在你享受人生之前,我考虑是否要把你永远禁锢在这,因为,我不打算,让多一个人知道,你的美好。”他的话语带着只有辰颜听得懂的暧昧。   辰颜气气地瞪着他:   “别忘记,啥叫有法可依,执法必严!”   “我只知道美色当前,万般皆可抛。”   他不满足拨弄她的敏感,用他的吻将她的敏感含住。   “不要,不要……你饶过我今晚吧。”她哀声求饶。   “好,明天陪我去律师楼。”   “干嘛?”她扬了下眉,警惕地望着他。   “找律师公证,给你一个合法身份啊。”   “我还以为,你找律师公证财产呢。”   她装做一脸的贪财样子,惹得司徒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考虑清楚了吗?去了律师楼,至多两周,你就会成为我合法的妻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反悔。”他正色地望着她。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这是他迟迟不提去注册的原因。   四日前的婚礼,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一场戏,但,戏后,他要的,他等的,是她愿意许他真正的相守!   “可以反悔的,法律还有离婚这一条呢。”她做出怯怯的样子,说出这句让他哭笑不得话。   他的手拥紧她的腰,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   “不许说离婚!在你和我字典中,永远不会出现这个词。”   她收起刻意逗他的表情,望进他的眼中:   “如果我答应和你去律师楼,就代表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你?”   “是,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司徒霄的小妻子!以前怎样都好,但,走出这一步,我们,都不能反悔!”   她再一次绽开笑颜,刹那间,他看到,眼前,仿佛夏花妍丽,所有的阴霾随着她的笑,都被涤净,漾开:   “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她的心里,终于明白,其实,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眼前这个男子,在她心中,一直是存在的。   和他在一起,其实,是最没有烦恼,和忧愁的。   虽然,会有一丝丝的醋意,可,醋意的后面,是她从来没有体味到的甜蜜。   没有掺杂任何负担的甜蜜。   这丝甜蜜直到她和他填妥“拟结婚通知书”,走出律师楼,她发现,才更多了一份沉淀。两周后,她,就真的正式地,在法律的名义上,冠以他妻子的名份”   她望着他,淡淡地将笑意隐在唇边,这两周,应该是漫长而难熬的时间吧。   “颜。”他唤她,在弥敦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们宛如平常夫妻一样,手牵着手,褪去冥远财团光环的他,在人群中,依然是瞩目的焦点。   “呃?”   “两周的时间,我们都将过去遗忘,好吗?”他认真地看着她,做出这个决定。   是的,只要能拥有他,他愿意停止所有无休止,越来越让他麻木的报复。   叶苍霆的贷款合约,足以让他付出代价,而,楚彤,也将得到她所要的。   所以,为什么,不可以单纯地活呢?   辰颜微仰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给她更加坚定的力量,过去,有什么不能忘记呢?这四天内,她看得到所有他对她的好,也知道,幸福原来离自己一直很近,如果还要纠缠着过去不放,才会将幸福一并抛弃吧。   “我没有过去,所有的过去,在我将自己交给你的那晚开始,就遗忘了。”她声音很轻,但一样地坚定。   他为着她的这句话,眼底,是难以抑制,关于喜悦的光芒,他拥着她,如同拥住时间最珍贵的一切。   “颜,我爱你。”这句爱,并不同于以往他所说的,带着最深沉的情意,她的脸,泛起红晕,在众目睽睽,人来人往的弥敦道。   这分爱不带任何豪门背景下让她压抑的束缚,真实,朴实。   她脉脉不语,仅用自己的手,拥住他宽阔的后背,将脸熨贴在他的胸前。   这样的恩爱情侣,每日,在弥敦道的街头并不少见,所以,他们可以享受和普通人一样,自由的示爱。   在被爱包围的日子,时间总过得特别快。   虽然发生一些事,但这并不会妨碍任何关于他和她的恩爱。   因为永达地产的退出,璃和地产顺利竞到滨海的那块地。   而,沈氏企业宣布注资永达地产,共同投资位于鹏城湾一线的标地,璃和地产由于近年的精力全在沧海东岸,对于此块地,自然不会再分神顾及。   于是,在121号文件带来的地产寒冬中,这两大地产的大举动,还是给鹏城的地产冬天注入一丝关于破冰的暖意。   当司徒霄带来惊喜,告诉她,蜜月旅行的地点是塞班时,辰颜正安然地坐在花园的小躺椅上,看着他特意从内地给她带来的小说。   “塞班?”辰颜惊讶地问。   “是啊,七月的塞班,是最美的风景,等到我们从那回来,律师楼的《婚姻登记官证明书》应该也下来了。”   “无事献殷勤,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喜欢那呢?”她合上书,心底却是欢喜的。   “你不喜欢?那换一个地方。”   “HK和鹏城也能看到海啊,为什么要去那呢?”   “因为,那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海域,还有其他地方都见不到的星星海沙。”   “所以你选那?”   “是,更因为,此行,Tony和Becky会一起同行。”   Tony,国内一流的摄影师,Becky,HK最好的造型师。   “你想拍电影?所以利用公差带我去实体考察?那你该带纪如初啊。”她歪过头,望着一脸正经的司徒霄。   “找她做什么?如果要拍,演员就我们俩,你认为,我和你,最擅长拍什么戏呢?”他的脸上又浮起坏笑,辰颜顿时明白他的笑意。   “讨厌,又取笑我。”   “好了,说正经的,每个女孩结婚会有的东西,我都会让你拥有。”   “婚纱照?”聪明如她,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塞班婚纱照!最澄净的海,才配得上我的颜。”他宠溺地又抱住她。   这样的他,让她又怎能拒绝呢?   毕竟,婚纱照,代表着一份心情,确实是每个女孩,对于婚礼憧憬的一个组成部分。   虽然,他不会知道,关于蜜月,她也有她一直向往的地方,不是任何国外,而是国内的那处圣地。   可,即便是他,都不会熟悉她的所有喜好,她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喜好,去约束他。   塞班,天蓝蓝,海蓝蓝,或许,真的是最适合蜜月的地方吧。   她展颜一笑,笑意中,她只愿意做他最温柔,最可爱的妻子。   所以,由他做主今后的一切,她,都会默默相随。   7月8日,如期地,当她踏上这片海岛,才明白,这里的海,确实是不同于鹏城和HK的海,那份美丽,构成她蜜月最初的一抹亮色。   下榻的酒店,是Hyatt,从下飞机,到酒店,不过半个小时,由于达到的时间是早上,所以这个安排无疑是最好的,但,它更好的地方,是辰颜睡到下午起来,站到有着白色栏杆的阳台上,才知道为什么司徒霄会选择这处酒店。   因为它,拥有塞班最迷人的密克罗海滩。海水的颜色在近处是浅绿色的,往远些变成翠绿色,再远些是蓝绿色,目可极出,则变成湛蓝,象纯蓝墨水染过一样,一直延伸到天际。   “美吗?它有七种颜色。”他从身后拥住辰颜,辰颜倚靠在他的胸前,被这海天一色的纯粹清透所震撼,她甚至没有办法去分辨这七种颜色间的区别是怎样渐次呈现的,那一份由于绿和蓝勾勒出的绚丽,让她也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这份美,只轻轻点一下头,缓缓回身,对上他烁烁闪着星芒的眼睛,闭上眼,等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她的手紧紧覆杂他环住她腰的手上,夹杂着丝丝的海水咸味的风吹来,拂起她的发丝,但,拂不走缠绵缱绻的爱意。   “霄,谢谢。”当他离开她的唇,她的唇中溢出的,只有这两个字。   谢谢他,一次又一次,让她领略到平淡生活中的美好,一次又一次,给她制造的惊喜。   白色的沙滩,已经有人在海里游泳,开快艇,那些人的快乐也点滴沾染着站立在阳台上的俩人。   空气的清新,让他们刚刚结束的吻都带着热带特有的气息。   “小傻瓜。”他爱溺地揉着她被海风微微吹乱的头发,然后悉心给她整理好。   “傻,也是在你的面前。”她皱了一下鼻子,笑得阳光灿烂,过去的所有灰暗,因这一笑,都皆淡忘。   “是,只有在我面前,别人,都不会知道,和拥有你的美好。”他抱住她,又开始缠绵悱测的热吻。   当他们下楼用餐,已过了下午两点,Tony和Becky早早等在酒店的餐厅中,都用完了午餐。   按着行程的安排,接下来的头两天,将是集中拍摄的时间,然后,Tony和Becky会先返回HK,制作相片的后期。   婚礼上,没有新人的相片,是种遗憾,但这种遗憾,都因着司徒霄今天的安排,变成另外一种惊喜。   玛雅的摄影风格在这个七月,化成他们婚礼的风格。   Hyate White Sand Chapel教堂神圣的殿门前,一袭红色缀金丝攒花欧式礼服的她,凝视,花团锦簇间,他执子手的脉脉。   天若有情,人缱绻。   两天,异国的外景拍摄,海边、山顶、森林,他是用心至极的,她是用心体味的。   虽在远离家乡的异国,但,在这两天,她是如此幸福,渐渐遗忘过往所有累积的悲伤。   在峡谷那条危耸,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独木桥上,他坚毅地扶她至桥中,替他把曳长的白纱裙摆完美地垂荡在峡谷上,自己虽禁不住有些战颤,仍给她安慰的笑容。   她明白,为了让她拍到最唯美意境的照片,身为冥远财团执行总裁的司徒霄推移了所有的会议和工作,这对于今日的他,是多么不易。   塞班的阳光是炽热的,炽热到,连Becky巧夺天工的化妆都会被它融化,每次拍完一张照,在造型间,他始终替她打着遮阳伞,自己在两天内却迅速晒成古铜色。   他对她的好,在此时,全然是没有任何语言堆砌的,一如,最初的诺言。   天国嫁衣,花神传说,维也纳森林……一组组的主题,这些名字有着恣情的绝对,辰颜恋恋于这样的主题拍摄,白纱飞扬间,诠释了所有的唯美,所有的坚定,所有的执子手、携子老的誓言。   万岁崖,陡直深渊的峭壁顶,她依于他的胸前,在Tony的镜头前,他低首深深吻着她,忘了拍照的做秀,在那一刻之前,他们知道彼此将会这样地依靠一生,哪怕他不再是这样的身份,哪怕她已白发苍苍。   Becky指着那红云遍布树冠,犹如蝴蝶飞舞其上的热带侨木,告诉他们,这是塞班的岛花——凤凰,也是当地结婚妇女会佩戴于头发上的花时,司徒霄不禁撷下树上最绽至艳丽的一朵花,别在辰颜盘好的发际:   “你是我的小妻子,所以,这朵花我来替你别上,岛上其他的人见到,就一定会知道我的幸福。”   辰颜羞涩地低下头,侧过脸时,Tony已捕捉下这一刻的甜蜜。   但,彼时的他们,并未知道,距万岁崖不远的最高点就是自杀崖。   或许一切,都冥冥中有着昭示,可,谁都没有办法知道命运转轮转过的未来岁月,是金丝织成,还是黑线织就。   正如,司徒霄和辰颜此刻,是相爱到至深,相爱到可以放弃其他任何的事。   毕竟,这里远离一切,是属于他和她的蜜月天堂。   结束外景拍摄的那日晚餐,坐在日落酒吧的沙滩上,享受带着当地特色的查莫洛传统料理,烤乳猪、生鱼片、红米饭、椰子蟹,辰颜爱上这种可以豪爽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   不用顾及任何淑女的形象,充分品尝美食的饕餮,司徒霄带和柔柔的笑意注视着她,眼中,是愈积愈深的情意。   “你再不吃,都要被我消灭掉了哦。”辰颜干掉手中的蟹,望着他盘内还未怎么动的生鱼片,嘟囔道。   他把那碟生鱼片推到她面前:   “你爱吃,就由你代劳吧。”   “怎么可以,你不吃,明天哪来体力?”   “我晚上有体力就可以。”   辰颜拿着叉向他愤愤地一挥,然后叉在切得很薄,烤得很脆的乳猪片上:   “哼,想得美,day dream。”   “现在是晚上,所以,不属于day dream的范畴。”他优雅地拿起一杯当地自酿的酒,细细品着,齿间留下浓郁的甘冽。   这时,现场演奏热闹地拉开序幕,互相不熟悉的游客,互相拉着,跳起舞来。   “去跳吗?”辰颜的眼睛闪闪发亮,她穿着玫红色的吊带衫,下面配着民族风的花裙,本来清冷的性格,在此刻也荡然无存。   “你去,我陪你。”   “好!好!”她拍着手,用一边的餐巾擦干净手上的油腻,拉起他的手,加入跳舞的队伍中。   他们熟悉的交际舞在此刻全然派不上任何用处,PUB的热舞,也和这份自由格格不入,大家彼此都是陌生,但互相笑闹在一起,随着欢快的节拍,恣意的跳舞。   这一刻,她牵的是司徒霄的手,下一刻,就换和别的陌生人,牵手,转圈,然后再换舞伴。   不知道换了几个舞伴,跳着土家的圈圈踢踏舞,辰颜的脑子快被转晕时,突然,熟悉的感觉握住她的手,她抬眸,对上的,正是,一双她以为已经忘记,但却还在心底某一处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时,带着一缕无法忽略的忧愁凝视着她,因着这分忧愁,她的心也一并渲染上,一种感伤。   终于,再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   他的手握住她,若即若离,再一个转身后,她松开他的手,本来,按着规则,应该是换到下个舞伴前,可他的手还是依然拉住她的。   指尖的冰冷,再不似当年可以相互温暖。   如今的他们,中间隔阂的,竟是如天涧一样无法逾越的距离。   所以,今晚,这是最后一支舞,也是属于他们的第一支舞吧。   辰颜没有抽回手,仍然踏着拍子,转圈,拍手,再分离,转下一个大圈,可,这一次的回首,她的手已无法握到他。   不知何时,司徒霄转到她的身边,他的手,牢牢的牵住她的,并且,把她带离舞圈。   司徒霄一句话不说,径直拉着她,走回餐桌。   “慢点,慢点,啊哟——”   随着辰颜的身子明显一滞,他才放慢脚步,回很,看到辰颜捂着脚踝,地上,是一个漂亮的螺,这样的螺在塞班,到处可见,所以反倒不被重视。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放在此处,更是精准的诠释。   他的脸上阴郁着,弯下身子,抱起辰颜继续往前走,辰颜低着头,也不再说话。   这样的时候,她再说什么,恐怕都不能化解他心里的酸意吧。   将辰颜抱到椅子边放下,桌上的佳肴早冷却,惟有酒,还是冰冷地可口。   辰颜的手才要自倒一杯酒,被他劈手将酒瓶夺过,另外吩咐一边的服务员为她重换上椰子汁。   气氛有些僵持,他将一杯酒灌下肚,还是不发一言。   难道,他认为这次偶遇,是她的一次精心安排?   “霄……”她轻轻唤他,手怯怯地去握他的,“你生气了吗?”   没有等到他开口,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打断这份尴尬:   “司徒先生,司徒夫人,想不到,在这里,都能见到二位。”   辰颜不用抬头,就知道,安沐云,正在一旁,或许还带着饶有兴致的眼神观察着她。   她特意不再喊她“辰小姐”,换上“司徒夫人”的称谓,不仅是喊给她听,也更是喊给另外一个人听。   这个女子,从那次酒吧被劫的灾难后,就处处针对着她,她不是不明白,起初,她也尽量去让着她,可,安沐云的变本加厉,让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忍让。   没有谁一定要为谁负责,同样,没有谁一定要为不是自己的过错,而去愧疚。   “安小姐,真的很巧。”辰颜冷漠地回应她虚伪的问候。   “风,你想不到,会这么巧吧,我说,塞班之行,可真是开心呢,是吧?”   “Yanni,你好。”   叶风向他伸出手,司徒霄的唇边浮过似笑非笑,与他相握:   “叶经理,你好。颜曾告诉我,你在她小时侯,对她很是照顾,今日才得见,希望不会恨晚。”   “风……”辰颜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她一定要说些什么,但喊出熟念于心的名字,还是顿了一顿,“你最近好吗?”   “小颜是我的妹妹,我对她照顾是应该的。”叶风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带着任何不该有的情感,然后望向辰颜,这一望,他眼底的情绪还是没有办法掩饰,“小颜,你好吗?”   “我很好,我想,你和安小姐,应该也很好吧。”   一个好字,反复地在他和她的口中传来传去,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一些味道。   安沐云笑得更加温柔,司徒霄的脸,则愈加阴郁。   “霄,我的脚好痛,我不想吃了,回房休息吧。”辰颜有种想要逃的感觉,在他的阴郁的注视下。   但没有等司徒霄回答,安沐云又笑着说出让辰颜晕阙的话:   “司徒先生,我们今天上午抵达这里时,本去预约明天的游艇,想出海观赏更美的景色,可除了供游客乘坐的那些外,私人出海的那艘,明天一天,都被你包了,不知道司徒先生,是否愿意,割爱相让呢?”   辰颜没有去计较安沐云的话中有话,而是惊愕地望向司徒霄,他包下游艇,想干嘛?   “沐云,我们定后天好了。”叶风似乎也想逃避。   “恐怕后天,也是我包下的,不过,如果二位有雅兴,可以一起出海。”司徒霄的声音有着拒人于千里的温度。   “那恭敬不如从命。”安沐云笑得让辰颜十分郁闷,但她还在继续说着话,继续说着让别人刺痛的话,“风,我真的很想和司徒夫人能有一起出海的机会,风。”   叶风不再说话,而辰颜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听下去:   “失陪。”   她跌撞得扶着桌子起来,一瘸瘸地往酒店走去,没走几步,司徒霄还是从后面抱起她,她缩在他的怀中,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温度,冷,如同,北国的冰峰,和塞班的炙热格格不入,甚至连这份炙热在触到他时,都染上一层霜魄。   海景King room的温度也因着他的阴郁,冰冷下来。   他坐在套房的书桌前,用笔记本处理着邮件,辰颜几次想和他说话,但他都没有看她一下,所以,她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打破这种沉闷的话题。   她坐在宽大的床上,发现连被褥都不再柔软,有如针毡一样的难熬,电视里英语的节目,也提不起她任何的兴趣。   当时针指向十一点时,随着关机声音响起,他终于合上笔记本,走到她身边:   “脚好点了吗?”   “还是痛。”   他蹲到地上,蹲下的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很沉,很重,压在她的心中。   他修长的手指用极温柔的力度替她拖下高跟鞋,揉着洁白的脚踝:   “在沙滩,你还穿这高跟鞋,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   “那你也在和我过不去啊,不是你,我也不会扭。”   随着她这句话,他咻地抬起眸光,望着她,她的脸上带着一些怨怨的神色,鬓边还别着那朵他给她下午戴上的凤凰花,红艳艳地,衬着她的小脸,让人心动,也让人没有办法继续生气。   “颜,我也是男人,普通的正常男人。”   “我知道,但你刚刚其实一点都不正常。”她抽抽鼻子,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知道这样的她,可以让他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她因为用心去感受,所以对他的脾气,也渐渐熟悉。   “可,这不正常,也是因为你。看到你和他跳了三圈,我不可能还正常到继续看你们跳下去。”   “你忘记我说的了吗?”   他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而并不回答。   “我没有过去,所有的过去,在我将自己交给你的那晚开始,就遗忘了。”   她轻轻吟出这句话,凤凰花斜斜地从她低下的脸上绽出更加妩媚的花颜。   或许,是花因为人而娇,或许,还是人因花添娇。   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在司徒霄的心中,此刻重要的是,他又听到她说出这句话,这句让他不能不动容的话。   他的手继续揉着她的脚踝,直到她的下句话打破再次的沉默:   “好了,不太疼了。”   “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疼。”他松开她的脚踝,她的脸已俯下来,第一次,她主动吻一个男子。   她的吻还是生涩得没有任何技巧,只是浅浅地啄着他的唇瓣,但这浅啄,却让他的心地湮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他拥着她,将她压倒在宽阔的大床上,用更娴熟的吻引出她的低吟。   “可以吗?”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问,自从那晚纵欲后,他一直都没有碰过她,虽然有几次是她的拒绝,但他同样不想让她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继续容许自己的情欲燃烧。   她娇羞地轻轻点了下头,鬓边的凤凰花,如火地盛开在他的眸底,他的手带出她一直深深隐藏的情欲,点燃她的欲求,   温热撩人的男子气息霎时萦绕在她耳边,激起她浑身更加难以言喻酥麻。   “颜,我爱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她的脸上再不能平静如水,伸手环住他的颈项,静静看他,一颗心满满的,热热的,都是他的声音他的模样,眼睛再也移不开分毫。   呼吸,逐渐紊乱,   体温,悄然升高。   他的薄唇辗转流连至她颈部,再次烙下关于爱的痕迹,带来如电流一般的触感,让她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惟有迎合他的所求。   闭上眼睛,任他一路温柔侵袭,渐渐沉沦,再也不去自抑……   翌日,因要出海,所以酒店的morning call准时把昨晚一夜缠绵的俩人叫起,这一晚,辰颜睡得特别熟,睡眠质量似乎因来到塞班这个世外桃源,也恢复如初。   “起来……起来啦……”她用手推着身边的他,他如果起来先去浴室,意味着她可以再霸占这张床多睡几分钟。   但,身边的人,显然洞察到她的这个打算,他不依不饶的用手继续搂住她:   “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去浴室。”   她的手拍掉他的手,嚷:   “你先去……就得你先去……”说完,她用枕头把脸盖住,翻个身子,背对他,想继续睡,结果司徒霄只听到“扑通”一声,她这一翻,竟然直接翻到了地上。   因为昨晚缠绵后,他一直倚紧她,她就避到了床沿边,避无可避时,才勉强同意他拥紧她睡,这也代表着,她忍受了将近到凌晨他的“骚扰”。   但今天早上,她显然已忘记她所睡的位置是不容许她继续翻身的,所以,当疼痛驱散走睡意,她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时,看到司徒霄再也没有办法遏制住的大笑。   幸好床不是太高,但这也不能构成他可以幸灾乐祸的理由。   随着他的大笑,辰颜的枕头准确无误地堵到他的脸上。   当他和她牵着手走到酒店的餐厅时,大部分游客都已开始用餐,餐点是自助式的,几乎囊括各国的美味。   但辰颜似乎对糕点更感兴趣,司徒霄看她继续吃得不亦乐乎,笑着替她将不甚沾染在唇边的一点奶油用手擦掉,她眯起眼,对他灿烂一笑,但这笑还没有收回,一个绝对不受他们欢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司徒先生,司徒夫人,早安,我们可以坐这边吗?”   安沐云端着盘子,叶风则一脸肃穆的站在她身后。   “当然可以。”司徒霄没有看他们一眼,眼神始终投注在辰颜的身上。   “昨晚忘记约时间了,幸好,我们都住在Hyatt,司徒夫人,脚好点了吗?今天不会影响出海吧。”   “已经好多了,谢谢安小姐。”辰颜端起茶盏,轻啜香茗,叶风在她面前坐下,突然,让她还是有了一丝不自在。   而这一天,注定,是他们其中三人,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无法忘记的一天!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5.揭穿虚伪   “那就好,今天出海,应该也能一睹在都市看不到的蓝天碧海,如果司徒夫人的脚还是扭伤,那未免会是种遗憾。”安沐云柔柔地笑。   没有人接这句话,四个人各怀心思,默默地吃完早餐,一边,早有司徒霄雇的当地导游上来,导游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并且十分热情,他迎着四人往游艇方向而去,一边介绍今天的行程安排,会绕岛环行,目的地是具有独特海岛景观的天宁岛。   白色的游艇静静地停泊在码头上,才上扶梯,就看到,地上用凤凰花铺成一个硕大的花环,镂空处形成四个大字:   “爱小妻子。”   辰颜的脸刹时红了起来,司徒霄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俩人率先上了游艇   “这里有两间舱房,你们可以使用隔壁那间。”司徒霄走进舱底,对叶风说,“如果有兴趣一会浮潜,可以在艇上换好泳衣。”   他在对叶风说完这些话后,已拖着辰颜进入舱房。   门关上,他笑着把一直拎着包包扔给她:   “怎么今天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   辰颜才要皱眉,他的手抚上她的眉心,抚到的刹那,变成在她额心轻轻一点   “还不换衣服,换好我给你涂防晒霜。”   他指指那个包包。   “你不换?”   “我只换泳裤,没你麻烦,里面是给你挑的泳衣,自己选喜欢的款式,鞋子也必须得换里面的。”他着重强调最后一点。   “你干嘛什么都替我决定吗?我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鞋子,你把我当你女儿啊。”她表示抗议。   “你再不换,那就由我替你换吧。”他又对着她露出迷人的笑容,辰颜瞪他一眼,把包包拎手上,走进一边的洗手间。   打开包包一看,泳衣款式和颜色果然缤纷夺目,还有一些沙滩用的彩色丝巾,她的目光在一堆衣物中扫过,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最适合自己的。   当辰颜再出现司徒霄的眼前时,他突然有种对自己选的泳衣款式很吐血的冲动,辰颜穿着洋红色三点式的比基尼款款走出,头发随意地用夹子别起来,有几缕垂到胸前,那里,还有着他昨晚刻意留下的吻痕。   他一共选了十件泳衣,只有这件是比基尼款式,当时不过出于把各种款都凑得差不多,并没有想到,保守如她,竟然会选这款。   “怎么,看呆了?”辰颜笑得很开心,虽然她的胸只有A CUP,但因为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赘肉,臀部也很翘,白皙骨感的纤细身材配和这绝对的红,另有一种味道。   “你什么时候品位变了?”他的眉心蹙紧,心里想到的,竟是叶风。难道,她是特意在叶风面前展露这样的自我?为的是吸引叶风?不然,为什么穿衣风格如此大相径庭呢?   “我品位一直没变啊,是你不了解我。”她笑着,“你还不换?我先出去,你慢慢换。”   她装做要打开舱门,手臂被他拉住,他将她拉回,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中,俯身看着她,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许你穿成这样出去,换其他的。”   “有你这么霸道的色狼吗,我偏不。”她睨着他,“除非,你也换泳衣,不准穿泳裤。”   “你……”司徒霄被她的话顶到,他刚要把她象小鸡一样拎起来强制让她去换衣,辰颜反映比他更快,她侧头一偏,手中一道宝蓝色的光芒飘过他的眼前,等到司徒霄盯睛看时,才发现她笑盈盈地把一条宝蓝海滩的纱巾系在玲珑的腰际,纱巾自然地垂坠到她纤细的小腿,恰到好处的,遮住暴露,又增加别样的灵动。   宝蓝和洋红看似格格不入的搭配,在她的身上,反而体现出清丽的旖旎。   虽然她的胸部还是有些裸露,但比刚刚,确实好太多,顶多,就当她穿的是高腰的吊带衫吧。   她的手反握住他,将他的手捧起,放到自己的面前,甜甜地道:   “这样你不反对了吧。”   “你呀,也学会了气我。”他去刮她的鼻子,她的手一挥,晶白的光芒映进他的眼底,是他送的白玉手镯,如当年一样,剔透地闪烁着亮泽的光芒。   他看到她终于戴上这手镯,是心里是感动的,更多的是欣喜。代表着,她真的接受自己,把他送的东西,时刻戴在身上,这种无声的承诺,让他心中涌起的,还是关于幸福的触动。   “不气你了吧。”她笑着将泳裤扔给他,“你换吧,我先出去。”   这手镯早在嫁他那日开始,便随身携带,只是在去律师事务所后,她才下定决心,准备在领取证书时佩戴,但意外的塞班蜜月之行,提前了这个她心中自己给自己定下的限期。   如果说,在塞班留下同样甜蜜可供日后回味的纪念时,她希望,这个手镯是见证他和她感情,最初,也是最诚挚的信物。   而她所想的,他都懂。   从楼梯,走到游艇上,略带腥咸的海风以比岸上虽然大,但仍是吹不散关于沿途美好景致的赏鉴,她的眼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惬怀,纱巾被风吹拂地轻轻绕在她的腿际,是别样的触动,穿成这样,只因为,她要他,眼里永远是她的美,她的与众不同。所以,她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一成不变的款式,反是选了比基尼配纱巾,女为悦己者容,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她才第一次,这么在意外在的一切。   “风口冷,别对着吹。”   她没有回首,知道,是他,叶风。   “再冷,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里是热的,就行了。”她笑着回答,想不到,现在,和他再次相逢,她的心中可以做到如此平静,仿佛,仅是多年前分离的老朋友相会,再没有彼时艰涩。   “他对你看上去很好,你嫁给他,应该更能得到幸福。”他有些突兀地说出这句话,但,听的人,明白他话中的涵义。   “你呢,这次也是蜜月?我没看到叶氏有刊登这则喜讯。”   “还没结婚,不过是陪沐云散心。”   “为什么不结婚,一定要等11月?本来,还说,可以让我当安小姐的伴娘,现在,我都没那个资格了,你却还拖着。”   “11月,是我和她认识的月份,所以更有纪念意义吧。”   心底因他这句话,还是嚼出一丝涩意,11月11日,是他和安沐云的初识,也是他和她的疏远,原来,隔着六年,每每想到,心里,还是会有些许的难受掩盖其他的感情,毕竟,和风有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九年。   “是啊,因为我的任性,使你和她相识。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那一年,你突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   辰颜回过头,望着他,他,也正望向她。   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在海风中,听到彼此并不算平静的呼吸。   心,很远,远到,依然无法看清对方的所思所想。   “小颜,对不起,或许当年只有那样,才能让我可以不用面对一些残忍。”   “这就是你的解释?”   “这无关乎解释,而是,我当年没有办法面对你,没有办法不让我自己疏远你!在感情之外,人,要顾及的,还有很多。”   “我只是想替你过一个生日,如此而已,可你的反映,你的举动,让我发现,哪怕中间认识了九年,你还是象一个陌生人一样,或许,我对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也或许,这九年,对你,不过是人生最淡极的九年。”   叶风沉默,他的眼神背后,原来,一直有这一种情绪,忧郁,宛如塞班海水最深处的那抹湛蓝般忧郁。   “风,九年中,真的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做为叶家的养女,我本该安分守己,才不会被你叫做任性吧。”   “小颜,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错,我不想用这种方式疏远你,但,我知道,我们没有未来!11月10日下午上完课,我就回到鹏城,可,现在想想,当时,我不该回去,至少,这样可以不必触及一些真相,还可以坦然地陪你再在梧桐树上刻下第十个,乃至第十一个痕迹。”   他的手柔柔地将辰颜被海风吹散下的几缕头发掠到耳后,这一掠,辰颜突然觉得眼睛好痛,是风把沙吹进了眼里,原来,哪怕,在海中央,海沙还是会随风刺痛她的眸。   不知是听谁说过,被风吹进眼的沙若不及时拿出来,就会慢慢进入心房变成一颗痣。   而曾经在那年以后,叶风的存在就像她心头的那颗痣,痛,却挥之不去,仅能默默承受,欺骗自己疼过了就不会再有感觉。   视线最后一次被泪水朦胧,原来,从来看不清的他的心。   他的心纵曾为她停留,但,离开,仅是为一句空洞的没有未来,她不愿再问那个真相是什么,他要说,自然不会吞吞吐吐,既然瞒了六年,再继续瞒下去,不管是否是出于善意,对她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她想不出是什么真相让他会武断地说出这句话,因为,这是一句不负责的话,他说出口的时候,她的心中,对这段感情,剩下的,仅是不屑。   而她再此后的六年中,傻傻地将自己封闭,痴痴地独自品尝孤独。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眼睛,还是如同初见时,那样地明亮,只是,他的声音不再清澈,那年的梦想,仅是成就童年的美好。   如此而已。   别了,她心头那颗已溶入骨血的沙,   别了,她心头属于青涩年华深沉的痣。   “司徒夫人,你怎么哭了?”安沐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惊诧,辰颜望想她,看到,司徒霄正笑着站在出舱的扶梯边,他唇边的笑意,清晰明显。   除了辰颜,任何人不会真正读懂司徒霄笑意背后的一种别样的情愫,他笑中,含着别样的意味,但这种意味,无关怀笑的本质。   “是海风吹进沙子。”她清冷的说,自己用手拂去眼角残留的泪。   “今天的海风倒真的很大呢。”安沐云穿着鹅黄色连体裙泳衣,她的胸比辰颜丰满,又不象辰颜那么瘦,带着恰到好处一些肉感,属于女人中最骄傲的三围比例。   安沐云也望着辰颜,这个瘦弱的看来,根本不堪一击的女人,总是楚楚可怜地博取男人的同情。   她本来可以拥有幸福,却生生蹉跎在眼前这个惺惺做态的大小姐手中,本来,以为,辰颜没有叶风,叶昊入狱又与她脱不开关系,她应该会被赶出叶家,结果,反而间接揭开她是沈氏企业唯一继承人的金贵身份,更让她就此嫁于冥远财团的司徒霄。   凭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好事都该被她占着,而,自己只能永远做一个丑小鸭,活在她的光环下?   论容貌,或许,没有她那般带着妖艳的美,可论才学,自己也未必输给她,毕竟,她后来也得到了首都大学的MBA学位,总比她一个水木大学本科生要好太多吧。   她看着辰颜,恨不得,让这个卑鄙的女人,立刻消失。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司徒霄的表情,让她有些迟疑,这个男人,难道看到这一幕,不该吃醋,或者愤怒吗?为什么,他还能笑,并且笑到这样灿烂?   叶风,把房间让给她泳衣,她就隐隐觉得不安,当她换好泳衣出来时,竟发现,司徒霄站在扶梯最上几层,却没有走出舱底,直到她走到他身边,他才慢慢走出去。   接着,她看到,令她愤怒的一幕,叶风的手从辰颜的头发上收回,而辰颜,嚼着泪水,深情凝望于他。   不过,司徒霄必定是看到了全过程,所以,以司徒霄的性格,辰颜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好受吧,既然如此,她也不介意牺牲一下。   但,此刻,司徒霄的笑意,让她愈发看不明白这个男子,到底在想什么。   辰颜向司徒霄走过去,迎着他的笑,轻声:   “眼睛吹进沙了,你帮我吹一下,好吗?”   司徒霄凝视着她,她也望进他的眼底,半晌,他的笑意虽然没有散,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开她的眼睑,薄唇凑近她,轻柔替吹眼睛。   他的悉心,他的柔情,落在不远处,另外二人眼中,叶风将身子转过,径直走到游艇边上,而安沐云的眸底只有更深的恨意。   “谢谢。”当他收回手,辰颜声音依然很轻。   司徒霄的手上拿着资生堂蓝瓶的防晒霜:   “我帮你涂,不然,一会会晒脱皮。”   辰颜乖乖将身子伏在游艇的舱沿边,司徒霄的手冰冷地从她背部抚过,让她寒噤了一下,他涂的很慢,也很仔细,阳光炽热地晒烤下来,让人,心底升起的闷热,并未因这份冰冷有所驱散。   涂完防晒霜,一边的导演已从驾驶舱走过来,给他们介绍着沿岸的一些风景。   这片海域的确是美的,辰颜不禁想起沈从文给张兆和的情书,“北平的天很蓝,蓝得直叫人想跪下吻你的脚”。可,此刻,她不想跪下吻谁的脚,她也不想融化在这片蓝里,她只想,让这片蓝,吞噬掩盖掉所有关于过去的记忆,让记忆,真的就从嫁给霄的那天开始,这样,她会比较幸福吧。   她站在白色的栏杆前,迎着风,风将她的飘逸的纱巾吹起,司徒霄的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在她耳边叮咛:   “小心着凉。”   “不会,有你,不会。”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信任,是爱情的基础,所以,她渐渐开始不会对他做任何解释,他信自己,自然不会怀疑,如果他有怀疑,则必然因为不信。   就如同方才,她读得懂他眼底的不悦,可,这与怀疑无关,只是,出于一个正常男人的吃醋。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懂他的吃醋,也因为,他想在别人跟前给她最大的信任,所以,他用笑意面对一切。   她看得懂,所以,她放心地将头靠在他的怀中,闭起眼,听着海风呜呜地呼啸,电影里,泰坦尼克的场景,骤然地,一一浮现。   “我跳,你会跳吗?”问出不切实际的问题,带着点傻气。   他稍稍愣了一下,立刻反映过来:   “不会。”   她的心随着他的回答微微一沉,他觉察到她的情绪,贴在她耳边,低声:   “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牺牲,只有不跳,才能伸手救你。”   她淡淡地笑,他的回答,总是别具一格,但这别具一格,落在离他们很近的叶风耳中,他的神情更加苍茫。   游艇在十点,抵达天宁岛西北角。   “游艇会在十二点返回塞班岛,到时还是这里见,我们分开活动吧。”司徒霄对叶风道。   “好的。”叶风的神色一直有些暗淡,他缓缓向天宁皇朝酒店走去,安沐云也忙紧跟上他。   辰颜穿着司徒霄给她准备的沙滩鞋走在沙滩上,一深一浅地走着,有些沙就从鞋上的圆洞洞里灌进去,虽然很快就会出来,可,还是和鞋起了摩擦,让她的脚背有些疼。   她弯下身子,将鞋提在手上,才要继续走,突然,发现新大陆似地喊:   “沙子是星星状的!”   “是,独一无二的海沙。”   “还是白色的呢。”辰颜欢喜地把鞋子扔一边,赤脚蹲在柔软的沙滩上,温柔的海风拂过,因着发现这海沙,让她舒畅地快乐。   “传说,当流星带着世间所有美好的心愿坠入太平洋,随着海水的冲击,慢慢地化成有棱有角的星星沙,找到这样的星星沙,愿望就能实现。”司徒霄也蹲下身子,凝视着她,手中捧起带着星星沙的白沙。   “我可以带回去吗?”   “可以,但要偷偷的,不然被发现,是属于盗窃罪。”他又开始笑。   辰颜从他手中接过沙子,正担心沙子会不会流走,他的手,却突然包住她的手,让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那些沙:   “哪怕你握得再紧,这沙都不会从你指缝间流逝。”   “所以,我的愿望,也不会落空。”她想笑,可,突然发现,因为感动,她的笑,竟也会没有绽开。   她说的话,他都记得,哪怕,无论是经意,或者是不经意的。   将海沙轻轻放进司徒霄随身带来一个玻璃瓶中,似乎把关于幸福的愿望也一并装进去,随着木质塞子合上,这些幸福的点滴,便一滴都不会流逝。   “许了什么愿?”他问。   “告诉你,就不叫愿望了。”她浅浅地笑。   “你想的,我都知道。”他柔意地说,“想去浮潜吗?”   “不,我就想看着你,比看海底的生物更要有趣。”   “你把我比作生物?”他将玻璃瓶小心地放在随带的袋子中,便来捉她,她咯咯笑着,跑进海中,不太大的浪,轻轻席卷着她的纱巾,他在下一个浪潮涌来时拥住她,与她一起坠入水的包围中。   沙滩边,游泳的人很少,整个湛蓝的天地间,似乎也惟有他和她,海浪的荡漾间,心亦荡漾。   “霄,我们不回去,就在这,待到老,好吗?”   他拥住她,她的栀子花香若有若无地薰进他的鼻端,在这世外桃源,相守一辈子,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曾经以为,这是憧憬,现在,他才明白,这不是憧憬,而是,伸出手,便可握得住的真实。   “好,我都答应你,但,给我时间,让我把冥远财团交给妥当的人。”   没有犹豫,他给出这个承诺,与她相比,俗世的身外物,名和利,包括那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爱,真的可以改变任何事。   原来,爱,真的可让人情不自禁。   “和你开玩笑的啦,你还真的准备为了我放弃总裁位置?呵呵,你愿意,估计沈氏我都没法交代。”她颦了下眉,又想起沈傲的话。   随着她的话,他的眼底再次浮现阴霾,而她,只以为他的阴霾是因为她放不下沈氏。   “沈氏?外公让你回去接管了?”   “嗯,是的。”   “毕竟外公年纪也大了,你是该替他逐渐分担。”   “你希望我回沪城?”   “我们可以每个周末打飞的。”说出这句话,他的心底突然有丝疼痛,可他的表情,依然镇静自若。   他看得出,她并不是一个甘于待在家中,无所是事,过着富太太生活的女子,她的追求,远远不止这些,所以沈傲必定也看出了这点,接管沈氏,其实,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海水,濡湿她的纱巾,她不知道她的心如果湿了,是因为海水,还是因为他的话。   “嗯。”她低头,简单地应着。   他端详出她的异样,可,他却不能抚慰,原来,世外桃源,要拥有,还是会有顾及,随心所欲的生活,至少,在如今,仍是不可得。   沈氏,沈傲,他怎么可以忘记他呢?   他的手中拥着这个女孩,但她的心,突然,是他无法拥得住的。   “霄,你真的,爱的是我的人吗?”她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不带一点情绪,让人无法琢磨。   “是,我爱你的人。”   她抬起眸光,望向他,从他的眼中,她读不到一丝的虚假,他说的是真的,她不该质疑他,哪怕,他让她回沪城,也是为了她,为了沈氏着想,毕竟,他清楚她,不会只做在家中守候丈夫回来,如此过一生的女子。   “颜,如果我自私地让你只做我背后的女子,我怕,我反而不能长久的拥有你,你失去你的天地,以我的天地为中心,终有一天,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会让你更快地离开我,所以,我宁愿做你在外面飞翔累了以后停泊的港弯。”   “我知道,等蜜月结束,我会尽快回沪城,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一系列的培训。”   “嗯,沈氏,是家族企业,对你的挑战会是很大,我也会给你,所要的任何帮助。”   她没有再说话,象以前那样,将脸埋在他的胸中:   “我希望,这处世外桃源,能终于有一天,你和我,都能没有负担地再来,然后,安静地直到白发苍苍。”   “星星海沙的愿望,都会实现。”   他们的感情,在天宁的沙滩上得到更浓的升华,而,叶风和安沐云看似一直小心呵护,波澜不惊的感情,陡然在天宁王朝中,并没有得到继续的维系。   叶风径直走进天宁皇朝酒店的赌场,安沐云穿着的泳衣显然与赌场是格格不入的,她不得不走进一边的商店,快速买了一套当地特色的裙子换上,又一次掩盖掉她傲人的身材,既然他没有在意,她穿得再显身材,又有何用呢?   再走进赌场时,好不容易找到叶风正坐在21点的桌前。   当她进去时,他台前的筹码已输得所剩无几,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便立刻又用美金换了一堆筹码,安沐云辨认出,那是相当于一万美金的数字,叶风平时根本没有丝毫沾染富二代该有的恶习,从不迷恋夜店,若无工作的必要,也从不沾烟酒,更不必说赌博,纵然鹏城离澳门并不远,但,他的通行证上,几乎没有往返澳门的记录,除了,在早些年曾陪她去过一次,但也仅限于几个知名的景点。   可,今天的他,反常地,仿佛,换了一个人,他没有和安沐云说任何话,即便是她试图和他说话,他都将目光凝注在台上的牌点上。   但,结果,并不会因为这份凝注有任何不同,他还是一把输一把,哪怕庄家只有18点,他都会爆。庄家脸上的声音温柔,但,每一副牌除了让风面前的筹码迅速减少外,也让叶风脸上的忧郁也越来越深。   别人看到此时的叶风,无非会以为,是因为输钱导致的忧愁,可,安沐云却清晰地看到,他的忧郁是来自于那个女子,那个一直以来他无法彻底忘记的女子。   终于,在他台前的筹码又一次输光殆尽,而他的现金也不够,准备用卡提款时,她拉住他的手:   “风,可不可以不要赌了?”带着哀求,她望着他。   而他漠然地抽回手,仍然用沉默对待她。   “风,我到底有什么做错了,你要不理我?你陪我说说话好吗?你这样,我会很难受。”   他目光忧郁地望向她,那里,有一种她惧怕的光芒,在若干年前,当他和她提出要分手时,也曾出现过这种光芒。   她骇怕地松开拉住他的手,他的声音却在这时飘了出来,不带任何的感情:   “那你考虑过我的难受吗?”   “什么?”   “不管以前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一直以来,我都站在维护你的立场,哪怕为了你第一次打小颜,可,你由始至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会不考虑你的感受呢?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我不可能到现在,还仍希望同辰小姐和好。”   “你真的希望与她和好,还是借着我和她曾经的关系,步步为营地,去破坏她现在的幸福?”他问出这句话,安沐云的脸刹那变得煞白。   她疏忽了,忘记叶风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只是,他不将所有的情绪表露。   只是,他对她因为叶昊的事,有着最深的愧疚。   所以,她才愈发纵容自己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小聪明,小伎俩在他的眼前,尽兴地奚落辰颜。   此刻,她终于发现,自从她对他提出到塞班度假开始,在这场历经六年的感情角逐中,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彻彻底底。   “风,我不想破坏她的幸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破坏辰小姐的幸福。”她嗫嚅着,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解释,让眼前这个男子相信自己。   “那你为什么在司徒霄面前称她司徒夫人?在我的面前,还是只称她辰小姐?”叶风问出这句话,不再望她,径直走出赌场大门。   她被他的质问,弄到哑口无言,为什么,答案显而易见,她就是要让辰颜痛苦,让辰颜难受,才是她的目的。   可,这个答案,如果同样清明于叶风的心底,她突然害怕到无以复加,她不要,让这次的度假变成他和她最后一次度假,她紧跑着,赶上叶风,在天宁皇朝酒店的辉煌金灿中,他脸上的忧郁愈来愈浓。   “风,我只是习惯而已,并没有特别的含义,你相信我,风!”   “沐云,我一直选择相信你,哪怕,你所说的话,带着再多的疑点,我都选择相信,可,就是我的这份相信,才让你今天变本加厉地去伤害小颜。沐云,她只是你的假想敌,你因为这份假想,伤了她,最终,也伤了我。”   “风,我保证,以后,我不会再乱说话了,风,你不要这样,风。”她说着,泪水止不住的坠落。   “我很累,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安静地一个人休息一下。”他没有替她擦去眼泪,漠然地走向游艇。   她看着叶风的背影,反咬住嘴唇,直到嘴唇上咬出血丝,腥甜的味道渗入齿间时,她突然在绝望袭来前,感到一种快感,一种让她嗜血后的快感。   辰颜,她的血,一定更加甘甜可口吧,与其让她一次一次流泪,为什么,不让她用血来偿还她对她的伤害呢?   这样想着,安沐云温柔的脸上笼上一层诡狠的神色,但,这些,没有人会看到,她这样想着,一步一步,跟着叶风走回游艇。   如果注定,她要在这里失去叶风,那么,辰颜,将会在这里付出代价。   而,此时的辰颜,并不知道,未来的几个小时内,会因安沐云的这种想法发生更大的劫难,她拉着司徒霄的手,身上还带着海水的咸味,欢快地回到游艇上。   看到叶风和安沐云早在游艇上,辰颜并未感到惊讶,因为她和司徒霄确实这次比约定时间晚回到游艇。   沉浸在幸福中的她,也没有注意到这俩人神态间的异常。   游艇的服务生已从一边走上来,告诉四人,可以用午餐了。   “你们先用,我们换好衣服就出来。”司徒霄的声音和脸上都一扫早上的阴郁,哪怕是对着叶风。   但此刻,他身上,和辰颜身上,都沾着海水洗礼所留下的纪念物,辰颜的纱巾更是紧紧地贴在她下半身玲珑有致的曲线上,这让他是无法容忍的。   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辰颜,迅速拉着她望舱底走去。   当他们冲完凉,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叶风和安沐云,显然没有动过桌上的餐点。   午餐的桌子为了方便四人的观赏海景,特意摆在游艇的瞭望台上,但四周如画的景色,并未能增进其中俩人的食欲,反倒是辰颜,吃得十分畅快。   “慢点吃,你最近胃口看来真是不错。”司徒霄爱怜地看着她。   辰颜夹好的头发上别着方才沐浴完毕,司徒霄为她插上的凤凰花,红艳艳地,让她的脸更加白净。   “我饿了嘛。”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鉴于还有安沐云在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徒霄。   “今天下午的安排是什么?”司徒霄问在不远处的导游。   “游艇会在下午三点返回塞班岛,并带诸位去蓝洞,这是世界第二大潜水圣地,司徒总裁应该有PADI证书吧,蓝洞一定会带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颜,你有PADI证书吗?”   “没有,我只会游泳。”她笑得没心没肺。   “那换其他地方吧,我想,叶经理和安小姐应该也没有PADI证书吧。”   “我听说,蓝洞的景色很美丽,那种蓝最美丽的蓝宝石都比不上的。”辰颜来之前看过相关旅游攻略,对于蓝洞的介绍各本攻略都有提及,并且都是大加褒奖的。   “那就按原定计划吧。”司徒霄笑着拍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见过最美的蓝宝石?”   “没吃猪肉,没见过猪跑步啊?”她白了他一眼,继续吃着盆里的东西。   这一顿午餐,叶风和安沐云始终保持沉默,这份沉默,并未让正在热恋中的另外俩人感到丝毫不妥,甚至辰颜,还欣慰安沐云终于闭上她的嘴了。   当他们四人来到蓝洞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处景点,会是每一个来塞班,哪怕不潜水的游客都赞不绝口的地方。   因为司徒霄的原因,蓝洞暂时封闭了一个小时,只容他们四人进入,以保证不被外人打扰。   走下一百多级的台阶,这些台阶不仅陡,而且湿滑,走的时候要拉住两边的扶手才能保证不突然滑冲下去,司徒霄扶着辰颜而叶风和安沐云尾随其后,但并不相互扶持。   走到底部一个小平台,景致豁然开朗。   澄碧的海水,在前面珊瑚礁形成的石灰岩下,闪烁着透明的、深不可测的、神秘的“猫眼”般的蓝色,那种蓝,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可以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想近身一触究竟。   但,这一日的海风似乎特别大,海浪因着海风更加湍急。   平台前有一块礁石,两者的距离不算十分远,站在礁石上,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蓝洞的近处景观,是绝佳的观赏点。   这段距离要在平时也没啥大问题,很容易就跳过去,但在这里,要转到平台前面,然后趁着海浪的空隙,才能跳过去。   “霄,我想过去。”辰颜拉着司徒霄的手,跃跃欲试。   司徒霄宠溺地看着她:   “我先过去,然后可以拉着你。”   “司徒先生,今天的风有些大,是否等风小些再过去。”他身后的导游有些担心地说。   他没有顾及导游的顾虑,转身,趁着海浪的空隙,轻松的跃到礁石上,对辰颜伸出手:   “小心一些,来。”   这时的他,完全忘记,海浪是带着最不确定的危险,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因为辰颜的兴趣,他第一次,没有考虑周详,而辰颜,贪恋着眼前的美景,也忘记关于安全的问题。   但,有一个人没有忘记,她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欣喜嗅到一种关于血腥的危险气息。   她慢慢走到辰颜身边,笑着说:   “司徒夫人,要小心哦,今天风很大呢。”   “嗯,谢谢,我知道。”辰颜看着海浪,好不容易快到浪退的间隙,她才要跳,突然,身后被人使劲一推,她措不及防,在浪没有退尽前,身子就直栽进湍急的海水中。   “颜!”   “司徒夫人!”   被海浪打在身上,很冷,很冰。   她在听到这两声叫喊声后,脑中瞬间空白一片,海水很咸,很涩……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6.以死缄爱   安沐云凑近辰颜,靠得她那么近,没有一点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令她厌恶的味道。   叶风正在她们身后,他的视线被她的身体所阻隔,而辰颜,又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司徒霄的视线。   这样位置,又是这样的时候,是多好的机会啊,海浪那么大,带着可以摧毁万物的趋势,席卷着蓝洞周围的一切。   这个愚蠢的女人,一定要看什么比蓝宝石更美的蓝洞,那么死亡对她,同样会是很美丽,让她葬身在她喜欢的蓝洞下,她真的该感激自己。   这抹蓝对她,不过是死神的召唤。   天堂有路,她不选,地狱无门,她自己送上来!   安沐云的心底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开心到,她的眼底也掩不去这瞬间的灿烂,她的手准确的,在辰颜准备跳到礁石上时,突然在她背后用劲一推,然后,辰颜就象一个笨重的木桶一样,咚地砸到海浪里,溅起的浪花被海浪瞬间消融   而她的手,在这瞬间伴着喊出的话变成想要拉她的手势:   “司徒夫人……”   可,她什么都拉不住,拉住的,只是辰颜的几根头发,拽在手心,带着狠狠的力度,此刻,飘荡在海风中,丝丝缕缕的牵缠,都该停止了吧。   她得不到的叶风,也不会让给别人,谁和她抢,那她就要这个人死!   她甚至在那一刻,听到辰颜因为呛进海水,无力抵抗海浪所发出的声音,她胸腔内的空气被抽干时最后无力的喘促,但喘促只会让她呛进更多的海水,腥咸海水充斥她的整个胸腔时,她是否会为自己曾经的矫揉卑鄙所忏悔呢?   但,安沐云没有来得及再多一秒体味这种浸淫在想象中的快感,她听到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接着,“扑通”一声响起,白浪的暂退间,她看到辰颜的手死死抓住光滑礁石的下沿,而司徒霄的手已快要抓住她。   司徒霄和辰颜的手还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可,辰颜只是抓在凸下的岩石缝里,一动不动,而,海浪的暂时退却,带来的,将是更磅礴的冲击,等到冲击再来时,辰颜会连那一块下沿都抓不住。   也就是这时,她绝望地看到,在湍急的海浪中,叶风的身影出现在辰颜的身后,他用他的手努力把辰颜的身子往上托,司徒霄尽可能地侧俯下身子,也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心,因叶风这一举动,仿佛沉到蓝洞的底端,那里,看不到任何蓝光,有的,仅是死寂的绝望。   耳边听到导游喊来了救援人员,救援人员用英语在说着什么,带着焦灼的语气,后来,她才知道,救援人员说的是,危险,海浪,海浪!   那个时候,她听不到救援人员说的是什么,她满脑子,都被看到的景象占据着,满满地,失去辨别任何感情的能力。   所谓报复的快感,刹那,烟消云散。   海浪以更可怕的力量席卷过来,叶风的手在托起辰颜,让辰颜的手够得到司徒霄的手后,似乎放松了所有的坚持,他的身子,如同一片没有一点份量的树叶一样,被海浪卷走,顷刻没顶。   而,司徒霄,紧紧抓住辰颜的手,他们相握的手形成最最牢固的保险反扣式。虽然,有那么瞬间,翻滚汹涌的海浪快将两人也一并吞噬,但,司徒霄哪怕自己身临险境,整个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礁石上,还是不肯松开辰颜的手,就这么抓着,直到,海浪渐退下,他用尽全身力气一拽,将辰颜提到礁石上。   叶风的身影,再也没有看到,安沐云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矗立着,当救援人员将司徒霄和瑟瑟发抖的辰颜接到岸边时,叶风,还是没有回来。   他会游泳,不是吗?所以,他一定在和自己开着玩笑,憋住气,故意在水底不肯上来,非要看到她急,看到她难受,他才开心吧。   “我很累,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安静地一个人休息一下。”他最后对她说的话,回想起来,蓝洞的底部怎么会安静呢?他怎么可以选择一个人在那休息,怎么可以?!   她不会让他安静,至少现在,她不允许他安静!   她发狂地抓住导游的手,尖利地喊:   “快救他!还有一个人,没有上来!快救他!”   “小姐,刚才的浪太大,救援人员都下不去!但,我们会尽力搜救的。”   一边有一个救援人员用英语轻轻说了句:   “蓝洞很深,直通西太平洋,冲下去,就难了。”   虽然很轻,但安沐云还是听得很清楚,清楚到,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这句话。   随着这句话,她无力的瘫软在地,叶风,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做出选择吗?   你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那个卑鄙女人的命吗?   如果要死,死的该是那个卑鄙女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蠢,蠢到比猪都不如呢?   她不是假想敌,是真正的可怕的敌人,为什么,你要这么蠢地去救这样一个女人呢?她是别人的夫人,和你再没有关系,你却蠢到放下你真正的妻子,把生命交给毫不相干的人?   安沐云好想笑,笑叶风的愚蠢,也笑自己的愚昧,愚昧到,竟然以为幸福,会牵系在这个愚蠢男人的手上。   而,此刻的辰颜,脸色苍白,浑身都被海浪打湿,腿上,手上到处是伤,站在哪里,脚下都会是一滩血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司徒霄试着用导游递过来的温软大毛巾替她擦拭身上的海水,以防伤口感染,一边的医护人员也迅速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   辰颜的脑子有点发懵,刚刚,在生死的刹那,她拼尽全力抓住礁石的一处凸起的地方,十指因过份用力,到现在,都还在流着血,可,依然没有办法再往上够一步,身体随着海浪的扑打摇摇欲坠,她快要放弃,没有办法再坚持的刹那,是谁的手将她的身体使劲地托起,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人用力的抓住,她的手反射性地抓住那个人的手腕,形成保险扣,迎接着又一轮海浪的冲袭,但,托起她的那双手,在她的手够到抓住她的手时,却再没有感觉到存在。   直到她被猛力拽上礁石,她看到,抓住她手腕的是司徒霄,他的眼底,有着最深的惧怕和担心,在她扑到礁石的那瞬,他用很大的力气抱紧她,大到,让她出血的伤口一阵疼痛,他都不肯松手。   她下意识地回望身后,那里,是一片澄蓝的海水,那么蓝,那么美,泛出旖旎的蓝光,她头上戴的那朵凤凰花被吹落在海浪中,随着白色的海浪一个翻滚,完全淹没那一抹红色。   礁石的边沿,是一种暗紫的朱红,仿佛凝固的血一样,触目惊心。   在那一刻,她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有什么在蚕食心底某处柔软的脆弱,让她浑身寒冷地开始瑟瑟发抖。   直到她被救援人员护住她,返回平台,她依偎在司徒霄的怀中,目光搜索着,只看到安沐云瘫软在地上的身子时,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她颤抖着嘴唇,问:   “风,风呢?”   她只问得出这三个字,感觉到司徒霄的手紧紧地抱着她,还没有回答,导游走过来,接口道:   “刚刚那位先生为了救夫人您,被海浪卷走了,由于这里连通着太平洋,浪又急,现在已派搜救的船只到附近去搜救,一会等浪稍缓,也会有专人潜到蓝洞附近去找寻,一有消息会立刻告诉夫人。”   辰颜的脑子里,轰地一下,仅听到被海浪卷走这五个字,剩下的,什么都听不到,四周,变得很寂静,只有礁石边的朱红,烙进她的眼底,嘶嘶地灼刺着瑟瑟发抖的心,她的喉口腥甜得堵住些什么,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越来越冰,终于,撑不住,思绪幻为空白地倒在司徒霄的怀中。   水土不服加上被海浪冲袭,伤口的复发感染,让辰颜开始高烧,她烧得迷迷糊糊,司徒霄陪在她身边,除了问搜救工作的进展,每一天,他都陪在辰颜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握到的,是不正常的烫热。   “风,风……”她反复地喊着这个名字,在高烧的梦中,她的嘴唇因脱水蜕皮,脸也迅速的消瘦下去。   直到两日后,她从昏迷中恢复清醒,大大的眼睛无神的凹陷在苍白的脸上,失神地望着他,第一句是:   “风呢?”   他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种不可名状的哀伤,难道,她心底还是有着那个男人的存在?所以,当那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安危跳进水的刹那,托起她的身体,让他得以抓住她的手时,他的心中涌起的,就是关于恐惧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在现在看起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一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总会让女人更加地动容,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   司徒霄不会忘记,当年,他第一次遇见辰颜时,她满脸的甜蜜和期待,都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他更不会忘记,他得到她的心,有多么地难,他用尽所有的巧合,费尽所有的安排,甚至不惜提前去见沈傲,才得以让她嫁给他,在这当中,搭进了他的心,让他不可自觉得陷进对她狂热的爱中,所以,现在,他完全不能容忍她的心地还有一丝一毫分给别人,可,在触到她失神的目光时,他彼时所有的嫉妒和微愠都化为更温柔的话语:   “颜,你的烧还没有退,现在觉得饿了吗?想吃什么?”   “风呢?”她还是执意地问。   她望着他,目光中,湮出一丝纯粹深刻的痛苦。   “他——到现在,搜救队还没有找到。”   “几天了?”   “两天。”   她不再问,眸底的痛苦迅速地积蓄,可,却没有哭,她一动不动地靠在枕上,失神的目光变成,深深地绝望,这种绝望,也一并沾染了他。   “颜,我们还会继续找的,不会放弃!”   “先吃点东西,好吗?你昏迷了两天,两天中,你没有吃任何东西,全靠着吊水供给。”   她摇头,薄毯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的手去握她放在毯下的手,摸到的,是一手的湿冷,再摸她的手腕,也是出了很多冷汗。   虽然发高烧,出汗是好的,但她现在的汗,更多是虚弱导致的,他怕她再不吃东西,就靠吊水撑着,没多久,身体先拖垮了。   “颜,为了我,吃些东西,好吗?”   她的眼神移到他的脸上,他的脸,因为连日地守在她床前,添了从未有过的憔悴,连胡子都没有刮,青青地,茬在下巴上。   望着他,她的泪,突然,就没有预兆地掉下。   心里堵着的东西,随着眼泪落下,有些许地松开,他抚着她的头,她将身体侧过,扎进他的臂弯中,没有任何声音地流泪。   看着她痛苦地流泪,司徒霄心中,有某处柔软突然被触动,原来,她的心早和他连在一起,她痛苦,他也会痛,这种痛是如此清晰明冽的,攫住他彼时的所有思绪。他的手松开她的手腕,复揽住她因抽泣颤抖的肩膀,他的心痛,让他竟然面对此时悲痛的她,束手无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办法让她忘记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哭得终于耗尽最后的力气,似乎沉沉地在他臂弯中睡去,呼吸逐渐均匀平复,他才松开揽住她肩膀的手,替她将毯子盖好,将室内的空调调到通风的状态,才走出房间,吩咐套房专门的服务生,准备开胃的粥菜。   做完这一切,他看到,叶苍霆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那端。   叶苍霆是今天才刚刚抵达的,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脸上不复往昔的神采奕奕,衰老地,仿佛一夜间就与他实际年龄相符,但,在以前,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年逾四十。   他站在那,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悲痛,不如说是沧桑。   他看着司徒霄,没有说任何话,安沐云跟在他后面,看到司徒霄时,竟不可遏制地又开始哭泣,她的声音带着哭音,终于不是纯粹温柔,听上去,反而有些尖利:   “司徒夫人要去看比蓝宝石更美丽的蓝洞,然后,想踏上最靠近的礁石,才会发生意外,风就是为了救司徒夫人才……”   哭泣使她没有办法将话说完,叶苍霆只微微蹙紧眉心,而司徒霄却冷冷地说:   “颜为什么落海,安小姐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他并没有看到是否是安沐云推辰颜下海,他看到的,仅是当辰颜被救上岸后,安沐云眼底的那一抹恨意,这份恨意如此地深刻,绝对不是因叶风为救辰颜落海所产生的,必是源于长久的累积,才会酝酿出这般的恨。   他就是在恨意的熏陶中慢慢的长大,所以,对于任何人的感情,他唯一不会看错的,就是有关恨的。   安沐云的身子滞了一下,难道,他看到她推辰颜下海,但,即便看到又如何,哪怕辰颜指证是她推的,倘是她不认,他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毕竟这件意外,发生在一瞬间,所以,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说是她做的。   “是我,我是离司徒夫人最近,看到她脚底打滑,我想拉她,可,我的速度太慢太慢,所以才会连累风,风才会不顾自己,去救她,都怪我,是我没拉住她,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房门轻轻开启的声音,当司徒霄惊觉不对,回头时,辰颜缓缓走出房门,她的头发披垂在瘦削苍白的小脸上,神情沮悲,可,没有流泪,每一句话从她口中溢出时,仿佛没有生气地飘然:   “是我的错,我不该要去什么蓝洞,是我坚持,才会连累风,是我害了风,都是我的错,我干嘛要任性呢?每一次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会发生意外……”她对着他们,说完这些话,回身,向另一侧楼下走去。   司徒霄疾疾地,拉住她的手: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把蓝洞安排进行程,也是我想拉你到礁石欣赏更美的景色,颜,整件事,都与你没有关系,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他担心地看着她,她现在的神色,让他觉到一种惧怕,那是一种痛苦到极致,把任何过错都揽于身的情绪,这种情绪,会轻易地把她逼疯,他不能就这样看着她陷进自责的疯狂的中。   “司徒夫人,我知道,风一定是甘愿救你,才会跳进海中的,所以,现在你得救了,是他最大的愿望,你如果自责,他知道的话,一定更加伤心,所以,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让他安心……”安沐云虽然在哭,一字一句依然清晰。   司徒霄从来都知道,女人的嫉妒是最可怕的,但,他没有想到,嫉妒中的女人,会将这样看似体贴的话,化做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剐进对手的心中。   他试着去拥住辰颜,但她的脸上血色因为安沐云的这句话全然褪去,包括嘴唇都是触目惊心的苍白。   “是我的错,霄,是我害了风。”她说出这句话,无力地跪于地,这一次,司徒霄抓不住她,随着她一并蹲在地上。   “颜颜,这次意外,没有人会希望发生,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我相信,小风不会有事,你要坚强地和我们一起,守候小风的信息!”   叶苍霆甫启唇,是安慰的话语,在这样的时刻。   他从下飞机的刹那,他以为他的心真的死了,但,当他看到她无力跪于地的刹那,他强压下心中的震痛,来安慰这个女孩。   谁都不愿意这次的旅程会以这样的黑色基调收尾,可,现实的残酷,总是让人没有任何力量去抵抗。   辰颜跪伏在地上,她的眼中,流不出泪,连日的高烧,已将她身体的水份似乎都蒸干,除了醒来时的泪,她的眸底干涸一片,她伏在司徒霄的膝上,第一次,发现,连哭都是种奢侈。   “司徒先生,麻烦你好好照顾颜颜,搜救的工作,我会继续进行。”叶苍霆说完,向另一侧的套房走去。   安沐云,并不跟他离开,而是,慢慢走到辰颜跟前,伏下身子,不顾司徒霄在一旁,用很低的声音,带着不再掩饰的恨:   “辰颜,你真的幸运,叶风宁愿不要自己的命,都要救你,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爱的还是你,你知道吗,刚刚,他又想和我分手,每次一看到你,他就想和我分手,这样的情形,终于结束了。”   “住口!”司徒霄低吼,他的目光是种让人无法正视的狠绝,但,安沐云知道,司徒霄的弱点,是不会打女人,尤其,现在他的手,还抱着辰颜,所以,他凭什么让她住口呢?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不用伪装,可以看到这个卑鄙的女人难受,即便,赔上的是叶风的性命,那又有什么关系?   经过两天的思考,她早就走出曾经自以为是的悲痛,既然,那个男人,一再要甩了她,那为什么,这一次,她不能干脆一点呢?   什么情和爱,不过是消遣人的鬼东西,她不会再信,一点都不会。   看着辰颜的脸伏得更低,她的心里就痛快地不得了,这种痛快,足以让她一扫这么多年的阴暗自卑,这个高傲的公主,终于在她面前跪下身,低下头,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啊。   “现在,我不用每日担心,是否下一秒,他要和我提出分手,也不用担心,你们背着我,做出多少见不得人的行为,我真是解脱了,还真的谢谢你,要去看那美丽的蓝洞,可惜啊,这份美丽,注定,是你这辈子忘不了的痛!辰颜,你是不是很后悔,嫁给了不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你的身子此刻,该不比我干净多少吧。因为,你和我,都没有把女人最宝贵的,留给最爱的那个男人。真是可惜,你最爱的那个,这辈子估计都看不到了,因为,他早就葬身在了海底!这是不是很有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坚强,在此刻,是不是会同样有效呢?呃?不过,叶风真是蠢,蠢到爱上你这种不知廉耻,一嫁再嫁的女人!”   辰颜埋着的头缓缓抬起,她望着安沐云,反咬着自己的唇,直咬到唇边沁出血来,依然不放松,司徒霄痛惜地想让她松开自己的唇,他的手还没抚到她的唇边,突然,只看到辰颜的手,随着“啪”地一声,一记耳光响亮清脆地扇在安沐云的脸上,安沐云没有料到,她会打她,她竟然在昏迷两天后还有力气打她。   “这一巴掌,不是为我自己打的,是为风打你!你说的这些话,不仅玷污了自己的嘴,更玷污了他!你不配,也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你若再说,我就继续打你,打到你住口为止!”   辰颜从来没有打过人,这是她第一次,打一个人,还是一个看起来温柔无助的女人,她真想把她温柔无助的虚伪撕开,她真的好想!   可此刻的她,再没有力气,刚刚一巴掌积聚的是她身上最后的力量   “你!”   安沐云愤怒地举起手,眼看她的手就要扇到辰颜的脸上,手腕却被司徒霄钳住,再落不下分毫,他将她狠狠地仿佛掷一块肮脏的破布一样,甩到一边,声音里含着杀气:   “滚!别让我再听到你说任何不该说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好,我滚,但你也别得意,你现在抱得住的,不过是她的身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她的心里由始至终,有的只是叶风,为了叶风,她甚至可以嫁给叔叔,你算什么,不过是她嫁不了叶家父子,临时找的替代品!”   安沐云说完这些话,轻轻笑着离开。   “颜,你没事吧。”司徒霄不去理会她说的这些话,关切地看着辰颜。   刚刚一巴掌耗尽她残存的力气,此时的她,柔弱地将身体伏着,唇上被咬出的鲜血早已凝结,她的眼神涣散地迷离,仿佛看着他,又仿佛看着根本不存在的某一处,他骇怕的拥住她,她才将眸光流转出一抹痛色。   “风,真的不在了吗……”   问出这句话,她再次昏迷于他的怀中,这一次昏迷,又是一天一夜,他守在床前,一步不敢离开,生怕,她随时醒来,看不到他,会更加的无措。   这个女孩对他的重要,早就超过一切,在她昏迷的这三天中,他关掉手机,也不再上网,完全处在和外界中断的状态中,偶尔酒店的前台说有国内的电话,他也拒接。   没有了她,其他的,对他来说,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而,这个女孩,目前脆弱到,神经随时会绷断,他必须守着她,看着她,才能让自己安心。   再次醒来,是在同样的午后,阳光斑斓地射进套房,也在辰颜的眼底投进一种色彩,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色彩,只有纯粹的黑和白。   “颜,我给你准备了粥菜,用一点,好吗?”   “嗯。”她点头,他扶她坐起,她早就退烧,只是身体在经受打击后,又连续三日没有吃任何东西,才脆弱到没有一丝的力气。   他马上吩咐服务生将早预备好的粥菜重温了端进来,用勺一勺一勺,慢慢地喂着她。   她没有拒绝他的喂粥,他对她的好,她都知道,所以,她愿意听他的话,起身用点粥,固然,她一点都不饿,胸腔内,堵着的,满满的,都是一种悲痛。   昏迷了这么多天,悲痛竟然没有分毫的减弱,源于记忆的存在。   她吃得很少,但她不愿拂了他的好意,还是坚持就着他的手,喝完半碗粥,但,接着,便再吃不下去。   没有问他,关于叶风的信息,因为她知道,错过最佳救援的时间以后,一切的希望都是渺茫,或许,没有信息,反而是最好的信息。   他将粥放到一边,用温热的毛巾细心地替她擦拭唇边的残渍。   “霄,我想洗澡。”她轻声说,身上的粘腻让她的心也一并粘腻起来,突然想洗澡,把这些粘腻洗去,是否,她能暂时地遗忘一些过去呢?   “你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可以进水,而且,伤口碰水,还是会发炎。”他柔声说。   “嗯。”她低首,不再说话。   “要不我替你擦身吧。”   “不用,算了。”   他站起身,吩咐服务生取来一个面盆,然后,端到浴室,将调好水温的水放进面盆,再走到辰颜床边,把窗帘关上,打开一边的台灯。   “不要……”她的身上,自那天后,就没有用过水,她不喜欢让司徒霄见到自己污浊的一面,所以她拒绝。   “乖,我替你擦一下,会舒服不少,难道你还害羞?要么我把眼睛闭起来。”他的温柔,是她的毒药,一直都是,所以她又一次没有办法去拒绝。   他将空调关掉,房间内没有一丝风,温度适宜,然后他将她身上的衣服褪去一侧,水很烫,但只有足够烫的水替她擦身,才不会着凉,他修长的手指因为接触这些水,有些红,但,他并不介意,仍拧干毛巾,替她小心的擦拭起来,辰颜触到毛巾温度时战栗了一下,及至看到他手指的红色,明白,水温必顶是极烫,鼻子一酸,她倔强得将头仰起,不让他看出端倪。   他不喜欢她难受,所以,这份感动,如果被他误解,反而不好。   她上身的伤口,除了手臂,其余都不算深,他很快替她擦完上身,然后用干净的衣服替她换上,但,在擦拭下身时,他的手还是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她原本白皙的双腿,因为在海水中挣扎,被凸起的岩石深深地伤到,即便涂上药,还是没有好太多,他小心的绕开那些长长短短的伤口,想到,婚礼那日,她手臂因为他受的伤,难道,他带给她的只能是伤口吗?   “我不疼。”她看出他的犹豫迟疑,明白他心中所想,突然开口。   “颜,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任何的伤。”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而是陷进又一阵的沉默。   沉默直到他替她擦完全身才结束:   “霄,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正把面盆拿到浴室,因她这句话,他的脚步略滞了下:   “你认为错在哪?”   他问,突然,有些害怕,他怕她说,她的错,是错在错过叶风,嫁给他,那么,他该怎样面对?   对于她对他的感情,他在来塞班后一直是自信的,可,在发生那件事后,不可否认的,安沐云那些话确实让他产生了动摇。   “我不该那么任性,我一直太任性,任性地要去蓝洞,所以,才会导致今天……”她说不下去,他的心,却因此突然一松。   他把盆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返身走回她身边,如果她一直自责,内疚,必然是会如某些人的意,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通呢?不过是陷进这个思路,所以难以抽拔。   “颜,不是你的错,倘若是我,当时,我也会跳下去救你的,可我想要拉你的手,才没有跳,叶风的事,其实,是因为我没有拉住你的手,才会发生的,如果,当初我能够到你的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   她想起在游艇上她问过他的话,他说,不跳,才能救她,当时叶风也是在一边的,彼时叶风的回答,应该会是,你跳,我也跳吧。   想不到,一语成谶!   她看着他,知道,他是想让她好受一些,才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于一身。   “你让我不要将所有的错揽在身上,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   他轻轻抚着她瘦得尖尖的脸:   “因为,我爱你,所以,这份爱,让我不容许在照顾你的时候,有任何疏漏,一旦有疏漏,那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周全的照顾,才会引起的。”   “霄,我不想瞒你,风对我而言,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毕竟,我们有过不可能磨灭的九年,哪怕,那个时候,是青涩得不懂爱的年龄,但,他在我心里的分量,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这无关乎爱,只是属于那年的感情。所以,今天,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他说过,我太任性,事实也是如此,我的任性,终于将他连累。你知道吗,我现在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阴影,哪怕我一再提醒自己,要尽快恢复,但,我做不到,倘若,我的所做所为,伤到了你,请你原谅,真的,原谅我,好吗?”   “颜,我会给你时间,等你慢慢平复伤痛,并且,现在的搜救工作还在进行,迄今为止,至少,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不是吗?所以,我们更该有希望才对,等到有好消息传来的那天。   “好消息?”   “是啊,叶风平安归来的好消息。颜,其实,我很担心,担心你见到他平安归来,因为感动,会离我而去。”他试图用这样的话题,转移她一直以来的注意力。   “还说我傻,你自己才是最傻的。怎么可能,我不会三嫁的。嫁给你,是我不会后悔的选择。”她被他的话,逗得胸中稍稍舒展一下。   “真的没有后悔?”他认真的问。   她点首,叶风,还会回来吗?应该会的,毕竟,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句俗话,不会错的。   她安慰着自己,脸上的落寞还是没有逃过司徒霄的眼中。   接下来的时间,依然平静无波的流逝,救援工作渐渐接近尾声,在耗时八天后,各方救援宣布停止,没有发现任何尸骸,也没有其他的发现,包括蓝洞的底部,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叶苍霆,短短的数月内,一个儿子入狱,一个儿子生死未卜,这样双重打击对于他来说,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但他,仍然镇定的部署每天的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安排各方的力量投入到搜救中,直到,八天后,也是他宣布,停止一切的救援。   做出这个决定,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但,他也比任何人清楚,在最佳的救援时间,没有任何音讯反馈,再继续,除了耗费无谓的人力之外,更多的,是加重其他人的悲痛,因为一日一日带着期望的等待,再一日一日带着失望的结束,是会把正常人折磨到无以复加的崩溃。   所以,他宣布停止搜救,间接地宣布,叶风生还的可能性为零。   听到这则消息时,辰颜正呆呆地坐在阳台上,司徒霄抚着她的头发,而她,安静到,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只是,眼中缓缓流下的泪,让他知道,她听到了   翌日,她和司徒霄提出这次蜜月旅行最后一个要求,派一辆车送她去万岁崖,一个人,不要任何人跟随。   司徒霄望着她,知道她的坚持,是他不能拒绝的。   当她下车,司机给她指方向时,告诉她,那里的最高处,便是自杀崖。   她随身只带着一个包,慢慢地走到崖上,从这里俯瞰下去,整片海域湛蓝地让人心醉,但,此刻的她,有的仅是心痛,蚕食灵魂的痛。   从包里取出那个玻璃瓶,里面,是星星海沙,她将木塞拿出,站在崖边,将瓶子中的海沙,悉数倒进下面蔚蓝的海中。   其实,当她拥有这些海沙的那一天,她没有许愿,因为,彼时被幸福包围的她,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当沉浸在幸福中时,她满足到,不再需要任何的心愿。   但,现在,随着这些海沙悉数倾入崖下的海水中,她许下唯一的一个愿望:   星星海沙,倘若,你真的是有求必应,请带叶风回来,请让他平安地回来!   这一刻,她相信这些所谓的许愿流星,哪怕,在传说中,它们本来就是属于天际悲伤的逃兵,可她,愿意相信,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她愿意。   崖很高,她没有勇气再回到蓝洞,所以,她选择这里,记忆中的最高处,许下愿望,必定能更接近天神吧,让他们听到她的愿望吧。   “辰颜,你何必又惺惺做态呢?”   安沐云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地在她身后响起。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7.恶有恶报   辰颜将木塞重新盖回瓶子上,空落落的瓶子,一如此刻,空落落的心,然后,慢慢把瓶子放回包中。   没有回头,安沐云的嘴脸,她不想再多见,对于这个女子,她从最初的同情,演变到现在的鄙夷,甚至是不屑。可,现在,她还是会对她说最后的一些话。   “难道你的所为不是更加惺惺做态,令人发指吗?”辰颜的声音平静。   脚底,万丈悬崖下,深蓝的海水昭示它的深度,这份目光永不可及的大海底处,宛如人心,也是深不可测。   她有些晕眩,稳住心神,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去看深渊的悚兢。   “我做了什么?看着你害死我的丈夫,我什么都不能做,现在,你满意了,我成了寡妇,一切尽如你的意愿!你干嘛往后走?你也会怕,如果你真要忏悔,你就该跳下去,叶风这个蠢人,就在下面等你,你跳啊,为什么不跳。”   “是你害了风!不是当初你把我推到海里,他根本不会迄今下落不明!是你的嫉妒,是你的疯狂,害了风!如果要跳,也是你该跳下去,不过你没资格,连做寡妇的资格都没有,他还没有娶你,而且永远不会娶你。”辰颜说出这句话,咻然转身,迎上安沐云狠毒的目光。   安沐云没有想到辰颜会说出这句话,她阴鹭地望着这个女子:   “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推你的吗?如果没有,你最好不要青天白日的,血口喷人!他没娶我,但,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还能在叶家一直住下去,以他妻子的名义,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件事后,连回叶家,都不可能!”   “我有说错吗?你何必这么紧张,我没有告诉霄,也没有告诉苍,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可,今天,你看到我单独来到这,便尾随而来,又想用什么诡计呢?每天这样去盘算着别人,你不累?风又怎么可能爱你?他喜欢的女孩,一定是单纯的,当年,也是你的单纯吸引了他,可惜,你没有好好珍惜,亲手毁了这一切。”   辰颜的目光越过她,看着不远处的旅游团的游客,那些人兴致勃勃地在神庙那边拍照留影,丝毫没有注意悬崖边,剑拔弩张的她们。   “你凭什么指责我?是你毁了我!当我被你陷害毁掉清白开始,他就已经嫌弃我了,并不是因为我不单纯,而是因为,你的卑鄙,亲手毁了属于我的幸福!”   “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在这忏悔?乞求你的原谅呢?”   辰颜的声音依然平静,这份平静让安沐云反倒有种恐慌,她向前几步,走近辰颜,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些不平静的悲伤,这样她才可以继续打击她,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跟随辰颜到这里,她要的,并不是任由自己受她的奚落: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包括在下面的叶风都不会原谅你!”她说出这些话,掩饰心内的不安。   “风是不需要原谅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要企求他原谅的人,是你,因为你的嫉妒,才有今天的局面,你那一推,亲手推掉的,也是你的幸福。”   说出这句话,辰颜的心中剐过一般的疼,但,她必须这么说,也必须这样做,她看到安沐云的眼中是怒不可遏的神色,既然,她还是执迷不悟,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   安沐云慢慢走近她,近到,她们的距离伸手可及:   “都是你害了他,如果你早点死,他就根本不会去救你,都是你!”   辰颜开始笑,笑得让安沐云的神色更加愤怒:   “可他,还是愿意救我,这是你没有想到的吧,你后悔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装出这种笑来,要压抑住多少的辛酸,多少的痛苦,但,她不能再原谅安沐云,她没有办法原谅她,哪怕,她也不原谅自己。   安沐云的手如她所料的触到她的肩膀:   “我不会后悔,我得不到他,你现在也得不到,你和我一样,都失败了!他不属于我,但也不会属于你!哈哈哈,而且你会内疚,因为是你要去蓝洞,才最终导致他的死亡!哈哈,你会永远活在内疚中,所以,你应该去死!你去死吧。”   她的手摇晃着辰颜的肩膀,辰颜的笑意却突然收住,转瞬是惊慌的表情。她终于惊慌了,安沐云满意地看到这个卑鄙的女子终于也会怕,她怕她推她下自杀崖吗?那真是太低估她的智商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会这么蠢,不过,让她惊吓,真是不错啊。   “我不想和你争,我和风一直是清白的,不是你想得那样,你为什么一定要步步相逼?你推我下海,我都不愿与你计较,可,你现在又要故伎重施,我难道,真的是你眼中的刺吗?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才算结束吗?”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些并不能掩盖你的肮脏的本质!风不在了,你应该去陪他才对。”安沐云并不想推她下崖,这样吓吓她,看看她的惊恐,也不错。   毕竟辰颜病了这么多日,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让她付出身体虚弱的代价,所以,安沐云轻而易举地将辰颜推到悬崖边上,让她的眼中的惊恐更加清晰。   “小云,够了!一错再错,你要错到何时?”   这句话在身后响起,是安沐云所没有料到的,叶苍霆?她摇晃辰颜的手僵硬在声音响起的刹那,辰颜的眸底,她终于看到,一抹犀冷的寒光,这个女子的心计这么深,她怎么会忽略呢?   “苍。”   在安沐云迟疑的瞬间,辰颜挣开她的手,踉跄地奔到叶苍霆身边,叶苍霆象以往那样,将她护在身后,看着安沐云,语意肃穆: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小云,你一错再错,辜负的,何止是小风?我不知道,你还是这样痛恨颜颜,酒吧的事,是小昊的报复引起,与颜颜并没有关系,难道,你真的善恶不分吗?”   “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辰颜的设计,才会发生这么多事,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安沐云狼狈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解释。   或许再多的解释都挽不回什么,辰颜的狠毒,她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深。   辰颜站在叶苍霆身后,唇边勾出一道冷笑的弧度,安沐云,曾经,在叶风出事后,她痛苦到哪怕是她推她,她都念在叶风的份上想给她一次机会,但,安沐云在走廊上的步步相逼,甚至不惜出言侮辱中伤,让她没有办法继续忍受。今天到自杀崖,是给叶风祈愿,也是给她最后的制裁,任何人犯错都该付出代价,尤其还是一错再错。   昔日,就是因为她的忍让,才会发生今天的悲剧。   所以,她不会再忍让,所有伤害别人的人,处心积虑设下的,必将是将自己推上覆灭绝境的道路。   “小云,如果你刚刚把颜颜推下去,你的错误将会亲自断送你的人生。我希望你好好的思考一下,这,应该也是小风所希望看到的。”叶苍霆说完,手轻轻揽住辰颜,回身离开。   安沐云站在悬崖边,风吹乱她的头发,仿佛是叶风的眼,在遥远的天际看着她的狼狈。   辰颜,她满意了?用这样的计谋阻断她继续留在叶家的后路,可是,她,安沐云注定不是任人宰割的,她对着他和她的背影,清晰地说出一句话:   “我没有错,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没有办法容忍,自己孩子的父亲,还和其他女子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所以,她才会这样失去理智!”   这句话,让原本准备离开的俩人,步子明显滞缓:   “孩子?小云,你的意思是——’叶苍霆的话语带着惊讶,更多的,是一丝喜悦。   “是,我已怀有风的孩子两个月,这次到塞班,本想将这个消息在这里告诉他,可惜,再没有机会了。”   辰颜的眼中,是不可置信,但,叶风毕竟在她面前承认过,十一月要娶安沐云,所以,俩人如果发生关系,也无可厚非。   “小云,既然你快要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更加希望仇恨不要蒙蔽你的眼睛。过去的事,没有办法挽回,但将来的一切,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风不在了,将来,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她哀怨地说出这句话,整个局面再次被她扭转。   她要叶苍霆一个承诺,才能安心。   叶风可以死,但叶府这个豪门她不会放。   “叶家永远是你的家。”叶苍霆说出这句话,安沐云的心终于放下。   “苍,但,现在安小姐的状态,恐怕会影响孩子,不如请岛上的医生看一下安小姐的身体吧。”辰颜对安沐云说的话始终带着疑惑。   “我不用你假意关心!我们母子不会有事,只要你离我们母子远一点!”安沐云激动地拒绝。   “小云,我会订明天的机票回鹏城,颜颜的话没有恶意,两个月的孩子,确实要格外当心。”   “我知道。”安沐云慢慢从悬崖边走向他们,经过辰颜身边时,她看着她,声音里依然含着恨:   “我会让孩子知道,是你,害死他的父亲。”   然后,她径直走下去,并不停留。   辰颜没有说话,只当她的话是空气,这个女子,竟然怀有叶风的孩子,这对于她今天的安排,是多么大的讽刺。   安沐云用叶风的孩子,留在了叶家,接下来,给叶家带来,是幸,还是不幸,都将不是她辰颜所能管的。   叶苍霆的声音从她耳边徐徐传来:   “颜颜,原谅她吧。”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原谅。”   “从你今天留言让我到自杀崖,看到这一幕,我就知道,你的答案会是这个。”   “你什么都知道,那刚刚为何不拆穿我呢?”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得不到小风的心,这对她已经是最大的残忍。我刚刚的话,对她,何尝不是另外种伤害?但,我更不希望你难受。”   “苍,是我,我的任性,才害了风。你为不怪我?”辰颜低下脸,望着脚下的一圈光影,浓浓淡淡地,洒满塞班的这个不算平静的上午。   “小风做出这个选择,必定有他的道理,做为他的父亲,我尊重他的任何选择,所以,我为什么要怪你?”   所有的人都为了让她好受,刻意不去替及因她的任性造成的无法挽回的结果,她都明白,她也都懂,可,她没有办法不怪自己啊,当风,就这样突然离开,她用了十天的时间去适应,但,她发现,最后还是失败。   十天,怎么敌得过心中的九年呢?   她用手段让安沐云暴露在叶苍霆的面前,以为这样,她会让自己好受,因为,是安沐云推她下海,才会引起这后面的悲剧。   可,当她做完这一切后,心中的愧疚自责,并没有减少一分。   从当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去首都的那晚开始,这些事就注定会演绎成今天这种结局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再去好好分析一件事的对错,包括今天安沐云说她有了叶风的孩子,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带给叶家,究竟是什么。   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但,安沐云的所为,让她终于恨她,恨得这么清晰。   而安沐云又有什么错呢?如果非要说有错,错就错在她爱叶风,并且因为爱,产生嫉妒,因为嫉妒,所以才想毁灭她。   叶苍霆轻轻地拍着辰颜的肩,象小时侯那样:   “走出这个阴影,只能靠你自己,我相信,小风不会有事,所以,你也一定要有这个信念。”   辰颜抬起眼睛,看着叶苍霆,他瑚珀色的眼底,传递给她的,还是坚定的信念,这么多年,只有他,对她一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当这种超越亲情的关怀,在他和她之间演绎成感情时,一切的发展,却都不在他们的控制内,如果半个月前,她不执意要他说出娶她的原因,是否,现在,风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呢?   她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苍可以对她这么好,却惟独不能说出那个简单的答案。   他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微微地笑:   “颜颜,看到你如今幸福,当初我的放手是对的。”   “是吗?”她反问他,她看不明白他,一直都是。   “是。颜颜,以后,我可能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但无论什么时候,请你一定要听沈傲,也就是你外公的话。”   辰颜的眉颦起,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她试图从他眼底发现一些端倪,但,他的眼底,永远是让人看不透的淡然。   “苍,到底,你们瞒了我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我不知道的一些事,而你们费劲心思地瞒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瞒你的事,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你不信我?”司徒霄的声音没有带一点温度,从他们身后传来。   叶苍霆的手在这时从辰颜的肩上收回,辰颜看到,司徒霄面无表情慢慢走过来。   “你说要一个人到这里,不要任何人跟随,原来,是另外约了人。”   辰颜的脸一变:   “既然你知道我要一个人,为什么你又出现呢?”   “我本来是不会过来,但,你这么久不回来,我不可能安心地待在酒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你怀疑我,约苍单独见面?”   “难道不是吗?在这个风光秀丽的崖上,的确是个见面的好地方。”   “如果我要和苍见面,也不必瞒你,毕竟,没什么瞒你的必要。”   “你这么计较他瞒的事,怎么对我,倒不计较了?”司徒霄说完,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臂,“司徒夫人,悲痛的悼告会该结束了吧。”   “司徒先生,我和颜颜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小风的事,并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如果你刚刚是从下面上来,应该也看到小云才走下去。我想,这其中的一些事,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那当然,你们叶家的事,我没有兴趣听,也没有兴趣知道。我现在,只是带我的夫人回酒店,这点,叶总不会反对吧。”   “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希望,你也尊重颜颜的自由。这同样是沈傲的希望。”   “我会的。”司徒霄冷冷一笑,拉住辰颜,往山下走去。   叶苍霆看着自杀崖下,海水的澈透,心中,漾过一抹悲怆。曾经,遭受再大的打击,他都可以挺得住,但,随着年纪的衰老,他发现,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办法,象以前那样坚强面对。   叶昊,叶风,他两个儿子,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如果有罪的话,由他一个人偿还就可以,为什么要把孩子都牵扯进呢?   当年,真是一场没有办法救赎的罪吗?   他望着一望无垠,逐次深黝的海水,沉默无语。   辰颜被司徒霄带回酒店,一路上,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房间,辰颜兀自坐在沙发上,看着沉默的他,她也不想打破这种沉默,毕竟,解释,对于信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司徒霄终于站起,到一边的药箱中,拿出药膏,走到她面前,蹲在身子,一点一点涂在她的腿上的伤口处。   “早上涂过了。”她开口。   “不想留下疤痕,就早晚各一次。”   “留下疤痕,你就嫌弃了?”她睨着他,看他轻柔的给她上药,在现在弥漫着悲伤的心中,还是有着浓浓的感动,可,因为刚刚他的举动,使得她还是赌气的说出这句话。   “是,我就嫌弃了。”他不否认,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歇。   她把腿往上一盘,他手上的药膏都落了空,他抬起头看着她,墨黑的眼睛里,有着淡淡的愠意。   “放下。”   他用命令的口气。   “不。”她拒绝。   他将手上剩余的药膏暂时放在盘里,用腾出的手将她的腿拉下,但又要顾及她的伤势,所以他拉得极为小心翼翼。   “你这么在乎我的伤,不过是因为疤痕,那我的脸如果毁容呢?”她的话里带着赌气。   “除了你自己不珍惜,没人会毁你的容。”   “回答我。”   “你还在意我的回答吗?”他顿了一顿,继续说,“我可以容忍你因风出事而带来的伤痛,但我没有办法容忍你为了安沐云,去约叶苍霆。”   原来,她做的这一切,他都洞悉。   是啊,他和叶苍霆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否则怎么会是各自商圈的风云人物呢。   “我做的没有错,与其让她继续这样伤害别人,不如让她最后的梦想破灭,今天上演这一幕,不是最好的方法?”   “这样做,你开心吗?如果你开心,我当然支持,但,事情的结果,又如你所想的一样吗?”   “不过是百密一疏,但,我也让苍认清她的本质。”   “你真以为叶苍霆看不明白这一切?颜,如果你要对付安沐云,可以告诉我。你今天这样做,有多危险,你又知道吗?如果叶苍霆不及时赶到,你很可能被她推下悬崖!哪怕那处悬崖,间或会有旅游团停驻,但,一个疏忽,可能带来的结局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再危险,我都要试。我不管苍之前知不知道,但今天过后,他一定会对安沐云有所戒心。”   “我气你的,不是你去见苍,是气你将自己的安全置于不顾!如果她将你推下悬崖,你让我怎么办?当跟你去的司机,发现安沐云紧跟你上去,匆匆打电话给我,我当时,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辰颜望着他,他说的话,每个字都落在她的心里,她清楚,这些,如果不是司徒霄一直守着她,她恐怕根本没有办法撑过那难熬的十天,没有办法,坚强面对叶风落海失踪的事实。   她把腿重新垂下,她的手去拿一边的药膏,正好与他的手碰上,他按住她的手,她没有避开。   “霄,对不起,我又任性地没有考虑任何的后果,对不起,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真的。”   他按住她的手没有放开,他的眼睛望进她的:   “颜,我不可以失去你!我会陪你度过这段阴影的日子,但,请你,不要再去过问叶家的事。”   “我答应你,今天这件事之后,叶家的事与我再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期盼风平安回来之外,我对那里的一切,都会——”说到这,她稍稍滞了一下,但迎着司徒霄的目光,还是继续把这句承诺说完:“放下。”   他的手松开她的手,比她先一步将药膏拿起,继续替她涂着伤口。   她看着他,专心致志地样子,如果,就这样,到老,该有多好呢?   她冥想间,他已涂完,墨黑的眼睛对上她的凝视,笑:   “怎么,最近睡多了,呆呆傻傻的。”   她的脸一红,站起身,道:   “没,不过是不习惯你帮我涂药。”   “我订了明天的机票,我们回家。”   她没有应话,回家?那风怎么办?她始终相信,风,没有事,因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努力挣扎在惊涛骇浪中的呼吸。   “颜,我会派人长驻这里,一有风的消息,就会告诉我们。”   他轻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所想的,一直他都知道。   这样的心有灵犀,是好,还是坏呢?   “好。明天,回家。”简单的五个字,她说得很艰涩,她径直走到阳台,看着那一片湛蓝的海,初见时的欣喜,如今,变成浓浓的哀愁在心中,挥之不去,也不想挥去。   而,司徒霄在把她的包放到挂架时,一个空的瓶子从里面滚落,他拿起这空瓶,修长的手指触到的,不知是玻璃的冷,还是手心的寒意。   瓶里的星星海沙已经荡然无存,惟有壁沿的灰蒙昭示着,这里曾经装着关于愿望的星星海沙。他望向阳台上的倩影,原来,她把这个愿望,给了叶风。   叶风的份量,并不比他轻。   心里嚼出一丝酸意,淡淡的,并不明显。   他将瓶子重新收回包内,心中的酸意也一并收回。   明天,终于还是到来,辰颜坐在商务舱中,执意要坐在靠窗的位置,虽然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但她还是把手放在窗上,头抵着,眼神中,是深深的落寞。   叶苍霆和安沐云并不和他们同一班航班,因为目的地不同。   整个商务舱,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后面的经济舱也很安静,毕竟临近午夜,又是结束多日的游玩。直到飞机起飞,马达的隆隆声,才将这份寂静打破。   直插上云霄时,辰颜仿佛看到下面漆黑一片的海中,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她看着那点亮色,依稀觉得,是叶风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如当年的初见。   但,这抹亮色,在飞机插进云霄后,再看不到,四周一片漆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玻璃上映的,是机舱内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还有她自己,寂廖的神色。   气流,使机身有些颠簸,司徒霄的手象多年前那样揽住她瘦削的肩膀:   “不怕,有我在!”   当年,好象也是这句话,辰颜回过头,望着他,他不知何时,把眼镜取下,墨黑的眸子,一如彼时。   她没有骂他流氓,而是温婉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颜,然后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臂弯,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才轻声地说:   “霄,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我。”   他怔了一下,揽她的手加了几分力: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思绪,暂无波澜。   回到司徒大宅,司徒霄,又恢复忙碌的工作,她曾和沈傲通过一个电话,但他正在法国参加零销商为期半个多月展会,并不在沪城,稍稍聊了几句慰问的话后,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她一个人每天待在大宅中,等着司徒霄回家,日子,平淡间,带着温馨地涌过。   塞班那边始终没有关于叶风任何讯息,当然,也没有任何坏消息传来。   她时常对着电脑发呆,打开一张张塞班的照片,看着看着,心里就会堵得没有办法呼吸。   原来,她还是不能够做到足够的坚强和淡定,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扰乱所有的心路。   司徒霄好像越来越忙,常常半夜两点都没有回来。   她坐在床上等他,常常就这样睡着,直到他回家,帮她盖好空调被,有时才会被惊醒。   尖叫声也再没有想起,三楼错层的那个房间,对于她的神秘吸引也在回来后,逐渐变淡。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她开始越来越嗜睡,经常,司徒霄回来,她都不再被惊醒,早上他离开,她仍在睡。   如此,她发现,她和他见面的时间,在慢慢地减少,除了周末,其余时间,都只有在网上看到他在线,而她则是隐身的。   隐身,看着他头象亮在那,不用说话,也是种慰籍。   直到这一晚,她还是昏昏地早早睡去,他回来,看到她不安份的把洁白的脚露在外面,微微笑着摇头,替她把脚放回空调被内。   八月的深圳很是炎热,所以中央空调的温度一般都调得很低,她图凉快,经常不愿意盖空调被。   他看着嗜睡的她,才发现,大半个月,已经很久没好好和她说过一句话,周末,也被陪客户打高尔夫球占据了大半时间,她一个在家,难免会无聊吧。   他知道沈傲返回沪城后,迟早,她便会接受沈傲的安排,和他过两地分居的日子,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因为塞班之行积累了太多的工作,更由于永达地产的企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使他没有办法兼顾到她。   这么多天,他看得出,她还没有走出阴影,或许,还需要很多这么多天,才可能让她不会每时每刻想着塞班的伤痛。   他的手柔柔抚过她依然瘦得尖尖的脸,她皱了下眉,将脸埋进枕中,避开他的触摸,他的手有些尴尬地放在原来的位置,这大半个月,他一直没有碰过她,除了,偶尔趁她睡着,偷偷吻她的额,除此之外,他们正常的夫妻生活似乎都因他的早出晚归受到影响。   而周末她的嗜睡也往往让他无所适从。   她翻了个身子,又将空调被踢开,半个雪白的手臂便裸露在外面,包括锁骨边,水绿色的内衣带,在黑色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替她盖上被子,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肌肤,心念,还是动了一下。   毕竟大半个月,他没有碰她了,做为正常的男子,他不可能对着这样的她没有任何的反映。   这些日子,他明白她的痛,所以,让她独自用安静沉淀这种痛。   他知道,要沉淀痛的时间一定是长到无法预估的,可,此刻,他真的很想要她,有一个孩子,应该更能让她转移注意力,从而更快走出阴影,沉淀痛苦吧。   他的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地将她的扣子解开,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脸上,她皱了下眉,并没有醒来,最近,她确实太嗜睡了。   他的手褪去她睡衣,他的身体热热地熨贴在空调被下,她柔若无骨纤细的身上。   “颜……”他唤她,她的眼帘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醒。   他的吻从她脸边移到她的唇上,那里,有着淡淡的,薄荷味,他吮吸她的芬芳,终于,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她的脸红了一下,小手推开他:   “我好想睡,等周末吧。”   他的身体略略僵了一下,她的眼睛又闭上,她确实太困,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一着枕头就想睡,对于方才司徒霄的吻她也没有多大的反映。   她将小脸埋进枕头,继续开始入梦的状态。   司徒霄望着这样的她,情欲消失怠尽,有些失望弥漫上来,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思,替她复盖好被子。   翌日清晨,辰颜缓缓醒来,伸一个懒腰,突然发现,手竟然碰到一个东西,她忙得把手缩回,才发现司徒霄倚在她身边,宛如星辰的墨黑眼眸正凝望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问:   “几点了?难道我今天起得很早?”   “十点多。”他淡淡地道。   “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去公司?”   “是啊,我在检讨是不是因为我冷落了小妻子,所以昨晚小妻子不履行她的义务了。”   “昨晚?”辰颜揉了下眼睛,还没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   司徒霄指了下她接近裸露的身体,她低头,才恍然大悟,脸上浮起红云,低着头,去找睡衣,一边轻声道:   “我是太累了嘛,就想睡,你打断我的睡梦,我当然拒绝啊。”   随着她这句话,司徒霄按住她继续找寻衣服的手,问:   “那现在睡醒了吧?”   辰颜看着他,读到,他眼底的欲望,难道,他不上班,就为了和她那个啊,她在他心里,就只有那个,才可以留他在家吗?   心里这么想时,有些不悦,她的脸上诚实地将这分不悦表露无疑。   “你留在家里,就是为了这?”   她的语气带着些女子特有的酸意,问。   司徒霄并不放开她的手,凑近她:   “颜,我觉得,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现在?难道,你认为是合适的时候吗?”   他的眉毛扬了一下,因为她的反问:   “为什么不呢?”   “他这周就会从法国返回沪城,如果我要过去培训,我不认为,怀孕是个好主意。”她并不喊沈傲外公,每次都用“他”来代称。   他松开她的手,接管沈氏,是他给她的建议,所以,他没有理由去拒绝,哪怕,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真的十分地、想,除去所有的理由,其实,他一直知道,最大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有了孩子,她会更安定吧。即便叶风某一天突然出现,她都会因为这个孩子,留在他身边。   从叶风为她跳海的那刻,他的担心,便让他的自信少了几分。   纵然这个孩子,会成为楚彤加害辰颜的绝好理由,但他相信,他有办法化解楚彤的加害,毕竟,他对她的了解,并不是一年两年。   “我明白,等到你正式熟悉沈氏管理的流程,我们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霄,我并不是不愿意。”她看到他的脸色随之有些阴郁,拥着被子坐起,道。   “我知道。”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脸,她因这一拍,突然眉紧紧皱起,拖鞋也不穿,就冲到浴室。   伏在卫池边,一阵干呕。   司徒霄拿着她的睡衣紧跟着进来,将睡衣披在她裸露的身上:   “颜,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拿起一边的纸巾擦拭,“昨晚吃太多了。”   “是不是厨房的菜有问题?”   “应该不是,昨晚贪嘴,吃了些油炸的丸子。晚上可能着了凉,所以——”她站起身,用水漱了口,才缓了口气。   “都怪我,不该让你着凉。”他意识到昨晚是他脱了她的睡衣。   “和你没关系,我贪凉,估计又踢了被子。”她用毛巾简单的擦了脸,“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以去公司呢。”   “呃?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想了一下,他的生日是十二月,她是三月,似乎都不对啊。   “律师事务所给我电话,让我们今天过去拿证书。”   她望着他,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正式的,受到法律保护的小妻子了!”他笑着拥住她纤细的腰,含情脉脉地说。   她才反映过来,笑着拿小拳捶他:   “原来为了这,你才不去公司,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知道我在家有多无聊呢。”   “你笑了?”他的眼中的笑意更浓。   辰颜一愣,手抚上自己的唇边,才意识到,从风出事后,自己真的没有这样发自真心地笑过。   终于,她又可以笑了。   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松了一下,接着,她眉心一皱,立刻推开司徒霄,趴在卫池边,又是一阵呕吐。   “你没事吧,今天拿完证,我陪你去仁心医院看一下吧。”他有些焦虑,看这样子,很象是食物中毒。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8.幸福拥有   辰颜这一次吐出的,只是酸水,司徒霄俯下身,替她拍着背,她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脏兮兮的一面被他看到,她推开他,他顺着她的推开,站起身,不一会,递给她一杯漱口水。   她漱了口,倚在池边,脸色才缓过来:   “我不去医院,我讨厌医院的味道。”   “我叫负责内科的到家里给你看。”   “家里不是有何医生?何必再麻烦医院的,你虽然是执行总裁,总这样,倒不怕下面说?”   他微微一笑,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怕他们说什么?顶多说我怎么宠家里的小妻子,我的小妻子又有多漂亮,这不是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干脆叫上记者,让她们给你宣扬一下,昔日的花心总裁,今日如何的专一,如何?”   他扬了扬眉,逗她:   “不好,这么一写,我的后路不是都给阻断了?”   “对哦,我忘记,司徒总裁身边的女人,每个保鲜期不过三个月,嗯,从我嫁给你到今天,也快有一个月了,还有两个月。”她打着二的手势,对着他晃了晃。   司徒霄的手从她的肩膀移到她小巧的脸上,带着几份魅惑的眼神:   “我们认识至今,似乎是五年了,看来,你的保鲜期要比其他人长很多。”   她在他的唇又要俯下吻她时,别过脸:   “才吐过,脏。”   他的手将她的脸转回,吻还是落在她的唇上,轻喃:   “颜……”   她没有办法抗拒他的吻,他轻轻柔柔地吻过她的唇瓣,记不清上一次吻她是什么时候,似乎从塞班回来后,他和她之间有过一段真空期。   他希望用这个吻能将这段真空期所遗留的空缺填满,这一次,她没有闭上眼睛,她看进他的眼底,里面是她放心的情意绵绵,这样,就足够了。   她身上披着的睡衣,因身子向后仰后渐渐脱落于地,她的皮肤裸露在空气,略略觉到些清冷,但,这份清冷,却还是输给他的吻所带来的缠绵灼热中,他的手松开她的肩膀,从她光洁的肌肤划过,带起一阵酥痒,她低低的轻吟,他对她的身体,如此熟悉,知道,该怎样撩拨,才能带出她的敏感。   她节节败退在他熟稔的撩拨中,直到他的手机不知疲倦地反复响起,他才不得不结束这个吻,看了一下手机号码,眉微皱一下,松开拥住她的手,旋即走出浴室去接听。   辰颜趁这空隙,平复心情,穿上睡衣,洗漱完毕,才走出浴室,只听他压得很低的声音:   “好,我知道,我会陪你去的,好,就这样,好!”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正好挂机,回身,脸色有些不自然。   “刚刚副总来电话,可能过几天,我要和他一起去法国考察相关投资项目。”   “嗯,我让兰月准备早餐吧。我们早点去律师楼。”   “好。”他往浴室走去。   辰颜径直打开房门,兰月早侍立在一边,见她出来,恭敬地道:   “夫人,早安。”   “我和先生一会要出去,可以准备早餐了。”   “是,夫人。”   她拿起对讲,用地道的粤语开始吩咐厨房。   辰颜则往楼下走去,兰月一边拿着对讲,一边也跟了上来,她似乎习惯这种贴身服侍,而辰颜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现在也慢慢适应。   坐在餐桌上,信手翻起早报,被上面的一则新闻吸引住目光:   “纪如初法国巴黎拍摄外景,不慎堕马入院。”   报纸上,只贴出医院的外景,及一批记者守候的景象,对于纪如初本人,还是早期的一些宣传照片。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司徒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站身,对上他墨黑的眸子,他今天又没戴眼镜,其实,他没戴眼镜虽然少了些许斯文,但更加让他迷人的眼神不被遮挡。   “纪如初受伤入院了,你刚不是说要去法国考察,正好可以去探望一下。”   “不错的提议,你不吃醋?”   “今天早上我让厨房不加醋。”她把报纸递给他,一边佣人已将早餐端上桌,是西式的早点。   “那就好,我会遵从小妻子之命,去看她的。”他开始笑,笑得辰颜只顾低头喝牛奶,不去理会他。   “兰月,去查一下厨房昨晚的食材,是否有问题。”司徒霄将报纸搁到一边,吩咐兰月。   “是,先生。”   “一会先让何琳给你检查下身体,我们再去律师楼。”   “先去吧,就快中午了,别忘记,人家中午可不会办公。”   “这么心急,你怕我因为你的保鲜期过长反悔?”   “我更担心,我突然后悔,不想去拿结婚证了,霄,我今天不和你贫,头很晕。”辰颜喝完牛奶,剩下的早餐碰不碰,用手揉着额。   “还是先让何琳来看下,也好安心。”   “我自己过去吧,你慢慢用早餐。”辰颜说完,起身,往医疗室走去。   一边早有佣人在前面带路。   何琳显然刚刚上班,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看到辰颜进来,笑着温柔地问:   “夫人,您有什么不舒服吗?”   “昨晚可能吃坏了,今天早上吐了两次,你这里有没有胃药,给我配一点就行了。”辰颜揉着头坐在椅上。   “晨吐?”何琳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接着问:“夫人,最近您的胃口怎样?”   “还可以吧,就是以前爱吃的,最近反倒不爱吃,昨晚吃了油炸的丸子,觉得恶心,今早就吐了,可能是丸子吃坏了,也可能去了塞班,水土不服的延后反映。”   “夫人最近睡眠可好?”   “睡眠倒是很好,最近一天睡十几个小时都不够。”   “夫人,上次的例假是什么时间?”   “呃?”辰颜疑惑地望着她。   “夫人,是这样的,最近有种对胃很好的药,但要错开例假期间服用。”   “上次,好象是六月十几号吧,最近例假也不正常,不知道怎么回事。”辰颜若有所思地说。   “可能是夫人蜜月劳累的缘故。我会给夫人再开调节经期的药,夫人请放心。”何琳离开座位,到一边的药房,拿了两盒药给辰颜,“夫人,先服用这个药,每次两片,每天三次,经期的药,等下次来例假后再服用。”   “好的,谢谢。”辰颜看了一下手中的药,疑惑地问,“这是维生素B6,维生素B1啊,可以治疗胃病?”   “夫人,您最近例假不准,如果用胃药可能会有所影响,服用这些,应该可以缓解胃不舒服。”   “是这样啊,谢谢。”辰颜拿起药,才要出去,正好碰到司徒霄走进来。   “何琳,夫人身体没事吧?”司徒霄询问她。   何琳保持得体的笑容,恭敬地道:   “先生,夫人只是普通的肠胃问题,应该没有问题,注意保暖就好。”   “我说没有问题吧,是我贪凉,才引起肠胃不适的。”辰颜朝着他晃晃手中的药,灿烂一笑,拖着他的手走出医疗室,虽然仅是医疗室,还是有她不喜欢的苏打水混合医药酒精的味道。   司徒霄看着她的灿烂笑容,莫奈何地摇头,但愿,她能比自己想象中要快,走出叶风那件事的阴影吧,只是,她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看来厨房要换一批药膳的师傅,给她从饮食中调理。   匆匆赶到律师楼,因为上次已签署一大堆诸如拟结婚通知书、各样的声明和文件鉴证文件,所以此次,直接就拿到了《婚姻登记官证明书》,仅填了一份监誓文件。   辰颜本以为整个仪式到此结束,但负责他们这件CASE的刘律师,也就是他们的婚礼监礼人,却将他们请到一边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在场的,有另外两名律师事务所工作人员做为观礼,并将两张纸分别给到他们手中。   刘律师郑重地对着司徒霄和辰颜宣读声明:   “在两位结为夫妇之前,本人在职责上要提醒你们:根据《婚姻条例》缔结的婚姻是庄严而有约束力的,在法律上是一男一女自愿终身结合,不容他人介入。因此,司徒霄和辰颜,你们的婚礼虽然没有世俗或宗教仪式,但你们在本人和现时在场的人面前当众表示以对方为配偶,并为此签名为证后,便成为合法夫妻。”   司徒霄微微一笑,看着手中那张纸,郑重地对着辰颜宣述:   “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司徒霄愿以你辰颜为我合法妻子。”   他说完,继续向着辰颜微笑,辰颜有些懵,但绝不是第一次和司徒霄结婚时在牧师面前的犹豫,直到一边的工作人员提示她照着纸念,她才羞红着脸低下头去,声音有些轻,带着坚定:   “我请在场各人见证:我辰颜愿以你司徒霄为我合法丈夫。”   宣誓完毕,刘律师呈上结婚证书让他们分别签署姓名。   司徒霄很快地签完,辰颜握笔的手有些颤抖,看着那淡淡的证书纸,终于还是签下两个娟秀的小字。   “恭喜你们正式结为夫妻!”刘律师笑着,说出诚挚的祝福。   辰颜望着手中的结婚证书,心中,竟分辨不出此刻的滋味,司徒霄揽住她的肩膀,向律师道谢。   结婚证书上的日期是8月15日,这就是他和她正式的结婚日子,辰颜的手抚过那个日期,以及尚未干涸墨迹的名字上,抬起眼眸,望着身边,这个俊逸的男子,她的一生终于要由他来书写剩余的部分,她望着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彼时的宣誓,分明直抵她心底的深处,她是用心去念出这句话,这句话的背后蕴涵的,是她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幸福时刻。   可,这份幸福,在无声无息间,却是被别有用心者所嫉妒的。   楚彤坐在宽大的永达地产总裁办公室,指中夹着瘦长的Sobranie香烟,轻轻吹出一个朦胧的烟圈,在烟雾袅绕间,她眼前,拂过的,是关于过往的点滴,她已经年过四十,虽然岁月流过她姣好的脸,并未残忍的留下痕迹,可,她清楚,她所能利用的女人的资本,正在一天一天的减少,纵然,在今天,她可以叱咤地产界,一手把握永达地产的权势,可,说不定,下一个瞬间,就被后起之秀的潮浪吞噬。   这些,当然是她所不能容忍的,她不容许自己有一点失败,至少,在她把昔日的痛苦全部还给某人前,不容许!   “楚总,HK何琳电话。”   “替我接一号线。”   “Hello,我是楚彤。”   “楚小姐,您好,我是何琳。”   “有什么事吗?”   “楚小姐,今天早上司徒夫人肠胃不适,我替她略做检查,我怀疑,并非是肠胃不适,极有可能是她怀孕了。”   楚彤手中夹着的香烟中段明显地一折,一道极浅的印子在白色的烟体上清晰印现,她缓缓地问:   “可能性有多大?”   “因为我没有替她做详细的检查,生怕她起疑,但就我问的几个问题来看,可能性应该是80%以上,另外,我替她开了维生素片服用。”   “嗯,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这件事要告诉司徒先生吗?早上他有问起。”   “先不用告诉先生,你只需好好照顾夫人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   “有什么事再打我电话吧。”   “好,再见。”   楚彤放下电话,精心描画过的眉微微蹙紧,这个孩子,真的让辰颜生下来吗?   司徒霄所说的话,看似有理,却未免把沈傲当成了傻瓜。   沈傲可能会疏忽一次家人的意外,但倘若相同的情况发生第二次,除非沈傲是智障,否则,再怎么看,他都不会愚蠢到把沈氏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辰颜的血脉。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美艳但冷酷的弧度,男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包括司徒霄,他真以为,他的聪明手段,能瞒过她吗?   从他陪辰颜去塞班开始,她就更加笃定,他的心开始摇摆不定,不再是以前听话的司徒霄了。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她不会容许这种危险继续下去,破坏她的全盘计划。   “楚总,您约的安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   这个女人,果然一分不差地守时,但愿她也会很守约,她仰在宽大的椅子中,看到,安沐云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玻璃门被她推开,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走了进来:   “楚彤,这么快你又找我?”   “当然,为了庆祝你在塞班的反败为胜,我是否该开香槟替你庆祝呢?”   安沐云带着笑容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反败为胜?你认为,这次塞班之行我胜了?”   “难道不是吗?失去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得到一个最有效的宝宝,这当然是胜,把希望寄托在不爱你的人身上,还不如依赖这个宝宝更能在叶家立足,至少你不用担惊受怕。”   “那我真要谢谢当初你的指点?”   “谢倒不必,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楚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你安排我带叶风去塞班,是不是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呵呵,你当我是神啊?我会预料到蓝洞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利用这次塞班,将生米煮成熟饭,顺便让那个丫头知道,你的厉害,可,事态的发展,显然并非如我之前所设计的行进。”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不去塞班,叶风就不会出事。”   “他出事,是咎由自取,你为他伤心难受,值得吗?况且,我知道,叶家的财产,更吸引你,不是吗?”   “不是,让那个卑鄙的女人得到应该有的下场,才是我最需要的!”   “她会得到该有的下场,这点,你不必怀疑,你现在,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安沐云的手放在依然平坦的腹部,坚定地道:   “我会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的。”   “这是最好的,毕竟叶府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腹中这个儿子。”   “是,但,我只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他是叶府唯一的继承人,任何人不会质疑这一点。”   “那就好。”   “这还不是最好的,你的孩子,会是那个丫头,最好的礼物。”   “礼物?”安沐云皱起眉,不解地看着楚彤。   “是,最好的礼物,让她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礼物。”楚彤笑得很美艳,但这美艳背后是一种如蝎子一样的毒狠。   安沐云望着这个女人,心底,竟然会感到一点寒意侵髓。   但,如果不和她合作,以她一个人之力,在这次塞班之行,就会一败涂地,因为她的妙计,才使她,有了反败为胜,最关键的筹码。   所以,她需要她,倚赖她,毕竟,她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所以,她不担心,眼前这个女人会将她的毒狠用在她的身上。   至少,现在不会。   想到这里,她释然地笑了。   她的笑映在楚彤的眼里,楚彤将指中夹着的被她折出一道印子的香烟摁灭在琉璃制的烟灰缸中。   这一切,都按照她要的方式进行着,每一个人的命运,都由她在操纵。   这样的感觉真是很美妙,沈梦璃,你在天上,如果看到这一切,应该闭不上眼吧?不,你根本不配去天堂,你这种下贱的女人,地狱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楚彤把那支香烟的残体蹂躏到皱成一团,她从来不要任何不完美的东西,哪怕这件东西的不完美是由她一手造成。   空气的烟雾终于渐渐消散,她的眼底,却笼上更深的灰涩,一如鹏城此刻的天际,哪怕正午,霾,依然很深。   刚刚睡完午觉的辰颜一个人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外面有着厚厚霾的天际,这样厚的霾让她看不清更远的地方,目可极处,只是司徒大宅的葱郁树林,司徒霄送她回来后,又去了公司,估计今晚,他回来同样不会早。   她越来越嗜睡,哪怕睡了一下午,现在的精神依然还是带着困意。   她的手抚上玻璃,思绪静宁,直到兰月敲门的声音响起。   “夫人,有您的电话。”   “接进来吧。”   “是,夫人。”   “你好,我是辰颜。”她拿起一边的话筒,里面是浦薇薇高分贝的呼唤,虽然她周围有着汽车和行人的嘈杂声,但依然盖不过她细细尖尖的嗓子:   “亲爱的小颜,是我啊,你最近好吗?听说你出去度蜜月了?是真的吧?”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卦,你又从哪看到的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有同行哥们拍到你们出境的照片啦,在HK机场,嘿嘿。怎样,有啥独家的料曝给我听?”   “有啊,我身怀六甲,即将临产,还是龙凤双胞胎,这条新闻可符合浦大记者的胃口?”   “真的?你和安沐云同时有孕啊?天啊,果然是喜事成双。”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她有孕?”辰颜眉心微颦,问她。这件事,难道已经确定?安沐云是真的有孕?   “这是大老板前天开记者招待会说的啊,难道还会有假,只是好奇怪,没有看到大少爷一同出席,据说是去英国深造,真奇怪,妻子有了身孕,他却去了英国。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婚礼好象是秘密举行的,并没有邀请任何媒体采访,小颜,你知道这回事吧?”   听她口中不经意地提到叶风,心里还是有种痛,慢慢的弥漫,她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反正,做为电台主持,最擅长的就是在语气中掩饰情绪:   “我不清楚,可能,他们的婚礼喜欢低调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好奇怪,按照大少爷的习惯,不可能会在妻子有身孕时去英国啊,传闻中,大少爷不是一直以温柔情深的形象示人吗?这豪门的事可真难说,小颜,你和大少爷不是挺熟,你有时间从他那给我弄点小灶消息呢。”   “他在英国,我也联系不到他,你不如问苍霆要,不是更直接。”英国,叶风,会不会真的在英国?他坠入海中,正好一艘英国的货船经过,把他带到了英国。   辰颜这样想着,唇边苦涩地一笑,这样的剧情无异是童话故事的情节吧,她竟也会天真到如此。   “啊呀,我可不敢,小颜,你真坏,不肯帮忙。”   “我没说不帮你,只是,我力所不能及。浦大记者,今天,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是……也不是……”浦薇薇的话语有一丝犹豫。   “怎么了?说话支支吾吾,到底什么事?”   “小颜,你多留意一下Yanni吧,有些事,我还是不说的好,但,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经常就拍到不该拍的,看到不该看的。反正,你多留意总是没错的。”   辰颜的后背仿佛被人用针锥刺了一下,这种疼通过脊椎抵达后脑,然后,她整个人因这句话,有些晕眩。   “你看到什么,还是拍到什么了?”   “你也知道,男人,逢场做戏总归是有的,而且,Yanni,也是商界出名的花心总裁,说老实话,他娶你,并且陪你去度蜜月,真的很让人不可思议了。他以前甩起女明星来,可都是说一不二地甩啊,可能,这和小颜你本身比较出色有关吧。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话,我就只能说到这份上,多说了,倒变成我挑拨你们夫妻的感情了。”   “嗯,我知道,我会留意的,不过,你说得对,有时候,可能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握着话筒的手很冷,但她还竭力找出理由去说服自己,安慰自己,更是为他开脱。   “你想得开自然是最好的,我快到家,不和你多聊了,你好好保重,过几天,我有采访,会去HK看你的。”   “你也是,别工作太晚,拼命三郎!”   “Byebye。”   搁下话筒,手心的温度还是冰冷,是中央空调又太低的缘故吧。   “兰月。”她唤道。   “夫人,有何吩咐。”兰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是,夫人。”   她拢紧丝绸的睡衣,但,丝绸的薄滑,只让她的肌肤更触到一种如冰的寒冷。   窗外,夜暮如同黑丝绒一样,笼罩着半山区,林荫中,有缓缓驶来的车灯,她认得,是司徒霄的车。   拉上窗帘,她返身,坐在电脑前,指尖冰冷,她试图用游戏来麻痹神经。   今天是他和她正式注册结婚的第一天,她不该被小道消息绕了心神,浦薇薇看到或者拍到的,可能不过是他应酬女客户的场景,所以,她干嘛心里要难受呢。   她让自己静下心来,但游戏一再的Game over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烦乱。   很简单的挖雷游戏,她平均半分钟就结束一局,直到他修长的手指覆在她握住鼠标的手上,他在她的身后,握住她的手,快速准确地替她通了一关:   “看来我的小妻子,还是不擅长游戏。”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很暖,她爱上这种感觉,但,心底的担忧,让她的手指有些颤抖。   “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早?”   “是啊,我早些回来陪你,你不喜欢?”   “霄,以后,都可以早点回来吗?”   “如果没有客户,没有紧急会议,当然可以。”   “但,你似乎经常要陪客户哦。”   “那是自然啊,冥远财团,要接触不同的客户,才能有更多的投资机会。”   “你说,象我这样的女孩,可能会变成冥远财团的客户吗?”   他的呼吸灼热地在她颈后传来,带着笑意:   “你是以沈氏企业未来总裁身份和我说吗?”   “就算是吧。”   “有,但,很少。商场,终究还是男人打拼的天下。”   “是吗?”她回头,对上他的眸光,他戴着眼镜,眼神在镜片的闪烁后,让她无法看清。   她有丝惊惶,因为刚刚他说的话。   女客户不多,是否她可以当做,还是有女客户需要因为生意洽谈,与他出现在公众场合呢?   既然,他们会被浦薇薇看到,应该不是私人场所,这是一早她就想到的问题,可,为什么她现在却突然有一丝惊惶呢?   “是。但,我的小妻子以后,一定会成为冥远的大客户。”他望着她认真的样子,笑意更深。   “我可以要求你以后为我推掉所有的应酬吗?”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他一口拒绝,她的心里,应该会由惊惶变成难受吧。   他的手松开她的,将她的身子扳回,面向他,他蹲下高高的身子,与坐着的她保持平视:   “你要沈氏成为冥远唯一的客户吗?”   辰颜凝视着他,并不回答。   “今天你问的问题很怪,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些问题?”   她低下目光,看着他的手,他穿着英式裁减的华伦天奴的条纹衬衫,哪怕入夏这么多天,他还是穿着长袖的衬衫,袖扣是黑色的,里面是G字的花纹,在柔和的吊灯下,闪着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泽,仿佛他的眼眸,是深黝到让人无法探视究竟。   “颜,怎么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别放心上。”   “你是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他试探地问。   “我一直待在家里,能看到,听到什么呢?”她抬起眼睛,澄静无波地看着他。   “今天,外公给我电话了,希望我能做通你的工作,让你尽早去沪城接受培训。”   “嗯,我知道,月底,我就过去吧。”   他的手随着她的话,略紧得环住她的手臂:   “颜,等我回来,我陪你在沪城住一段日子。”   “呃?”   “8月20日,我要去法国考察,大概,9月初才会回来,你等我,好吗?”   “下周三?你就要走?”   “是,所以,我希望你等我回来,好吗?”   “霄,这么快……”她的手勾住他的颈部,将身子埋进他的怀里,“早点回来,可以吗?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会更加难熬。”   “我会尽早回来,然后,陪你去沪城一直到你培训结束。”   “真的?”她将头抬起,望着他,眼睛里,有喜悦。   “真的,这次回来后,我会把财团的事安排给副总,争取放自己一个年假。”他松开环住她的手,伸出小拇指,“你不信的话,拉勾!”   “才不和你拉,多大了,还这样。”她笑着推开他,站起身,“好吧,你去法国可以,要答应我一件事。”   司徒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怕她提出的事,是带她去,那样,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决这件棘手的问题:   “什么事?”   “要给我带风铃。”   “风铃?”他有些诧异,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   “嗯,对啊,以后你每去一个地方,都要给我带风铃,然后,我会把这大大小小的风铃,挂满我们的房间,每当有风吹过,哪怕你没有和我在一起,有风铃叮叮噹噹的声音清脆响起,我就当做,是你在陪着我。”   “我怎么会没有和你在一起,我答应过你,永远会和你在一起。”   辰颜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失言了,她的脸上拂过淡淡的忧色,不深,稍纵即逝。   “我的意思是比如你出去考察,或者出差,不在我身边,没有其他的意思。”她解释着,但心里,仍然是种无法言喻的空落。   “好,我答应你。”他继续温柔地笑,但手机铃声还是骤然响起,他望着号码,走到一边去接。   辰颜并没有跟近他,反而朝门外走去,他既然不在她面前接听,想必内容,是不希望她听到的,所以,她何不给他空间呢?   开门,兰月在一边问:   “夫人,要夜宵吗?”   “不用,给先生熬的黄燕盏稍后端来。”   “好,我现在就让厨房温了端上来。”   辰颜晗首,走廊的壁灯纵然开着,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阴冷,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的手臂,才发现,手臂的温度,不比手心好多少。   在外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估算司徒霄的电话该接完,便重新推门而进。   但他还在打,他的神情那样的专注,她进来,只听到一句话,断断续续地,依稀是:   元朗老婆饼。   他看到辰颜进来,匆匆又结束电话,温柔地对她笑:   “你刚刚怎么出去了?”   “出去替你准备宵夜,怎么,是谁的电话?”她问出这句话,如同所有关心丈夫的妻子一样,带着随意,内里却有着刻意装出的从容。   “是财团的副总,说今天去元郎买老婆饼,还替我带了些。”   “老婆饼?”   他走近她,笑得依然那么好看,那么柔情似水:   “是啊,是HK的特产,老公买给老婆吃的饼。”   她也笑着,但笑里,有一种司徒霄看不懂的清冷:   “哪有你这么解释的。”   他抱住她,低声,带着绵绵的情意:   “这就是我要给你的解释,明天,我会老婆饼带回来,你一天吃一个,等到吃完,我也该从法国返回了。”   “你不怕我又吃坏肚子?”   “这次一定不会。吃了药,胃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有些困,我想先睡,你处理邮件吧,别去书房,就在这好了,不用关灯,我睡得着。”   “不,我今天不处理邮件,在去法国前的每一晚,我所有时间都只陪你。”   辰颜看着这样的他,心底的担忧愈来愈深。   男人,如果突然改变他日常的习惯,甚至放下公事,或许,是因为他做了对不起女人的事,这是她以前在主持节目时,曾说过的一句话,今天,突然浮现出来,心底,还是有所动容。   她的小手蹭了一下他的脸,笑得很轻:   “随你。反正我困了。”   “你最近怎么这么犯困?听兰月说,你下午都睡了四个小时。”   “原来,她果然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她不以为意地说出这句话,走到床前,才要将空调被铺开,腰,被他搂住:   “我只是想知道你每天在家做的一切事,就好象,我在你身边一样,没有别的用意。”   “呵呵,我知道你对我好,现在,让我好好睡一觉吧。乖。”她将他的手松开,带着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度。   是啊,最近真的太贪睡了,她走到床边,柔柔软软地躺下去,感觉他替她脱掉拖鞋,盖上空调被,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接下来的一切,便都被睡梦所覆盖。   而,这样的夜,却有人还没有睡,或者,确切地说,正坐在酒店最高的地方,随着景致的旋转,俯瞰整片夜色中的鹏城。   叶苍霆独自一人坐在霆曜酒店的顶层,望着下面,由各种车灯汇成的一条车海,心里,品得到一抹辛酸的苦涩。   短短两个月内,家中的变故,俩个儿子相继出事,终于将他心底的防线击溃,但,他的外表在日间处理集团事务时还是保持以往的冷静和干练。   惟有,在这些天的晚上,他习惯一个人坐在这,静静地,将思绪在这里慢慢的沉淀。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一边侍应生的声音响起,有明媚的女子说话声打断他的平静:   “叶总,好久不见。”轻柔的问候,如同六年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地点和心境,都因着其中一方的刻意不再相同。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瞬间老了许多,可,还是有着令她心醉的眼眸,和令她心醉的味道。   她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这么长时间,爱到,忘记厌倦的滋味,爱到,滋生出一种无望的恨。   叶苍霆淡淡地拂过她,然后移开,仿佛当她不曾存在般,并未说任何话,只慢慢地将面前剩下的半杯苏打水一饮而尽。   舌尖微微辛辣的刺激,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   “苍霆,在你这样难受的时刻,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的眼神还是没有看向她,望着窗外的车灯,他的唇甫起,声音中任她怎样辨析,都没有一点的哀伤情绪,这让她有些失望。   他不是该痛苦,刚悲伤的吗?为什么,他还是这么镇定自若,反而让她现在,有种被看穿的无所遁形!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79.负心忘情   “我和你之间,没有话可说。”   他连一丝目光都吝啬给她,这使楚彤心中多年蕴积的恨意,没有办法不演绎成如今的恼怒。   “苍霆,如果当年,你肯听从我的建议,或许,今天本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不幸。”   “楚彤,倘若,你认为这些报复可以让你觉得快乐,那请继续,但既然你报复的目的是我,就请不要殃及无辜!”   叶苍霆径直在空空的杯又注满苏打水,眼神依然没有望向面前这个冶艳的女子。   “无辜?那个丫头算无辜吗?她的母亲是沈梦璃,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啪!’随着楚彤含着恨意说出这句话,叶苍霆的手突然将杯子握碎,玻璃的碎屑和着苏打水,缠绕在他的手上,有种血腥的芬芳。   或许砸碎玻璃并不需要多大的力,但是,捏碎一个玻璃杯,所需要的不光是力,还有一时心中所掠过的绝念,只有这份绝念所带来的爆发力才可以瞬间将坚硬的玻璃杯捏碎。   楚彤惊愕地看着叶苍霆流血的手,这么一瞬间,她的心还是感到一种疼痛,原来,恨由爱生,她忘不了的,始终是眼前这个带给她最深伤害的男子。   因为,这二十多年,她第一个爱的男子,毕竟是他,那么深,充满绝望的爱。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才要递给他,叶苍霆已漠然地用置放在水晶碟中的餐巾冷冷地擦去手上的鲜血,以及玻璃的碎屑。   过往的碎屑,他也早已拭去,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偏执意地试图将那些碎屑拼凑起来,以为,那便是爱。可,既然碎成一地的残屑,即便能拼凑起,已是无法圆满的爱。   稍远处的侍应生虽带着诧异地不解,但都熟悉大老板的脾气,他需要安静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所以,也都站在旁边,保持这一定的距离,并不敢上前。   这样的距离,使得他们只能看到俩人在说话,但又听不清究竟说的是什么。   这同样也是霆耀酒店对于所有顾客一种额外的隐私保护权,顾客不愿意被打扰,或者不愿意被人听到的谈话,哪怕在公共的旋转餐厅,都可以做到如包厢一样隐私。   因为,诺大的餐厅,仅可容纳的顾客不过二十位,并且每桌之间都有很好的隔音设施。   纵观国内,这样的注重人权,也惟有霆耀酒店特有,所以,它才可以跻身于一线的酒店业,源于名流商业人士的推崇。   “楚彤,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伤害到她,否则,我会保证,你一定会付出你根本付不起的代价。”他缓缓启唇,清冷的语音,说出最犀利的话。   “你会吗?苍霆,别忘记,你答应过姐姐,会好好照顾我,这份承诺,你难道会不遵守?”   “我是答应过她,但,同样,我也答应过梦璃,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虽然都是承诺,但优先权,显而易见。”他顿了一顿,擦去最后残留在指尖的血迹,语音坚决:“我并不是一个谦谦君子,这点,你该很清楚。”   “是啊,你是一个伪君子,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可以让司徒霄娶那个丫头,我也可以让他为我毁了她。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和他争呢?”   “你难道真的以为那分贷款合同可以制约我?或者,你以为沈傲真的老到不辨是非了吗?”   “难道不是吗?”   “为了颜颜,我可以连叶氏集团都不要,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至于沈傲,他看得比我们任何人都透彻!”   “你……”楚彤没有想到叶苍霆竟会说出这句话,这个男人的功利心难道都没有了?都在这二十多年中消逝怠尽?   还是,他真的可以为了辰颜放弃一切?   “当年,沈梦璃都不能让你放弃的叶氏,你现在竟然肯为她的女儿割舍?你是真的爱上她,还是她又让你看到得到沈氏的希望?”   “不论是什么原因,我愿意为她放弃任何可以放弃的,所以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如果满意,请你现在立刻离开。”   “呵呵,但也要她有这个命来享啊,苍霆,你该知道,我同样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   “那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这样,或许,若干年后,我还会愿意想起你。”   “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和Anna离婚,娶我,我就答应你,让司徒霄继续好好照顾那个丫头。”   “你真的以为司徒霄都会听你的吗?”   叶苍霆仿佛洞悉一切的这一问,让楚彤的脸微微一变,但她仍镇静自若地道:   “我和他的关系,想必,你也早该调查到了吧。”   叶苍霆将擦完血渍的餐巾放到一边,香槟色提花的餐巾上,沾着不和谐的血污,有如当年,那道永远不能抹去的血腥往事般,让他的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旋即又松开。   “你和他的关系,不管之前怎样,但,我请你现在自重一点。”   “自重?呵呵,你当年自重过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不自重,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叶苍霆的眉心蹙起,语音清冷:   “楚彤,当年的事,我会为所犯的过错负责,这些不用你一再提醒,我都会去做。”   “那有用吗?你两个儿子,一个入狱,一个可能死于非命,你难道不认为,是上天对你的惩罚?惩罚你的恶行!”   叶苍霆站起身,依然没有望向她,往餐厅门口走去。   “你说可以为那个丫头放弃一切,但,如果我让她知道当年她父母的死并不是意外,你猜她会有什么反映?”   叶苍霆的脚步微滞了一下:   “你以为她会信你吗?”   “她现在会信Yanni,这就够了啊。”   “我不介意你让司徒霄去告诉她这个‘真相’,楚彤,人和人至今,并不是永远存在对等的交换,才是公平,这个道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明白。”   她的手拉住他的,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抑制地在颤抖:   “苍霆,难道你连看我一眼都会觉得厌恶吗?”   “停止对颜颜的伤害,或许,我会愿意看你一眼,但,你再执迷不悟,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   他的手一挥,便挥开她的手,随后,没有停下脚步地往餐厅外走去。   楚彤的手中握到的,仅是如他语气一样清冷的空气,她又一次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明白,对他的爱,还是那样的深,深到让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做出一件又一件伤害别人的事。   既然,他关心的,在意的,仅是那个丫头,又吃定她碍着沈傲,不忍下这个毒手,那就让她彻底毁了那个丫头给他看吧,哪怕,这会引起他对她的恨,但,让他恨她,总比现在,他的冷淡不屑要强吧。   得不到他的爱,原来,属于他的恨,她都愿意得到。   此刻的辰颜,并不知道,自己已置身在一个女人可怕的念头中,她翻了一个身,手习惯性地去触身边的人,不知道何时开始,她习惯在晚上用自己的手,轻轻碰一下司徒霄,确定他睡在旁边,才能更加安心地睡去。   可能,因为他这段时间回来很晚的缘故,辰颜经常等不到他,就先睡了,所以,这个习惯开始慢慢养成,即便今晚,他回来得很早,她还是无意识地去做出这个动作,但这一触,只触到一边空落的软被。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床的一边,并没有人,整个房间的漆黑中,也不见人影。   他又去书房了吗?   辰颜的心里因着一丝莫名的失落,忽然,睡意消去了大半,这使得她的目光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浴室的门缝下,隐隐有光线传出。   原来,他并没有去书房,她安心地继续闭上眼睛,小脚偷偷伸出被子,这样,等会他出来一定会替她盖好被子吧。   带着一种小女人特有的心态,她等着他出来,但,伸出被子的脚被空调风吹到都快和冰块差不多了,他还没有走出浴室。   不会有什么事吧?辰颜揉了下眼睛,起身,摸索到拖鞋,朝着浴室走去。   “霄,你没事吧?”她将门推开,因置身黑暗太长时间,突然接触到浴室的光亮,她的眼不禁眯起,但,依然看到,司徒霄慌张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的动作。   “颜,你怎么起来了?”他刻意装出的平静语气,落在辰颜因他反常的举动,已经不在迷糊的眼中。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她站在浴室门口,望着他,她的眼底,没有任何质问的情绪,只是回身,淡淡地说,“如果是公事,明天再说吧,太晚了,早点休息。”   她走回床边,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失常,从那几次,若有似无的手机通话,隐隐有些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或许,本来,她对她的丈夫,就知之甚少吧。   初见时,他叫楚霄,哪怕如今,他也希望她当他仍是当年的楚霄,但她清楚,没有任何人能一直停驻在某一年,除了记忆,包括情感,都会一直向前,没有后退的路。   所以,她现在,也不愿意去问他究竟是和什么人通话,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对方,一定同样是个女子,既然,他曾说,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也会永远陪着她,那么,她同样可以大度到,让他和过去这些女子,做一个了断。   哪怕,了断所需的时间会很长,但她愿意给。   她,辰颜,从来就不是一个小气的女子。   她继续睡到床上,但,没一会,她就感到司徒霄也走出浴室,他的手轻轻替她将散落在颊边的头发理好,声音低柔:   “颜,你睡了?”   “嗯……很困……”她将身体拱进被子中,喃喃地回应他。   不愿意去质问他,方才是和谁通话,这种质问,骄傲如她,一直认为是失去理智的女子才会有的选择。   她的婚姻,一定不会落于俗套,彼时,她自信满满地始终坚信着。   给对方足够的空间,会让婚姻生活保持新鲜和甜蜜。   这是她一直认为,也一直用来开导曾经的听众。   他的手随着她的话,突然,将她拥住,他贴住她的后颈,暖暖的呼吸薰得她一阵酥痒:   “颜,相信我……”   他是极聪明的男子,自然,看得出辰颜的用心,所以,他才会说这句话,辰颜的嘴边浮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她的手覆住他环住她腰际的手,身体向他的怀中拢近:   “嗯……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去公司。”   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淡雅地袭进他的鼻端,犹如初见时的美好,他拥住她,用他最深的爱意,就这样,相拥到老,这一辈子,就真的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吧。   所以,法国之行,是他和过去了断的时候了。   他清楚如果再这样牵缠下去,他和她之间的爱,就会变得不纯粹,甚至,可能演变成更深的恨。   这,是现在的他,所无法容许发生的。   如果一定要有人受伤,他选择,由自己承担一切,而再不牵扯到辰颜。   辰颜渐入梦乡,她的呼吸均匀,间或,她的小脚蠢蠢欲动要踢被子,却被司徒霄紧紧地拥住,再不能随心所欲。   她有时候可以稳重得超出同龄人,有时候,实在还象个孩子,他宠溺地拥住她,原来,她给他的,是一种他曾经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关于家的感觉。   在他娶她为妻后,他终于发现,在她的纯真,聪颖,俏皮之外,还有让他深深沉醉的理由,这就是,家的感觉。   在拿到结婚证书的那刻开始,他明白,什么或许都不再重要,惟有她才是真实地陪伴他左右,才是最最重要的。   当黎明第一道曙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时,辰颜已经睁开眼睛,她将他的手轻轻挪开,然后转过身子,微微仰起头,看着他好看的下巴,看了一会,她慢慢向上挪动身子,俯卧着仔细端详着他。   这是从认识到现在,她第一次可以毫无顾虑地端详这个男子,她现在的丈夫。   其实,他长得真的可以说是很英俊,为什么,以前她就没发现呢?而且对她也真的很好,为什么,以前她就一定对他很敌视呢?   她琢磨着这个有些伤脑细胞的问题,没有看到司徒霄同样睁开眼睛,笑着望向她,等她回过神来,看到他的笑意时,不由怪道:   “醒了都不说话。做什么好梦了,笑这么开心?”   “梦见我的小妻子替我生了一堆宝宝。”   “你当我猪啊。”   被他不怀好意地戏弄,她不再俯卧着,嘟嘟囔囔爬起来,却被他用手一勾,重重跌倒在他的胸膛上。   她生怕自己的分量压到他,才要将身体撑起,但他硬是把她揽得动弹不得:   “怎么,今天这么勤快就起来?”   “是啊,等到你去法国,我再慢慢地睡,这几天,就表现好一点给你看,省得你老把我和那鼻子朝天的动物联系起来。”   “啊?我倒没发现,你的鼻子最近是有点朝天了。”他去刮她的鼻子,没料到她把头一抬,张嘴咬住他的手指。   “痛哦。”他装作被她咬得很痛的样子,逗得她得意得松了口。   “以后晚上再不好好睡觉,偷打电话,我就咬。”   “那我情愿一直被你咬。”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辰颜的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她拍拍他的脸,道:   “该起来了。”   “今天是周末哦。”他赖着不起。   “我要吃老婆饼,你起不起?”   她的无心之话,让他的脸色随之一暗,这一暗,刚刚温馨的气氛随之陷入一种沉默。   “我一会到副总那给你去取。”   “嗯。好啊。”辰颜不再说话,也不看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尽量不让自己的份量压住他。   一切静好。   但,是属于暴风雨来临前的静好。   许是因为司徒霄即将去法国,这几日,辰颜不再那么嗜睡,但,肠胃依然还不见好,偶尔,早起,间或有干呕。   也是刻意瞒着司徒霄。   她不想他在临出差前还为她担心,也不想一点小病再劳烦仁心医院的医生。   所以,即便有呕吐的反映,她也会趁他不在房间的时候奔去浴池边,或者,她干脆直接到隔壁的客房去用浴室。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内,她只有两天早上出现这样的反映。   一次,正好她在洗漱,另外一次,司徒霄正好吩咐兰月替她准备早餐。   这两次的疏忽,或许也是冥冥中的注定,有些事,必然因为一时的不在意,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谁都不是先知,命运的安排,也是无法估计的。   直到8月20日,司徒霄一早拖着昨晚辰颜给他悉心准备的行李箱,走出司徒大宅,辰颜依依不舍的一直送到他上车。   “真的不要我去机场送你?”她问,声音里,有着一种关于离别的悲伤。   他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笑:   “不要,等我回来,你到机场接我,我希望看到的,是重聚时,我小妻子迷人的笑颜,而不是,离别时刻,小妻子的苦瓜脸。”   她知道他想逗她笑,可,在这样的时候,她真的笑不出来。   “你如果去看纪如初,记得替我买束花送她哦。”她心里一直揣揣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如初的原因,从那次早餐后,她一直刻意不去提那个女子,但,离别在前,她还是提起她。   “我可能未必有时间去看她。但,你的心意,我会让人转达给她。”   “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按时休息,不要喝酒,也不要随便去红灯区……”他学着她的口吻,一气说完,笑意愈深,“还有吗?”   “没有了。”她低下头,眼底有些雾气将她的视线弄得开始有些模糊,但,低下头,显然不是个聪明的办法,这让她更加没有办法忍住这些雾气,所以她迅速地又将头抬起,然后仰高,把脸转向一边。   她的这个小动作,自然还是落在他眼中,他的手不再抚着她的长发,而是握住她的手,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声音,说:   “给你买的老婆饼,你一天吃一块,等到吃完,我就回来了,等我回来,你的探亲证也该办下来了。”   “知道。”她说话极其简短,怕过多的话语泄露心底的不舍,她从来不是愿意哭哭啼啼的女子,所以,今天,更要忍住。   “好了,我要走了,你真打算,走前,都不看我一眼?”   她死命咬了下牙,硬将那些雾气尽数的逼散,望着他,努力展开笑颜:   “一路顺风!”   “飞机如果顺风,会掉下来。”他悠悠地道,眉眼间都是笑意,其实,他明白,自己心中的不舍一点都不会少于她,这是他们婚后分别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要说一路平安。”   他相信,自己能通过这趟旅行解决一些事,一些,将来在他们幸福道路上产生障碍的事。   他俯低身,轻轻吻着她柔软的唇,她试着回吻他,这次,她的吻技似乎提高了不少,他的手最后一次紧紧抱住她,那份紧抱隔着单薄的裙衫,让她觉得有点疼,但,她明白,这种疼,比不过此刻因为离别心中湮起的疼。   但,每个吻,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每个拥抱,也都会有分开的时刻。   当司徒霄结束这个吻,松开紧抱的她时,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早恭侯在一旁的车,银色的BENZ,在早晨的阳光中,辉映出一种冰冷的质感。   当这种冰冷的质感,随着车影消逝在林荫路的尽头时,辰颜还是站在原地望着,久久不愿离去,而她的心,骤然间似乎也沾染了这种冰冷。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过得并不快,甚至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有度日如年这个词的含义,所以,她试图用一些事分散她对于等待的注意力,于是,她开始去HK的名媛最乐衷的SPA会所——西里SPA。   女人,都是爱美的,她,也不例外。   尤其,当她还有愿意为之悦容的男子。   这一天,辰颜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十五分钟坐在会所里,等着水疗香薰师的出现,西里SPA每位顾客的时间都排得很紧,源于,这里是HK最受名媛推崇的会所,也是冥远财团的一项投资,所以,选择这里,当然是辰颜的不二选择。   “啊,那不是司徒夫人吗?”辰颜闻到一种香水的味道,是CD的紫毒,诱惑与迷人交错间,勾勒出迎面而来的这个女子第一印象。   “你是?”她的脸很熟悉,好象之前见过她,但,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应该是因为报纸杂志的刊登,对于她的身份,辰颜一时间还是没有记起来。   “你可以叫我Grace,我是Yanni最好的合作伙伴。”她笑着,上前,给辰颜一个热情又不过份的拥抱。   然后坐在她面前,看懂她的疑惑,继续道:   “亚治通讯的Grace,蓝筠,这,你有印象了吧,还有松露。”她善解人意地提出这两条,辰颜顿时恍然大悟,她是谁。   蓝筠,亚治通讯大中华区的总裁,也是国内最年轻的女性总裁之一,由于,她的父亲,是亚治通讯的主席,所以,大中华区的总裁,自然而然,就给了她。说起来,她是地道的中英混血儿,有着偏蓝的眼眸,宛如塞班最澄净的海,也和她的姓有异曲同工之妙,关于这点,辰颜在彼时“汤*私家菜品”时并未注意。   “你好,Grace,叫我小颜好了。”   “其实都一样啦,今天在这里看到你,似乎是第一次哦,因为Yanni去法国,你才有时间出来享受做女人的乐趣吧。”她哈哈大笑,倒不同那日所见的一样。   辰颜被她直白的话说得脸有些红,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去回答。   “哈哈,之前在汤见到你,想不到,不过隔了几个月,真正得到Yanni夫人之位的果然是你。不过Yanni在业界确实是出了名的花心,这次,总算能安定几个月。”   “有时候不过也是生意上的应酬。”辰颜淡淡一笑,替他辨解。   “No,你怎么可以这么认为?小颜,这样会吃亏的哦。”她贴着她坐下,仿佛老朋友一样拉着她的手,突然象想起什么来一样,看了一眼边上没有其他人在,问:“小颜,这次他去法国,你知道是去干什么吗?”   “应该是和财团有关的投资项目。”   “唉,你可真傻,冥远下半年的投资项目早在年初就敲定,主要拓展北美市场,那和法国,似乎还不是一个概念吧?”她有所指地说。   辰颜的面容依然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哪怕她的心因Grace的话,略略有些愕然。   “那也是财团的运作,霄去法国考察,定然有他的理由。”   “哦,小颜,你真的以为他是去考察项目啊,你忘了,纪如初也在巴黎,而且,还是仁心医院在巴黎的分院,所以,这次,Yanni是为了纪如初而去法国的,小颜啊,你真是太单纯了。这样的你,和Yanni在一起,真的会吃大亏哦。”   Grace摇着头,同情地看着辰颜,辰颜的笑容有些僵化,但她仍然保持着应有的风度:   “朋友一场,去探望也是应该的。”   “每一个和Yanni结束的女子,都不会只把他当朋友的,毕竟,Yanni多金,人又帅,只有小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知道,你现在这个位置,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看吧,连他这次去法国的真实意图都瞒着你,我们朋友圈里可都是知道了。”   “呵呵,有些事,并不是羡慕就可以拥有的。俩个人在一起,凡事都太清楚,那也没什么意思,他可以在法国享受人生,我也可以在HK继续我的快乐啊。你们是他的朋友,比我更了解他,那也是正常的,毕竟霄不是重色轻友的人。”辰颜将僵化的笑容扯开,然后,她看到,穿着紫色制服的水疗师款款向她迎来。   她迅速地站起:   “Grace,到我的时间了,我先进去,下次有空再聊。”   “好啊,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你知道,我很健谈,尤其对象是美丽的女子,我更加乐意陪聊哦。”她从精致的小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辰颜,“有时间,就给我电话吧。我等你,小颜。”   辰颜接过名片,继续对她笑了一下,转身,随香薰师走进疗程房。   她的笑,也在这转身间,渐渐消失。   司徒霄,他去法国,真的,是为了纪如初?   她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可,握住名片的手,却止不住地在瑟瑟发抖。   “Amy,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替我取消疗程。”她喊水疗师的名字,然后吩咐道。   “司徒夫人,您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哦,需要我为您叫车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Amy停下步子,关切地说。   “不必,我自己可以。”辰颜停下脚步,转往一边的侧门,走出会所。   HK,八月的天气,炎热无比,满街,都是匆匆而过的行人,只有她,站在太阳底下,竟然忘记去避那毒辣的日头。   心中的空落,在此刻,终于清晰地呈现,原来,她还是不够自信,原来,她的骄傲,在他的温柔前,早幻为一种妥协。   她的思绪有些紊乱,让她没有办法好好地去判断这件事的真假,或许,在爱情面前,每个女人都会沦为智商为零的婴儿吧,只想着被对方呵护,被对方宠爱,而忘记,去分辨一些反常后面的真实。   她慢慢地走,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不知道,是因为车水马龙的不习惯,还是因为,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啊。   回到司徒大宅,她静静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连兰月,都只当她照例进行午休。   接着,拨通浦薇薇的电话。   “喂,是薇薇吗?”   “哇,小颜,你今天破天荒给我电话啊,是不是有最新的关于叶家大少爷的独家新闻啊?”   浦薇薇的声音还是咶噪到,仿佛世间本没有可以让她忧愁的事。   “没有新闻,就不可以给你电话吗?”   她的语气不同于往日的贫,浦薇薇隐隐觉察到些什么,问:   “小颜,你怎么了?”   “薇薇,你那天吞吞吐吐,说看到司徒霄和谁在一起了?”   “小颜,怎么又问这个,不是说了吗,没什么,是我眼花也有可能。”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你告诉我。”   “有些真相可能未必是你所希望知道的,而且,你知道,我们抓的一直是娱乐新闻,与真相有时也相差甚远。”   “我知道,那你把你看到的和真相无关的娱乐新闻告诉我吧。”   “小颜,你坚持的话,我不会瞒你,但你要先答应我,冷静。”   “嗯,我很冷静。说吧。”   “就是八月初的事,那次,我到HK采访上次那个元配小三之争的后续收尾报道,你也知道,我做完事,就爱血拼一下,所以,就晃到尖东去购物,没有想到,在海港城外面看到了Yanni。”   “然后呢?”   “我看到Yanni和一个很神秘的女子在一起走进一边的爱马仕专卖店,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等在那,但,他们的动作很是亲密,不象一般的朋友哦。”   “那个女子是谁,你认得吗?”   “不认得,戴着大大的CD眼镜,遮掉了一半的脸,我才认不出呢,而且Yanni又搂住她,根本看不清啥样子。但,应该是个明星吧,不然干嘛戴墨镜呢。”   “嗯,我知道了,这件新闻,你就烂在肚子里吧。”   “我有分寸的,小颜,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辰颜眸底一滴泪珠溅落下来,可她的声音,依然是平静无波。   “Yanni本来就是以花心出名的,现在,他竟然娶了你,不再要钻石王老五的头号,已经让很多同行跌破眼镜了,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知道,他的眼光一向很高,又频繁地换女友,每个女友又都是大牌明星,所以,小颜,想开些哈,千万别多想。”   “你看我会多想吗?谢谢,薇薇,你忙吧。我知道了,反而心里就踏实,不会再神叨叨地胡思乱想,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好,那我挂了哈,过几天来看你。”   “没问题,我等你。”   挂下电话,她坐在空荡荡的卧室,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兰月敲门的声音响起,问她是否现在用晚餐,她才发现,没有他在身边的一天,原来,也是可以过得很快的。   “兰月,我不太舒服,先替我撤了吧,我想用餐会叫你。”她很满意自己的声音,是最懂得伪装的表现,任何人无法从声音中辨析她真实的想法,除非,她愿意卸下这层伪装。   原来,电台DJ这两年,对她而言,真的是获益匪浅。   她靠在软软的床垫上,没有开灯,这样,精明如兰月,也只当她继续在沉睡,不会再打扰她。   而她的思绪却是纷杂的,让她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入睡。   应该,去法国吗?   去,意味着,对他的信任还是敌不过流言蜚语。   不去,意味着,自己在爱情婚姻面前最终选择妥协,选择充耳不闻。   她的手打开一边的抽屉,拿出护照,照片上的她,灿烂地笑着,但,彼时的笑后,其实已经隐藏着一些关于过去的忧伤,本来,她真的渐渐以为,嫁给司徒霄,这个五年前就曾许诺要娶她的男子,真的可以让她忘记忧愁,忘记悲伤,源于一份承诺能历经五年而没有改变,必定有着最深的沉淀。   可,也在一次次的接近后,她发现,这个男子,纵然给她最深的爱,但,背后还是有一些,不为她所知的秘密,他的目光虽然一直凝注着她,但,他的心底,她怀疑自己根本没有一天是真正看透的。   幸好,当日和叶苍霆安排的蜜月旅行是欧洲的五国,所以,提前让旅行社代办了相关的签证,也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昭示着她,一定会选择去法国正视某些事,或者打消心里的疑虑。   她仔细看了下护照上关于法国的签证,确定还在有效期内,随后,将护照坚定地握在手心,有个声音对她说:   “去,如果不去,怀疑必将慢慢腐蚀所有关于爱的信念。”   她淡然地打电话给莫青:   “青叔,我有事要回鹏城,你叫一个司机,送我到闸口,然后再换你开。”   莫青还没有取得香港的驾照,所以,他并不能直接送辰颜回鹏城,他应了,约定十五分钟后在车库见。   辰颜坚定地收拾了几件夏装,都放进那个包中,再取出一张卡,那里,是她做主持时间所有的积蓄,应该够她维持四五天的法国之行吧。   做完这一切,她看到,桌上那盒老婆饼,她伸出取出一个,才发现,这么多天,其实,她才吃了六个,他离开,也不过才六天。   但,这六天,或许,已经会有一些事情悄然地改变。   她开门,兰月还在门外,看到她出来,略有些惊愕:   “夫人,您要用晚餐吗?”   “我头有些疼,想出去散下心。”   “夫人,头疼的话,不如让何医生看一下吧。”   “不用了。”   辰颜走下楼梯,兰月在一边跟着,直到车库,莫青已和另一名司机等在那边。   坐到车上,车子缓缓驶出司徒大宅,有那么一刻,她想就此放弃,不再去怀疑他。   那样,会不会,她就可以永远沉浸在幸福中,哪怕,这不过是关于幸福的假相呢?   她闭起眼睛,让思绪渐次沉沦进一种空灵的状态,隐约地,她仿佛又听到,他环着她的腰,柔情脉脉地说:   “不会,我会每天都给你惊喜,直到你我老去的那天!”   她突然希望,法国之行,带给她的,不会是另外一种意义的“惊喜”。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0.情系巴黎   8月28日,上午9点,法国,巴黎,仁心医院。   纪如初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目光柔和地望着医院的人工湖中盛开的盎然夏荷,可惜,她现在并不能出去,堕马使她的大腿及腰部受创,有一段日子,她必须要在轮椅上度过。   所以她只能在三楼的VIP病房,看着窗外,让人心醉的精致。   “我没想到,第一个纯粹来看我的人,会是你,还来得这么早。”她声音轻轻柔柔地,对着站在一边的人说。   “当然是我,除了我,怕也没有其他人单纯是来探望你的伤势。”   “呵呵,这点我知道。记者来,无非是想再挖点新闻,那些阔少来,无非是想看看我是否还有值得他们追求的资本。”   “所以,你选择了闭门谢客。仁心医院这点看来,还是让你满意的。”   “是,所以我选择在这里养伤。”   “在冥远财团旗下的连锁医院,确实可以养好伤。”那个人顿了一顿,继续说,“如初,他在法国。”   “嗯,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来了。”   “我和那个家伙的关系,难道一定要形影不离吗?”   “我没有这么说。”纪如初轻轻摇着轮椅,转了方向,目光移开窗外,“我只是想,有些事,一定会发生,不会蛰伏太久。所以,当我看到你,更坚定了这个想法而已。”   “你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那个家伙,值得吗?如初?”   “什么?”因方才的转动,纪如初将盖在腿上的毛毯重又慢慢抚平每一个褶皱,心里的那些褶皱如果也能这样简单地抚平,那该多好?   “错过金蝶奖最佳女演员的提名,又被娱记称为‘票房毒药’,这些,都是你认识那个家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真的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我觉得幸福就好,而,关于幸福,每个人的感受都是不同。”她突然想起,那天,那个女子对她说的话,在此时,这句话应该是她最好的诠释吧。   她看着戴在手上的钻石戒指,这是她和他唯一的牵挂吧。   “你还不舍得把这个劳什子扔了?”那人走到纪如初面前,拽起她的手,就要脱下戒指。   纪如初颦紧眉,但语音依然淡淡:   “Grace,如果你真的对我好,请给我最后想念他的空间。”   Grace蹲下身子,手松开她的,抱住她的肩膀:   “如初,你本来是国内的一线女星,为了他,弄到今天的地步,这次的堕马,你敢说,不是因那个家伙而起?”   “是,是因为他,教会我骑马的就是他,所以,我可以骑得比任何女星好,但,我一想到他,想到,他永远都不会陪我一起再骑马,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才没有控制好急奔的马。”   “你自己算算,这次的事故,你损失了多少通告,之前又失了几个片约?”   “呵呵,没关系,千金散去还复来。”纪如初还是笑。   “那个家伙爱过你也就罢了,可,他究竟有没有付出过一天的心在你身上?”Grace激动地说,她的手在瑟瑟发抖。   “我知道,他和我是逢场做戏,倘若,我不是那么早发现他和楚彤的关系,可能,我不会这么快就三振出局。”   “你都清楚,你也都明白,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   “爱,本来就没有理由,找得出理由的还是爱吗?如果哪一天,我能找出他的无数缺点,只可能,是我不再爱他,那样,心才不是盲的。Grace,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去发现他和楚彤的事,但……”纪如初的眼中弥漫出一丝深深的悲伤。   “我知道,可,我知道没有用,那个家伙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是你处心积虑地跟踪他,才发现他和楚彤并不简单的关系。”   “是啊,其实,我只是太想见到他,所以,才会不请自去。如果我没有发现他们的关系,我就不会是在他身边,保鲜期最短的那一个吧。”   “你傻,临分手,还替他保密,当初你要是用这个威胁那个家伙,他肯定是不会同你分手的。”   “有用吗?哪怕在分手后,我还不愿意相信已经结束,但,在分手时,我清楚地知道,用这种理由去威胁他,我失去得会更加快。”   “可惜,我不是那个家伙,否则,我一定不会舍得让你难受!”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你也明白,我接受不了你的好。”   Grace的手放开她的肩膀,但还是蹲着身体:   “我明白,每个人的取向不同,所以,我一直不勉强你。”   “谢谢,Grace。”纪如初温柔的眼眸中漾过的是感激的神情,她明白,Grace一直没有掩饰对她的喜欢,从她出道至今,身边有无数的追求者,惟独Grace是独特的,不仅因为她的性别是女的,更因为,哪怕在自己明确表示只对男性感兴趣后,她还是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并不曾离她而去。   在和司徒霄分手的时候,假设身边没有Grace,她应该不会坚强的一直到现在。   她揉揉仍旧没有知觉的腿,唇边的微笑愈加温柔,什么时候,她的心也能这样麻木,那该多好。   Grace的手代替她,轻轻替她按摩着腿,促进血液循环。   “如初,这次,我会给你另外一个惊喜。”   “是什么?”   “如果不出预料,他的夫人,估计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就是惊喜?”   “是啊,看着她因嫉妒到发狂的样子,你难道不开心?”   “Grace,你觉得,这么做很有意义吗?”   “只要能让你出口气,我就会觉得有意义。”   “你明明知道,Yanni在哪里,你让她到我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并不知道那个家伙在哪里,她知道的,是那个家伙为了你才到巴黎。”   “Grace,我并不认为,这会让我开心。”   “为什么?把那只骄傲的小公主刺激一下,你不开心?当然,我也会让楚彤在你面前被羞辱的。”   “我要的,不是这样。如果这样,我还是纪如初吗?还是你说的,那个纪如初吗?”   “难道我做的不对?”   “谢谢,但,我真不想为一个男人,去为难任何女子。我有我的骄傲,所以,保持这最后的骄傲,是我唯一的期望,而,面对她们,会让我这仅存的骄傲都荡然无存。”   “如初,他的夫人现在只以为楚彤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的骄傲肯定还是可以那么完美的存在。”   “这是谎言,不是吗?我活在他的谎言中两个月,这两个月的伤痛,可能我需要两年,甚至是二十年去遗忘,所以,我不需要另外一种谎言,来让自己感到开心,况且,我一点都不恨辰颜。”   “你可以不恨她,但是,凭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嫁给那个家伙,你一点都不介意?我是看不出来,她有哪点比你好,哪点更配得上那个家伙,唯一一个理由,只能是,她的身份不仅是叶氏集团总裁的养女,还是沈氏企业的正牌千金,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女孩,我一直都是看不起的。”   纪如初噗哧笑出声来:   “你不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Grace的脸色一红,她继续帮纪如初按摩着腿:   “她现在肯定都下飞机了,你总不能不见她吧?”   纪如初颦了下眉,略一思忖,缓缓道:   “我会见,并且,我不会让她白来此趟。”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真的爱Yanni,我想,你该帮她。”   “我怎么帮?难道你让我把那家伙从楚彤这个狐狸精的床上拖下来?”   “能进入香榭里舍酒店皇家套房楼层的,只有你。”   “如初,我不得不说,其实你很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谁都知道,两家皇家套房同时被订空,只有可能,是他来到巴黎,而另外一个,则是你或者蓝皓,但显然,蓝皓目前不可能在法国。”   “是的,因为仅有我们两家冤大头与酒店签署了皇家套房的三年包房的协议权,用来招待客户或者自己公差入住。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爱那个家伙,你就会帮她?”   “因为,她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女子。”纪如初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那个女子,有着坚定明媚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和她彼时所说的那些话,带给纪如初的感触,实在很深。   但,她也清楚,那个女子,彼时,是不爱司徒霄,如果她现在还是不爱,那么,她更愿意将司徒霄的这个秘密隐瞒下去,但,倘若她是爱他的,这个秘密早点让她知道,或许也是好的。   毕竟,爱一个人,却活在欺骗隐瞒中,这样的残忍,不该是那个女子所该拥有的爱情。   而这个女子,此刻,正下了出租车,站在仁心医院的门前,她的眼睛或许还是明媚的,但坚定的光芒,在一丝一毫的减弱。   辰颜第一次发现,在陌生的法国如此寸步难行,不懂法语,不能问路确实是件很痛苦的事,幸好有英文的标注,才知道从哪里下通道可以搭乘开往巴黎的快线。   回到鹏城后,她发现只有省城有飞赴法国的航班,这样,必然要两天后才能到巴黎,所以她给司徒大宅去了电话,说在鹏城的朋友家中,过几天才回去,兰月在电话那端应了,她的心才稍稍放松。   因为司徒霄抵达法国后,一直是用用手机和她联系,所以,关于这点,她并不担心,他会突然打到家中问她的情况,但,倘若她几天不归,则兰月必然会向他禀报。   在她没有到达巴黎,看清一切真相之前,她并不希望,他提前知道她的行踪。   但,怀着这样的心思,和他通话时,辰颜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没有办法再做到象以前一样全无保留。   从小到大,她一直将自己好好地保护,以为这样的保护,可以让自己不受伤害,但,从叶风那件事开始,她就明白,她看似乎坚强的壳其实是最不堪一击的。她没有办法在电话中继续柔情蜜意地掩饰她的情绪,所以,司徒霄也敏感地察觉出来,当他问她是否身体不适时,辰颜仅淡淡地说,是由于几天没有他陪着,怅然若失。   这样的谎话,他愿意信,因为谎言所传达的情意,会让他打消所有的猜测。所以,她可以不用再去想更多的借口。   辗转到省城的白云机场,已来不及买26号的票,买的是27号深夜的票,她让莫青先回司徒大宅,莫青也没有多问,仅让她路上保重。   她一个人在机场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入住,依然没有睡好,加上肠胃不适的感觉更加严重,熬到登机时,身体觉得十分疲倦,偏偏机上的空调开得极低,她盖了毛毯都没有抵御住寒气。   以至于当她清晨终于抵达戴高乐机场,搭上快线时,身体极度不舒服,浑身冷得发抖,好不容易到Bir-Hakeim,她实在走不到仁心医院,哪怕来之前在网上查过,这离医院实际已经很近了,她还是决定浪费一下,打了出租车,直奔仁心医院。   走进仁心医院,她的脚仿佛踩在棉絮上,一个护士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忙上前扶住她,用英语呼唤着她,辰颜的意识在这刹那有瞬间的空白。   直到一个和蔼的法国医生让护士替她量了体温,她才悠悠醒转过来。   她听到他在说,高烧40.5度,需要挂吊水,并问她是否有其他不适宜用药的情况,以及对药物过敏等等,接下来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她没有力气去回答,只回了一句,没有。   那医生开了方子,辰颜被护士扶到一边的诊疗室,当盐水缓缓注进她的身体时,她的神智才慢慢有些恢复。   护士体贴地给她拿来很厚的毯子,她盖在身上,哪怕是在八月,依然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一瓶盐水挂完前,护士已上来给她换水,并用英语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辰颜虚弱地用英语说出一句话:   “请帮我找一下纪如初。”   护士微微一笑,点头出去,辰颜开始又昏昏地睡去。   “小颜,小颜。”   辰颜随着这频繁的喊声,睁开眼睛,头,劈开一样的疼,但,浑身的寒冷却好转不少。   “Garce?”她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她。   “很奇怪我怎么在这吧。因为,我昨天打电话去司徒大宅,你们家的佣人说你在鹏城的朋友家暂住,我第一个反映,就是你来了法国,看,我了解你吧,小颜,既然你有心到这里看个究竟,为什么不让我陪你来呢?你看,我现在还比早到。”   “我不想麻烦你。谢谢。”辰颜的笑容带着几分苍涩,她的下巴尖尖地,再没有昔日的圆润。   “可怜的小颜,看来你很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加上时差,所以生病了。不过,现在烧似乎退了哦,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很乐意为你出去买。”   “不用,飞机上用过了。谢谢。”   “嗯,那好吧,你想见纪如初,是吗?”   辰颜没有想到她直接发问,但,还是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我和纪如初,也算是多年的朋友,等你挂完这瓶水,我带你去找她。”   辰颜眼底拂过一丝疑惑,但稍纵即逝。   她一直有一种感觉,出现在她周围的这些人,对她都有不单纯的目的,她困在她们编成的这张网中,目眩神迷间,连呼吸的权利都逐渐被她们扼杀。   包括这个Grace,看似好心地告诉她,司徒霄在法国的“真相”,但又并不否认,她和纪如初是多年的朋友。   Grace洞悉她的疑惑,依然爽朗大笑:   “对,我是Yanni的合作伙伴,但我也是纪如初的朋友,我见证了他们的这段感情,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我欣赏Yanni做生意的手腕,但我不欣赏他对待女人的方式,所以,我才会告诉你那么多。等你见了纪如初,就会明白我说的。”   “谢谢。”辰颜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她的手想将滴液的频率夹快,Grace却拦住她的手:   “不,亲爱的,别夹太快,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手收回,Grace自己也吃了一惊,这个女孩,是夺走Yanni的女孩,她那么喜欢如初,干嘛关心这个女孩呢。   她自嘲地笑了下,想必自己还是心怀仁慈的吧,她起身,替辰颜去结清医疗帐单,她很享受这种带着施舍意味的乐于助人,犹如她的品位本就异于常人。   纪如初坐在轮椅上,刚刚有护士说,有个中国女子找她,她猜,便是辰颜,听说那个女子发着高烧,她的心,有些许的焦急,Grace自告奋勇代她下楼去照顾,她并不反对,毕竟,现在的她,上下楼梯都得靠电梯,而她,并不愿意过多的人,见到她坐轮椅的样子,包括那些还不死心,时刻在医院出现的国内娱记。   所以这次关于她受伤后的照片都是早前的,她爱美,更希望在公众面前的纪如初永远是美的。   但,当她在客房间见到辰颜时,她才发现,有时不化妆的样子,其实也会很美,可这份自信,她却不会再拥有,每天不用粉来遮挡,她会觉得没有办法出门。   原来,媒体带给她的,不光是表面的光鲜,还有维持这分光鲜的虚荣,那么对于司徒霄,她又有几分是由于虚荣所去爱的呢?   她这样想着,浅浅一笑,那个女子,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还是那么地纯真,只是,比之前见到她时,又瘦了太多,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倾倒的那种柔弱憔悴,正绽放在那个女孩身上。   “你终于来了。”她习惯用‘你’字来称呼她,不带任何其他的称呼。   “是,是我,纪小姐。”   “坐。你来,是看望我,还是因为他呢?”   辰颜并未客套,现在的她,如果不坐下,她怕根本撑不住虚弱的身体,她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下,答道:   “我曾希望他在公干的同时,顺带看你。但,如果这次,他完全是为看你而来,那么,我就是因为他而来。出于对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我想先问候一声,你的腿没事吧?”   “很感谢你还把我当普通朋友,你还是这样倔强。我的腿没事,它和你一样的倔强,休息一段日子就会好。”纪如初意有所指,“为什么你不肯简单地承认,是为了他才来呢?虽然,这和之前的你确实有些不象。那个时候的你说过,你要阻止要干涉,那也是基于你的立场,但,彼时,你并不想基于这个立场做出任何事。那么现在呢?是否反悔曾说过的这句话?”   辰颜望着纪如初的眼睛,那里,平静,淡然,让人禁不住被吸引。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转变,在这月余,竟如此之大:   “是,我现在想基于我是他夫人的立场做一些事。”   “只是因为这个身份迫使你去做这些事吗?”   “我是他夫人,这是不争的事实,而我,并非是要你对这个身份的尊重,只是,我想我的丈夫,能对我有最基本的尊重。”   “你强调的不过是尊重,他来我这,就代表,不会将这份所谓的尊重放在心上,所以,你为了他,赶到这,有意义吗?”   “因为,这份尊重的背后,是彼此的信任,这份信任,更是用爱沉淀起的。”   “呵呵,为什么当初你不这么说呢?如果当初你愿意这么说,或许,我不会继续这样困束其中。”   “当初,我自己都不明白我的心是怎样的。所以,我没有办法要求你做任何事,但现在,我希望,你能看在一个妻子的份上,让我见他。有些话,他必须当面和我说清楚,我不希望他用隐瞒欺骗来敷衍我真正的感情。”   “倘若我告诉你,他并不在我这,你会不会更惊讶,或者说,会有一丝欣喜?”   辰颜的眉尖微扬:   “纪小姐的意思是?”   “Yanni并不在我这,如果你要见他,就需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既然我今天找到这,不论怎样的答案,我都有准备接受。”辰颜的手紧紧地交叉握着,她的关节略略地发白,一如她没有血色的唇。   “Yanni最爱的,并不是我,也不是你。”纪如初缓缓说出这句话,知道对于面前的女子是种残忍,“我曾以为他真的会珍惜你,但,当他这一次来到法国,证实我的猜测,又一次是错误的。他爱的女子,始终是她,楚彤。”   辰颜的眼睛因她的这句话,睁大,满是震惊的神色,楚彤?永达地产的总裁?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能!   “那次,我正在横店拍戏,无意中得知,Yanni在鹏城参加旭日电视台的访问,结束后,会有一天的时间逗留在鹏城,那天,正好是我拍戏中的空档期,所以,我搭最晚的班机赶到旭日电视台,想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可,也在那晚,是他给了我一个意外,但却是没有任何喜悦的意外。因为怕碰到记者,我特意绕到地下车库等他,他宝蓝色的莲花,在车库中依然是最醒目的,我看到他,向车库走来,但,身边,却有另外一个女子,他带着她走到车前,然后,一起上了车,车头灯开,我看到,那个女子吻了他,他没有拒绝,反而是……”   纪如初说到这,顿了一下,这停顿的瞬间,辰颜看到她的眸底有晶莹泪光闪现,她强压下去,毕竟做为演员,她确实可以做到对眼泪的把控收放自如。   “我不知道,当时,如果我假作没有看到,转身离开,会不会在Yanni的女友保鲜期当中能再加一个月,但,我在那一刻还是走了上去,我看到那个女子望见我时的神情,是种冶艳的妩媚,她笑着轻轻推开Yanni,起身,下车,这一连串的动作转瞬完成,笑着从我身边走过,而我,则在她离开后,木然地坐到她之前坐的位置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Yanni发生了争执,或者,该说,是我一个人的争执,他根本由始至终,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直到车子驶出车库,我让他放我下车,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只将车停在路边,我冲动地将他送我的这个戒指扔回给他,随后下车,他竟也跟我下了车,那时,我以为,他会留住我,结果,他不过是把这个戒指扔回给我,便扬长而去。”这一次,她一气说完,眸底的泪光也被她逼退。   辰颜记得这一幕,彼时,她正在马路的另一边等着莫青来接她。那时候的她,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好奇,以为这又是什么八卦头条。   原来,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原来,楚彤在那时就和他有关系。   辰颜痛苦地闭上眼睛,纪如初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涩意:   “那个女子就是楚彤,现在,他们应该是在香榭里舍酒店的皇家套房,倘若你要去,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要去。”辰颜说出这三个字,心底,仿佛被针刺过一样,密密匝匝地,满是疼痛。   “最坏的打算,无非是面对背叛,但,你若不走出这一步,可能永远都只会在逃避中度过,那样,连你所要的尊严,都会没有。”纪如初说出这句话,转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Grace,“带她去吧。”   Grace望着这两个女子,明白自己选择不爱男人,是正确的,被男人伤到遍体鳞伤的女人,她们不会是最初尝到的女人,也绝不会是最后的。   这些该死的臭男人,真的统统都该下地狱,包括她的弟弟蓝晧,也该一起下去。她心里发出又一次关于男人的诅咒,望着辰颜,问:   “小颜,你身体吃得消吗?如果没问题,扛得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可以。”辰颜的话越来越短,她的脸色也愈渐苍白。   “我不知道,让你知道这个事实,是否是种残忍,但我不想让你被欺瞒到,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纪如初望着这个女孩,眼神里有着一丝怜悯,“Grace,你们去吧。”   毕竟,她和她,本就有着相同的个性吧,一样的骄傲,但,一样的,被人伤害,这种伤害是如此的类似,不过,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女孩,现在有另外一种身份,可以去阻止这种伤害的继续,而她,彼时,不过是个绯闻女友。   Grace看辰颜走路虚弱的样子,不由用手驾架着她,一起走出病房。   “小颜,我们现在就去,这样,或许,会是Yanni一道不错的午餐。”   她带辰颜坐上车,吩咐司机:   “去香榭里舍酒店。”   虽然她父亲的大本营在英国,但,法国,她们蓝家也有不少的产业。   可,她每次到巴黎,唯一愿意下榻的地方,只有香榭里舍酒店的皇家套房间,450平米的空间,不愧是是巴黎最大的套房。   她爱那里巴黎民居风格的氛围。家具用的都是真材实料,豪华而古老,装饰于细节的丝绸、锦锻和各种面料都来自法国最古老的手工艺字号和著名作坊,包括所有窗帘都用三股金线缝制。此外,还拥有两个独立的大浴盆,并且全部采用意大利大理石贴面,镶嵌马赛克。她更爱死套房内无处不在的镜子,镜面四周环绕着雕花玻璃。另外,还有巴黎每一季最娇艳的鲜花点缀着这份奢华。   如果她愿意,可以悠闲的在私家露台,俯瞰灯火辉煌的艾菲尔铁塔、整条蒙太尼大道和美丽的花园Cour Jardin,这样的时刻,是除了和纪如初在一起之外,另外能让她感到平静而愉悦的。   当然,酒店唯一的两间皇家套房占据了整个五层楼面,并且二个入口都安装有SAS安全监控系,保安措施无处不在,除了她之外,确实目前,凭辰颜自己,是根本进不去的。   她虽然不喜欢辰颜,但她更不喜欢楚彤享受这皇家套房,所以,她决定今天额外加送一道午餐给他们,既然纪如初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那么,她就转赠给Yanni吧,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想到这,她开始笑了起来,对辰颜说:   “小颜,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巴黎最豪华的酒店,也是最贵的套房,那里,一晚上就要18000美元,Yanni竟这样大方为那个女人一掷千金,虽然他也从来不小气。”   她希望能挑起辰颜足够的嫉妒,但,辰颜的反映,让她有些失望。   辰颜没有回话,她望着窗外,陌生的国度,可能,一会见到的他,也是同样陌生吧。   他不是那个会喊她小妻子,笑意柔情看着她的丈夫,而是一个,和其他女人,在法国享受另外蜜意的男人。   她可以选择漠视这一切,只当没有发生过吗?   纪如初说得对,她的骄傲,注定让她选择的,会是玉碎瓦不全。   她没有办法,只维系住一个所谓的名份,不去管自己的丈夫,心里到底是谁。   倘若,他爱的真是那个女子,她愿意退出,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爱,只会容许俩个人的单纯,三个人,则会变成窒息的空间。   车子终于停在气派昂扬的香榭里舍酒店前,一边的Door boy早迎上前来,替她们打开门,并用手遮在她们的头上,而,此刻,在她们头顶,5层的皇家套房内,楚彤身着白色睡袍,正倚在司徒霄的身上。   她喜欢这里优雅和精致的舒适生活、诱人的特色和巴黎美不胜收的景致,可,她身边的人,似乎并不一样认同这份感受。   “我们都来这这么多天,为什么,我感觉你这次旅行一直心不在焉呢?”楚彤媚眼如丝地望着身边的男子,从抵达巴黎那晚开始,她就觉得,他虽然就在她身边,但心,却并不在她身边。   甚至,在这七天内,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她,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睡前吻她的脸颊。   看来,这个男子,终有一天,会不再受她的控制,会忘记以前的恨吧,当然,也包括他对她的爱。   “可能,这阶段太累了吧。”   “还是,你对这次法国之行不满意?没有塞班更吸引你?”   楚彤试探着问,用手勾住他的脸,随着这句话,她的唇主动凑到他的唇边,但他若有所思地将脸侧过,望着矗立在不远处的艾菲尔铁塔,问:   “马上就要返回鹏城,我想有些事,不如就现在说吧。”   “哦?什么事?”她因他的拒绝,不悦地拧起眉,手僵硬地放到他的肩上,依然勾住他。   “你要的贷款合同,叶苍霆已签了,不用多长时间,璃和地产就是你的。至于沈傲,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毕竟,当年,他对我们所做的事,并非是不可原谅的,他也是出于维护女儿,才会这么做。”   “你心软了?”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恨意去殃及无辜,毕竟,因为当年的事,牵连进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不如直说,你是不想你的小妻子伤心吧,所以,你陪我到这旅游,其实是做说客?希望我放过她外公?然后,她就不会更深地恨你?”   “我累了,我不想永远活在恨中,你说得对,我是为了她,我发现,其实,除了恨之外,爱,同样让人觉得美好。”   “你的意思,是我从来没让你感觉到爱,只有她,才让你觉得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我给你爱,远不如叶苍霆的爱重要吧?”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楚彤抽回手,不再倚靠他,站起身,“你倘若想就此罢手,当然可以,你认为对得起姐姐就行。”   司徒霄的脸上因她这句话拂过一丝痛苦,他深黑的眸子一暗,低声道:   “就让叶苍霆一个人付出代价吧,不要再连累其他人。”   “不,沈傲也必须付出代价!”   “你一定要这么做?”   她收回勾住他的手,声音冰冷:   “是,否则,你的小妻子就要代替她外公付出应有的代价,等到他们俩人都完了,这件事,才算到头!”   她的话音方落,司徒霄蓦地起身,楚彤措不及防地差点摔到一边,她狼狈地扶住一边的桌角,才稳住重心,她的浴刨因这一摔,滑露出她半副香肩,可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因这份香艳有所动心,只是带着些许冷漠地说:   “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这么多年,就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吗?”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现在的你,一味沉浸在仇恨中,哪怕现在即将让叶苍霆付出代价,可你快乐吗?彤,答应我,一切的报复,就结束在叶苍霆一个人身上,好吗?”   楚彤眼波微转,突然收起所有不悦的神色,换上妩媚的表情:   “好,我答应你,就结束在他一个人身上,然后你和辰颜离婚,我嫁给你。”   没有等司徒霄回话,动听的门铃声清泠泠地响起,他皱了下眉,不知道,是因为楚彤的这个问题,还是因为不速的门铃声,这里的隐秘措施是最好的,所以,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来打扰,只可能是酒店的侍应生,但今天他们并没有叫餐点送到房里啊。   他回身,向门外走去。   通过电子眼,他看到,门外,竟然站着Grace,听说,她昨天才到巴黎,入住在亚治通讯包下的另外一间皇家套房。   真见鬼,她跑到这来做什么,但Grace通过外面的蓝光亮起,知道他打开了监视电子眼,对着镜头灿烂一笑:   “Yanni,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偷窥我,你如果不开门,那么十个亿的定单立刻就飞了哦。”   司徒霄真想把她扔到窗外的铁塔尖上去,她这个大脑却氧,小脑缺钙的女子,总是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来,他甚至可以预料到,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和她的弟弟,估计,亚治通讯不出一年,就会破产清偿。   他有些怒意地打开门,望着门口一脸笑容的Grace:   “我在度假,请把你的十个亿定单送给别人吧。”   “是吗?那我可真送给别人了哦,不过送之前,让你最后看一下这笔定单吧。”她的身子让开,在她的身后,司徒霄震惊地看到,辰颜站在那边。   辰颜柔柔地望着他,眸底清澈,唇边,有一抹盈盈地弧度,这个弧度,是那样的浅,浅到,根本进不到她的眸底,她就站在那,望着司徒霄。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1.辰颜不哭   楚彤依然半露着香肩,穿着睡袍,从房内缓缓走出,她也在笑,笑着望向辰颜,也望向她身边,这个男人。   “颜,你怎么来了?”司徒霄艰难地开口,看着辰颜的神情,他的心里,品到很久没有尝过的一种疼痛,这种疼痛,只在很多年前才有过,但现在,他又能感觉到这种痛带来的滋味。   他甚至希望现在,不过是一场梦,梦醒,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可,这不是梦,辰颜就站在他的面前,目睹了,他最不愿意她看见的一幕。   他早该知道,这两天,他和她通电话,她一直简单说几句便挂了,不再象以前那般的娇嗔,也不再问他今天忙吗,有没有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甚至声音,听起来,都是有气无力的,尤其在昨晚,他打她电话一直是处在关机的状态。   而他竟忽视这一切的转变,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她还待在半山的大宅中,等待他的回国。   他忘记了,这个女子的敏感和聪颖,也忘记了,她身边,一直不乏别有用心者的存在。   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才能让眼前的这一幕看起来不会那么荒谬,或许,再多的解释,除了让现在的他看起来更狼狈外,已没有任何意义。   辰颜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依然在笑,笑着将目光望向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身后,穿着睡袍的楚彤。   他虽然并没有同穿着睡袍,但他的衬衫领上,却有一抹她不能忽视的红,淡淡的,沾染在洁白的领口,宛如心口的一点朱砂,看久了,不过和蚊子血其实是没多大的区别。   “司徒夫人,真想不到,再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楚彤用妩媚的笑容对上辰颜温柔的笑意,装做不经意地将睡袍缓缓拉起,掩去她的那一份刻意矫揉出的暧昧。   “楚总,想不到,你果真为永达地产鞠躬尽瘁,身体力行啊。”Grace嗤笑一声,对上楚彤的话,她感觉到身边的女子的身体似乎因这句话略微地颤抖一下,忙将自己的手,自然地绕上她的手臂,她担心,这个女子孱弱的身体会在这时倒下,那么,就太便宜楚彤了。   她希望看到她们针锋相对的样子,但她却又不能看着她无助地一个人对付楚彤这样老奸巨猾的狐狸精。所以,她替辰颜抢先回了这句话。   “原来,冥远财团最大的客户,真的是永达地产。”辰颜缓缓的说出这句话,声音,空洞,飘灵,仿佛,这话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而是,本来就浮现于这五层的空气里,一点一点,漾进其他三个人的耳种,再化做利刃刺进司徒霄的心底。   “颜……”司徒霄迈出房门,伸手,想去握住辰颜的手。   握住她的手,他才有勇气对她说出一些话吧。   辰颜柔柔地笑着,避开他的手,而他的另一只手,被楚彤拉住,他再迈不出一步,他和辰颜的距离,终于,定格在这么近,但,注定无法相握的距离。   “司徒夫人倒有自知之明,清楚永达地产是冥远最好的投资对象。”楚彤笑得极为冶艳,她的手攀附着司徒霄的手臂,从殷红如血的唇中吐出的话语,仿同罂粟般让人魅惑,又带着致命的巨毒,“不过你放心,我们永远只是这样的关系,丝毫不会影响到你的元配身份。”   “楚总,啧啧,好歹永达也是国内五大地产企业,竟然要靠这种手段来笼络财团的执行总裁,唉,这事,要搁圈里说开了,我真不知道你的脸是否比这法国的水泥墙还厚,啊呀呀,我倒忘了,永达地产一直以出众的建筑品质著称,原来如此,是和所用的水泥有关呀。”   Grace讽刺地说,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么大把年纪,还勾三搭四,真以为是徐娘半老,风姿犹存啊,还有这个Yanni,也简直和没头脑的猪差不多,而且还是头没有品位的猪。纪如初都不要,偏要这个女人,本来她还以为是他嫌弃纪如初在媒体待过,但,现在他连堂堂的正牌千金都辜负,两句话还说不出个完整来,她断定,他品位奇缺到无药可救了,哪怕现在的场合,不是她该开口的时候,但她怕自己不说几句,真的会被憋死。   “蓝总,素来听闻,你的口味别树一帜,看来,司徒夫人很合你的心意。”   Grace随着这句话,干脆把辰颜一揽,睨着楚彤:   “那当然,我只对年轻的女孩有这份特殊的口味,对于超过四十的欧巴桑,一直兴趣欠缺。不过,Yanni,你真让我今天开了眼。”   “Grace,你带颜来的目的是什么?”司徒霄眸底有着压抑住的怒意,他望向Grace,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插出一脚来。   选择香榭里舍酒店的皇家套室,他出于最周详的考虑是要避开所有人,希望能用旅游的空隙,和楚彤达成一些协议,可,现在看来,他当时的安排,反成了他和辰颜关系恶化,甚至决裂的导火索。   “呀,什么目的啊,我不是告诉你,有十亿的单子,问你有没有兴趣,你自己说没兴趣,这难道也是我的不是了?当然,我也告诉过你,你没兴趣,那我就给别人,你就好好守着永达地产这块贫瘠的投资对象吧。唉,明年的业务规划,我看都可以省了。”Grace冷嘲热讽,咄咄逼人。   辰颜站在她身边,出奇的安静,她的笑意仿佛僵硬在了唇边,再笑不出灿烂,也笑不出悲伤。   他们的唇枪舌剑,她都听不进去,她只看着,楚彤脸上的笑,他脸上的震惊,这两种感情,混合起来,悉数地融进她的眼底,慢慢的熨烙进她的心中,然后,她会觉得一点一丝的痛,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蒙升上来,攫住所有的思绪。   “颜!”   司徒霄看着辰颜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种恐慌,这种恐慌清晰地让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会失去她,他挣开楚彤的手,急走几步,到辰颜的面前,他的手才要拥住她,辰颜反射性的往边上一避,连带脱离了Grace的揽抱。   她站到一边,往后退去,当楚彤拉住他的手时,他竟然没有挣开,直到现在,他才挣开楚彤的手,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他。   哪怕,刚刚到了套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她还试着去体谅,等他给出圆满的借口,让他收场,但,此刻,只看到自己的心,碎在他的手上,他向她伸来,在她避开,又被其他女人拉住的手上。   她的手瑟瑟发抖,将另一只手腕上的白玉镯褪下,从戴上,到取下,不过短短的月余,这月余,她被他宠成最幸福的小妻子,哪怕在经历叶风失踪的悲痛时,她仍能感觉到丝丝的幸福和甜蜜。   但在今天,发现,不过是场梦,一场自欺欺人的梦!   她和他的相识,本就充满了戏剧的安排,五年的约定,看起来更象是一个恶作剧。   哪怕,他对她有这一丝感情,应该也是在征服前吧,一旦,他发现,他终于将她征服,得到她的身体,包括她的心后,他还是选择回到楚彤的身边。   她不知道他们的这种关系保持了之久,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更早于纪如初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   楚彤,这个女子,为什么一直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呢?她到底要的是什么?只是要冥远财团的投资吗?那么当年,她在叶苍霆书房看到她时,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但她并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对她最重要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在眼前了。   纪如初说的没有错,他最爱的,始终是这个永达地产的总裁,楚彤。   即便,楚彤的年龄大过他这么多,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她,陪她在浪漫的巴黎共度二人甜蜜的时光。   而作为他妻子的她,则被遗忘在HK的大宅中,用所谓的老婆饼来计算他的归程。   多么可笑的事,可笑到她现在除了笑,已经没有另外的情绪可以表达。   白玉镯戴上去容易,褪下来,却着实不易,辰颜的手腕勒出一条红红的印子,始终还是卡在虎口中,但她还在用力褪着,司徒霄的手按在她的手上:   “颜,相信我,我只是在解决一些事,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必须要这么做。”   “将来?”辰颜的笑柔柔地漾在他的眼前,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意却很坚决,“我们之间,还有将来吗?”   他的手因她这句话,稍稍松开她的,他看得懂她笑容背后的痛苦,也听得懂她语意下的绝决,当这两种感情融合一体时,他发现,自己,就在这瞬间,被她阻在了心门之外。   辰颜手此时迅速将玉镯狠狠地褪下,她白皙的手腕上,因此骤现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他疼惜地要去抚她的手腕,她冷冷的挥开他的手,将那只玉镯铿锵有力地掷给他:   “被人玷污过的东西,我不会要!”   玉镯的晶莹划出一道剔澈的弧度,随后,坠落在司徒霄的胸前,接着,没有一点阻力地,笔直朝地上坠去。   清清脆脆的坠地声后,圆满的一个镯圈,裂成两半。   辰颜的心,随着这一声清脆,也分成两半,但,她觉不到疼痛。   之前能感到那丝丝缕缕的疼痛,随着心的分裂,渐渐,再辨不出。   原来,心碎了,即便是漫着弥天的血,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并且,是不会再感到疼痛,如果还有疼痛,不过是因为碎得不够彻底。   碎裂了,所有的牵扯就一并不复存在,自然,也包括关于疼痛那根神经。   司徒霄的眉皱了一下,旋即松开,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在瞬间,但他觉得,比一年都要难熬。   “霄,你还要解释什么呢?反正我只想做你的情人,这样的关系,让你夫人知道,不是更好?以免她将来疑神疑鬼,你有其他的情人,不过,如果你愿意和她离婚,娶我,我也不会反对。”   “树不要脸,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怪不得永达地产如今蒸蒸日上!”Grace叹出一口大气,说出这句她认为绝妙的话。   “蓝总,为什么你今天总是处处针对我?”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可能,你真的很喜欢受别人的关注,那么,我满足你这份虚荣,不好吗?”   司徒霄不去管后面俩个女人又开始口舌相争,他走上前,伸手,不容许辰颜再后退,依然地将她用力揽进怀中,声音很轻,但却清晰的落进辰颜的耳中:   “颜,我这辈子,只会娶你!我爱你,你相信我,我现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和你解释,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女人,你今天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可以向你发誓,我没有背叛你!从娶你的那天开始,我就不会背叛你!”   辰颜的脸在闻到他衣服上那丝浓郁的CD真我香水味时,笑容终于敛去,一滴泪,从她没有笑意的眸底滑落,洇进他的肩上,再没有一丝痕迹。   她抽抽鼻子,将剩下的泪水都吸进心底的深处,干嘛要哭,认清虚伪的感情,不是好事吗?现在这么哭,不正让别人看她的笑话?   确定眸底再没有泪迹时,她张开嘴,用身体里残余的力气,在司徒霄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她能感到齿间隔着衣物,有淡淡的血腥味,但她还是继续咬下去,而他,并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闪躲。   这一咬,耗尽她的力气,也耗尽她残留的幻想。   当她松口,他下意识地松了下揽住她的手,想看她的神情。   但他看到的,却是她眼底清晰的恨。   “痛吗?如果你觉得痛,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心中,早没有了痛,这份痛,你一个人品尝吧,不要加上我。”她顿了一顿,冷冽地继续道:“你娶的,是我,还是沈氏?如果是我,你今天的行为,已经不值得我再原谅,任何的解释,不过仅是让我欣赏到你的口才。如果是沈氏,那么抱歉,沈氏永远不会成为冥远最佳的投资对象。”   司徒霄一怔,他敏捷的思维在她的这句话,变得连正常思考都很艰难,他怔怔地站在那,随着辰颜的手覆上他的,并将他的手从她的手臂拂落,他松开了最后揽住她的手。   辰颜绕过他,走回Grace身边,她的眼神从楚彤脸上掠过,这一掠,带着高傲,也带着女人最后的自尊:   “倘若,我没有记错,六年前你在苍办公室的情景,虽然看起来,你们很亲密,但我却看得很清楚,他推开你的索吻。其实,那个时候,我甚至还希望你能照顾苍,毕竟,他一个人奋斗了这么多年,可现在,我觉得,苍的选择真是对的。你把自己当做交换的筹码一样,想必六年间始终不停得从一个男人的怀抱流连到另外一个男人怀抱,来换得你所要的财富或者是地位,我想,这恐怕就是没有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女子最大的一种弊病吧。”   她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带着高傲,甚至接近傲慢,她看到楚彤的脸在她的嘲讽下,迅速的转色,她的心中,却依然一点都不快乐。   一边的Grace开始抚掌大笑:   “对,对,这就是区别啊,小颜,你的总结真是精辟。不过也真难为楚总,这么多年,还得靠这个弊病来生存。”   楚彤从套房内走出,狠狠地盯着眼前这张年轻漂亮的脸,恨不得在上面划上两道大口子,让她和她的母亲一样见鬼去!   “我即便再怎么不堪,但,你的丈夫,司徒霄还是愿意陪我到这浪漫的香水之都共度过了八天八夜,你呢,不过是空担了司徒夫人这个看似光鲜的名衔,充当他的社交工具罢了,连我都不如!”   “既然楚总这么喜欢做情人,我不会阻止你这份兴趣,从今以后,你和Yanni怎样,我都不会管,哪怕天天上娱乐头条,被人评头论足,我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祝永达永远可以达到目的,也祝你,可以一直不需要光鲜头衔地做那些男人背后的女人。”   辰颜说完,回身,往一侧的楼梯走去。   从喊他“Yanni”开始,就注定了生疏的距离。今天的一切,她都看到了,所以,该如纪如初所说的那样,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面对背叛,与其逃避,不如彻底的说清,然后,割舍。这样,最起码,她在一无所有后,还拥有最后的尊严,不至于在卑劣的感情下,连这都一并失去。   此刻,她的身体已经不容许她再硬撑,她的肠胃又在不争气得翻腾起来,Grace上前,挽住她的手,而辰颜在她挽住的刹那,俯低身子,开始干呕。   Grace被她突如其来地举动慌张地不停拍她的背,随后吩咐在外守候的侍应生迅速拿纸巾和矿泉水来。   辰颜这次吐出还是只有酸水,从上飞机到现在,其实她一点东西都没用过,胃里堵得满满的,再塞不下其他的东西。   她接过纸巾擦拭唇边,又用矿泉水漱口。水是依云水,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甜,在此时,当然敌不过齿间的苦涩,她将水吐在侍应生端来的白瓷盂中,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带着一种病态的青红。   Grace才要问她感觉如何,司徒霄的手已将她的手拨开,代替她拥住辰颜,辰颜的身子软软的瘫在他的怀中,他手底的感觉让他更加骇怕,她的身体开始不正常的发烫,他的手抚上她的额际,更是烫得灼疼他的手心。   他打横将她抱起,而辰颜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霄,你如果现在要陪她,你就永远不要回来见我!”   司徒霄的脚步并没有随这句话略有停下:   “她是我妻子,我不可能在她发高烧,还陪着你!”   “你——”楚彤气噎到不知该说什么。   “唉,你别你啊你,你还是好好享受皇家套房吧。人家夫妻的事,做小三得懂得小三的规矩,知道不!”   Grace得意地说出这句话,转身,跟着司徒霄一起离开。天知道,这个没头脑的猪要把这个女子抱去哪,她得紧紧跟着,以免出了其他的事。   司徒霄抱着辰颜,一边的侍应生忙替他按下VIP专用电梯。   不过五层楼,在电梯的下行中,他仍然觉得这同样比一年都难熬。   辰颜偎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但这样更让他觉得恐惧,他甚至希望她象以前一样挣扎着,让他放开她。   可,她没有任何地反映,头低低地垂着,散乱的头发,覆住她半边青灰带着潮红的脸上。   不过用了十分钟,他就抱着她冲到仁心医院,一边的医生和护士忙将辰颜接进去。   依旧是高烧,早上的医生辨认出辰颜,找出之前的方子,另加配了吊水。   随着时间的流逝,辰颜的烧被吊水强压了下去,但,她依然昏迷,或许,是她不愿意醒来,醒来面对这一切。   Grace出现在VIP病房外,望着守在辰颜一边的司徒霄,淡淡道: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下,请你出来。”   司徒霄沉默片刻,还是随着Grace走到一边的休息室。   Grace犀利地打量着眼前,看起来突然间显得那么颓废的他,嗤着鼻子说:   “Yanni,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只看到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别人,从纪如初开始,我就觉得你愚蠢得不象个聪明的人,可,你这一次,看看你,又干了什么?你和那个楚彤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你为了她,将身边爱你的人都伤害完了,才罢休?”   “Grace,这是我的私事,作为冥远的合作伙伴,你是否管得有些过了呢?”司徒霄的声音里透着疲惫,这半天的时间,发生的事,让他自己都不得不怀疑,这一次的做法是否真的是明智的。但,骄傲如他,不会愿意将自己的这种迟疑显现表露出来。   “对,这是你的私事,但是你的私事,伤害到我的朋友,我可以过问一下吗?现在,我不是用合作伙伴的身份在同你说话,是用如初和辰颜朋友的身份问你,你要错到什么时候?”   “我承认,我确实和楚彤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之前我因为楚彤伤害到如初,是我的过错,但,对于颜,我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倘若不是你带她来,现在,我可能早把这不该有的关系结束。”   “结束?你的意思是,和楚彤划清界限,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哄着辰颜,让她以为你爱的真的是她?”   “我爱的是她,这是真的。”   “哦,Yanni,如果2003年,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这句就是其中一则,你的爱,是用来伤害她的最好借口,也是最无往不胜的理由。”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但,Grace,请你也不要自作聪明地在我们中间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否则,我们以后连合作伙伴都没得做。”   “你这算什么?威胁我?哈,我难道是被吓着长大的?Yanni,我也对你说一句话,如果你说你爱她,那绝对不是背着她,瞒着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这里私混,美名其曰地对她说,我在解决一些问题。这对她,是种不尊重!你爱她的话,就该相信她,让她知道你的苦衷,然后,双方共同去面对一些事,绝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好了,我看我们再谈下去,也是不欢而散,我还是先过去陪如初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Grace说完,转身,往另一侧的病房走去。   共同面对?司徒霄的唇边嚼过无奈的苦笑,如果把背后的真相告诉辰颜,或者,自己会比这次更快地失去她。   他返回病房,辰颜的头歪在里侧,依然是昏迷地沉睡状态,他在她的病床前坐下,手柔柔地抚过她的发丝,思绪渐渐平静。   凌晨两点,辰颜的吊水早已挂完,但她依然睡着,仿佛这一段日子,她都没有好好睡过一样,睡得特别地沉。   司徒霄还是毫无睡意,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她渐渐好转的脸色,随着轻轻地一声低吟,她慢慢睁开双眼,眸光看到他时,瞬间变得如同他是透明的一般,眼神投向周围的一切,惟独不看向他。   “好点了吗?”他用温柔的语气,关切地询问。   辰颜这才将眸光若有似无的望向他,吊水的药效,加上睡了这么多小时,她的体力得到恢复,虽然,还有一些因为时差导致的不适,但已经比下午好太多了:   “Yanni,现在,就我们俩个人,不需要再虚情假意了。”   他眼底浮出受伤的神情,辰颜都看得到,但她宁愿看不到,这样,她才能心如死灰地不让自己再受到伤害。   “你认为我对你有的,都是虚情假意?都是言不由衷?都是带着目的?”   “难道不是吗?从五年前,你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到现在,一步一步让我嫁给你,这一切,有着太多的巧合,也有着太多的耐人寻味。包括今天,该看到的,我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我也看到了。”   “是,五年前,我接近你,是有着目的,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真的爱上了你!我这次到法国,不论你信不信,都是要和过去做一个了断。”   “你让我怎么信呢?看着你和另外一个女子,单独共处一室,那个女子还穿着睡袍,无论谁看到,都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吧?五年前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得到我,然后得到沈氏呢?”   “不要再把沈氏放在嘴边,可以吗?我清楚地知道,我娶的,是辰颜,并不是沈傲所创立的企业!”   “呵呵,就算如此,那个目的是什么,你可以说一下吗?既然你这么在乎我,也不介意让我知道,你当年的企图吧。”   “现在,我还不能说,我要说的只是,从娶你那天开始,你会是我司徒霄唯一的女人!”   “是吗?无论是6月22日,还是8月15日,在这两个日子之后的今天,你除了我,其实还有楚彤。这句话,已经没有办法让我相信,我又怎么去相信你所谓的其他话呢?”   “颜,难道,我在你的眼中,从头至尾,都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以前或许不是,但,从今天开始,我对你的好坏善恶,都不想再做评价。”   “曾经,我是和她有过感情,但,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爱和喜欢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质,是你让我明白这个本质是在哪里。”   “我都不懂爱,又怎么能让你懂?”   “颜,我们不要再争执了,好吗?我可以向你发誓,在法国的这八天,我没有碰过她,没有背叛你。”   “如果身体的出轨是背叛的一种,那么,精神的出轨,是不是更能视为背叛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碰过她没有,我是不会介意的。毕竟,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一直可以标榜的花心权利。但,我不想在你的保鲜期中慢慢枯萎。所以,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司徒霄的脸色一沉,声音也带了几分低嘠。   “发生了这一切,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如同那个裂开的玉镯,还可能再愈合到没有一丝的痕迹吗?既然不可能,与其以后每次想到,心里都会痛,为什么,不用短痛来结束呢?”   “你想离婚?”他艰难地说出这四个字,每一个字的吐出,心,仿佛就缺失了一块。   “我不想再痛苦,也不想看你遮掩得那么辛苦。”   他的手陡然紧握住她的手,带着颤抖:   “我不会答应!你今天在发烧,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我很清楚在说什么,我没有力气再去分辨是真是假,我很累,对于你和她,以及从前的一切,我失去了继续观望的态度,我做不到以局外人的姿态漠视所有的发生。”   “你不是局外人,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如她所说,那不过是个看似光鲜的头衔,甚至远比不上她在你心中的位置。”   “你难道,真的看不清我的心?”   “你的心,我不想再看,因为,没有必要了。”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病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司徒霄看着辰颜,他的手抑制住瑟瑟发抖的冲动,他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逐渐暗淡下去。   月色如水,带着些许的清冷,在这盛夏的深夜,只有中央空调继续发出轻轻的响声,而他和她,再不说一句话。   许久许久,辰颜轻轻说出一句话: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就睡在隔壁休息室,不舒服的话叫我。这两个月,你一直身体不太好。明天我安排医生给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司徒霄替她将空调被盖好,最后轻声地嘱咐,“晚上别踢被子。”   辰颜的脸侧向一边,眼帘合上,心底,因他最后一句话,浮起一缕酸涩的味道。   她蜷缩在被子中,强迫自己继续开始进入梦乡,惟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却今天所看到的一切,和这一切带来的种种创伤。   翌日,辰颜接受了医院安排的一系列全身检查,司徒霄始终陪在一边,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没有任何的不对,只是,辰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但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弥补了这一切,使得仁心医院上下,迅速传开了,关于大老板夫妻的恩爱生活。   接近中午时,司徒霄进来问辰颜想用些什么,辰颜没有拒绝他这次的好意,淡淡地说不想吃医院里的食物,其他的都可以。   恰巧此时,司徒霄本来沉默了一天的手机又再次响起,他看了下号码,眉心的皱紧,让辰颜十分清楚,这个电话是谁的,包括他临去法国前,家里的电话又是谁的。   他望了一眼辰颜,辰颜的语音依然平静:   “我想了一晚,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么,今天,你就彻底和她做一个结束吧。我等你。”   司徒霄看着和昨天判若俩人的她,并没有去怀疑她这话语背后的意思,她的眸底一片清澈,包括她的神情,都没有任何的不悦。   他走近她,蹲下身子,凝视着她:   “颜,我答应你,今天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也不会再让你难受。给我最后两个小时,我会把这一切处理完,并带着你会喜欢的午餐回来。”   辰颜这一次没有将目光注于别处,她也望进他的眼底,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当司徒霄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时,辰颜的眼中,才湮起一抹悲痛的神情,但这些,他看不到了。   她起身,将随身的包带着,换下病服,才要走出病房,Grace却出现在门口。   “小颜,你要走吗?”   辰颜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早就来到医院,并且仿佛洞察了她的想法一样。   “是。”她并不否认。   对于Grace,她相信,她不会阻止她。   “我送你吧,因为你不可能在戴高乐机场离境,当Yanni发现你不在,一定会去那里等你,而现在,离最近的一班航班起飞还有很充足的时间让他过去。”   “你的意思是?”   “我们去里昂,然后经由那里再转机。”   “好。”   “你身体撑得住吗?”Grace搀扶着她,问。   “没有问题,烧退了。”   Grace望着她,不知道这次帮她是对还是错,尤其是现在,带她离开司徒霄的身边,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昨天下午,她在离开病房时,忽然觉得,可能司徒霄并非是那么蠢钝如猪的男人,从简短的对话中,以她的直觉,似乎他对辰颜还是有着一些感情的。   但,现在,已经不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她要离开,那么她愿意帮助她,毕竟,在法国,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司徒霄背地里再欺负她,也是没人知道的。   回到国内,至少,她还有一个商场上,人见人怕的沈傲,这样,她就可以放心了。Grace想到这,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真的开始有些不正常,明明是让这个女子到巴黎来受点挫折的,怎么最后反倒变成她帮助她逃避悲伤了呢?   看来,真正蠢的人,还有自己。   所谓物以类聚,果然是有磁场效应的。   这样想着,她们已走到车前,一路虽然有医生护士来来往往,但因为Grace本身也有投资于这家分院,所以,见到Grace,是没有人往深处去想,她此刻的举止,是带着大老板的妻子逃之夭夭。   辰颜坐进车内,她的神情十分地安静,只是,将眼睛闭上,不再去看车窗外的景致。   别了,巴黎。别了,她的梦碎之地。   关于爱情的梦想,终于清醒现实地碎在这个香水之都。   没有谁对谁错,如果一定要说错,只错在自己太坚持,坚持感情的纯粹,必须是以忠贞做为基础,再容不得其他人。   她淡淡地在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手捂住心。心,一下下地跳动中,她发现,他其实,已经深深地印在那里,不会因为一时的绝情负心,再能遗忘的。   她对他付出的,原来,真的是爱,而不是喜欢,或者其他的感情。   Grace望着此时的辰颜,知道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们谁都不知道,这阴差阳错的再此逃避,会带来的,是另一场不该有的情劫。   如果留下,或许,一切都会有所圆满。   但是,离开,注定,有些事,会以另外一种态势发展,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2.辰颜怀孕   司徒霄再次返回仁心医院,才下午一点多。   在香榭里舍酒店的皇家套房,他并没见到楚彤,打她手机也是关机状态。但,他没有丝毫的紧张,他太清楚彤,重视自己远胜过任何人,她永远不会做任何自己伤害自己的事,不过是因为他今天对辰颜的在意,使她无法容忍,才会不告而辞。   他没有再去寻找她,两个女人之间,他明白,今天被真正伤到的是辰颜。所以,他径直返回医院,顺路给辰颜到中国餐馆带了她喜欢喝的小米粥,以及几样粥菜。   走到VIP病房,床上却空无一人。   他转身,用纯正的法语问在一边的值班护士:   “夫人呢?”   “司徒先生,你上午走后,蓝小姐带夫人随后出去散心。”法国小护士笑着回答他。   正在这时,突然医生兴冲冲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司徒霄的眉心蹙了一下,这么快就亲自把报告拿来,难道辰颜的身体有问题?   思索间,那医生已走至跟前,嘴角挂着笑,但脸上却有些许不自在地说:   “祝贺你,司徒先生,司徒夫人已有孕两个月,并且夫人目前并没有其他的病症。”医生将一张报告递给司徒霄,司徒霄看着报告,先是一怔,紧接着是欣喜若狂。   初听时他有一瞬觉得是不可思议的!毕竟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还那么短,但,仁心医院的医生倘若连这个都诊断错误,那么这名医生也根本不可能通过层层挑选并最后成为仁心医院的一员。   他终于有了和她的孩子,这个孩子,不仅是上天恩赐的礼物,同样,也将是他们如今紧张关系的舒缓,她对他的误解和生气,因为孩子的来临,应该可以消退一些了吧,毕竟,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有了孩子,家才真正有了家的含义,他和她的婚姻,必然能因此重新开始,他的生活,也将回到洒满阳光的正轨上,告别以往的阴暗。   “真的,我有孩子了?真的?”他看着报告,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的喜悦,一叠声地求证着。   “是的,司徒先生,你有孩子了。”医生看着司徒霄完全不同于往日沉稳的样子,生生地把一些才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在此时说这些话,无疑是刹风景的,并且,目前还并不能判断,这个胎儿会有问题,医生更不想因此牵涉进所谓的医疗事故,毕竟彼时第一次挂水,曾问过夫人是否有不适用药的症状,但夫人的回答也是没有。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虽然,他很清楚在孕早期,吊水对于胎儿的影响。   兴奋的喜悦袭来时,司徒霄突然心底灵光一闪,那种灵光关于是喜悦之外的另外一种涵义,问一边的护士:   “你刚说,夫人在我走后就和蓝小姐一起出去散心?”   “是的,先生。”   司徒霄转身,走进病房,拿出手机,翻找Grace的电话,竟然是关机,心里的不详预感骤然加深。   他立刻吩咐人去查看医院的录像,得到的回复是,11点的时候,Grace的车从医院的西侧门离开。   果然如此!这个疯狂的Grace又拐走他的夫人,他早该明白,这位蓝大小姐经常会做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来,甚至连她的弟弟,蓝皓对此都头疼不已。   他的手捶在病床的床杆上,力度过大,使得他手的关节处起了一些淤青,但,他并没有在意手上的疼痛,他的眸底似乎有怒火要灼出,但,隐忍着,使得他本来幽深的瞳眸更加的邃黝。   “Yanni。”柔柔地呼唤,纪如初转着轮椅出现在门口,她的病房离这并不远,听到这里的声音,Grace又突然不在她身边出现,聪明如她,自然猜到,这位蓝大小姐又作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所以不由转着轮椅过来。   其实,她很清楚,这些不过是她的借口,她此时来,只是想看一眼,她最爱的男子,但,为了最后的骄傲,她必须要找出这些借口做为理由说服自己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司徒霄的眼神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的话也如同这眼神一样的淡:   “如初,腿伤恢复得如何?很抱歉,来法国,都没到这看你,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医院的护士。”   “Yanni,我腿上的伤,或许,还没有此时你心里的伤严重吧。”纪如初因他的冷淡有些介怀,但转瞬即逝。   自己不再是他的女友,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他依然重视呢?   今天来到这,本来,和自讨没趣的意思也差不多,但与其活在思念的煎熬中,不如痛定思痛,用他必然的冷漠彻底断了念想吧。   “我心里的伤,你都看得到?”司徒霄唇边有着笑弧,但冷冷地,映着他谑笑的眸底,将目光凝向纪如初。   “我怎么会看不到呢,你的一举一动,曾经都是我关心的重点,如今,也一直是。但,我知道,你关心的重点,始终是其他人。”纪如初自嘲地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为什么你一直只想得到,却不想着放手呢?今天这样的局面,倘若你早一点取舍,其实,都不会发生。”   “你究竟知道多少?”司徒霄眯起眼睛,望着她,想起几个月前旭日电视台车库的那一幕,如果她不跟踪自己,她的保鲜期应该还能再长一些。在辰颜正式接受他之前,每个女子除了楚彤之外,都被他加上三个月的保鲜期,保鲜期一到,立刻换人,绝不留恋。   这是他刻意制造的花心假象,但,没有想到,也是今天,导致辰颜伤心欲绝另外的催化剂。   “Yanni,我从来没有蓄意跟踪你,或者找人调查你,那晚在车库,不过是巧合,我想见你,结果,见到了更多的‘惊喜’,如此而已。我有我的骄傲,但,遇到你之后,这份骄傲,化成了虚有,我相信,辰现在也和我一样,所有的骄傲自尊,都刹那地归零,是我拜托Grace带她去皇家套室,因为,我认为,与其让她空守一份关于爱的假象,还不如让她正式面对这背后的残忍,更能保护她的自尊。这么做,伤到你的话,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毕竟是我的主意。”   她第一次喊辰颜为“辰”,不同于任何唤她的称呼,两齿微微并合,轻轻地,便发出这个音节,带着一种回味的余音。   “如初!”司徒霄低吼着喊出这句话,面上的怒意终于不再抑制。   “Yanni,女人要的爱,是完美的存在,并不是可以分享的,既然你爱的是楚彤,放过辰,是最好的选择,将她囚在这场婚姻中,哪怕你有着其他更客观的理由,但可能失去的,不仅是她的心,更是她的人。”   “你不了解我和颜的事,就请你,不要擅做任何主张。你今天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在帮她,而是推她进了另一种困境!你知道吗?她有了我的孩子,但,现在,她带着对我的误解和恨,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这是帮助,那么,如初,你又是否为我着想过呢?”   纪如初的脸微微一变,辰颜怀了孩子?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Yanni,我问你一句话,你现在的伤,是因为楚彤,还是因为辰,或者,是辰的孩子?”   “不是因为她,我现在还会回到这里吗?”   “我让Grace带她来找你,或许是我欠缺考虑,没有顾及更多,那么,现在,我可以同样帮你找到Grace。”   “真的?”司徒霄的话语中一扫之前的阴暗,甚至带着些许的欣喜。   “是。我帮你们俩人各一次,算是种公平,如果你真的为了她受伤,证明你爱的还是她,当中的误会不管多深,该有说清的时候,我只是担心,未来的发展,不在你的控制内。”纪如初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这是Grace留给她的私人号码,只有蓝氏家族的成员才共通的号码,并不是她印在名片上的公众号,这也代表着,这个号,此刻不会关机。   “喂,我是如初。Grace,你现在在哪?”纪如初接通电话,语音依然温柔地仿佛水波轻拂一样,漾过人的耳中,只觉得恬然安好。   司徒霄注视着她表情的变化,与她在一起的两个月,他也没有这样关切的注视着她,纪如初望在眼底,女人的敏感,让她知道,或许早前的猜测反而是没有错的。   是她今天的揣测,才错误地让这误会加深。   如果真是这样,她会十分愧疚。毕竟,那个女子,不该受到这样的打击,她十分清楚,亲眼目睹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心痛欲碎的心情,因为,她毕竟在几个月前亲身经历过,所以这份痛,将会历久弥新地一直持续下去。   “对,我是和Yanni在一起,好吧,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那让Yanni和你说两句话,对,等他说完后,你再决定是否告诉他你在哪。”纪如初知道Grace的性格,她不愿意说的事,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逼她说的。况且,她刚刚很聪明地就猜到司徒霄就在一边。   司徒霄迫不及待地接过电话,语音激动,他一直是低沉内敛的性格,但在这一刻,他确实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Grace,你到底在哪?你把颜带到哪里去了?立刻回来!她现在的身体不能跟着你到处跑!”   “不管你在哪,只要你在巴黎,不要逼我动用所有的人力去找你们!”   “我不是威胁你!颜怀孕了!她有了我的孩子,她现在的身体,应该是静养,你带她这么跑,倘若有任何意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纪念如初看着他这样失态的对着电话叫嚷,第一次发现,他其实还是有着孩子的一面,不允许自己所爱的东西被人所占有。但,拥有这样的脾气司徒霄,真的适合辰颜吗?   对于他和她的爱,在此时,已经再清楚不过,但,他们俩人,都是太骄傲的人,就象两只刺谓,虽然希冀着彼此取暖,可一靠近,往往是无法控制的伤害。   纪如初望向窗外,荷塘的荷花竟然都开尽了,绽出一池的粉色,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莲蓬长出,残荷必要凋零满池吧。   留得残荷听雨声的凄凉,或许还要过段日子才能体味,但,有些人,在此时,已能体会出这一份无奈的凄凉,一缕一丝的缠绕住心,束缚得渐渐有些窒息。   “OK,Yanni,你说她怀孕了?真的吗?你确定不是你找仁心医院做的假报告?”Grace一边这么大惊小怪地说着,一边回头看身边的辰颜,此时离里昂机场还有不多的路程,但,如果辰颜突然回心转意,立刻返回巴黎也是未尝不可。   毕竟带辰颜离开医院时,连Grace都没有想到她竟然怀孕了。有了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将有所不同吧。所以现在,她愿意征询辰颜的意见。   辰颜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手抚上依然平坦的腹部,多么讽刺,在这样的时刻,让她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有了这个密不可分的血缘联系。   她的手有些颤抖,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她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她真的不知道,难道,为了孩子,放下所有的尊严,再回到他身边,看他和楚彤暧昧不清关系吗?   哪怕他说他和楚彤再没有关系,但以他花心总裁的性格,她不知道这份承诺的有效期是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或许连三个月都不会有?   这对未来的自己,又是一种多大的残忍?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同样的背叛两次,哪怕,她一直是坚强的。   可,孩子,毕竟也是他的,她同样不能自私到,阻断这份父子的亲情。   将头缓缓抬起,她唯一知道的,是在她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前,她不想见到他,不想因为这个孩子,改变一些本来就注定了的事,或者仓促做出对彼此都不负责的决定。   “哦,那真要恭喜你了,Yanni,想不到你也要荣升为父亲了。但愿你的花心毛病可别传染给孩子。但,小颜真的没和我在一起,你问我去哪,我当然去亚琛啊,你知道,我亲爱的老弟蓝皓现在在哪嘛。”   “我陪着小颜在医院散完步,就独自离开医院,至于小颜后来去了哪,我真的一无所知,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在24个小时后,去警局立案。”   “我没必要骗你啊,你不信也没办法,你过来看一眼,不就知道真假了,或者你给蓝皓去个电话,如果他愿意接的话,你会立刻知道,我们在亚琛有一次最亲密的姐弟会晤。”   说完,Grace挂了手机,望向一边的辰颜:   “你有身孕了哦,我亲爱的小颜!你会为了这个原谅那个家伙吗?”   辰颜的眼神游离地望着窗外,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真的不知道。原谅和不原谅,并不是说出口那么简单,而是需要有充足的理由让自己去做这个决定。   “不过,小颜,我要奉劝你,任何时候不要因为客观的条件去做出主观的决定,否则,你会后悔的。比如现在,你要辨清的是,他是因为你有了孩子才急着找你,还是由于本身放心不下你的人。”   “我明白,我想这些问题,还是等我回到国内再想吧。现在,我很累,暂时不想去理会这些。”辰颜的声音很轻,说完,她将头靠在车后的软垫上,不再说一句话。   而Grace看着她的样子,心底也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这种想法,却是引起另一场情劫的源头,这是Grace所没有想到的,或许,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在之后所做的一切,更象是一种弥补。   但,弥补的,不过是表面的创伤,俩个人心底的创伤,又岂是外人所能弥补的呢?   至少司徒霄此刻并不相信Grace的话,他挂断电话后,旋即走出病房,命司机和六名保镖,随他一起前往戴高乐机场。   辰颜才刚退烧,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能去更远的地方,唯一的可能,是Grace帮助她去机场,送她回国内。   他清楚辰颜的性格,她一直是淡淡的,不愿意置身在任何的争执中,如果,一定要发生一些争执才能解决问题,她会选择的方式,只可能是暂时的逃避。   可,现在,他不容许她有任何逃避。   毕竟,她的身体这么虚弱,又怀了身孕,他无法想象,如果当中发生意外,他的情绪会怎样不能控制。   从她离开到现在,他已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因为,惧怕失去她的情绪是这么深地超过他所有其他的感情。   但,世间的事,仿佛,所有的美好都一定要经历劫难。   戴高乐机场,他并没有发现辰颜的踪迹,在离境的名单上,他也没有看到,有她的名字出现,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Grace和他再次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她的高智商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也是他以前所不屑的,但,他竟然没有想到,她根本不会让辰颜从巴黎离开。   这也更确定,辰颜必定是和她在一起。   她吃定他不会去问蓝皓,所以才敢振振有词地说出那一堆理由,扰乱他的视线。   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不会如此愚笨地上了她的当,但现在,他突然发现,碰到和辰颜相关的事,第一个乱了阵脚的人,是他自己。   巴黎附近的机场有好几个,他没有时间去一一判断,辰颜去了哪,现在,对他最好的选择,是回到国内,再找她,应该更加容易。   如果说塞班之行,是他们感情的升华,那么,没有预料的巴黎,这个浪漫的香水之都,是彼此的第一道裂缝的产生之地。   爱,是基于信任,缺少信任,则任何的矛盾都会逐次的产生,直到彼此再能重建信任,一切的裂缝才可能重新愈合。   但,即便愈合后,还是会有疼痛。没有人能只看到幸福的表象,而忽略表象后残留的伤痕。   唯一能忘记这种疼痛的,是暂时封闭自己的感情,才可以不受折磨。   一如此刻的辰颜站在白云机场,缓缓走出出境大厅,发现,心里的疼痛,不知何时,已渐渐麻木到分辨不出,她不知道,这对她是否是种幸运,可以不用再忍受疼痛的折磨。   腹中此刻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让她麻木的心,突然有丝欢喜,在这时,没有预兆的涌起。   Grace并没有陪她一起回国,只是看送她登机后,立刻往亚琛而去,通过安检前,她暧昧地朝她一笑,让辰颜有些辨不清这笑容背后的用意,但当她这时走出大厅时,突然明白过来,这笑意背后蕴藏的是什么。   叶苍霆站在那里,笑着望向她,如同八岁那年第一次见面一样。   他朝她走近,笑意微微:   “颜颜。”   轻轻唤出这个名字,辰颜本来平静无波的脸色突然有一丝的动容。   看着叶苍霆,她感到一种心安。   “我们回家。”   他从Grace并不算简短的电话中,间接明白了发生的事,短时间,让她暂时离开司徒霄,或许是一个最好成绩的选择。   家?辰颜的脸上蕴起一抹忧愁,如今的叶府对她,还能算是家吗?   叶苍霆洞悉她的心思:   “家是沧海东岸,在那里,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长时间,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确实,要避开司徒霄,沧海东岸是最好的选择,在那里,有着金钥匙的管理,并且远离关内。司徒霄恐怕再怎样查,都一时没有办法查到沧海东岸。   “苍——”辰颜看着他,纵然有千般的感激,都只能化做两个字:“谢谢。”   即便在嫁给司徒霄,她依然视叶苍霆和叶风一样,是生命中另外两个对她有着特殊意义的男子。   这种意义,无关乎爱,更多的,是种亲情吧。   叶苍霆替她接过包,扶住她的手臂,带她往悍马走去。   他自留的别墅是位于沧海东岸最靠近忆梦桥的那座,从每个房间望出去,除了蔚蓝深邃的大海,还有,那条沿着海边的岩石,一直延伸出去的白色小桥。   辰颜看着这样的景致,有一瞬间,心,慢慢归于这一刻的平静。   她可以在闲暇的时候坐在外面的阳台上,望着近在咫尺的海,不去想任何的事,就这样坐着,让暖暖的阳光洒满身上。   叶苍霆并没有住在这里,只让一个新请的阿姨照顾辰颜的起居,并准备等到这个周末陪她去医院做孕期检查。   一切,仿佛和眼前的大海一样波澜不惊,让她得到这段日子来,片刻的安宁。   但,大海并非永是波澜不惊的,辰颜清楚地记得,当阳光消失在乌云后,海面的风越来越大时,一场蓄势待发的台风终于在9月2日,达到了顶峰。   暴风卷着海浪,呼啸着向岸边席来,沙滩上的一些桌椅都悉数被海风拖入海中,海天连接处,是一片灰蒙蒙的霾,远远望着,尤如一只潜伏在远处吞噬一切巨兽。   暴雨随着风势渐大,周围的景物慢慢都无法看清,只能听到,透明的玻璃窗被风和雨所摧打出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以从未有过的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仿佛下一刻,这座别墅就会被暴风卷起,被海水淹没。   阿姨害怕地在客厅里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喊着阿弥陀佛,物业的所有人员都投入到抢险中,对讲也没有人应,辰颜看着落地玻璃窗下的槽中,外面喷进的雨水迅速积蓄起,并蔓到屋内,她吩咐阿姨,拿抹布堵住槽边滑条的缝隙,但对于愈来愈急的雨势风势,丝毫没有任何地作用,地板被水濡湿,整个房间内的灯光似乎也变得不再明亮起来。   间隙地可以听到树枝被风刮起,折断的声音,阿姨怕得把抹布一仍,就跑到最靠里的门厅,她试图出门,但才打开门,便被外面更恐怖的风雨吓得关起门来。   这栋别墅是最近海的一排,而且地势也比后面几排要低,此刻,在看不清外面状况时,让人的感觉,就是海水即将吞没这里的一切。   辰颜只能自己拿抹布去堵移门间滑条的缝隙,冰冷的雨水浸在她的手上,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慌乱,她的小腹突然有些疼痛。   没有预兆地痛,攫住她此时的所有感觉,她呻吟着跌坐在地,手捂住腹部,感觉力气,都在一分一毫的消逝。   “霄……霄……”她无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才惊醒,原来,在最危急的时刻,她念到的,只有他。   他现在又在哪呢?是否也同样看着这场暴风雨,仍旧淡然不惊地沉着呢?   小腹好疼,她的力气也在逐渐被抽离的状态,濡出的汗水沾得头发十分的粘腻,而她的脚,冰冷地感觉到了地板上漾进的水。   缩了一下,才发现,四周都被雨水覆盖了浅浅一层,没有一片是干的。   正在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身体被腾空,远离这片让她冰冷的溢水,她回眸,看到的,却是叶苍霆。   是啊,这里,只有可能他会出现。   为什么,她心中竟会一丝淡淡地失望呢?   他抱着她,迅速往二楼稍高处走去,一边吩咐阿姨:   “还不快去准备些热水。”   他将她抱到二楼,放在柔软的床上:   “今天是杜鹃台风过境,你怎么还跑到一楼去?”   “我……”辰颜的疼痛此时稍稍缓解了些,她想说是水漫进来,所以她去堵水,但,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理由,真实的理由,不过是她习惯站在一楼,更近地看那片海,看着看着,仿佛,就回到了塞班。   这段日子,她并不愿意看任何报纸,生怕看到令自己更加不愉快的有关他的新闻,毕竟,他的私事,都很吸引那些狗腿记者的报道。   以至于对于台风的突然来袭,她并未曾知道,也都没有在意,仅以外是一时的变天。   “也不怪你,是我不好,没提前告诉你这两天有台风。主要太忙了,边上那块地的设计规划,这几天,占据了我全部时间,连过来看你都没时间。”   辰颜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上还带着一点雨水,包括衣服也略有淋湿。   “苍,为什么现在过来?路上很危险吧。”   刚刚她领略过这次台风的风力,那么,叶苍霆从关内开到这,最快都要五十多分钟,这一路,车子所收的洗礼必定不会少于方才她所承受的。   这么危险,他干嘛非要过来呢。   “我是担心你,毕竟沧海东岸如今就只有你住这,其他卖出去的几套,大部分都是投资的,并没有人入住,即便有物管人员,但这样大的台风,毕竟是沧海东岸建成以来的第一次,估计其他地方的抢险就够他们忙的,所以,我还自己过来看一趟比较放心。”   “你可以打我手机啊,电话里知道我没事不就行了。”   “我没有你的手机号,而且,只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我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颜颜,我不能再失去你,你的安危,是我必须有责任来保护的。”   “苍,你没有责任为我再做任何事,不论是不是因为我的母亲,都不必要如此!上一辈的恩怨,我不会去管,我相信,你并不是沈傲口中说的那样,你和母亲一定是真心相爱的。所以,今天你对我再这样好,只会让我更加愧疚,毕竟叶昊的事,因我而起,风……”提到这个字,她突然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话哽在喉口,苦涩的味道,嚼在了齿间。   她还是不愿意喊出‘外公’那个词,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对沈傲还是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和那时的沈梦璃一般无二。   叶苍霆拍拍她的手,温柔地笑着:   “颜颜,小风不会有事的,你别多想。不管怎样,我有责任照顾你。”   她的手抚着小腹,一边阿姨早端来了热水。   叶苍霆用毛巾拧开热水,替她擦着脸上的粘腻,如同小时候一样。   “啊呀,先生,外面真的好可怕啊,这房子没问题吧。”阿姨端着盆,嘴里碎碎念着,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对于璃和地产旗下的房产,没有什么是抗击不住的。”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先生,我是真的怕呀,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风。”   “习惯就好了,海边的风,确实要大些。”说着,叶苍霆把擦拭完的毛巾放回盆中,“你先去休息吧,一会准备晚餐的时候再上来。”   “好,好。”阿姨忙跑到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去,并不愿意待在可以看见外面风势的房间内。   “颜颜,你先休息一下,今天感觉不舒服吗?”叶苍霆看到她的气色有些发滞,问。   “还好,就刚刚疼了一下,现在没事了。”辰颜靠在软软的枕上,脸上的不适得到舒解后,她的小腹,也不是那么疼痛。   “疼?要么等风稍缓,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毕竟这是你第一胎,早期尤其要注意。”   “没有多大问题,刚刚应该是情绪紧张引起的神经性抽痛。别担心,况且现在出去,我觉得还是更危险的一件事。”   叶苍霆不再坚持,毕竟方才他沿途过来,一路确实发生了不少车祸,幸得悍马的底盘重,他又有二十多年的驾龄,才有惊无险。   “司徒霄用尽所有办法在到处找你,你真的不打算见他吗?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   “我不想,至少,目前,我没有办法面对他。”辰颜的语气有些落寞。   “逃避不是办法,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颜颜,我还是希望,有些事,能俩个人当面讲清楚,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叶苍霆若有所思地道。   “我知道,我会和他说清楚一切,但不是现在,情绪激动对宝宝没有好处。”   “好,周末,我约了妇科的主任医生,正好Anna也要去检查,你们做个伴也好。”   “好的,恭喜,苍。”说出这句话,她颦了一下眉,“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还这么快,有了孩子。”   他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好好休息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   他刻意不去接她的话,只有他清楚,当初娶Anna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这个原因,他并不打算让辰颜知道。   “嗯,我先睡一会。”怀孕后,她一直是嗜睡的,有时坐在阳台上,她也会在带着咸咸的海风中睡着。   “我会在这陪你,今天因为杜鹃,每个人都有放假的理由。”   他将一边的薄毯替她盖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辰颜有种恍惚的错觉,似乎是司徒霄在她身边一样,她将脸埋进薄毯中,让思绪中止在这个错觉之后。   但,她没有办法中止的是,这个人其实,已深深地驻进她的心底,无论再怎样不去刻意念及,但总有那么一瞬,会没有预兆地念起这个名字,这个人,以及他所有对她的好。   他对她的‘残忍’,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有所弱化,毕竟,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残忍。   窗外,台风的声音越来越肆虐。   HK今天会怎样呢?不过隔海相望的彼处,应该也同样能感受到这场台风来袭吧。   他呢?是否安然地待在半山宅中,或者是冥远财团本部,这样的时刻,他会想些什么呢?应该会想起她吧,是她,还是她腹中的孩子,更多地占据他的思念呢?   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知道,她也不会让自己去问。   闭上眼睛,黑暗中,她听到,心底,清明透彻。   台风“杜鹃”袭击鹏城所带来的还是一场不可忽视的灾难,公明镇西田村在建厂房倒塌,造成数十人的伤亡,在天灾的面前,人的生命,往往显得那么脆弱,如果带着遗憾离开人世,该是任何人所没有办法释怀的吧。   辰颜在回鹏城后第一次重新翻看鹏城早报,这些消息和照片的触目惊心,让她反问自己,倘若,被这场杜鹃夺取生命的是自己,她是否还会这样坚持不让他见到自己。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台风的报道和其他新闻外,在报纸第七版广告版上,一大版红色的页面上,是一束盛开的白玫瑰,白玫瑰上插着一张心型的卡片,只有八个字:小妻子,我等你回家!   没有署名,也没有对象,但,她看得懂,这则隐晦广告背后的意思。   她不知道这条广告做了多长时间,恐怕从她一回到鹏城开始,就有了吧。   所以,他才能保证她不论何时看报纸,都能看到。   她想起昨天叶苍霆所说的,他用尽所有办法在找自己,那么,这,必定也是其中一种办法吧。   除了鹏城早报,她翻看其他三张鹏城最大销量的报纸,无一意外的,在广告版都是整副的这则广告。   他,为了找她,果然费尽心力,不管是因为她,还是她腹中的孩子,至少,他是希望能再见到她的。   手抚上腹部,她突然做出决定。不管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剥夺他作为父亲的权利,那么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给她一次机会,如果他能照他所承诺的那样。   但,不是现在,她希望他们彼此能再冷静一段日子,等到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她的情绪恢复到可以依旧淡然时,再见他,应该会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现在这个孩子,至多两个月。   报纸地产版上,是一则令人振奋的喜讯,国务院发出的18号令,确立了房地产业已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地位,同时,‘进一步明确房地产市场发展的指导思想’,表明政府对今后房地产业的发展的态度是,坚持市场化的基本方向,而非计划调整。   从“冬天”到“春天”,从“121号文”到“18号令”,历时近三月的战火,随着国发18号文的发布而烟消云散了。这也意味着,地产的格局进入另一种崭新的局面。   孕育希望的同时,也是暗潮汹涌。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3.孩子孩子   辰颜没有和沈傲通过电话,她相信,司徒霄必定会想出完美的借口替她去圆这一段时间的空白,如果她和沈傲有联系,无疑,会使司徒霄的借口在精明的沈傲面前出现纰漏。   并且,她现在,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留在这里,还是回沪城,在此时,并不是她所愿意去想的问题。   她所预计的是正确的,也因此,叶苍霆以及整个璃和地产所要面对的问题,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在台风杜鹃离开鹏城不久,另一场更磅礴的地产风暴开始袭来。   随着18号文的发布,永达地产联合沈氏企业,冥远财团耗资10.7个亿竞投得关内沿线海景最优质地块,总建筑面积为25万多平方米,该地快曾被鹏城,HK两地传媒冠以“地王之王”的美名。   拟建项目的名称定为:‘盛世一号’。   整个项目毗邻鹏城湾,不仅坐拥关内最辽阔美丽的海景,还可远眺HK的天水围,南面是最珍贵的红树林湿地,西面是滨海高尔夫球场,北面世界之窗的美景永不落幕。   项目将集合各领域高度国际化团队倾力打造,打破鹏城传统由华侨城,香蜜湖,红树林三大豪宅片区概念,独树一帜成为高端滨海住宅的新定义。   9月5日,各大报纸媒体纷纷宣传项目的企划案:   从按门铃的那一刻起,电脑会将来客的信息直接送至家庭网络中心,便于主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通过遥控器或者手机来实现全程控制电梯和开门。并且通过遥控器或者手机还可控制洗衣机、电冰箱、微波炉等各种网络家电,涵盖窗帘、温度、灯光自动控制等智能化设施,智能安防系统特设五重安防则在最大的限度内保证尊贵业主的安全。   上述一切,将是国内首个国际顶尖智能社区——‘盛世一号’将实现的场景。   企划案的最后一条用极醒目的金色立体字框出:   火热认筹抢占先机于9月18日正式拉开帷幕!   辰颜合上报纸,看着沧海东岸的维修班人员正在用冲机钻把移门下的凹槽打洞,这样,下次台风来袭时,雨水从滑条渗进时会从洞中迅速地排出,不至于倒灌进室内。   本来,在台风过境那天,就该处理,但因为沧海东岸四处均受此次台风很大的影响,所以辰颜让维修班处理完其他紧急的抢险后,最后才过来处理。   反正,短期内不会再有台风。   “颜小姐,啊呀呀,外面骇死人了。”阿姨出去买早餐,回来一推开门就开始嚷。   “怎么了?”辰颜回身,望着一脸大惊小怪的阿姨。   “售楼处被人砸了呀,天啊,好多血,骇死人了。”阿姨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碎碎念叨着,往一边的厨房去放菜。   辰颜颦眉,披上一件勾针外衣,开门,往外面走去。   才走到离售楼处不远处,就听到一群人在义愤填膺地叫唤着:   “奸商!造出这种破房子,坑我们的钱!”   “还好没有住人,如果住人,不是要出事?才一点台风,竟然家里都是水!电器漏电怎么办?”   “是啊,这种房子以后谁敢住?我阳台上的椅子都被吹到了楼下!真是太危险了!”   “说不定一次海啸把房子都吞了。当时就是冲动,买了这么贵又华而不实的房子。”   “砸!今天不给说法,继续砸!”   还有保安维和秩序的声音,但在这些暴怒的人声中,很快就被掩埋掉。   辰颜刷了下卡,从铁栅门走出去,售楼处褐色的玻璃房便出现在眼前。   她看到有保安捂着满脸的血从那边走来,玻璃房的四面的玻璃都被砸出几个窟窿,里面在愤怒的人群围攻下,也是一片狼籍,打砸行为近乎疯狂,电脑、网线、办公家具被严重损毁,一些办公家具甚至被扔到露天,几名年轻的置业顾问吓得怯怯发抖躲在一边。   由于事发突然,沧海东岸又在关外,显然,璃和地产总部的人还没有赶到阻止这件事态的继续恶化。   “住手!”辰颜喝止这帮人的为所欲为。   “哟,你算什么人,叫我们住手!我们的损失你赔?”   辰颜强让自己镇静,走到这伙看起来穿着很体面,但来者不善的人中。   “你们知道这样的行为是触犯法律的吗?”   “我们是业主,现在是维护权益,这也算犯法?”   这群人暂时停下手,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你们的购房的合同有吗?如果有,我相信,沧海东岸,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解释,并就这次造成的损失给予力所能及并且合理的补偿,但倘若,你们是无端滋事,我相信,有关部门也会立刻着手进入调查!”   部分人被辰颜这句话说得脸上起了犹豫之色,但有一络腮胡子的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打破这种犹豫:   “有资格和我们说这话的,是叶苍霆,并不是你!你能代表璃和地产?还是代表叶氏集团?”   辰颜冷冷一笑:   “你是什么用意?沧海东岸是璃和地产开发的项目,璃和地产的老总是叶苍霆吗?你这样直指叶氏集团的总裁名字,我倒要怀疑,是否别有用心?故意挑唆其他正常业主失去维护他们的正常合法权益资格?”   那个络腮胡子被辰颜说得脸上立刻挂不住,他走上前几步,抡起拳头:   “你说什么呢?我也是业主,我怎么会让大家丧失维护权益的资格,我看是你比我更加别有用心。”   “这么一砸一闹,等到公安机关介入,上升到的是民事案件的程度,这样的话,你认为,这些权益的保护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呢?”   络腮胡子眼珠子一转,用意险恶地说:   “哼,现在璃和地产的老总来管这件事了吗?根本是置之不理!从台风过境到现在,都过24小时了,还没有对我们的损失做出一个书面的回复,仅象征性地进行小范围修补,我们能买得起沧海东岸,身份必然也是尊贵的。所以我们找叶苍霆有错吗?你算什么?你能替璃和地产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保证吗?如果不能,请你让开!”   辰颜望着他,知道此事,必定是由人背后指使,煽动一些不明就里的业主生事,而这个络腮胡子,无意是挑事的现场主导者。   “我虽然和叶氏集团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可以保证,璃和地产一定会对此事给予大家一个满意答复,倘若届时璃和地产不能给予满意的答复,我私人会就这次台风对各位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   “凭你私人?你有什么资本这么说啊?”络腮胡子嚷嚷道,似乎不太信服。   辰颜并不理会他,让一边还在瑟瑟发抖的置业顾问照她的话拟成文,并打印出来,一张一张签署名字。   “我手上的是我私人的承诺书,但为了公平起见,请各位提供你们购房合同给置业顾问确认无误,然后换取这份承诺书。”   众人虽然被络腮胡子一说,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办了。因为此次是主要是来讨要赔偿,所以随身自然都带着当时的购房合同。   络腮胡子嘴上这么说,但动作比任何都快。第一个拿到这张承诺书,一看她的签名,有些惊愕,但,随即嘴咧开一笑:   “原来是冥远财团老总的夫人,怪不得有这个魄力。”   “那你们可以安心离开了吗?”辰颜将承诺书分别发给在场的几名业主,道。   “当然可以。”络腮胡子爽快地答应,召唤着其他业主,很快离开售楼处。   “通知璃和地产公关部,对这件事迅速做出危机公关处理。”辰颜吩咐一边的置业顾问。   置业顾问虽然不知道辰颜到底是谁,但看到她沉着冷静地把那些肇事者打发了,忙听命她的安排,立刻致电给璃和地产的公关部。   辰颜十分清楚这件事,固然是购房者的无理在先,但必定涉及到沧海东岸的房屋质量问题,为阻止事件通过媒体对外传播,对‘沧海东岸’的品牌构成影响,必须让公关部启动“危机公关”,以最大程度控制负面报道的传播漫延。   处理完这一切,辰颜隐隐觉得小腹有些不适,脑海中突然一阵清明,刚刚络腮胡子竟能辨认出她的身份,这点倒是破费思量,毕竟她嫁给司徒霄,纵然媒体报道过,可对于普通的购房者,哪怕是买得起沧海东岸这类豪宅的人,并不该有太多的在意。   难道,这件事,是司徒霄在背后操控?如果是的话,那名络腮胡子知道她,倒是有理由的。   “颜小姐,你还好吗?”Anna突然出现在售楼处门口,打断辰颜的思绪。   “Anna?”辰颜捂住小腹,向她走去。   Anna的小腹已微微显形,她慢慢走过来,搀住辰颜的手:   “早上苍霆去公司时,嘱咐给你送些鸡汤来,因见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想必是阿姨的菜不太合口,所以特意让张妈给炖的。刚我去别墅那里,阿姨说你不在,我听这边有动静,便走过来瞧瞧,果然你是在这。”   Anna看了一眼售楼处一片狼籍的景象,眉头不由紧皱。   辰颜摇摇头,笑着说:   “怕是早孕的反映,你自己这么重的身子,反倒给我送鸡汤,苍也真是的。”   “苍霆是想让李管家送来,但我想长久闷在家里也很没意思,不如到关外散散心,没想到,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对。”   “没事。”   “我还是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吧。苍霆这阵子比较忙,得到周末才有空,不如今天我先陪你去,如何?这里一会有璃和地产的人来处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   辰颜本不想去,但,转念一想,毕竟Anna是叶苍霆的夫人,如果自己执意不去医院,要叶苍霆周末再陪,倒有些象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一样,遂点头应允:   “也好,我是想尽快去医院检查一下宝宝是否健康。”   Anna盈盈笑着,立刻扶辰颜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沧海东岸离关内的距离确实较远,沿途可见“杜鹃”给鹏城市带来的破坏力,也难怪沧海东岸在近海一线会遭受同样的重创。   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燕华医院,这也是鹏城最好的妇产科专项医院。   Anna让司机去挂了号,然后陪辰颜在妇科门前等待。   “几个月了?”辰颜看着Anna一脸幸福地抚着隆起的小腹,不由问道。   “快五个月了。”   “五个月?”辰颜微微有些惊愕,Anna和叶苍霆结婚是6月12日,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婚前就有了。   Anna看得懂辰颜的诧异,手依然轻柔地抚着肚子:   “其实,这个孩子,不是苍霆的。”   “啊?”如果说刚刚那句话,辰颜不过感到惊愕,那么这句话,让辰颜觉到的,则是震惊。   “嗯。颜小姐,其实,我知道苍霆一直想娶的是你,但,他一直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我想,他是因为怕你有所负担,才不愿意说的吧。”Anna的侧面是种静好的幸福。   “什么事他不让你告诉我?”   “其实,现在让你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总觉得苍霆的顾虑太多了。任何可能对你造成心理负担的事都不愿意讲,情愿自己去承受。”   Anna缓缓地说,她的语速一直不快,这点和她的性格有关,她顿了一顿,继续道,“那要从我离开叶氏说起,当年我离开叶氏,是因为认识了还在读研究生的男友,他希望我能挣更多的钱来分担他继续学习的生活压力,我自己不过读到本科,很希望,他能代我圆硕士的梦,所以,我辞去叶氏的工作,转到娱乐周报做记者,做记者的奖金比做秘书会多一些,而且做到大专题还有额外的奖励,这一做就做到了他博士毕业。本以为,他会娶我,可,当我发现我们有了孩子之后,他却不告而别,我当时托了所有人去找他,都没有音讯,万般无奈,我惟有求助苍霆,用他在国内的影响力替我找到男友。其实,这样的事倘若是其他的老板肯定都不予置理的,连我在周报的主编都不肯替我出面找同行留意一下。但,苍霆却应允了,并且十几天后,他就给了我回音,那个男人早和另外一名家境优越的女孩结婚,并且定居在了首都。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甚至想到首都找他,然后拼个鱼死网破,如果不是苍霆一直开导我,我想,我Anna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虽然,那个男人抛弃了我,可我也没有再回叶氏,或许,我已适应记者的工作,任何新闻我都跑,别人不愿出的线我都去做,这样,每天很忙碌,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   她慢慢地说着这段痛苦的过往,容色仍旧恬静:   “直到6月11日晚上,我接到一则匿名者提供的新闻,说叶氏集团总裁养女竟为沈氏企业正牌千金,养父养女不伦之恋意外终结。颜小姐,你不介意我复述那段可能会对你造成伤害的内容吧?”   她又停顿了一下,征求辰颜的意见。   “事情都过去了,我当然不介意。”辰颜的眉心从刚刚开始听,就一直颦紧着。   “大概的意思是,你在与沈氏企业董事长相认,有了千金身份后移情别恋,嫌弃苍霆年老,不再成为你嫁入豪门的目标,故而抛弃苍霆,另嫁给年轻多金的冥远财团总裁。当时,拿到这份新闻稿,我就预感到其他的杂志应该同一时间也有收到,因为涉及到苍霆,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我还记得,他那时的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低迷,在听到这则新闻后,他让我尽量联系其他的报纸媒体阻止此条消息的发布,但,我们都清楚,没有一家媒体愿意丧失这么好的报道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则消息看起来是虚假的,导致他们不得不放弃。”   “所以,苍娶了你?让第二天的婚礼照常进行,这条谣言就自然不攻自破,不过,负情的人,变成了苍。”   “是,其实,是我主动愿意嫁给他演出这场戏,并说好,一年后以感情不和为借口离婚。”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这对你来说,牺牲是最大的。”   Anna轻抚小腹的手稍滞了一下,眸里依然是恬静的幸福:   “我并没有牺牲什么,至少我觉得终于能报答苍霆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予的帮助,这样就够了。”   “86号,罗主任医生。”护士在前面唱号道。   “到你了,颜小姐。”   “我一个人就好,你坐着吧。”   辰颜拿起病历卡,往里面走去,心里,满满充斥着都是方才Anna所说的话,原来,彼时叶苍霆的所做,仍然都是为了自己,而并非是自己那时所想的,不过是种羞辱,是在她成为落跑新娘后,他快速找到代替品,用以报复给她看。   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遐想,而,叶苍霆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所付出的,恐怕真的不止这一件吧。   自己对他,究竟又做了些什么呢?   如果说叶昊的事并不是她的过错,那么叶风失踪,则全是她的任性所引起的!   辰颜拿着病历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走进罗主任医生的门诊室。   她坐在罗医生的面前,罗医生是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看着很是和蔼:   “辰颜?”   “对,我可能怀孕了,想做一下检查。”   “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间?”   “大概是6月28日。”   “嗯,平常月经周期是提前还是延后?”   “一般提前两天。”   “那就是28天的周期,先做一个B超吧,记得憋尿,然后拿B超单给我。”罗医生简单开了检查单子给她。   “好。”   辰颜拿着检查单付完费,在Anna驾轻就熟的指点下,开始喝水,并不停走来走去,以让水尽快下去。   大概喝到第十杯水后,她实在喝不下了,也觉到有了尿意,Anna才陪她到B超室。   躺在床上,将衣服撂起,然后,医生把冰冷的膏液涂在她平坦的小腹,沁凉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医生拿着仪器在她的腹部来回的移动,她侧头,看到那名女医生的眉似乎皱了一下,问:   “是有孩子了哦,第一胎吗?”   “是的。”   “好了,起来吧。”   “医生,孩子没有问题吧?”   那名女医生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意味,把一张映有黑白图象的单子给她,说:   “把这个给你的医生去看,让她告诉你吧。”   辰颜走出B超室,看着那两张并立的黑白图象,上面各有一个黑色如同果核一样的东西,那就是孩子吗?   原来,她真的有了她和他的孩子,真的有了。   这么小小的,以后就会长成有手有脚的小孩吗?世界的造物,真是太神奇了。   她的指尖抚着图象上那两个小小的果核,心里,暂时忘却因为想起叶风带来的哀愁,满满的,都是真实的喜悦。   她有些欣喜地望这两张图,而忽略了下面的一些字。   Anna在外面等到她,看她有些笑意的唇,也没有去看她的报告,扶着她,径直往罗医生那走去。   罗医生详细看了那张B超单,眉皱起,问:   “怀孕到现在有生过病吗?”   “生病?”辰颜想了一下,点了头,“我发过两次超过四十度的高烧,挂过三次水,一次是在七月份,还有两次是上周。”   “都是什么吊水?”   “应该是退烧的盐水吧,用药我不太清楚,因为都是在国外,单子我没有细看。”   罗医生沉思了一下,这份沉思在辰颜的眼中看来,突然有种不祥的征兆,她的预感在此时,终于又一次成真:   “辰颜,可能,这个孩子,不能要了。”   辰颜因罗医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是更长久的发怔。   孩子,不能要了?为什么?他明明很好地存在啊,为什么不能要?她的脑海中反复萦绕着这个问题,然后,看到罗医生的嘴唇翕合,继续说出残忍的言语:   “报告的结果显示,是有了孩子,但是,可见卵黄囊回声,未见胎芽回声,未见明显原始胎心搏动。正常情况下,6周就该有胎芽回声,8周时该可见胎心搏动,但你的情况,现在一样都没有。一般退烧的吊水里都含有怀孕禁用的C类药物,尤其孕早期对于胎儿的影响是十分大的,所以,我的建议,出于优生优育的考虑,这个孩子,还是放弃吧。毕竟你还年轻,才23岁。”   罗医生一口气说完,叹了口气,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失望,瞬间转为悲痛的神情,知道实话实说是残忍的,但与其让这个女子冒险怀这一胎,到六个月以后,或者更长时间,发现是畸胎,从而不得不刮宫的痛楚来说,这样的短痛是为医者最该替患者考虑的。   “不可能的,我不过是发烧挂了几次水,不会影响孩子,孩子不会有问题。肯定没有问题!”   辰颜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叫道,在室外等候的Anna听到喊声进来时,辰颜的脸上满是泪水,Anna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她拿起B超报告单一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试着去安慰辰颜,但辰颜仅是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   “现在胎儿已有10周的时间,我的建议是尽快安排人流手术,避免子宫更大的创伤。这位姑娘,你好好劝劝你的朋友,如果可以,可以预约明天上午的手术。”   Anna焦虑地问罗医生: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保下孩子吗?现在的顾虑无非是药物可能导致的畸胎,或者,我们可以试一下,等到六个月的时候做彩超,应该可以判断胎儿是否畸形吧?”   “但,如果到了那时确诊是畸胎,再选择流产,对于子宫的创伤是更大的,而且恢复也会很慢。孕早期,因高烧吊了三次水,这对于一个健康的胎儿来说,是最大的隐患。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颜小姐,你别哭,凡事都是转圜的,我立刻给苍霆电话,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辰颜的泪在此时渐渐停止下来。   哭有什么用呢?再多的眼泪改变不了目前这个事实!这个她必须面对的残忍事实!   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注定她和司徒霄突然有了最密切的联系,又毫不留情地将这联系剥夺。   在塞班的发烧是源于她非要坚持去看美丽的蓝洞,间接导致叶风的失踪。   法国的那次,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非要去发现司徒霄和其他女人的暧昧,间接让她和他的婚姻出现了裂缝。   这两次,都是她的过错所造成的结果。   这个结果注定,她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注定她在得到这份上天最大的恩赐时,要放手。   怨不得任何人,是她没有好好重视自己身体所产生的一些变化,导致这个孩子受到牵累。   她用手擦开残余的泪痕,将散乱的头发悉数掠到耳后,嘴边浮过一丝苦笑。   也好,这个孩子,的确来得并不是时候,与其,空守剩下这四个月的希望,不如,就此割舍,还是干脆。   这样,她不必再面对他,可以让疲倦的身心得到休息。   否则,这四个月中,他如果因为孩子,不得不寻找她,等到孩子证实是畸胎,他的绝决,将是她更加难以承受的创痛。   所以,就这样吧,让她自私一点,不去背负更多。   也让她可以彻底地和过去做个了断!   “罗医生,请替我安排明天的手术。”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Anna的脸上则是更加惊讶的神情。   “颜小姐,这件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同样作为孕妇,Anna更加能够体会有了孩子以后那种心情,如果让她此时把孩子舍弃,她肯定无法承受,哪怕这个孩子,是那个薄情男人留给她的。   那么,对于辰颜,应该更加是难以舍弃的吧。毕竟,她和司徒霄的感情一直被媒体渲染得这么幸福。   “我决定了,与其到时候痛苦地面对一个畸胎,还不如,现在就干脆一些,至少还能恢复得快一些,重新孕育一个健康的BB。”辰颜笑着,心里,密密匝匝的疼痛已经席卷而来。   “好的,那就安排在明天早上九点吧,记得要空腹,今晚十二点过后不要再吃任何东西,包括水,知道吗?”罗医生仔细地嘱咐着眼前的女子,每天坐在这里,几乎都会看到或者是自愿,或者是忍痛要进行人流手术的女子,时间长了,她渐渐也就习惯于这分略带着残忍的工作。   尽可能用温柔的语言,细致的嘱咐去面对,一个个,看似坚强其实柔弱的心。   辰颜起身,手无力地拿着病历,走出门诊室,Anna急急地上前扶住她,辰颜的眼神中仅剩一种情绪,落寞。   这种落寞一同落在,不远处叶苍霆的眼中。   当他得知有人去沧海东岸闹事,紧急安排相关人员进行危急公关处理后,得知辰颜和Anna都曾出现在售楼处,并且还是辰颜将这些闹事的业主打发走,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但,辰颜并没有回到别墅,手机也是无人接听状态,而Anna因为怀孕,早就不用手机,于是,他打电话给Anna的司机,才知道,她陪着辰颜来到燕华医院。   本来,他没有时间过来,但,他总觉得心神不安,所以,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到离公司还算近的燕华医院,径直走到妇科门口时,看到的,是这样的辰颜。   他心中的不安逐渐被证实,他走上前,象小时候那样,俯下身,去扶住她的肩膀。   辰颜抬头看着他,嘴边漾过一抹笑意,泪水却没有防备地,一大颗一大颗的溅落在叶苍霆的手上。   笑着流泪,原来,滋味是这样的奇怪。   “颜颜,怎么了?”叶苍霆柔声地问。   “苍霆,你别问了,先让颜小姐回家休息吧。”Anna阻止叶苍霆的继续询问,此时的询问并不能安慰辰颜,反是将她心中的疼痛加深。   Anna拍着辰颜的肩膀,轻声道:   “颜小姐,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反悔,明早可以不用来。”   “苍霆,你有时间吗?送颜小姐回沧海东岸吧,我自己回家。”   Anna一直是这样的善解人意,无论在她是叶苍霆的秘书,还是名义上的夫人,她都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也是这份善解人意,让叶苍霆当初接受她的提议,而不必担心因此带来其他的后遗症。   “好,你路上小心。”叶苍霆点头同意。   “放心,好好照顾她。”Anna的手悄悄指了一下辰颜手中的病历,结合她之前的话语,叶苍霆立刻会意过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Anna先行离开,叶苍霆在辰颜的泪水稍微缓和一下后,才扶着她,慢慢走下楼梯。   妇科是在三楼,所以很快就走到一楼,叶苍霆打开悍马的车门,辰颜木然地坐上去,一路上,彼此都沉默无语。   叶苍霆将车内的空调稍稍调高,并播放很轻柔的音乐,辰颜在音乐声中,将头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没有流泪,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的手中,死死捏着的,是那淡绿色的病历。   不过几页纸的病历,在她的手中,很重很重,重到,她甚至没有办法负荷下去。   车终于开到沧海东岸白色带着镂空圆圈特殊材质制成的正门前停下,等待保安的开启大门。   但,大门旁边的一侧,早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莲花。   这道鲜艳的宝蓝光芒折进辰颜的眼中,让她不禁偏过头去,不再望向前方。   此时,司徒霄已走下莲花跑车,并未搭理叶苍霆,径直走到辰颜所坐的车门前,在他将要打开车门时,辰颜的手毅然地按下反锁钮。   她不愿意见他,至少在现在,她对他没有任何话可说。   她的举动,无疑更让司徒霄心中的怀疑加深。   当他听楚彤说,辰颜回国后一直和叶苍霆同居在沧海东岸时,他还不相信,以为不过是楚彤胡说。而楚彤也不辨驳,执意让他驾车到沧海东岸看个究竟。   虽然不信,但拗不过楚彤的信誓旦旦,他还是选择开车到沧海东岸,毕竟,他找了辰颜这么长时间,关于她在哪里的一丝一毫信息,他都不会放弃亲自一探究竟。   辰颜的离开,对他是种最大的煎熬,他甚至没有专心于公司的事务,每天,无时无刻想到的,就是辰颜现在究竟怎样,所以,他选择用报纸铺天盖地地刊登那则广告,希望能唤回她。   唤回他们曾经的感情。   可,事实证明,楚彤的话或许是真的,哪怕,她擅长说谎,但这一次,却带着真实的可能性。   辰颜坐在叶苍霆的车上,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顿时觉得世界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是黑暗的。   那份黑暗中,他嚼到的情绪,不光有愤怒,更多的,是对叶苍霆的仇恨。   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女人,为什么还会让这么多女人心甘情愿地被他俘获呢?   包括他的小妻子,依旧选择回到叶苍霆的身边。   这对他,真是莫大的讽刺。   他用手敲打辰颜一侧的玻璃,试图让她开门,但辰颜只是捂住耳朵,将头埋下,不去看他,也不再听他的任何敲打声。   叶苍霆冷冷地看了一眼司徒霄,眼前的铁门缓缓开启,他的脚轻踩油门,车子径直驶入沧海东岸。   司徒霄欲待跟进去时,被保安无情地挡在门外。   随着铁门的再次缓缓合拢,司徒霄的眼底只有更深的阴霾。   他返身,走回莲花,车子扬长而去。   既然她选择继续和叶苍霆一起,那么,沧海东岸保得住他一时,保不住他一世。   他接通手机,声音阴郁的吩咐:   “小丁,替我派人守在沧海东岸门口,如果看到叶苍霆或者夫人进出,立刻向我报告。”   说完,他将手机扔在一边,莲花的速度在刹那,提到了180码。   辰颜,你以为靠着叶苍霆的庇护,可以逃吗?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关于残忍的弧度,只要是他认定的女人,永远是逃不出他的手掌,既然她想逃,他不介意让她多玩一下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而,此刻的辰颜,站在客厅中,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那片她最爱看的海,手上,依旧捏着病历。   刚刚司徒霄的出现,让她努力平复的心里又不再静如止水。   那一刻,她真的有种想下车,投入他怀中的冲动,让他替她分担这份痛苦,可,她的手却违背她心里所想,按下了反锁钮,将他与她隔断。   肢体的动作出卖了她的感情。   因为,她怕,怕他在听到这个讯息时,更加无情地离开她,或者指责是她的过失,导致孩子的不保。   她真的怕,从法国之行开始,她对他的爱,开始有了不确定性,那是种若得若失的感觉,毕竟,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是她没有办法不去计较的。   想到这里,她的手终于缓缓松开,病历掉落在地上,里面那张B超单子也轻轻地飘了出来,她的手抚上小腹,那里,没有任何的感觉,连早前的隐隐疼痛都不再有。   这个孩子,真的要放弃吗?   她无力的瘫坐在客厅的木质地板上,将脸痛苦地埋在双膝中。   叶苍霆的手抚着她的头发,他的目光望想那张B超单,上面那几行字,让他更确定了之前他的猜测。   他的脸上蒙上一种悲伤的神色,但,他除了象小时一样抚着她柔顺的头发,什么都没有办法做。   这是辰颜自己该做的抉择,无论她怎么选择,他想,他都会支持她。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4.你真够狠   “司徒先生,您好,我派人守在沧海东岸门口,刚刚看到叶苍霆的车离开沧海东岸。”   “他一个人吗?”   “是的,只看到叶苍霆一个人离开。要跟着他吗?”   “派一个人继续盯着。”   “明白,司徒先生。”   司徒霄冷冷挂断手机的免提键,顺带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不过是18点过三分钟。   烟蒂的余烬烫到指尖,他才察觉,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吸烟,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昔日为了迎合司徒铭的喜好,他戒了烟,但自从法国归来后,他再次纵容自己在烟雾中暂且忘记一些事,这样,他就不必正视心里越来越没有办法克制的痛和怒。   再点上一支烟,横里却伸出一支涂着鲜红甲油的手,将他的烟接去。   “让我不要吸烟,自己还吸。怎么,今天去沧海东岸的结果和我说的一样吧。”楚彤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抹得意。   她先回到国内,听说辰颜并没有和司徒霄一起回来,她便主动过来找他,当然,她并未提为何在法国不告而别,司徒霄也没有问。   他们默契到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心照不宣中,其实,是愈渐冷淡的情感。   “是啊,和你说的一样,确实,叶苍霆又犯病了。”司徒霄的嘴边浮起一缕笑意,但他的眼底,截然是另外一种情绪。   “你没有把你的小妻子夺回来?就让她继续住那?你倒是很安心。”   “夺回来?既然他喜欢,我不介意再多送一晚。”他的话说得如此轻松,仿佛心中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楚彤对他现在的回答和反映十分满意,果然,他是不容许女子背叛他的。   但她的满意甚至还没表现在表情上时,就被司徒霄接下来一句话所打断:   “听说今天有业主去沧海东岸的售楼处闹事,是你派人做的吧?”   “呵呵,想不到,被璃和地产危机公关紧急处理过的事你都知道。”楚彤讪讪地笑着。   “以后这类事少做一点,既然对璃和地产不会形成致命打击,何必去耗费这些人力呢?万一被叶苍霆抓到把柄,反而不利于永达。”   “如果不是我派人去做这件事,你到现在恐怕都还不知道你的小妻子和叶苍霆住一起吧。这可是当时在现场的人亲眼目击的。”   “那我还要感谢你的好意了。”司徒霄还是在笑,但他的笑,让楚彤感到有一丝的不适。按道理,他现在理该震怒,但,为什么,他还能做到如此镇静呢?   楚彤象从前一样,想坐到他的腿上,但他的摇椅在此时却转了一个方向,使得她一个坐空,略有些尴尬地顺势坐到摇椅的扶手上。   “说真的,你打算让辰颜在哪里住到什么时候?她现在可怀了你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司徒霄眼底精光呀闪。   楚彤意识到说漏了嘴,笑着反问:   “难道不是吗?我的一举一动你都清楚,我当然也清楚你的所有。”   司徒霄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的神态淡然,唇边仍浮着一抹笑意:   “如今沈氏都投资你的盛世一号,那个孩子,你还这么在意?”   “你知道,我要的不光是盛世一号——”   “你还要沈氏尽归你所有,对吗?”   “是。这是沈傲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在法国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认真考虑,你知道,我所说的话,并不希望得到你的漠视。”他的笑容敛去,语音转冷。   “放过沈傲,对吗?当时我就回答你,可以啊,在你帮我得到璃和地产后,和辰颜离婚,娶我,你做得到吗?”   楚彤说完这句话,目光盯着他的脸,想从中发现一丝的端倪,关于辰颜和她,在他心里,孰轻孰重的端倪。   固然她最爱的是叶苍霆,但爱她的男人,她也不愿意放弃。   她喜欢受着爱一个人的折磨,同时享受被爱的幸福。   但,她失望地看到,司徒霄的脸上,连一点点细微的动容都没有。   “好,我娶你,不过,我不希望婚后留在这里,我们去德国如何?蓝皓在那里有更好的投资,更适合将来永达的发展。”   楚彤没有料到司徒霄回这么回答,她原先想好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全部打乱。   “冥远财团的总部在HK,难道,你说走就走?”她的托辞明显底气不足。   司徒霄的手抚上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伸手将她上面的簪子拔下,他握住那簪子,揽手把她拥进怀里,墨黑的眼睛迷起,凑近她的脸,带着暧昧的气息,问:   “你答应吗?你答应的话,我连冥远财团都可以放弃。或者,你要的,是冥远财团的司徒霄,并不是当年的楚霄?”   楚彤被他的逼问,弄得有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尤其当他凑近她的脸,更让她没有办法象以前那样自然地去诱惑他。   她想推开他,但他手中的簪子却抵在她的下巴上,簪尖的锋利,碰触肌肤的感觉,让她更加的心悸。   “霄,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好吗?”   他哂笑着收回簪子,离开她的脸,她忙主动离开他的怀抱,才发现,不知何时,手上的烟已燃尽,手心满是粘腻的汗水。   “明天沈傲会到鹏城,一直待到认筹那天。所以,我不希望,辰颜在那个时候有任何的不开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楚彤借着回身将烟蒂扔进烟灰缸,掩去脸上的惶色。   “明天,我会去接她回来,如果,我发现兰月,何琳,或者其他人,再背着我,做出什么事,或者只将一些重要的事告诉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不担保,我会不会让她们一个接一个发生意外。”   他手上转动着那支簪子,簪子清冷的弧光折进因他着句话转身的楚彤眼里,让她的眼中更蕴起一种狠毒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她的心里,对于辰颜,更加不能容忍。   司徒霄的目光凝注在簪子上,并未去读她此时的神情,继续说道:   “你该比我更清楚,沈傲的站向,对于你是否能彻底击败璃和地产至关重要。至于冥远财团,毕竟,超过二十亿的贷款,并非我一人说了算,而永达地产的评估条件,在董事会的眼中,是远远不及璃和地产的。”   “这我当然清楚,所以借沈傲之力对付叶苍霆才是我们一早就达成的协议。我答应你,从明天开始,无论是兰月还是何琳,向我报告的事,必定会先向你报告,这样,总行了吧。”   “她们向你报告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我要的是辰颜所用的食物中,是绝对干净的。另外,不该出现的尖叫声,不要再出现。你明白我的意思。”   “倘若你不放心食物,可以另外换批厨师,包括兰月都可以换掉,至于尖叫声,你该知道,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司徒霄将簪子轻轻掷给楚彤,楚彤伸手接了,他已淡淡地开口:   “你可以控制的。毕竟沈傲这次在HK会住在司徒大宅,你不希望他发现什么的话,最好,让这些事都不要再发生。”   “霄,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太晚,通关人就多了。”这一次,楚彤主动提出要离开。   这里的气氛突然压抑到她想逃,今晚的司徒霄让她觉得压抑,他墨黑的瞳眸带着一种她不习惯的犀利,曾几何时,这双瞳眸对她,一直都是柔情款款,从什么开始,他对她,变了呢?   但,现在,她并不愿去琢磨这个问题,她只想赶快回鹏城,因为,既然司徒霄今天的话语里含着颇多对她的质疑,那么,她早先替他预备的厚礼还是正确的。   想到此,她终于感到一种安慰。   司徒霄的目光在她退出书房后,掠过一丝浓浓的阴郁。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按下免提键:   “司徒先生,据跟着叶苍霆的兄弟回报,他离开沧海东岸后,返回叶氏的老宅,并且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是否要继续盯在那边。”   “是,继续盯着。”   “明白。”   按下免提电话,他眼中的阴郁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电话减少一分一毫。   即便此时,他确定叶苍霆并没有在沧海东岸与辰颜共住,但,他仍然没有办法容忍,辰颜回国后,选择倚赖叶苍霆。   明天,他不会继续让她这样下去,毕竟,她是他的妻子!   倘若,今天叶苍霆超过八点还没有离开沧海东岸,他会送叶苍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这份礼物比楚彤早上的礼物更具有意义,必定让叶苍霆在短时间内难以忘怀。   但,现在,看来,这分礼物暂时还没有送的必要。   等把辰颜接回身边,再做打算吧。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辰颜夹在当中,毕竟,她对叶苍霆的感情,似乎,还是很难以割舍,他冷冷地笑着,闭上眼睛。   翌日清晨,辰颜很早就醒了,或者该说,她一晚上根本没有睡着。   昨晚,为了让叶苍霆安心离去,她吃了很少一点东西,可早上,仍旧被晨吐所折磨,她伏在洗手间,吐出的,依然仅是酸水。   “啊呀,颜小姐,你还好吧?是不是胃不舒服?今天早上我替你熬点粥吧。”阿姨看到这种情形,嚷道。   辰颜摆摆手,用一边的漱口杯漱了口,缓缓道:   “不用,帮我叫辆车,送我去燕华医院。”   “颜小姐,先生一早来过电话,让你等他。”   “呃?”辰颜疑惑间,门铃声响起。   阿姨忙下楼去开门,辰颜简单梳洗完,穿上一件白色棉裙,便走下楼梯。   叶苍霆正站在门厅处望着她,她有些惊讶:   “苍,你怎么来了?”   昨天他离开时,并没有说今天会来,她也没有告诉他,她最后的选择。   但,他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一样,这么早就从关内赶了过来。   “颜颜,决定了吗?”   他柔声地问,等着她最后的答复。   辰颜下楼的脚步随着他的问,略略滞了下,她轻声,没有犹豫地道:   “决定了。”   “好,那我送你去。”叶苍霆向她伸出手,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这样,她有更多的力量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昨晚,她在网上查了所有她能搜索到的资料,但,没有一条不显示,这个胎儿是留不住的。   与其,等到几个月后,再面临更痛苦的割舍,不如就在此时,她和司徒霄感情岌岌可危的时候,做出抉择。   这样,她和他之间,才不会因这孩子发生改变,如果要改变,也是基于最纯粹的感情,并不是除了感情之外的因素。   否则即便现在改变,到最后,仅会是更深的一种折磨。   她的脸上,惨淡地一笑,叶苍霆并不忍心再说什么,仅能牵住她的手,扶住她如今愈渐瘦弱的身体,走出门去。   坐到车上,叶苍霆替她悉心系好安全带,柔声宽慰:   “起太早,你在车上睡一会,到了,我会喊你。”   她仍旧笑着点头,但不再说一句话。   经过铁门时,她下意识地将头缩得更低,可,目光还是忍不住,往车窗外看去,四周,并没有宝蓝色的踪迹,只有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本田,随着他们的车驶出,那辆本田也掉头,一起开上公路。   辰颜听从叶苍霆的话,将眼睛闭上,这样,再次睁开眼时,就该在医院门口,然后,就可以结束这种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干呕的症状,结束这种负担了吧。   她用各种借口开始安慰自己,只为不去触及那个既成的事实。   清晨的车,依然很少,但,叶苍霆仍旧开得并不快,他保持尽可能平稳的速度,让身边的女孩可以睡得踏实。   不管到何时,他仍愿意把她当成一个女孩,那个当年,会喊着他叔叔,不会哭,坚强的女孩。   纵然,他知道,有些事,从她嫁给司徒霄开始,就已有所转变。   可他还是把对于她的认识,定格在那年。   不可否认,车开得不快,是他不想太快让她独自去面对那份残忍,所以,他把速度始终控制在70码以下。   但,再慢的速度,都会有抵达终点一刻。   当车停在燕华医院的停车场门口,等待停车卡时,辰颜似有察觉地睁开眼睛。   叶苍霆将停车卡放到一边的置物架上:   “颜颜,到了。”   “嗯,一会我自己上去吧。”   “不,我陪你。”   辰颜没有拒绝这份好好意。   车停在露天广场,叶苍霆率先下车,快步走到辰颜的一侧,替她打开门,她穿着平底的娃娃鞋,脚踩在踏板上,笑:   “这次,我不会再别掉鞋跟了。”   “是,你终于不再穿高跟鞋了。”   辰颜的眸光看着平底鞋,依然淡淡地笑:   “等过几天,还是可以再穿的。”   她不愿承认,司徒霄改变了她,正如她不愿承认,是因为他,才对这个孩子,到现在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一切的借口不过是粉饰她心中的犹豫不绝,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在这,让自己不再陷进留或者不留的僵持中。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叶苍霆替她去挂号,她站在已经有些熙攘的医院大厅内,望着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面容平静到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   挂好号,叶苍霆扶着她走上三楼,那里,是妇科所在地,也是手术室的所在地。   将病历和挂号单交给昨日的罗医生,她迅速开了人流手术单,让辰颜到里面的手术间外等候,并把这个单子交给动手术的医生。   “这里男的不可以进来哦。”罗医生看着叶苍霆,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只想陪着她,我是她家属,可以吗?”   罗医生犹豫一下,点头:   “那你赶紧陪她到等待室吧,别在这里。”   叶苍霆道谢后,继续扶着辰颜往里走去,把病历和单子一并交给那里的医生,医生简单看了下,问:   “你是家属吗?”   “是的。”   医生并没有多问其他,只拿出早准备好的一张纸,简略地道:   “你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虽然是人流手术,但要全身麻醉,所以,必须家属签字同意。”   “好。”   叶苍霆结果医递来的笔和一张纸,仔细看了,便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我想问一下,是无痛的吧?”叶苍霆知道,辰颜从小其实是最怕疼的,所以,这点,他必须要问。   “当然,不然怎么会用麻醉呢?不会太痛苦的,只有当心一下术后感染的问题,其实都没事。你带她到那边等着吧。到时间,会叫的。”   怎么会没事呢?毕竟那是她身体里的一块血肉啊,她这么想着,眼底,有些晶莹的光泽,可,迅速被她逼退下去。   “好,麻烦你了。”   辰颜至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她任叶苍霆扶着,坐在一边的等待室,等着,那决定孩子最后命运的时刻到来。   或许,此刻,什么都不想,是最好的。   一边陆陆续续来了三名女子,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多岁,一进来就打着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中彩了,家里那个剐千刀不肯陪着来,自己一个人到医院人流,连家属签字都得临时找朋友代签。   另外一个,俨然是母亲陪着女儿过来,那个女儿,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跑到一边的水池边干呕,母亲则叹气地安慰着。   还有一个,年纪至多不过二十岁,明显还是学生的样子,倒是最轻松,嘻笑着在发手机信息,方才那个医生走进来,对着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道:   “你如果找不到家属签字,今天是不能做手术的。”   那女孩头也不抬,道:   “不正找嘛,等会不行啊。”   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三个人,辰颜的心底,依然平静地没有任何的想法,从早上吐完后,到现在,她的胃突然很舒服,这样的感觉,似乎十天前就没有了,近十天来,每天早上,她反复地要吐到接近中午才能算安稳。   但,现在,仿佛这个孩子有所感应地一样,让她再没有丝毫的呕吐感。   “颜颜,累的话再休息一会,现在离九点还早呢。”   叶苍霆揽住她的肩膀,示意她靠在他的肩上,辰颜乖顺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仍旧没有闭上眼睛。   一边的医生开始叫号,率先进去的是那名中年妇女。   辰颜的手心,突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些汗,冷冷地汗粘腻的贴在手心,让她有些无措。   她没有听到一声的叫喊,四周依然很静,静到,连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发手机信息都听得很清楚。   “颜颜,没事的,不会有任何不舒服。”叶苍霆敏锐地感觉靠在他肩上的女孩有些颤抖,安慰道。   “嗯,我没有害怕,只是,不太习惯。”   她将头埋进叶苍霆的怀中,不再顾虑四周那几人突然惊愕的目光。   因为,叶苍霆在经历过连番打击后,他再也不象是三十出头的男子,而是和真实的年龄相差无几。   所以,辰颜的这个举动,在另外三人的眼中,无疑立刻和有钱老板包养的小三联系起来。   目光也由开始的冷漠,突然转变成蔑视。   叶苍霆看得懂这些女人目光的转变,也在这时,更明白,他和辰颜之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的事实。   此刻,他所能做的,仅是安慰她。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无能为力。   半个小时后,那个中年妇女仿佛没有事一样从手术室走出,对医生道:   “好好,我都知道注意事项,放心,一定没问题,我会做复诊。”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面走去,嘴里还嘟囔:“还好,赶得及上班。”   “辰颜,到你了。”   叫号的护士在门口喊。   辰颜的身子明显战栗一下,叶苍霆的手也突然有些颤抖,但他仍故做镇定地拍拍她的背:   “颜颜,你可以吗?”   辰颜抬起头,脸色苍白中带着一点灰色,她点点头,站起身,望着那手术室,知道,终于,还是到了要放弃的时刻。   她抬脚跨进手术室前的隔离区的门槛,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很大声的呼喊,带着一种绝决:   “颜!你不可以进去!”   她滞了下向里走的步子,回眸,是司徒霄。   他快步走到手术室前的隔离区,伸手试图拉住辰颜的手,但一边的护士阻止他进入。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做出任何决定!”   辰颜转身,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望了那么一秒,她突然在唇边勾出一道弧度,然后,毅然转身。   “你一定要这么狠吗?”司徒霄的声音接近于撕吼。   此时,辰颜正转进里面的手术间。   她狠吗?正因为她不够狠,才一直伤到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去转圜。对于这个孩子,她同样不够狠,否则,早就该在法国回来后,直接选择流掉,而并不是等到医生来宣布这个终刑。   原来,他还是在意孩子,胜过自己。   没有问候她一声,关注的,仅仅是这个孩子。   如此,让她对他,能再有什么企盼呢?   她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迟疑,走进手术室。   在护士快要挡不住司徒霄时,叶苍霆冲过来,将司徒霄的手格开:   “你一定要把颜颜伤到没有办法复原,才罢手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怂恿她去把孩子流掉,就是对她好吗?”司徒霄的眼中满是怒火,冷绝地盯着眼前这个他一直仇恨的男人。   叶苍霆在这时突然庆幸昨天终于败给自己的私心,并没有通知眼前这个男人关于辰颜即将失去孩子的事。   因为从他现在的冲动表现,叶苍霆只看到他重视孩子甚至胜过辰颜,这样一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沈傲,他根本不会放心把辰颜交给他。   “我没有资格指责你,但是,你关心过她吗?你想的不过是孩子,如果你能对颜颜多一点关心,恐怕今天,她不用这么痛苦地面临抉择!”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司徒霄挣开叶苍霆阻止他的手,语音恢复冷冽。   叶苍霆瑚珀色的眼眸望进眼前这个男子的眸底,他深深叹出一口气,这声叹息,空浮地将整个手术室周围的空气渲染得一并悲伤起来。   辰颜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按照护士的指示,爬上很高的手术床,并将两只腿分开,搁在两边的支架上。   “再往下一点,对,往下。”护士的声音很温柔,但,这份温柔,除了让辰颜的动作僵硬外,并没有缓和她心中的恐惧。   这种恐惧源于,她将要失去这个孩子,这个,三个月不到,却不得不要失去的孩子!   “放松点,对,没事的。”   手术室外走进穿着绿色衣服的一名医生,她拿着盐水瓶走进来。   看着盐水,辰颜的心底仿佛被刀剐过一样地厉疼。   就是这吊水,让她失去这个孩子,她不可能忘记这个残酷的事实,尤其在此时,她离伤痛的记忆深处突然又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内心深处的她,在无助的颤抖,每个颤抖的间隙,都是密密匝匝的疼痛。   “放松一点,不要紧张,不会疼的。”绿衣的医生同样温柔地嘱咐,然后将盐水挂起,针准确地戳进辰颜的静脉中。   “有感觉吗?”她温柔地继续问。   辰颜轻轻摇头,心底的疼痛随着她点滴的挂进,突然渐渐有所缓解,她看着那抹绿色,逐渐地扩大到整个视线范围,思绪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边上的绿衣医生已经不见,只有护士在她旁边,看她睁开眼睛,笑着:   “你醒了。”   “嗯,还没开始吗?”她的手没有任何力气,分开的双腿,也软软的似乎没有知觉一样。   “呵呵,已经结束了哦。”   结束了?孩子不在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冰冷中带着没有办法忽视的空落。   终于结束了,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没有任何知觉地,就这样失去了!   包括,此刻的心底,都麻木到,没有一点点的疼痛。   而至少手术前,她的心,还是可以感觉到疼痛的。   原来,真的,结束了!   护士笑着扶起她,问:   “是现在出去,还是再休息一会?”   “现在。”辰颜费力地将腿从冰冷的架上收回,踉跄地在护士的帮助下,走下病床。   脚踩到地上,好象踩到绵絮一样地不真实。   护士架起她的手,她虚软的,慢慢朝手术室外走去。   眼前的视线,十分地模糊,每走一步,她都很费劲,生怕下一步就再也没有力气迈出去。   突然,随着护士的惊唤,她的手猛地被一个人用力拉过去,她还没有反映过来怎么回事,身体的重心蓦地腾空,她被人打横抱起,快步向前走去。   朦胧中,她看到的,仅是一双墨如星辰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双眼睛,她心中安宁地没有任何惧怕,她伏在那个怀抱中,可以安心地放纵自己的思绪,继续陷入睡梦中。   司徒霄抱着辰颜,走到一边安放病床的房间,小心地将她放在最靠里的床上。   替她盖上薄薄的被子,她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犹如他之前来到医院前心中的阴影一样。   他的手柔柔地抚上她冰冷的脸颊,他所爱的女子,在今天,却宁愿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都不寻求他的依靠,这是他此刻唯一心痛难耐的情绪。   如果不是叶苍霆刚才告诉他关于这个孩子的真相,他恐怕会在愤怒中,做出更深的,对她伤害的事。   即便他不相信叶苍霆,但罗医生的话,他无法不信,何况还有病历上,B超单为证。   更有他刚刚拨打电话回法国的仁心医院,那个主治辰颜的医生的话为证,当时,他就怀疑孩子可能会有问题,因为所用的药中,是含了抗生素的。   辰颜在里面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那张黑白的B超单,上面,一个小小的黑点,就是他素未谋面,已经不得不失去的孩子,他看着这张单子,心,被攫缩得,有一阵窒息的触动。   他没有办法去想,辰颜当时,知道这个残忍结果时的心情,他能确定的是,她所受的痛苦,一定不会现在他少一分一毫。   纵然失去第一个孩子,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悲痛,可,并不意味着,没有弥补的余地。   毕竟,他和她,还年轻,还可以拥有第二个健康的孩子,不是吗?   现在,他的心中,再没有任何的愤怒,仅剩的,是对她的爱,和对自己当初没有深思熟虑行为的后悔。   倘若不是法国之行,伤透她的心,让她终于病倒,这个孩子,可能还是可以留下吧。   他的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紧紧的将它放在自己的唇边,反复的吻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此时心中的愧疚。   辰颜的脸动了一下,随后,她的眼睛缓缓睁开,但目光依然涣散。   “颜,你醒了?”他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却让辰颜骇了一下,她望向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   “你才睡了十几分钟,再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回家。”   家?她还有家吗?   辰颜挣了一下被他抓住的手,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所以,手仅是象征性的抽动一下,但这抽动,让他更紧得抓住她的手,一点都不愿松开。   “你走。”她缓缓说出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力气。   从进手术室前,他的言语,让她的心,冷到,再没有一点温暖。   对于他的感情,也随着这冰冷,彻底被封冻。   “我会走,带你一起走。我们回家。”他坚定地说。   辰颜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也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稍纵即逝的软弱。   “苍。”她故意喊出这个单音字,他该会放开她的手吧。   他握住她的手有丝的松动,但,旋即更紧的抓住:   “他走了。”   说出这三个字,他发现,他竟再次吃醋,这份醋意,甚至比塞班那次更加严重,严重到,他现在就想和她一起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这样,她就永远只能属于他。   “你也走。”   辰颜不依不饶继续说出这三个字,脸上带着一种厌恶的神色。   “既然,你可以说这么久的话,看来,不需要再多作休息。”他心底愈来愈深的醋意,让他没有办法听任她对他的冷淡,而提及其他男人姓名时带着的一些感情。   哪怕这分所谓的感情,仅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他松开她的手,辰颜才将手缩到他碰不到的地方,下一刻,身体突然被他再次霸道的不容反抗地抱起。   这么紧的拥抱,即便在以前她有体力时都挣不开,何况是现在。   她睁开眼睛,瞪向他,固执地道:   “放开!”   “你是我妻子,除了我可以抱你,别指望其他人会再抱你!”   “我要离婚!”她简短地说出这四个字,反咬住自己的唇。   他的唇边浮过一抹让女人没有办法拒绝的魅惑笑容,更紧地抱住她,俯低身,准确地嚼住她反咬的唇。   齿间有一些腥甜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属于她的芬芳。   将近半个多月没有吻他,他发现,他沉醉于吻她的感觉,哪怕她的唇,此刻有着血液的腥气,是他以前所不喜欢的味道。   辰颜没有料到他竟当着大庭广众,在医院内耍流氓,但,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在他侵占性的吻中,她不由松开反咬的唇,可他并没有趁机更进一步地掠夺,反是结束这个吻,笑:   “这才乖,不许再反咬自己的唇,不然,我会继续吻你。”   或许以前,辰颜会一边怒,一边怒骂他流氓,但,这样的她,至少,是不会带着恨意的。   可,现在,她心中,弥漫起的,竟是对他的恨。   哪怕,他在得知她失去孩子后,并没有嫌弃冷落她,依然象以前一样。但,她的恨,却在此时侵袭进她的心中。   女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他在乎孩子,忽视她,她会恨。   他忽视孩子,疼惜她,她仍会恨。   这大概是失去孩子后,必然的一种心路历程吧。   辰颜将头别开,不去看他。   司徒霄走得很快,不一会便下到一楼。   司徒霄紧紧抱着她,她的体重好象又比以前轻了不少,他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手心触到她后背的脊骨。   他怜惜地望着他怀里的女子,知道,这一刻的拥有,真的胜过其他任何的事。   只要拥她在怀,那么,其他任何事,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这份表情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的眼中,那个男人,大踏步地向他们走来。   “小颜,小霄。”   司徒霄惊愕地抬头,忙唤道:   “外公!”   他怀中,辰颜的脸上,拂过一抹邵夷的笑容,果然,是因为沈傲,他才会演出这一幕不在乎孩子,依旧情深缱绻的戏码。   倘若不是这个原因,他口中这么“狠”的女子,他怎么会再继续容忍呢?   她冷冷的侧过脸,也不去望不远处的沈傲,明白,财势,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人。   包括,感情,都是可以买卖的。   “到底怎么事?”沈傲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没有刻意掩饰的愤怒。   “外公,不是你想得那样!”   司徒霄才要解释,但沈傲已经打断他的话:   “最好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沈傲走到他们跟前,语声带着威严:   “不管你们怎么闹,我都不管,但,倘若牵涉到沈氏的第四代,我一定会管!小霄,今天下午,我期待你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   说完,他吩咐身后的保镖:   “抱小姐上车。”   那几个保镖才要从司徒霄手中接过辰颜,司徒霄的声音更是不容反驳地响起:   “她是我妻子,我会抱她上车。”   “很好,你还清楚这一点!”   沈傲说完,径直回身,走回停在前面的劳斯莱斯。   司徒霄抱着辰颜,也紧紧地跟上。   辰颜的眼底蕴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解释,他还能有什么圆满的解释呢?   原来,不过都是为了孩子!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5.豪门背后   辰颜坐在沈傲的车中,她的外公,连偶尔到鹏城,都会用劳斯莱斯这样的排场,甚至动辄就是四个保镖的贴身保护。   虽然,她不清楚沈氏企业到底代表着什么,也从没有去查过,关于沈氏企业名下除了那连锁的超市和购物广场外其余的产业,但,从司徒霄在沈傲面前的恭敬,她隐约猜得到,那必定是连冥远财团都不能忽视的一种财势。   但,这些,现在,却成了她的负担和拖累。   司徒霄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一再地讨好她,即便在失去孩子后,还是碍着沈傲,不得不继续伪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哪怕他爱的人,从来就不是她!   沈傲坐在辰颜的一边,司徒霄放下她后,并没有跟着坐进来,而是返身,开着他宝蓝色的莲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最前面另有一辆黑色的奔驰开道。   在沈傲专用的劳斯莱斯中,除了司机,和最前排沈傲的助理雷鸣外,后排宽大的座位,仅坐着他和辰颜。   辰颜身上麻药的后劲还未过去,方才的清醒,不过是一时想挣开司徒霄的缘故,现在,因为她没有任何话和沈傲说,沈傲也保持这这份沉默,她将头靠在一边的车窗上,复沉沉睡去。   沈傲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昏昏入睡的样子,依然面无表情。   今天才抵达宝安机场,但,迎接他的第一个电话,除了彻底让他觉得震惊之外,更是种震怒。   辰颜和司徒霄的第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地流产了。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他期待这个孩子,是从他们结婚开始,就投注着最大的关注。   但,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的脸上蕴着浓浓的阴郁,司机和助理或许会注意到他这层阴郁,可,他们绝不会想到,这层阴郁背后的涵义。   辰颜,她更加不会看到。   他的身子始终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直到三个小时之后,车缓缓驶入司徒家的大宅。   司徒大宅的所有佣人都整装站在林荫道两侧列队恭迎。   这是司徒霄的特别安排,因为,他清楚,沈傲喜欢别人对他的充分尊重。   车停,沈傲仍旧坐在车内,直到前一辆车的保镖下车,小跑步过来打开车门,他才慢慢踱步下车,带着从容不迫的威仪。   另一边,司徒霄也走下莲花,在保镖打开的车门中,轻轻抱起,还在沉睡的辰颜。   她随着移动,微微皱了一下眉,司徒霄的动作则放得更加温柔。   似乎只有她睡着,他才可以不受她的拒绝。   曾几何时,他和她的关系已演变成这种态势。   他蹙了一下眉,但还是没有露痕迹地带着温柔的微笑,说:   “外公,我先送颜回房休息。时间不早了,您先用午餐吧。”   司徒霄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辰颜,其实,更是担心,她醒后在众人面前,再次对他进行反抗的行为。   “好。”沈傲扫了一眼司徒霄,一边,容德早上前,迎着沈傲往一侧的餐厅走去。   司徒霄径直抱着辰颜,从侧楼梯直接走上三楼卧室。   法国一别后,想不到,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司徒霄轻轻把她放在卧床上,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俯身,唇即将触到她的唇时,听到她的口中,梦呓般的发出一个单音字:   “苍……”   这个字,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很轻地飘进司徒霄的耳中,重重地砸进他的心中。   他想吻她的动作也一并僵硬。   她连睡梦中,都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和她结婚至今,她睡在身边,一直是很安静,从来没有说过任何的梦语。   但,今天,他听到了她说出的这一字梦语,竟然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他有他的尊严,他的尊严使他替她盖上薄毯后,迅速离开卧室,走下楼去。   辰颜,在他关上房门的刹那,睁开双眼。   眼中,隐隐有着晶莹的泪光闪过。   故意说出那个字,故意逼他离开。   仅是因为,她没有办法接受现在的他。   而她,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他的行为,所以,这样的方法,是最好的。   她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知道,孩子,不在了。   没有任何感觉地,已经离开她的躯体,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手术室出来后,虽然麻药没有过去,她仍陷入昏沉的睡意中,但意识却并不朦胧,她感觉得到他用温暖的手轻轻地,在磨着她的手心,她的脸。   也许,只有在那时,她的手心才是冰冷,她的脸才是同样地没有温度。   也只有在那时,她在撕心的痛苦之后能感觉到他一丝一缕传递过来的温暖。   从他抱起她的刹那,她知道,是他,只有他才有那墨黑若星辰的眸子,所以,在那一刻,她最后一次纵容她的感情,让自己安静地倚赖在他的怀抱中。   但,当清醒的时刻,注定,她不可能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原来,人流是不痛的,痛的仅是她的心。   在被麻药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能清楚听到,心碎裂开来的声音,碎成,一片一片,每一片纵使漫着弥天的血,但也是在不可示人的暗处。   谁都不知道,她多么想要这个孩子,因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可以为最爱的男子去孕育一个生命。   可‘孩子’陪伴她的,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上天赐给她孕育这个‘孩子’的机会,却没有赐给‘孩子’降生的机会。   同时等待流产的另外三个人,流掉的可能是负担,是累赘。   于她,是维系残存所有眷恋的最后的爱。   她只想好好地爱一个人,这样没有错,错就错在过于在乎,反而会伤己伤人。   她的心,她的身体,都无法接受另一个人!   到现在才知道,她心里所有的关于爱的感情都被他完完全全被掏空了,没有一点余下。   当她知道,法国他对她的背叛,无论过后,他再多的解释,她都没有办法相信耳朵听到,忽略眼前所看到的真实。   当她知道,这个孩子,才可能是他所在意的,她更明白,一切,于她,对感情有着完美偏执的她,没有办法,和他继续。   纵然,她发现,真的爱上了他。   “你一定要这么狠吗?”   这句话,将所有关于爱情美好幻想打破。   他信任她,不会说出这句话,关于爱,是需要信任,才能长久的。   没有信任,也就不会有爱。   她闭上眼,泪水,没有滑落。   心底的疼痛,将眼眶中的泪一并逼退。   她将自己埋在薄毯中,这样,就能暂时逃避,窗外的阳光灿烂吧。   心,不需要阳光普射,在这一刻。   而这一刻,也有人,宁愿在阳光灿烂的午后,谈一些并不是十分阳光灿烂的事。   沈傲简单用了午餐,便和司徒霄来到二楼的书房内。   “外公,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是大家所都不希望的,但请你相信,我对颜的爱是真诚的,一直没有改变过。”   在走进书房前,司徒霄的脑海中还满是刚刚辰颜的那一字梦语,但,关上房门,他必须摒弃所有的杂绪,才能在这个精明老人面前,不露出任何的端倪。   “我在等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这些话算是解释吗?”沈傲的语音如刀锋一样犀利地从司徒霄的耳边剐过。   “外公,我承认,是我疏忽照顾颜,才让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所以,我请求您的原谅,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疏忽?难道,一定要我提醒你,你的错在哪吗?”沈傲的语音依然冷冽。   “塞班之行,我不该让颜去那么危险的蓝洞,这点是我的疏忽。所以才让颜发高烧,间接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   “你似乎漏了一点,你在法国皇家套房所做的事,应该才是最大的错误吧。这个错误才是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的最关键因素。我明白,你作为一个财团的总裁,只守着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提醒你,不管你外面有再多的女人,都要基于安抚好小颜的基础上,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希望你清楚一点,不管是司徒,还是沈氏,血统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个楚彤,她永远只可以做你的情人!”   “外公,我都知道,法国,我是想解决一些过去的事,并非是和您所了解的一样。从我娶她的那天开始,我不会再有任何出轨的言行。”司徒霄依然恭敬,哪怕沈傲提到法国,提到楚彤,他都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   但他的心底则浮起一丝厌恶,沈傲果然一直在监视着他,并没有对他完全放心。   “解决也好,继续也好。这点不需要对我解释,同样的错误,你只可以犯一次,如果再犯,我会带走小颜。你娶的,并不是一个女星,或者一个普通的女孩,而是沈氏第三代继承人,你们的孩子,将会是沈氏第四代继承人。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吗?”   “是,外公,我清楚。但我娶小颜,并不仅仅因为这一点。”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娶她,别让你的那些花边新闻,再打扰到她,你把她从叶苍霆那抢来并不容易,虽然在那时我是站在支持你的一方,可,倘若你让我失望,我们之间的所有合作,都到此为止!”   “是,我很爱颜,今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这样,最好!”沈傲结束咄咄逼人的话语,换上和蔼的神色:“小颜经历这次事情,一定身心都受到伤害,我希望你能好好陪陪她,女人嘛,哪怕她再怎么不原谅你,哄哄,也就过去了。不管你是真爱还是假情,但在她的面前,你所能做的,只能让她相信你对她的爱,是最真的。”   “我对她的是真爱。”   “好了,哪怕现在是爱,但你的保鲜期一直只有三个月,这点,我在把她交给你时,我就清楚。不必在我面前继续言不由衷。毕竟,你我都是在商言商的人。所谓的联姻,不过是另外一种附属的契约,和任何感情无关。”沈傲说完这几句话,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至于永达地产的认筹,只要你这段时间表现得让我满意,我也会在9月18日,让你们满意。”   “外公,谢谢您。”司徒霄的唇边浮过笑弧,他的眼神在镜片后,永是琢磨不透的深邃。   书房内,随着他们俩人的离开,重归一片寂静,阳光灿烂的斑驳洒在书房的铀光的桌面上,折射出的,仅是一抹别样的清冷。   清冷的感觉,是辰颜再次苏醒时唯一的感觉,她覆住脸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   “颜,这样对呼吸不好。”   声音很温柔,她对这样的温柔,仅剩鄙夷的反映。   她的手试图将被子继续拉上,但被那人紧紧拉住,她知道能进入卧室,只有他,可,她仍然闭着眼睛,不去看他,手被他抓得有些疼,她没有力气陪他玩这种游戏,既然,他喜欢抓,由得他去。   “颜,你睡了一下午,起来用点晚餐,好吗?”   沉默,她用沉默来应付他。   “我让厨房做了你平时爱吃的菜点,医生说了,手术后十五天,是康复阶段,只有在这阶段,饮食注意,身子才会尽快复原,乖,起来,好吗?”   他的手意识到抓疼了她,稍稍放松,但她仍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我知道你醒了,如果你再不理我,我会继续用流氓的方法,让你理哦。”他尽量用最温柔的话语哄着她。   他清楚,这样的哄,绝不是沈傲口中的意思。   他是真的爱上辰颜,无关乎他和沈傲之间最初的合作交换。   辰颜睁开眼,眸底秋波无澜地睨着他:   “说完了吗?”   司徒霄没有想到她的第一句回应他的话,是这样的反问,如果换成其他的女子,他早就有了脾气,但对着她的翦水瞳眸,他所有的脾气都化做此时的绕指柔:   “没有,你不起来吃点东西,我会一直唠叨下去。”   “现在,这里就我们俩个人,你可以不必演戏。”   “你认为我在演戏也好,虚情也罢,你现在必须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但我对着你,实在没有胃口,麻烦你,门在那里,请出去。”   司徒霄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任何一丝的怒意,唇边的笑意渐渐浮起:   “你有继续生气的权利,毕竟之前都是我的错,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提以前的不开心,重新开始,好吗?我把饭菜端进来,你用完,再叫我。”   重新开始?可能吗?不是他愚昧,就是她天真。   辰颜冷冷地看着他,不愿意再对他多说一句话。   他起身,不一会,便从外面端进一个托盘,一边,兰月也将一个可放置在床上的小桌摆放妥当。   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的小菜,但,也是辰颜平时爱用的。   做完这一切,他对她继续笑着说:   “趁热用一些,我先出去。”   他将房门关上,辰颜端起饭,才咽下一口菜,就发现,再用不下更多的一口。   她想快点恢复体力,然后,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但现在,她才发现,连吃饭都变得这么地困难。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中,一咽,就是疼痛袭来。   她甚至分不清,这份疼痛,是来自喉中,还是心底。   房门在这时开启,她没有抬头,声音冰冷:   “对着你,我没有食欲,你又进来做甚么?”   “小颜,就这么对外公说话吗?”略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辰颜惊愕地抬眸,竟是沈傲。   他返身,对门外的人道:   “你们俩个替我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你是叫兰月吧?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吗?”   “是,先生。”   然后,他才关上房门,慢慢走到她的床边,看了一眼她面前完全没有动过的饭菜,道:   “不多吃点,身体怎么能恢复得更快,这个月的18号,外公可还要你陪着,参加盛世一号的认筹晚宴呢。”   “我不想去。”她放下筷子,那纸巾擦试嘴唇,并端起一边的热水,稍稍漱了一下口。   “小颜,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必须去,以司徒夫人,和沈氏企业执行董事的名义。”   “我没有做好就此进入商场的准备,经历今天的事以后,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   “这不是我沈傲的外孙女该说的话,我们沈家的人,从来不会说累,也不能说累!”   “我不是沈家的人,我姓辰,您忘了?”   “不管你姓什么,你身体中流的,始终有一部分是我沈家的血,这点你没有办法否认。”   “那有什么关系?我母亲都做不来的事,难道我就可以?”   “你的母亲,是受了蛊惑,你和她不同,你很理智,从你选择嫁给司徒霄开始,你就比她理智得多。”   “您现在亲眼看到,这所谓的理智带给我的是什么?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这两个月发生的一切吗?”   “不用他说,我都知道。”   “对啊,有什么能瞒得过您呢?反正,我无时无刻,不是被他监视,就是被您监视,不论哪种监视,对我都一样。”   “何必说监视这两个字,我只是关心你,小颜,毕竟,你是沈氏唯一的希望。”   “可,我现在会得到的是绝望。”   “失去一个孩子,就轻言绝望,那么,你以后在残酷的商战中,不是每时每刻都会绝望?”   “所以,我认为,我并不适合商场。任人唯亲,这样的弊端,其实,您可以尝试改变。”   “我不会改变,从沈氏创立开始,只会传给嫡亲的血脉。这点,我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这是您的固执,也是您的固执,将我母亲的幸福摧毁。”辰颜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她看到沈傲容色不惊的脸还是抽搐了一下。   “你母亲的不幸福是她咎由自取!我给她安排了最幸福的婚姻,她偏偏还不知足,最终,毁灭是唯一的结局。”   “是吗?那您认为,您给我安排的这桩婚姻幸福吗?”   “你不幸福,会甘愿替他生孩子?”   “您错了,我没有替他生,我选择了流产。”   “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没有办法保住。”   “能保住,我也不会替他生,因为,我要和他离婚。我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一辈子得不到幸福地待在一个男人身边,所以,我要选择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生活。”辰颜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其实对于母亲,她所知甚少,她不知道,母亲和父亲之间是否真的没有幸福,但,在此刻,惟有这样的说辞,才能让她有这个勇气开出这个口。   倘若母亲和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也会原谅她的吧。   毕竟,和司徒霄在一起,虽然,有过甜蜜,但,慢慢地,所有的甜蜜,竟都演变成今天的苦涩。   这份甜蜜的背后,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看不清他的心,触不到他的情,不如放手,不如放弃。   既然,没有孩子,想必,也是上天的另外一种仁慈。   “我不会同意你和他离婚,不仅你不可以和他离婚,相反,我要你在半年内,怀上和他的第二个孩子,小颜,你听明白了吗?”   辰颜完全没有料到沈傲会说出这句话,在这样的时刻,要求她继续替他去孕育另一个孩子。   “你不用这样惊愕地看着我,你外公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还没有糊涂,我只给你们半年时间,因为,你外婆的身体,可能也只支持得了半年,而,看到健康的下一代,是她剩下的唯一心愿。”   “我想她不会愿意看到,这个所谓健康下一代不是带着父母的祝福出生的。”   “她会乐意看到。同样,我也会乐意看到。”沈傲的手蓦地覆在辰颜的手上,他手心滚烫的温度,一点一点,传至辰颜冰冷的手背。   可他敏锐地发现,亲情仗似乎并不能让眼前这个外孙女妥协,她的眼底,清楚显现的,是对他这句话的质疑。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毕竟她也有权知道他的盘算:   “这个孩子,不仅是沈氏第四代继承人,也是冥远财团的合法继承人,所以,他是两大豪门联姻至今,最好的结晶,也是,众所期盼的孩子。   “您把我当成什么?”辰颜问出这句话,眼底,是更深的失望。   原来,不止是司徒霄重视孩子胜过一切,连她的亲外公,都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   “我不会和他再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替他再生孩子,我是人,我不是你们互相利用的工具!”她愤愤地说出这句话,将手抽出沈傲的掌心。   “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必须要这么做,哪怕,将你禁锢起来,我也一定要达到这个目的。”沈傲的声音压低,眼底闪光过一抹辰颜并不熟悉的光芒。   那是一种对于金钱和权势,贪婪的目光,可辰颜,并不能看懂。   她只是冰冷地看着这个所谓的至亲长辈,明白,当年的母亲,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去接受一桩她不愿意的婚姻。   而她,也是幸得有这个婚姻,才诞生下来的。   那么,她对这个外公,该感激,还是该怨恨呢?   感激,因为他的固执,终于让她的母亲嫁给父亲,并且生下她。   怨恨,因为他的固执,试图让她步上比母亲更为没有尊严的将来,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葬情于另外一桩利益交换的婚姻。   她不知道,她现在对于沈傲是怎样的情绪,她只知道,她不愿意,再维系这段婚姻。   她想逃,逃离这一切所谓豪门的幸福。   哪怕,做叶家的养女,至少,叶苍霆给她的关心,是实实在在,不掺任何虚假的。   沈傲仿佛能洞悉一切,他有着他这个年龄的人独特的敏锐观察力,也有着,他这个年龄的人,特有的固执:   “不要妄想叶苍霆能给予你什么帮助,当初,正是他心甘情愿的退出,你才会嫁给司徒霄。”   “你一定要提到苍吗仅因为当初,是他把母亲从你身边夺走?打乱你的计划?”   “他打乱了吗?到最后,不过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当年他所做的一切,如今,正在一步一步地付出代价。你难道看不见吗?他两个儿子现在的结局,不正是他一手酿成的?”   听他提到叶风,辰颜的心里依然被勾起本刻意掩藏的难受。   “我不想在这里,去讨论叶家的是是非非,我只再说一遍,我一定要离婚。我没有办法继续和司徒霄生活下去。”   “假设你一定要离婚,我说过,哪怕把你禁锢起来,我也不会容许!”   “呵呵,”辰颜随着他的话,突然笑出声,“在您的心里,一直是没有亲情的。以前,如果我还有怀疑,现在,我真的相信这句话是对的。”   “小颜,我是你的外公,我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只要你答应在半年内继续生一个孩子,我会考虑,放叶苍霆一条生路。”   “生路?你们又对他做了什么?!”辰颜质问着,假如真的要有什么报应,那么,在发生这么多事后,叶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再多一次的打击,她怕叶苍霆根本承受不住!   而她,不能和他们一样,以怨报德!   “那就考虑我的条件。半年内,一个孩子,换回,依旧蒸蒸日上的叶氏集团。”   “当您说出这句话,我不会再把您视为亲人。”   “亲情,对于我来说,固然是珍贵的,但并不是必须的,我要的,是你和司徒霄的孩子!”沈傲的声音依然很低,但他的眼底那种光芒再次闪现。   “不如说,你要的,是冥远财团。”   沈傲因辰颜的这句话,眼微微眯起,盯了她半晌,方笑道:   “果然是我沈傲的外孙女。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不会轻易地让任何人破坏这个完美的计划。”   “然后呢?让司徒霄消失?还是怎样?”   “这点,你就不需要多问了。”   “您真是个魔鬼!”她吐出这六个字,心底,怅怅地若有所失。   “我是不是魔鬼并不重要,事实上,小颜你周围,有很多的魔鬼,不过,我不愿意在你面前伪装成天使,毕竟,你是我的外孙女,我对你一直是信任的。”   “从刚才开始,我和您之间的就没有任何亲缘的关系。”   “但,血缘还是存在的,不是吗?只要你答应外公这个条件,在孩子出世的那天,你若要离婚,外公也不会反对。”   “您真的把我当成少不知事的千金小姐吗?到了那时,离婚不离婚,难道还是我说了算?您吃准我,为了孩子,根本不会再提离婚,会继续这不幸福的日子。”   “哈哈,到了那时,恐怕,你根本就不需要离婚了。”   他笑意背后的阴鹭,让辰颜浑身的肌肤起了细细密密的一层寒噤。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话,自己突然有些听不懂,但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的外公,仿佛是阴谋的综合体。   她辨不清他话语背后的几多乾坤,但看得懂,他眼底那抹嗜血的残忍,这种残忍,她曾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过。   彼时的叶昊,眼底也有着他这种决绝。   所以,她看得懂的惟有这一层。   但,只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成慈祥和蔼的老爷爷,他拍拍她僵持的手背:   “小颜,好好考虑我的条件,其实,无论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不会让这件事失败。”   “放了叶苍霆!停止你们之间一切有关叶氏的阴谋!”   “只要你听话,我会答应你的请求。”   “至于孩子,我会让你得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果然是我的外孙女,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想的,到外面抱养一个孤儿,充做你的孩子,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孩子,必须是司徒霄的骨血!”   连她想的,他都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她开始有一丝地惧怕眼前这个老人,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但他的手虽然若有若无地覆着她的手背,但她依然缩不回去。   那是比钳制更加有力的覆住,这一刻,辰颜明白,为什么,叶苍霆见到沈傲时的那些话会听起来如此的不敬。   因为,这个老人,纵然已经白发苍苍,可,却是城府,心计最深的。   他要的东西,早就昭然若揭。不光是一个孩子,而是孩子背后的冥远财团。   所以,他会选择让她联姻司徒霄。   所以,他在她经历失子之痛后,仍可以镇定自若地向她提出这个要求。   “我终于明白,当初为何你反对母亲嫁给叶苍霆的原因了。不是因为她的幸福,仅是因为,彼时濒临倒闭的叶氏根本比不上如日中天的辰氏地产。而我嫁给司徒霄,则是因为,哪怕今日声势渐上的叶氏,继承人实在太多了。”   “哈哈,小颜,你很聪明,我相信,你的孩子,肯定会和你一样聪明。”   “我和母亲,不过是你眼中的工具。”   “你会比她做得更好,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失望的,仅会是我们。”辰颜不再看向他,按响床头的红按钮。   在兰月的声音响起前,沈傲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辰颜耳边:   “记着,不光是叶氏,叶苍霆的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辰颜闭上眼睛,不去分辨他话中的真假,仅在兰月进门后,她平静地吩咐:   “将这些菜撤下,我不想用。”   “是,夫人。”   兰月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辰颜的脸色看起来明显不对,将桌子和托盘一并撤下后,她禀道:   “夫人,一会该用药了。”   “你端进来吧。”   兰月端进一碗褐色的中药:   “这是仁心医院的妇科主任医师开的中药,添加了益母草,更有利于夫人您的恶露排清。”   辰颜的手端起那碗药,并不多加思索,一饮而下,即便是鸠,又怎样?   现在的她,根本连自由都是种奢望,都被人所把持,那么,药里含的是什么,真的不再重要了。   “很好,早些复原身体。”   沈傲满意地看着她的表现,缓缓站起身,对兰月道:   “我要去休息了,叫先生进来吧。”   “我带老爷您去客房。”兰月在前面带路,沈傲的目光不再看辰颜一眼,跟着她,走出卧室。   辰颜的长发披散下来,覆住她苍白的脸,但,覆不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司徒霄走进房,在她身边坐下,柔声:   “今晚你吃得太少,这样,可不行。”   “我的身体你有什么关系,我欠你的自然会还你,你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个孩子吗?”   辰颜将头发掠到耳后,语音里再辨不出她的情绪,哪怕这句话带着怨恨,听起来,不过和小夫妻打闹差不多。   她又提到孩子,这几天,萦绕在她脑海中的,始终是这个词,包括方才沈傲的话,更让她觉得她快承受不住,一切的一切,看似温暖的表相后,不过是相互的利用,相互的谋算!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至于孩子,我相信,我们年轻,总归还是会有的。”   辰颜并不再说一句话,她躺下,将薄毯拉起,盖住冰冷的肩膀,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   如果不能平静,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而发疯。   倘若说第一个孩子,她带着期待,又带着不舍的割舍,那么,即便还会有第二个孩子,她的情绪始终只会是不屑。   原来,爱一个人,才会愿意替他孕育子嗣,当恨一个人,则孕育子嗣就是种煎熬。   “颜,相信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他突然拥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胸口,那么柔软的拥住,让辰颜惘然地有丝错觉,仿佛,曾经的伤害都不曾发生。他和她还是沉浸在那段短暂的甜蜜中。   但,她腹部因麻药效力消失,隐隐开始的疼痛,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   “早些休息,我睡在隔壁,手机不会关,有事情,你随时可以叫我。”他起身,提她掖好被角,眸底依然是如同春风一般的温柔。   辰颜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回答。   司徒霄俯下身,在她的额上印下浅浅的晚安吻,她也没有回避。   仿佛如同一个精美的娃娃一样,没有生气地躺在那边。   直到四周归于黑暗,她才睁开眼睛,发现,这片黑暗,竟没有心底深处的黑暗来得浓郁。   心底的那片黑暗,甚至让此时的她有些窒息。   更多的是无措。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明天,后天,乃至半年中的每一天。   生一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完成沈傲的期望,这或许是她获得自由的唯一方法。   她可以拒绝吗?   拒绝的结果,可能是叶苍霆的出事,她赌不起!   但,她怎样才能放下心里的一切,继续去面对司徒霄呢?   固然,他刚刚的柔情,在刹那,让她的心,真真地跳动了一下,也心软了一下。   可,她真的做不到,看到他的背叛,并且在失去一个孩子后,这么快,就可以放下一切,去完成沈傲所说的。   她的手在薄毯下僵硬地知觉都不再有,而,小腹的抽痛,一阵一阵的,迅速攫住她的思绪。   让她知道,那里,曾孕育过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她的错误,导致了失去!   司徒霄在关上卧室门后,发现开手机开始响起,他看了一眼那个号码,选择不去接。   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接与不接的区别有多大的不同。   随后,他开启隔壁的房门。   慢慢走进去,门在重新关合后,将他的心带进一片黑暗中,下午他和沈傲的对话,让他知道,这个老人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不问世事,甚至他和辰颜婚后至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但,他现在仍不得不去忍。   或许,沈傲才是最可怕的,这份可怕远远比现在的叶苍霆来得更加让他觉到一种潜伏在暗处的危险。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6.结束冷战   司徒霄并没有立刻入睡,他沐浴完,换上睡袍,斜倚在床上,翻阅财团八月的经营分析材料,本来他该在二楼的书房做这些事,但因为辰颜今天回来,所以他把工作挪到了客房。   这样,她要找到,就随时可以找得到。固然他知道,在此刻,她找他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即便他就在她的隔壁,但他看得懂她眼底的疏远。   手机铃声又响,他没有再看屏幕,确定必然是楚彤的电话,除了辰颜,楚彤的号码打来是两种不同的音乐,其他的群组号码音乐都是一样的。他特意做了这个区分,以免错过这俩个人的电话。   但,从巴黎的误会,到失去孩子,短短的半个多月,发生的事,让他和辰颜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去抚平这些创口。   她现在不接纳他,没有关系,他愿意等。   纵然在沈傲的口中是别样的意味,可他坚信,他的心,不会如沈傲所说的那样。   因为,以往那些花心的表象,不过是他出于其他的目的,才会去刻意制造的,实际上,在他这三十年中,他真的付出感情的,不论亲情或者是爱情,除了楚彤,姐姐之外,只有辰颜。   并且,这份付出,是不相同的。   对于楚彤,到现在,他才发现,当年的一个承诺,不过是源于一种同情。   并非是起自真正的爱。   而他对辰颜,从他发现动了不该有的欲望那天开始,就明白,他这辈子,都无法放弃她。   思绪这般想着,他修长的手指第一次心不在焉的翻阅着经营分析报告,上面一些运营财务数据,在此时,竟然没有办法进入他的眼底,甚至于,他觉得,有些烦躁无味。   他合上文件夹,才要关灯休息,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从隔壁房间传来,这声尖叫是一个女子所发出的,仿佛受到无比惊吓恐惧的事情。   辰颜!   随着这个反映,他迅速冲出客房,打开隔壁的房门,开亮吊等,柔和的灯光下,只看见辰颜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床的一个小角落里,她身上的薄毯已落到地板上。   “颜!”他疾步走到她的面前,手扶住她的肩前,稍稍滞了一下,但她,却并没有象晚上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反而,出乎意料地,将瘦弱的身子扑进他的怀中。   “有鬼,真的有鬼!一个女人,我又看到了!”她依然颤抖着,扎进他的怀里说出这句话。   辰颜的转变,让他心里有一丝的疑惑,但,旋即,这丝疑惑,被心底漾起的柔软给覆没。   他拥着她,柔声安慰:   “你做恶梦了,哪里有鬼呢?我在你身边,不怕,不怕。”   她的手附在他的肩上,语音哽咽着:   “真的,我没有骗你,错层的那个房间,有鬼!”   她仰起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司徒霄:   “你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好,好,你看到了,是有鬼,我现在坐在这,所以,鬼都吓跑了,不会再来了。”他哄着她,她的情绪稍稍安静下来。   “颜,睡前喝什么了吗?”他待她不再恐慌,轻声问。   今晚的晚餐是他亲自端来的,所以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如果再有问题,仅有可能是睡前有人又给她喝了什么。   纵然心里早有答案,但他还是选择确定一下。   “兰月端来一碗中药,说有益母草,能帮助我恢复身体。”她沉思了一下,缓缓道,然后将头复又倚进他的怀中,纤细的手指蹭磨着他的睡衣领,“为什么我一直会做恶梦呢,我是不是真的神经衰弱,所以,会胡思乱想。”   “颜,可能是这段日子,你神经太紧张的缘故吧。应该没有问题,明天我会让仁心医院的医生到家里来给你诊治。”   她没有说话,仍是倚在他的怀里,他松开拥住她的手,将薄毯从地上拿起,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继续拥住她:   “颜,你不怪我了?”   她还是沉默。   “相信我,好吗?忘掉过去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她的身子因他这句话,颤抖渐渐平息,只又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悲伤:   “可,宝宝没有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法国,宝宝没有了。”   他安慰地去抚她的脸,但却摸手一手的湿冷,他惊觉时,把她的脸捧起,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又流泪了。   她的眼底满是泪水,望着流泪的她,他的心,跟着一并痛起来,他轻轻吻干她的泪,品到酸涩的味道,这种酸涩轻而易举地攫住他所有情绪,倘若不是他要去用自己的方法解决和楚彤之间的一些关系,那么,根本不会有法国之行,也根本不会让她如此难受吧。   “颜,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保证……”他重复这句话,因为,找不出其他的话,更能表达他现在不舍和痛苦的心情,“还会有宝宝的,一定会再有的,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宝宝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她的泪水在他的柔柔的吻下,渐渐被吮干,她剔透的眼眸凝着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这样,她才能抑制住语音里的哽咽:   “不要再见她,好吗?我不要你再见她,不要……”她的手不再附着他的肩,而是绕到他的背后。   司徒霄轻声地道,几乎不带任何的犹豫:   “除了公事,我会减少和她的见面。不会再有巴黎那样的事发生。”   “你说话要算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响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确定她睡熟后,才轻柔地将她的身子重有放平到床上,但她的手,依然还抓着他的睡袍,并不松开,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顺着她的手势,睡在她的身边,保持着一个比较不舒服的姿势,但他的心,在这半个月来,第一次这么舒展。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另一件事,他声音冷冽,轻声对门外道:   “兰月,你进来。”   “是,先生。”兰月仿佛幽灵一样地走进卧室。   “从明天起,你不用跟着夫人,去负责二楼的日常一切打理。”   “可,先生——”   “同样的话,我不会对你说第二遍,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出去。”   “是,先生。”   卧室的灯光重又熄灭。   辰颜的眼睛突然睁开,眸底的目光,和她的唇角的弧度一样,仅是犀利的意味。   但,这些,司徒霄并不会知道。   当第一束阳光柔柔地洒进卧室,隔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司徒霄的心情,突然,也因这缕从缝隙间洒进的金晖变得格外愉悦。   本来,他以为还要和她的冷战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可没有想到,昨天夜半的恶梦,轻易地将这场冷战终结。   虽然此刻,他还有一丝的担忧,生怕彼时不过是辰颜午夜梦徊的呓语,等她一会醒来,依旧会象刺猬一般竖起所有的刺。   但,即便那样,他也愿意挨她的刺。   这样想着,他微微一笑,随后,感到臂弯里的人儿身子稍稍动了一下,他俯下身去看她,她的手还是搭在他的睡衣上,此时,纤白的手指也有一点动静。   她,真的醒了。   她的手不再搭住他的睡衣,揉着眼睛,然后,撑住他睡衣的一角,慢慢爬起身,仿佛觉到什么,她回身,看着司徒霄,却并没有昨晚睡前的冷漠,只是迷糊地问:   “你不去公司吗?”   这句话,让他的心更加平静下来,一切,好象回到半个月前一样,她真的原谅他了?他有点不可置信,但他从辰颜澄静的眼底,读不到依旧愤怒冷漠的神情。   “上午不去了,下午会陪外公去冥远财团参观。”   “可以不去吗?”她的手在他的睡衣上反复绕着系带,突然问。   “我会尽快回来。但,外公提出要去冥远财团本部参观,我也不好拒绝。”   “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怕。”   他坐起身,揽住她的肩,认真地看着她:   “从今天起,不会再做恶梦,放心。”   “可,我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自从住到这里,昨晚是第二次了。三楼错层的那间房间里,那个女子,到底是谁?这里,以前死过人吗?”   他宠溺的抬起她的下巴,让她闪烁不定的目光注视他的眼睛:   “这里是司徒的老宅,但从建造至今,没有死过一个人。既然,你这样放心不下,我总要让你安心才是,对吗?”   他的笑意十分的迷人,让辰颜有一阵的眩晕,但很快,她恢复到惊怕的样子,望着他,一脸不解。   司徒霄语音方落,已下床,从衣橱中拿出一件真丝的披衣,替她穿上,然后,将她轻轻抱起,径直走出房门。   她的手勾住他的肩膀,一脸的惊讶:   “我还不想用早餐。”   “和早餐无关,是让你消除心里的阴影。”   他从侧楼梯走到大厅,再绕到旋转楼梯,走到三楼,也就是错层的位置,直接走向那间辰颜一直存有疑惑的房间。   容德似乎一早就专门守在那边,看到司徒霄抱着辰颜走过来,恭敬地道:   “先生,夫人早安。”   “开门。”   “先生,可是这里,毕竟是财团最紧密文件的存放处。”容德有些犹豫。   “我知道,夫人不是外人。”   “是,先生。”   容德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打开房门,辰颜眯起眼睛,司徒霄抱着她,一同走进这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房间。   里面,唯一和其他房间不同的地方在于,没有一扇窗户,四面都是书架,房间左侧的位置,放着一个高高的保险柜。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保险柜,几乎占据了那一面墙从底到顶的位置,眉尖挑了一下,司徒霄抱着她,柔声道:   “你看,这里和你梦中见到的一样吗?”   辰颜摇了下头,略带着些失望。   “所以,相信我,这里没有你梦里见到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由于你神经紧张,又没好好休息,才会引起的。”   “嗯。”辰颜不再去看这间房,将头重又靠在司徒霄的胸前。   司徒霄的眼神示意容德,容德立刻会意,随着司徒霄走出房间,再次将门关上,并紧跟着司徒霄。   “现在,我抱你回房,可以安心了吗?”   “好的。”她勾住司徒霄的肩膀,小鸟依人地偎着他。   从昨晚开始,辰颜的举动变得仿佛有些怪异,他说不出,到底这种怪异来源于哪里,但他宁愿她这样地怪异,至少,他可以抱着她,不用担心她会反抗。   “小霄,小颜,你们起得倒是很早。”   沈傲的声音在司徒霄走到大厅时响起,司徒霄和容德不同,他似乎并不愿意在楼梯间绕来绕去绕回三楼卧室,而是选择直上直下的方式,如果不是这样,可能,现在他们也不会碰到沈傲吧。   “外公,您早。”司徒霄的声音带着和厅外阳光一样融融的暖意。   “外公,昨晚睡得好吗?”辰颜莞尔一笑,当着众人的面,第一次唤沈傲外公,仿佛昨天的事根本不存在一样,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阴影。   “我睡得很好。小颜,怎么这么赖着人,还不下来。”   “我不,反正,他自己愿意抱的,我可没逼他。”辰颜仍勾着司徒霄的肩,从到达一楼大厅开始,她的眸光就看到林荫大道那边,一辆车缓缓驶来,车停,下来一人,随着那人往大厅走来,辰颜的眸底,笑意更加浓密,这份浓密之外,依旧是犀利的冷光。   可,司徒霄背对着大厅,他不会看到,沈傲的注意力完全在他们身上,他也不会看到。   “小霄,把她放下吧,这丫头,看来真是给你宠坏了。”   没有等到司徒霄接口,辰颜反搂得他更紧,声音清脆地在厅内响起,也同样传进正走进大厅的那人耳中。   “霄,我不许你放,你答应人家,只抱人家一个。”她娇嗔地说出这句话,目光却始终盯着进来的那人,她看到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辰颜的笑意更加灿烂。   “是,我会一直抱着你。”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沈总,司徒总。”楚彤的声音在大厅进门处响起。   司徒霄随着这句话,略微转了身子,和沈傲不约而同地望向大厅的门口。   “容德,”辰颜紧接着楚彤的这句话,唤道。   “是,夫人。”容德马上应声。   “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这样进入大宅,不用通报吗?”辰颜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问到。   容德容色不惊,恭敬地道:   “夫人,楚总是先生公司合作多年的伙伴,所以,才可以不用通传。”   “霄,是这样吗?”   “是,确实以前是这样。”司徒霄被辰颜的话问得怔了一下。   “好,既然你都说,是以前这样,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我穿着睡衣的不雅样子,被无关的人看到。”辰颜的语意干脆,“容德,以后不论是谁,都必须通传后,才可以进来,听明白了吗?”   容德打量一眼司徒霄,见后者并未表示反对,忙应声:   “是,夫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辰颜的脸始终望着楚彤,哪怕在司徒霄转身之后,她也侧过头,丝毫没有离开楚彤的脸上,此刻,楚彤脸上的表情,分毫不差落进她的眼底,换来她唇角的一抹哂笑:   “楚总,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的这个安排吧?毕竟这里是私人的住所,不是冥远财团,我想,在财团,倘若你要见霄,也该有预约吧。”   “是,司徒夫人,今后我一定会注意,不过今早实在是因为昨晚司徒总裁没有接我的电话,导致,我不得不这么早赶来,因为18号认筹中的一点小小问题需要司徒总裁及时解决。”楚彤的眼神一直盯着司徒霄,而没有和辰颜俩俩相望。   “楚总,据我所知,同永达地产的盛世一号项目直接发生业务联系的,该是东远银行,所以,你一直越级找整个财团的执行总裁,怕是不妥吧,并不是说,你这样的大客户,不该找霄,而是,我不认为霄能更快地帮您解决你所存在的问题,最终恐怕还是要把问题处理下放给东远银行,如此,不是又多了一层麻烦,也延误了你最宝贵的时间吗?”   “司徒夫人,果然很有见地,看来,我今天来这里确实是多余的。”   “这倒未必,至少,我很有兴趣和你谈一下,18号的认筹晚宴的细节,不知楚总是否赏脸呢?”   “你?你和我说这句话,是以什么身份呢?”楚彤的眉毛微微扬起,带着些许不屑。   “沈氏执行董事的身份,可有资格?毕竟,盛世一号,最大的投资方,应该是沈氏吧,包括,盛世一号边上那块商业用地,如果不出意料,会是沈氏下一个购物广场的拟建地。”   沈傲在辰颜说这些话时,并未阻止,他的脸上是满意的笑容,这个外孙女,看来继承了他不少的手腕,可以用一晚恢复,并且从容对眼前这个“情敌”步步紧逼,他对辰颜的表现至少目前十分满意,她说以沈氏执行董事身份,证明,她也已经答应他所说的那件事,出席晚宴,以这样的身份,并且,在半年后,怀上那个至关重要的孩子。   司徒霄也并没有打断辰颜说的话,他依然抱着她,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的心近在咫尺,但又触摸不到,当她头头是道说出这些话时,他发现,可能,她在他面前的天真纯真不过是种伪装。   但,即便是伪装又何妨?他爱她已爱到没有自拔,如果一切都是伪装,那么他宁愿她在伪装的外壳下,继续对着他甜甜地笑,继续倚靠在他的怀里。   “如果司徒夫人以沈氏执行董事的身份,我当然十分乐意和你探讨关于未来合作的一些问题。”   “那么,楚总,可能要劳烦你在书房稍等,因为,我才刚刚起来,现在并不方便与你进行沟通,如果你能每次来前预约,或许,更能节省时间,不是吗?”   “小颜,关于合作的问题,我来和楚总交流一下吧,小霄,你陪小颜先用早餐。”沉默不语的沈傲突然开口。   楚彤,这个女人,毕竟是司徒霄的情人,而且据他手上得到的资料,她做他的情人时间甚至远远超过司徒霄出现在公众视线的五年。   但,关于他们之前的五年,连沈傲慢都没有办法知道一些细节,他所掌握的最多情况,是这五年内,他们的步步为营,目标,只是针对叶氏。   辰颜笑得更加灿烂,她勾紧司徒霄的颈部,娇软地道:   “好象确实饿了呢,你抱我回房洗漱,然后,今天的早餐,我要在房里用,可以吗?”   “好,当然都好。”司徒霄温柔地应允,对着楚彤,恢复平时的语调,“楚总失赔。”   “容德,带老爷和楚总到二楼的书房,另外,吩咐厨房把早餐送到主卧来。”   说完,司徒霄抱着辰颜径直从侧楼梯直接走向主卧。   楚彤望向司徒霄的眼神转为失望,更带着一抹恨色,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她同样的无情了,辰颜,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和她斗,毕竟还嫩了一点。   她的神色落进沈傲的眼底,沈傲视若未见地转身,在容德的带领下,向二楼的书房走去。   司徒霄把辰颜抱进浴室:   “医生嘱咐过,你半个月内,需要卧床休息,不能洗澡,只能简单地洗漱。另外,上午十点,我会让仁心医院的彭主任医生替你重新开中药调理。”   辰颜坐在他特地给她在浴室新加的高脚椅上,这样她可以坐着就能够到漱水杯等一应用具。   其实,她不过是需要休息,并不是脚都有了问题,但司徒霄的这些细致,仍让她们觉得有那么一些感动,她努力压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轻声道:   “霄,刚刚,你不怪我吧?”她望向他,眼底依然是一片清澈。   司徒霄正替她调好水温,听她问,笑着回答:   “怎么会呢?你刚才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针锋相对的,只是,看到她这么早就过来,又说昨晚给你电话,我心里就不舒服。”   他为她放好洗脸水,以及漱口水,挤完牙膏,转身,认真地看着她:   “只要你信任我,比其他什么事都重要。”   她的眼里,唇边都是笑意,只有她知道,心底,再不会湮进一丝的笑意:   “我们不说这些了,我饿了。”   “那赶紧洗漱吧,早餐一会就该上来了,医生说过,一个月内,你的手不能碰冷水,这水是温的,试一下。”   “有你司徒总裁亲自伺候,我还用试吗?”她调侃着,从水中拧干温热的毛巾,覆在脸上,毛巾里的热气,虚浮地贴在她的脸上,她能感觉到,心,依然是冰冷的。   象征性地用了早餐,彭主任已照着约定时间到来,开了几副中药,并嘱咐辰颜,三周后,再到医院做一次复查。   但,如果十天后,下身流血没有干净,则需要提前到医院复诊,并特别叮嘱,一个月内,不可以同房。   辰颜点头应了,司徒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并不曾离去。   也是在这时,辰颜才看到,昨天人流后的病历卡。   她的手指颤抖着翻开那本病历,上面赫然记着:   出血量:30ML,组织物:30克,绒毛:有。   她的手抚过这几个字,仿佛,抚过的,就是那个孩子一样,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看不到一丝的哀伤,仅是淡淡地把病历合上。   司徒霄把她一瞬间的表情悉数看在眼里,但,他所做的,仅是伸手从她手上接过那本病历:   “颜,我们还会再有一个健康的宝宝,答应我,好好养好身体,好吗?”   辰颜嫣然一笑:   “我答应你,这个宝宝,确实来的并不是时候,等到我们再有宝宝时,我一定会好好地更加珍惜。”   她平静说出这句话,只有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既然,所有人都带着目的接近她,利用她,可,她是辰颜,并不是她的母亲沈梦璃。   如果受伤,如果痛苦,都是别人暗中对她的算计,那么对她而言,她不允许再有相同的情况发生,所有带给她伤痛的人,都要付出她们该付出的代价。   她并不是拥有完美性格的女孩,也不会善良到去原谅一切卑鄙的行为。   从很小开始,她就懂得,一味地忍让,带给自己的,是痛苦,留给欺负她的人,是快乐。   她不喜欢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哪怕,在被爱冲昏头的时候,她又忽视保护自己,但现在,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她不会再掉没有价值的眼泪,所有流的泪,必然带着比笑更有价值的用途。   正如方才,她落下的泪,定是让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会不舍。   她的手拉住他的,他的手反握住她,更紧的握住。   “霄,快中午了,你陪外公去用午餐吧。下午,你们还要去公司。”   “嗯,我知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单独做了,给你送上来?”   “刚吃了早餐,现在又不饿了,我还是少吃点,以免重了,你就不肯抱我了。”   他溺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傻丫头,你再重,我都抱得动,午餐还是要吃的,我一会看下厨房今天中午做了什么,再给你适当做下调整,让圆圆给你端上来,好吗?”   “圆圆?”   “是,兰月做事不太细心,我把她调到二楼去了,圆圆在这个家也做了快五年的时间,和你年纪差不多,应该会比兰月更加细心照顾你。”   “哦,我不太喜欢兰月没事就站在门口,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   “放心,我会让圆圆和卧室门口保持一定距离的。”   “你安排就好。”她柔柔地笑着。   “答应我,这半个月,你得好好躺在床上调理身体,不要下床到处跑,如果要去哪里,等我在家时,抱你去。”   “嗯,但是,再过10多天,就是认筹的晚宴,听外公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能出席,增加一些历炼。”   “那没有问题,我提前吩咐他们准备轮椅,推你进去。”   “我不要!太难看了,如初都不愿意轮椅的照片被人拍到,我当然也不愿意。”   “要不,你提前到会场,坐定不动?”   “更不要,象个木头桩子一样坐在那里,看别人走来走去。”   “那你要怎样?”   辰颜的手勾住司徒霄的颈部,甜甜地道:   “我要司徒总裁抱着我入场,可以吗?”   司徒霄没有想到她提出的是这个要求,但还是依了她:   “没有问题。”   “一言为定。”她满足地继续笑着。   这一刻,司徒霄只觉得眼前春华灿烂,再多的烦恼都可以抛却。   “小颜,你真是太任性了。”沈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口响起。   “外公!”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望着门外,喊道。   “你让小霄抱着你出席晚宴,就不怕媒体抓住这个趁机渲染报道?”   “她们有什么好报道的?顶多,是霄失去几次艳遇花心的机会。”辰颜不以为然地道,眼睛睨着司徒霄。   其实,她的心里,早就不在意,一点都不会在意,今天他在哪个歌星那里,明天又是哪个女星得到他的追求。   或者,他背后的女人一直都是楚彤,她也不会在意。   但,她必须要让他以为,她真很在乎他,在经历巴黎一事后,她的吃醋,她的在乎,都是真真切切的。   她更要让沈傲看到,她的想通,她的妥协。   当她的演技可以骗过这两个纵横商场,无往不胜的男人时,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沦为谁和谁的棋子。   “有了你,我早准备远离一切的绯闻。”司徒霄对于辰颜的这句话再次哑然失笑。   “小颜,当晚出席宴席,我想并不会影响到你的恢复,不要去勉强小霄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你刚才在客厅,已让楚总很难堪,晚宴就适可而止吧,毕竟,永达地产才是当晚的主角。”   “是吗?”辰颜的眉毛微挑,面上依然浮着淡淡的笑意。   “外公,我想问题不大,毕竟颜的身体在18号确实不会完全恢复,仁心医院的彭医生的意见也是让她不要下床随意走动,需要多加休息。”   “小霄,我这个外孙女,她心里想的什么,恐怕我比你更清楚,你宠她也该有个度,不能凡事都由着她,不然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更加得寸进尺,让你左右为难,今天楚总就是个例子,不是吗?”沈傲语带双关地道。   他真的清楚自己想什么吗?辰颜的脸上还是甜甜的笑着,可心底不过是一抹深深的冷笑。   “外公,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我愿意宠着颜,哪怕外界怎么看,都没有关系。”   “好了啦,我也不是不识大体,毕竟,我好歹也是名媛淑女,当晚的晚宴,让霄抱我早点进场,其余时间,我坐着不动,总行了吧,如果让我坐轮椅,那些娱记,隔天一定会把这和家庭暴力联系起来,外公,你不愿意你的外孙女婿和这种负面新闻扯上关系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小霄,刚才我和楚总谈了一下,明确具体的操作细节,等下午,到你公司,我们再详谈,她提的几个建议,确实是有可操作性。”   “好的,外公。”   “我出去了,你们有话再继续说吧。”沈傲说完,走出卧室。   “你陪外公用午餐吧,他的意思,明显是让我不要赖着你,妨碍你们的公事。”   他替她重新盖好毯子。   “你倒真的很了解他。”司徒霄的眼底蕴着笑意,“我先下去,一会让圆圆给你端午餐上来。”   辰颜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逝在门口。   永达,沈氏,冥远,他们真的以为,合作可以圆满吗?   真的以为,凭这样,可以逼迫叶苍霆妥协和放弃吗?   辰颜将薄毯拉到身上,小腹还是有着疼痛,下身的流血似乎已停止,并没有彭医生所担忧的情形发生。   除了那一点点的疼痛,任何的感觉都没有不适。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她既然选择走这一步,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当亲情和爱情,都在金钱面前失去真谛,原来,她,也会随之一并改变。   接下来的十天,司徒霄除了陪沈傲熟悉公司的各处,更多的时间,还是陪着辰颜,但辰颜的下身流血却并没有真的停止,鲜红的血也转成黄褐色,直到17号晚间,黄褐的血,更变成了黑褐色。   流血的颜色虽然不正常,时间也是时断时续,没有固定。   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每天必来报道的彭医生,她也没有说。   仅让莫青配了一点诺氟沙星,偷偷地服用,她查过一些资料,分析是因为有炎症引起,可在18号之前,她并不想因身体的缘故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司徒霄和沈傲不在时,她上网搜索关于沈氏和冥远财团的一切信息。   因为之前她对这两家企业的了解仅限于表面听人提起的层次。   沈氏原来年年都被列进国内十大知名企业,沈傲本人的资产也在国内十大富豪中排名靠前。旗下连锁的百惠超市,超尚购物广场在华东区,华北区,华西区均处于垄断的位置,惟有华南这片还属于接下来重点拓展市场。   此外,沈氏最大的资产积累还来自对国内通讯行业的一些投资,比如早在2001年伊始,就同亚治通讯在移动互联的应用解决方案和应用服务方面进行合作,后者提供平台技术,沈氏是最大的注资股东。   至于冥远财团,麾下有亚洲最知名的投资银行东远银行,业务遍布各大洲,此外,还包括仁心医院和丰泰航空等。   她用最短的时间,记下这些以前根本不感兴趣的内容,也发现,永达地产和冥远财团的合作,同样开始于五年前,关于司徒霄的所有媒体报道,也是在五年前开始,这一切,和浦薇薇说得一模一样。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她带着思考,从一条一条新闻中,寻找答案,却发现,线索仍十分零乱。   她望着电脑屏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沈梦璃三字,却发现关于她母亲所有能搜到的信息,仅是做为旭日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发布的一些报道,其他则根本没有提及。   毕竟网络普及不过是近十年的事,但母亲所处的年代是二十多年前,除了一些当时的报纸可能会因为处于保存的需要,转成电子版后出现于网络的一角,对于更细节的东西,一定是不会有的。   如果,当时是信息化普及的年代,她相信一定会有一些资料更加详细全面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即便如此,她还是耐心地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直到一条小标题映入眼帘:   辰东霁,沈梦璃婚姻惊变,疑第三者插足。   点进去一看,才发现,网页记录早不存在。   只有这条信息标题孤独地出现在一大堆搜索出来的条目下,最尾处的小字显示是鹏海杂志1980年2月。   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当年的事,似乎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试图从这些线索中去找出一些她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这些或许是她为什么一直觉得身处一种揣揣不安,有关阴谋中心的原因所在。   继续搜索叶苍霆三字,跳出的都是一些关于叶氏集团信息,她再加上感情两个字缩短搜索范围,赫然在翻了两页后跳出一行小标题:   叶苍霆,你对得起楚晨吗?   她的手有些颤抖地点进去,但遗憾地发现,这是一条被加了密的博客空间日记。   她没有办法看到。   “在看什么呢?”   司徒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忙将网页切到购物网站,转身,对向他的墨黑星眸,发现,里面蕴着一点的浅笑,似乎,他并没有在意她刚才所阅读的网页,但,这份笑的背后,让辰颜握住鼠标的手突然开始不自在起来。 |派派小说后花园-空白-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7.夜宴褪变   “你怎么进来都没声音,象猫似的,”辰颜颦起眉,坦然地对上司徒霄墨黑的眼眸,“在网上买私人用品,你要看吗?”   “是吗?”司徒霄挑了一下眉,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电脑屏幕,笑道:“沈氏企业的千金竟要依托网络购物,你外公知道,一定十分失望。”   “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沈氏几乎垄断华东,华北,华西三大区的百货行业,拥有最完备的工厂渠道,更有几大国际品牌的国内独家代理权,甚至大部分国内百货零售业都是从你们沈氏直接批发。”   他循循道来,辰颜不屑地撇了撇嘴:   “怪不得你这么讨好外公,这十天,每天都陪着他到处走,原来如此。”   他微微一笑,伸手去捏她气鼓鼓的脸:   “到底在网上想买什么?我也可以给你做个参谋。”说罢,他俯低身,去看她的网页。   辰颜忙将身子遮挡住屏幕,用手推开他:   “女孩子的私人物品,不可以看啦。”   司徒霄眼底的笑意愈深:   “什么私人物品是沈氏都没有的呢?”   “谁说沈氏一定什么东西都会有呢,不给你看就是不给你看。”   “辰大小姐对沈氏竟然这么不自信,看来,这个执行董事的身份,有待商榷。”   辰颜横了他一眼,手移到后面的键盘上,直接按下电源键,把电脑关了:   “这和自信有什么关系,本来,一家企业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于各个方面,难道你能保证,任何贷款业务,都是东远银行能接的?”   “你把电脑就这么关了?你别告诉我,你每天都是这么直接按电源关机。”司徒霄惊愕地发现辰颜这近乎野蛮蹂躏电脑的动作。   “当然是这么关的,又快又省事,我发现这和按着步骤关机,没多大区别,怎么你心疼电脑了?”辰颜看着屏幕黑了,心下一松,她怕司徒霄一会还是继续关注她上的网页,所以干脆直接关机,以防他看到她所查找的内容。   毕竟这部分内容,她不希望被他看到,以他这么聪明的人,会很快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样,她就会变得很被动。   如同司徒霄背后有很多秘密一样,她也该拥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在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她更加不能再单纯得象一张白纸一样。   “没,我只是很惊讶你关电脑的速度而已。”司徒霄讪讪地说,但,他的心底却清明无比。   辰颜将电脑合起,心下略松地站起身。   他望着她,问:   “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和昨天一样,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下午公司只有一个会议,外公头有些疼,所以提前回来了,明晚是盛世一号的认筹晚宴,媒体记者都会出席,包括这些天积累下的目标客户,整个晚宴可能时间会很长,你身体撑得住吗?”   “没有问题,我没那么金贵。”   她话语方落,他手上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她,上面用白色小花的丝绸扎出一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   “什么东西?”辰颜并不伸手去接,问。   “特意给你买的,明晚出席晚宴穿的礼服。”   她接过,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色丝绸质地的长款礼服裙,肩部用同色丝绸攥成围绕的花朵点缀,分外地纯洁美丽。   是她以前所爱的颜色,也是她以前所钟意的款式。   但,人,怎么会永远一成不变呢?   在他眼中,在他心底,原来,都是她昔日的样子。   可,在此刻,她早不再是半个月前的辰颜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转变,所有人都以为,她仍然和以前一样。   只有她清楚,有些东西是回不去的。   失去了,就意味着永远失去。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谢谢。”   司徒霄因这一句谢谢,眼底的笑意有些淡去。   辰颜径直坐回床上:   “刚上了一个小时的网,有点累,我睡一会,晚餐你陪外公用吧。”   “好,等你醒了,我让厨房给你重做。”   “不用,一会给我留一点菜就行,不用特意再做,好困。”说着,她兀自躺下,司徒霄替她盖好毯子,轻轻走出卧室,将房门关上。   虽然眼睛闭着,但她的思维依然回想着网上看到的点滴,她明白,只有真正了解到当年发生的一切,可能,她才能不被别人任意地当棋子一样摆布。   从司徒霄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她发现,她就无形中卷进了一个自己都看不清的旋涡中。   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太多改变,也有太多的巧合。   倘若,她不能找出这其中的关联,那么,无论她怎样振作地去“回报”那些伤害她的人,都不会正中七寸的位置,这样,无疑是最危险的。   到目前为止,她仅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的母亲,沈梦璃,在当年,必定陷入比她更加痛苦的旋涡中,不然,她不会如沈傲所说,即将生下她时,选择自杀。   一个母亲,可以放弃即将出生的孩子,当辰颜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后,才发现,这对于当时母亲的选择,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母爱是可以涵盖一切,也可以包容一切。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成母亲放弃生命,一并放弃她呢?如果沈傲说的是真的,这背后所隐藏的究竟又是什么?   司徒霄在望海花园屋子内说的话,又映进她的脑海,虽然事后证明,他彼时所说的,有绝大部分都带着虚假的性质,但,虚假中,难道没有一点是真实吗?比如,她母亲和她父亲的感情在当年,联系网上看到的那一条信息,应该并不见得是融洽的。   有些事,或许直接问当年的当事人,是最直接了当的,但,不论沈傲或者是叶苍霆,她知道,必定有不愿意为人再道起的一些往事。   而,关于沈梦璃,无疑,是他们心中永远的伤痛,也是不愿意再道起的一种伤。   所以,她断定,沈傲告诉她的关于母亲的往事,即便带着真实,也只是当年发生的所有事中极其细小的一些。   更多的真相,他不会说,想要知道,她只有靠自己去查。   她的眉颦起,也明白,三楼错层的房间,不会那么简单仅是今天见到的表象,可,目前,她没有办法再深入地去发现什么,否则,适得其反,会引起司徒霄的怀疑。   她可以借着他的手暂时遣掉一直别有用心在她身边伺候的兰月,但,她毕竟不能借他的手,把身边其他带着目的误导她的人,都一一除去。   虽然,真相在此时还是扑朔迷离,可明晚,认筹晚宴,该是她“回报”这些人,迈出的第一步。   她的手里握住司徒霄送她的手机,直到震动传来,黑暗中,她看到屏幕上,传来她满意的答复。   在此之前,她不确定,是否会得到这份帮助,但,现在,她终于能放下心来。   当她的野心,让这些潜伏在她身边的人看起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话,距离真相自动浮出水面也就不会再遥远,而她,会努力抓住这些许的真相,让所有伤害过她,或者她母亲的人,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这个代价,哪怕迟到了23年,但,终究,还是会如约而至。   翌日,整个一天,司徒霄都在财团开月度经营分析会。   按照晚宴的安排,下午四点,先是新闻发布会,接着是诚意客户认筹,最后才是晚宴。   整个行程大概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左右。   司徒霄将直接从公司赴宴会举办地——hk环宇大酒店。   沈傲则会和辰颜下午三点从半山过去。   用过午餐后,辰颜便回到卧室,她用电卷棒将长发弯弯绕绕地卷起,她从没有试过卷发的风情,但并不代表,她不会选择尝试,镜中她原先不带任何变化的直发,在她的指下,逐渐变得缠绵悱测起来,眸底眉间,都是不能忽视地妩媚。   换上水红色的套装,并没有穿司徒霄给她准备的白色丝绸长礼服,还有他为她配好的lv平底樱花鞋。   她不会再穿白色,包括白玫瑰,她也不会再喜欢。   绝对的红,是她以后最钟爱的颜色,张扬,而又妩媚。   她一直是擅长化妆的,尤其明白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迷人,这些是在电台那段日子所带来的额外附属馈赠,不过,在过去的两年中,她化的仅是日常的淡妆。   她一直认为,游离在浓妆下的心情,会是寂寞的,如同失去翅膀的鸟一样,不再有灵动的期盼,需要厚厚的妆才能覆住脆弱的憔悴。   但,今晚,她要用浓妆覆住自己,不是那片脆弱的憔悴,而是坚强的真实,不容别人触及的真实。   她的妆很浓,但不艳,恰到好处地把她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更加动人,除了耳畔烁烁剩辉的八心八箭钻石耳丁,她并没有再戴其他任何的首饰。   足下,十公分高的chanel黑色山茶花鞋,走动间,让她更加能体味到来自物质世界同样动人的回音。   香水,是那瓶被她一直尘封的jean patou的joy。   初味,是保加利亚玫瑰的芬芳流溢出最高贵的花朵气质,哪怕她不再爱白玫瑰,但,她不过是将这白换成了黑。黑色的玫瑰,有着恣情的绝对,更是她此刻心境的写照。   这样,就很好。   拿起配套的手包,她站起身,才要走出卧室,却发现沈傲驻立在她身后,不知道注视她多长时间,之前她从镜中,也并没有发现他站在那。   因为,那样的角度,是镜子的反射所不能及的。   沈傲,她的外公,无论何时,总是最擅长掩饰自己的所有情绪。   看着他,她没有办法望到他更深处的思想。   “小颜,今天你很漂亮,比你母亲还要漂亮。”   辰颜嫣然一笑:   “不如说,我比我母亲更会利用女人的资本。外公,您想说的,该是这句话吧?”   “你很聪明,也很犀利,但这样,并不好。”   “那您教我,怎样才算好呢?逆来顺受,抑或是听从您的安排,让您来替我决定未来我所要做的一切?”   “做为沈氏的第三代,你该有一定的自主权,这也是我所期望的。”   “呵呵,您会更期望我今晚的表现吧?”   沈傲的脸上还是漾着笑意,可,这种笑是虚浮的。   “从那天早上开始,你的表现,就让我充满期待。”   “今晚,同样不会令您失望,我只想外公,不要反对,我今晚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可以吗?”   “你是我的外孙女,一定不会令我失望。”沈傲的眼睛微微眯起。   “是的,我会证明给您看,我可以做到最好。”辰颜笑着迎上沈傲锐利的目光,随后,轻挽住他的手臂,走出卧室。   抵达环宇大酒店时,新闻发布会还没有开始,雷鸣在酒店门口候着沈傲,往四楼的多功能会议厅走去。   辰颜则被tracy迎往一边的休息室。   新闻发布会,她不需要出席,她只需要,在晚宴以沈氏执行董事的身份出席。这,她明白。   她不时地望一下手机,直到有一条消息传来,她笑着看了,然后删除。   tracy在一旁道:   “夫人,先生吩咐,让您先休息一下,等会晚上会很辛苦,彭主任医生也在隔壁,如果不适,可以随时传他。”   “谢谢,你不必在这陪着我,我想霄,应该比我更需要你。”   “今天先生嘱咐我,务必一直在夫人身边。”   辰颜不再说话,他不放心她,不是吗?   辰颜望着窗外,不远处的大海,没有塞班的纯净,仅是灰灰地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这就是内海特有的颜色吧,乍看去,甚至连湖泊的清澈都不具备,但却让富豪趋之若鹜,每日在所谓的豪宅看这样的海景,难道,心情真会愉悦吗?   或者,愉悦的,仅是那象征性的豪宅定义吧。   所以,盛世一号也讨巧地运用了这个概念,宣扬的,正是“上善若水”的生活品质。   她的唇边淡淡地笑着,她的面容也若水般清澈平静。   即便化着浓妆,但,她依然有着清雅如栀子花的气质。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五点半,新闻发布会准时结束。   那些记者,会和诚意客户,一起到达设在26层宴会厅的酒宴。   “夫人,认筹宴会开始了,您请从这边走。”   辰颜收回凝望窗外的目光,随tracy从一侧的观光电梯,直抵26层。   电梯门开,tracy率先走出去,用手替她挡住门,辰颜悠然地走出电梯,在进入宴会厅的门外,摆放着长长的礼桌,有不少人,在那里签名,然后,一边的礼仪小姐会送男士一束勿忘我别在西服上,女士则是一朵白玫瑰。   辰颜走过去,礼仪小姐才要拦住她,让她签名,一边tracy早眼神示意。   辰颜径直走进去,并不签名,连礼仪小姐递来的白玫瑰都没有拿,因为,她已经不再喜欢这种花了。   宴会厅,四周都用白色的玫瑰布置,两边各有六张签约认筹台。   有不少美貌的置业顾问,正在和一些意向尊贵客户介绍楼盘的详情。   这次的认筹是期房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胆举措。纵然,这其实属于没有取得“预售许可证”之前的非法活动,是国家明令禁止的。可,依然有人愿意置若罔闻地用各种名义打着擦边球去尝试。   此次认筹,是意向客户出资98万购买盛世一号的打折卡,该笔资金,将会做为股份形式,注进永达地产,当盛世一号正式上市后,凭此卡,将可以七五折购买盛世一号的任何房型,98万届时会自动转成购房款。   此举有着不确定性,同样,对这些意向客户,有着一种诱惑,毕竟,假设盛世一号在三年后上市,那么,除了98万会自动转成购房款,并且,将在三年后的房价基础上打七五折。   利益和风险性是成正比的,这就在于,这三年,无论房市是涨是降,这笔资金是处在冻结状态,仅会在三年后转成单向的购房款,所获得的利息,就是三年后,这七五折所带来的折扣额究竟有多大,以及盛世一号面市后是否会受到吹捧,甚至迅速售謦。   她很佩服这个构思,但,她确定肯定并不是楚彤所能想出,更大的程度上,是司徒霄的创意。   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集一笔额外的资金,并且无形中,还形成楼盘正式上市后第一轮稳定的客户群。   这无疑真的是很绝妙的想法。   她缓缓地走进宴会厅,看到,司徒霄正和楚彤在一侧,接受着记者的继续访问。   方才的新闻发布会是公对公的访谈,此时的访问,更带着轻松的性质,所以才是这些记者更乐意得到的一手访谈资料。   楚彤倚得他很近,精心打扮过的她并没有穿一成不变的黑套装,而是换上白色的真丝长裙。   看来,她为了新闻发布会和晚宴,准备了两套不同的服装。   辰颜有些庆幸自己同样并没有选择穿白色的丝绸礼服裙,否则,她会觉得是种不舒服的抵触。   她走过去,司徒霄的目光,在这瞬间,越过所有人,凝注在她的身上。   他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辰颜。   哪怕是在婚礼上,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她。   卷卷的长发,娇艳浓艳的妆容,唇是绝对的红,着装也是绝对的红,这种红,在她白皙的肌肤衬托上,轻易地吸引住,每一个看向她的目光。   她妩媚地朝他一笑,他穿过记者,走向她。   辰颜把手递给他,他牵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冷,她低头看自己纤细的手指,纤葱玉指,灵巧修长,妖娆诱人,连自己都欢喜,素手被他紧紧握住,司徒霄英俊的脸庞,眉宇间的俊朗,让她有一瞬的恍惚,这样冷峻的容颜,在看向她的眼底却都是满溢的柔情。   如果是伪装,为何,连她都在此刻有那么一丝的悸动莫名呢。   “司徒先生,不介意和夫人合影一张,做为我们这次采访的结束吧?”   她的身上,绽放jean patou joy的中味,格拉斯五月玫瑰的馥郁中隐隐透着茉莉的清新,但,她却不再拥有彼时的青涩华年。   司徒霄温柔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并不拒绝这个提议。   他想让全城,乃至全国都见证到他和她的爱情,见证到,她是属于他的。   他的霸道,他的专制,他的情意,都属于他身边这个娇美女子。   在今晚,他从她身上,看到的,是不同于以往的味道,一种属于女人的味道。   而她从女孩到女人的褪变,却是在他的牵引下,这是他最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比任何在商场上取得的成功都自豪骄傲。   楚彤冷冷地看着他们恩爱做秀的样子,一举手,才要将手中的酒饮尽,突然被一只手阻止,她回眸,竟然是沈傲:   “喝这么多,可对身体不好,宴会还没开始,你怎么可以先醉呢?”   “我醉了,岂不是更加如某些人的意?”   “你醉了,他不心疼,我会心疼。”   楚彤略有些惊讶地望着沈傲,从他的眼中,她读到一种欲望,是的,一种男人的欲望。   这么多年,她可以清楚地辨别每一个属于男人的神情,源于,她想更深的了解叶苍霆。   但,可惜,即便她能读懂不同男人对她不同的情愫,在叶苍霆脸上,她看到的,仅是一种对她的不屑。   这是她一再疯狂,无法克制自己心绪的源头。   今晚,在沈傲眼中读到这样的神情,有些出乎意料,可,旋即,她另一只手覆上沈傲阻止她的手,极尽艳丽地一笑:   “沈总,您在和我开玩笑吧?”   沈傲凑近她,语音低沉,暧昧:   “你认为呢?”   楚彤咯咯笑着,将酒杯放在一边侍应生的托盘中,手,若蛇一样,攀上沈傲的手臂,随着他,走向另一侧的吧台。   而另一群记者,当然不会错失任何采访的良机,跟随他们二人到吧台进行另一轮狂轰烂炸式的采访。   合完影,司徒霄礼貌地对记者道:   “失陪。”   他揽着辰颜往一边稍安静些的地方走去,却并不松开揽住她腰的手:   “怎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裙?”   “难道,我现在很丑吗?”她反问。   “不,很美。”   “那不就好了,你只要看到我没有丢你的脸,就行了。”   他揽住她腰的手更紧:   “但,别人,也看到了你的这份美,我并不希望和别人分享。”   辰颜轻轻笑了,细长的高跟有意地踩到他的皮鞋前端:   “不带这么霸道的。”   他觉到脚上的痛意,低首,声音里带着不悦:   “怎么还穿这么高的跟?”   “霄,我可以为你改变,但,也请让我保留我曾经的一些喜好,可以吗?”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我不会勉强你再改变任何事,我只是怕你再跌倒。”   “不会,我不会再跌倒。”她一语双关的说。   台上,已有司仪诗般的朗诵起来:   “有人说上善,是种极致。敢为天下先不是赫驰,是一种忘乎所以的自我态度,这种态度不来自外界环境,而是骨子里就流淌着奔腾血液,静静的海滩上,红嘴鸟有起有落的地方!   水,生命之本,人可以尝尽天下美食,却很难喝出与众不同。百年人生,水主沉浮,软化水可以让你每天亲和自然,从此水不再是水。   音,倾听世界,人可以高山流水,余音饶梁三日,却很难求得天下宁静,让神经休息,让心情平静,让世界沉下去。隔音楼板让你想的更多,听见自己的记忆。从此音不再是音。   光,象征生命,人可以足迹五洲,纵览绝地奇景。却很难享受阳光,躺在宽大的天台上,阴柔纯美的阳光洒在脸庞,没有刺眼,只有远处点点船帆。中空low—e让你能远见,也可静思。从此光不再是光。   上善是一种思想,如今,它依附在“盛世一号”上。这样的风景将会让追求最高生活品位的您,安然于这一隅的尊崇享受中。”   简短的话,清晰地勾勒出盛世一号由软化水,隔音楼板,中空low—e所带来的生活品质。   因为假如说,盛世一号有唯一的缺陷的话,那这缺陷就是濒临滨海大道所会导致的嘈杂车声,可随着这有针对性如诗般的概括,向这些意向客户展示的,只是带着更高端建筑设计理念的精品楼盘。   辰颜眉尖微扬,她认出,这个司仪,是省台的当红的主播,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接下通告。   一边,楚彤和沈傲也走上台前,楚彤自然地挽着司徒霄的手,这份自然,在辰颜的眼中突然,隐隐觉得有丝不对,但她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各位尊贵的客户,认筹现在开始,在此之前,相信,置业顾问已经为您就此项目做出详细的解说,您的认筹,将在本项目正式发售时,抢占比任何人都优惠的选房,以及折扣的先机。并且,本项目的最大投资方,沈氏企业,将在项目的西面商业规划用地,建造关内规模最大的购物中心,极大的满足您对于上善生活的所有的后顾之忧。并且,该购物中心将不会超过六层,所以,您不必担心,采光会因此受到影响。”   台下,是掌声雷动的声音,随着沈傲的手势,继续回到安静的氛围:   “在此,借这个契机,我谨代表沈氏,向大家宣布,该购物中心,将是沈氏所有旗下所有购物中心中规模最大,设备最完善,囊括品牌最多的多元化购物中心,并且,将秉承沈氏的一贯风格,以客为尊,上善品质!”   辰颜随着这句话微微一笑,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不露痕迹地欠身挣开司徒霄的相揽,不顾司徒霄的瞬间变得深黝的目光,慢慢走至台上。   楚彤的脸色一变,但,沈傲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   辰颜走到括音器前,用她温柔动听的声音,接着沈傲的话,继续道:   “同样借此机会,我更加荣幸地向各位宣布,年内,沈氏将联合璃和地产,在共同在关外的山海间创新打造包含生态景区、主题酒店、高尚社区、郊野球场等内容的一系列生态旅游精品——沧海新城,我们将秉承三大突破原则:从“做单个项目”向“打造旅游聚集区”的突破,从城市中心向郊野地带突破,从观光旅游向休闲度假突破。携同盛世一号一起,给在场的尊贵的客户提供从日常起居到度假休闲的高端享受!”   随着她的一席话,台下一阵哗然。   记者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太出乎意料的新闻点,顿时,镁光灯以前所未有的热烈方式亮起,然后有记者开始提问:   “请问,沈氏同时联合两大地产龙头投资两大项目,是否意味着沈氏也有兴趣进军地产界呢?”   “沈氏只会致力于百货连锁业,至于联合璃和地产,永达地产,不过是将这种连锁购物理念更加融入到优秀的地产品牌,融入到高端人群的配套生活设施中。”   “请问,该项目必定耗资和耗时均会属于鹏城地产史上之最,那么,你们该如何保障其间不会因为资金的问题,导致项目延后呢?同样是冥远财团做为这项目的最强后盾吗?”   “当然不是,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亚治通讯作为此次项目的最大投资方,沈氏仅负责提供配套的商业设施,包括拟建第一个量贩式的购物中心,承建方,才是璃和地产。”   “请问,您是冥远财团司徒总裁的夫人,为什么会代为沈氏宣布这项和财团无关的决定呢?”   “请不要忽略另外两点,我同样是沈氏的执行董事,并且我也是璃和地产的现任总经理。这个解释,不知道各位是否满意?我并不仅仅是司徒总裁的夫人,请各位记住,我更乐意听到你们称我辰小姐。”   辰颜说出这句话,她能感觉到台下,一道犀冷的目光向她扫来,但她依然镇静自若地做出这个解释。   “为什么在这道新闻发布前,璃和地产所隶属的叶氏集团并未发表任何任命声明?包括亚治通讯也并有过相关的投资计划?”   “如果提前让各位知道,那么,这还算是新闻吗?今日,正是借着这样的机会,叶氏集团总裁和亚治集团执行董事,会一并在这里给各位做出正式的声明。”随着辰颜的手势,记者的镜头迅速地对准大厅门口。   叶苍霆和另一名男子,从门口走来。   那名男子,棕色稍长的头发,飘逸地拂过他略带着深蓝的瞳眸,周身,笼着一股不能忽略的贵族气息,他线条优雅的唇边正嚼着一抹略带慵懒的笑意。   在场的记者中,经验老道的,立刻辨认出,这个男子正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亚治集团的少东,蓝皓。   他今天出现这个场合,确实对于这些记者无疑是一针强心剂,顿时,镁光灯以更加猛烈的态势席卷过去。   叶苍霆和蓝皓一前一后走上台。   楚彤的脸已经气得煞白,沈傲仍是很悠闲得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叶苍霆微微对着辰颜一笑,蓝皓则向辰颜伸开他的手,率先来了一个熊抱,并且按照欧洲的传统见面礼,亲吻她的脸颊。   这一举动,无疑更引起台下的一阵强烈反响。   但,辰颜清晰地听到耳边,蓝皓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   “是我无良的姐姐让我这么做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红晕染上的脸,随着这句话,略略退了一些霞色。   可,蓝皓下一句,足以让台下众人听到的话,让她脸上更是火烧一样的灼:   “辰小姐,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我相信,我们的合作,同样会象你的美丽一样,给亚治的第一个投资企划添上最光华的一笔。”   辰颜已经顾不上台下那抹犀冷的目光,她被蓝皓刻意营造出的暧昧弄得心怦怦直跳。   早知道,她真的不该去拜托grace这件事。   “请问,叶先生,蓝先生,方才辰小姐,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是,我做为叶氏集团的总裁,确实在日前,将璃合地产完壁归辰。”   “为什么是完壁归辰呢?叶先生可愿意给我们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辰小姐的父亲,早年创建的辰氏地产,当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由我暂时并入璃和地产,不可否认,在这数十年的发展中,辰氏地产在璃和地产中的比重是逐渐扩大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辰小姐结婚后,将璃和地产重新交予她来打理。”   “那么,璃和地产会脱离叶氏企业吗?”   “一定不会,不管任何时候,璃和地产永远会隶属叶氏集团,因为,这必定是我父亲所愿意见到的。”辰颜轻缓地回答这个问题。   沈傲的脸上泛起一抹不可琢磨的笑意。   “那么蓝总,请问,为什么你会有兴趣投资这项地产项目呢?亚治一直是致力在通讯领域,今次的投资实在令我们十分惊讶哦。”   “因为,辰小姐的美丽打动了我,我可以这么回答吗?”蓝皓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和他笑意一般的慵懒,随后,他慢慢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亚治准备在多年移动互联应用的基础上,推出国内第一项可以基于手机平台和信用卡关联付款的方式,从而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信用卡遗失所带来的不必要麻烦,这项探索应用将在沧海新城率先投入使用,并在五年内推广到国内,乃至世界任何使用手机的地方。”   “那真是令人期待的一项创新,蓝先生,可以对此创新再多做一些解释吗?”   记者显然已经忘记此番站在这里的最初目的,而一边的认筹意向客户也颇有兴致地听着台上的发言,这对他们这群处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人,所要求的,自然是与众不同,以及率先体会高科技带来的生活便捷。   “这无疑是喧宾夺主,所以,关于这个话题,我会另外在亚治的产品发布会上让产品经理详细向各位做解释。”   “蓝总,亚治的股票在短短半年内,跌去30%,是否亚治想籍由此项投资,重新给予股东信心,从而让不正常的股价波动回归到合理的空间?”   “亚治本身的经营业绩在早前披露的半年报中有所体现,至于股价异常波动,这对于任何上市公司来说,除却业绩影响,其形成因素应该也并非是单一化的。”   记者见从蓝皓密不透风的口中挖不出更多的新闻,忙转移矛头:   “楚总,请问,此次盛世一号的推出,是否和沧海新城有意在关内关外,形成互动?毕竟你们的目标客户都是一致的,如辰小姐所说,为顶级高端客户打造从生活起居到度假休闲提供一体化的解决方案?共同营造上善生活吗?”   “这个问题,我想楚总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沈傲缓缓接过这个话题,楚彤再好的涵养在此时已荡然无存,如果她开口,估计会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做出事后后悔的言行。   沈傲当然,不愿意在此时,她有任何不当的言行。   那样,就太便宜叶苍霆。   辰颜今日的所为,超出他的意料,他开始发现,这个外孙女身上,有他当年的风范。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风范。   这点,是他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原因。   楚彤随着沈傲的开口,勉强让笑容继续浮现在她的脸上:   “是,永达地产和璃和地产一直有意联合推出一系列的精品楼盘,以满足高端用户的需求,所以此次,也是我们双方所做的第一个尝试。”   她望着叶苍霆,而叶苍霆并不接着她的话,仅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站在辰颜的身边。   今天的认筹会,本来该是很圆满的,但,此刻,楚彤只品到措手不及这四个字的意思。   辰颜,好,很好!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么,也休怪她无情了。   楚彤的笑,带着更深的意味,满意地看到,始终站在台下的司徒霄,面色愈来愈阴暗。 |派派小说后花园绿·豆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8.他的醋意   “谢谢楚总的肯定,我相信,盛世一号和沧海新城一定会如并蒂双生花一样,在未来五年内,成为鹏城地产界最大的亮点。”   辰颜温柔动听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她伸出纤白如雪的手,等待楚彤的相握。   台下的镁光灯再次不知疲倦地闪起,映得楚彤的脸煞白煞白,衬得辰颜的脸灿若桃李。   一白一红,两道倩影,站在台上,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意盈盈,哪怕再赏心悦目,却依然有着一丝的不和谐,而这分不和谐,来自,早已深积下的一些过往是非。   每个男人所希望拥有的女子,张爱玲曾做过最贴切的诠释: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辰颜的心里忽然想起这句话,但她若是红玫瑰,那么,白玫瑰,也必定不会是楚彤。   除非她愿意放弃,否则,不论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她都不会让眼前这个女子成为他心中的朱砂痣或者明月光。   “是,我也但愿这次的尝试,可以成为璃和和永达建筑史上的里程碑!”半晌,楚彤才握住辰颜伸来的手,她的力度很大,但握到的,仅是辰颜柔若无骨的小手。   她的力气再大,都捏不到辰颜的主心骨,握得的,无非是此时的软腻滑细。   辰颜的眼中满是笑意,因为她听到叶苍霆对那些高端客户做出最后一个关键性的结束语:   “如果各位对于沧海新城有兴趣,可以在本月的22日,参加沧海高尔夫球会邀请赛,邀请函会由专人送至府上,仅需您现在在各自的置业顾问处留下意向签名和联系方式。”   鹏城的高端客户就这么多人,他们彼此间也会形成各种互相有联系的团体,所以,与其通过发售现场,守株待兔,不如,借着盛世一号这次成功的策划,有针对性地现在这群目标客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可否认,司徒霄这次的策划是出色的,而她不过借着他的出色,完成自己的目的。   辰颜淡淡地笑,眸光若有若无地望向始终站在人群后的司徒霄,他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把玩着透明的水晶玻璃杯,杯内是深褐色的美酒,波光潋滟间,眼镜的闪烁,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或许,这样,更好吧。   蓝皓的手得体地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辰颜正好收回和楚彤相握的手,她转身,迎向蓝皓慵懒的笑意,轻声:   “谢谢。”   随着这句谢谢,他已揽着她,一起走下台。   台上,接下来,是完全留给楚彤的时间,辰颜相信,她会更加珍惜这剩余的时间。   辰颜已经满意地看到,台下,那些高端客户正向彼此的置业顾问询问关于沧海新城市的事宜。   既然楚彤在媒体面前,不得不承认是双方尝试的合作,所以,这些置业顾问无形中更充当了璃和地产登记者的角色。   等到散会后,再问她们将意向客户名单收上来,是一举两得的事,签名意向客户的联系资料也将为两方所共享。   这样的合作性尝试,真的令人十分期待。   “grace所有突发奇想的事中,只有今晚的这件,是我最乐意效劳的。”蓝皓的声音,带着悦耳的磁性,他有一副十分动人的嗓子,有着做主播的潜力。   “我也没有想到grace真的会帮这个忙,毕竟,牵涉到的投资项目不是一个小数字。本来,我以为是她会来,但没有想到,会是你。   “她即便宣布什么,也不能代表整个亚治。”蓝皓的语气很淡,但话背后的意思却很深,“亚治如果再局限在通讯领域,不将现有的闲置资金进行充分地利用,即使有再好的资金流动性,一成不变终将让亚治在通讯行业愈走愈艰难。所以,我对这次的移动信用卡平台十分地有信心。”   “不管怎样,今晚,真的谢谢。”   辰颜欠身,才想离开他若有若无的相榄,蓝皓却在瞬间将这种若有若无变成实质性的拥揽:   “别动,他来了,grace特意交代,让我好好地请司徒霄品一下镇醋的味道。”   他的声音很轻,辰颜的心随之漏跳了一拍,当她恢复如初时,司徒霄低沉的声音,不辨情绪地在头顶响起:   “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vincent。”   “yanni,好久不见,你以为我现在该在哪里呢?”   蓝皓没有松开揽住辰颜的手,脸上是让女人为之迷醉的慵懒笑意,但这份笑意落在司徒霄眼中,截然变了味道。   “你现在不是在西班牙参加电讯行业的大会吗,对于你突然出现在hk,自然很令人惊讶。”   “可,你知道,我更不会错过国内这么棒的投资,还有这么漂亮的合作伙伴。”   “你的趣味不是一向仅局限于每年各类选美的冠军吗?”司徒霄的手牵起辰颜的手,想将她从蓝皓那拉回自己的身边,但,蓝皓仿佛有所察觉,揽在辰颜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   看着司徒霄失去平时的冷静,果然是十分有趣的事。   他带着玩味用他深蓝的瞳眸凝望司徒霄:   “趣味都会改变的,正如yanni之前不是也仅对女星感兴趣,结果却娶了辰小姐这样的女子吗?不过,看来,我和你的品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些接近。”   “vincent,我倒并不这么认为,就比如,亚治选择上市,冥远永远不会选择上市一样,我们的品位在根本上还是存在差别的。”   “上市可以筹得更多的资金,难道不好吗?虽然,股价确实比较让人无奈,哦,我突然发现,我似乎该把辰小姐还给你了。”蓝皓松开手,就在辰颜都以为她可以重获自由时,他的手蓦地顺势牵起她的手,随后,在她的手背烙上一吻:   “辰小姐,我们此次的合作,一定会十分愉快,22日,我更加乐意可以和你进行一场高尔夫球的友谊赛。”   辰颜反射性的从他手中抽回手,道:   “恐怕要让蓝总失望了,我并不会打高尔夫。”   “哦,是吗?我不介意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学得很快。”   “vincent,如果你这么有兴趣,那天我会陪你下场地,至于我夫人,我想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容许她做任何运动。”   “yanni,你知道,我从不和80杆以上的人打,当然,漂亮的女士除外。”   “你放心,我尽量会保持每杆都par。”   “哦,72杆?不错,看来,这半年,你果然提高了不少。”蓝皓的笑始终弥漫在脸上,他的眸底的蓝则更加透彻,“yanni,不过,这半年来,你某些品位下降了不少,当然,我指的是,这副眼镜真的不太配你。”   “配或者不配,我夫人说了算。”司徒霄随着这句话将辰颜扣进怀中。   “司徒夫人?不,还是该称辰小姐,认识你很高兴,同你合作一定会更愉快,22日,你不能打练习场也没关系,反正我在hk还会逗留一段时间,等到你身体康复,我会让你在高尔夫球场上,同样巾帼不让须眉的。”   “好的,期待蓝总的指教。”辰颜甜甜一笑。   蓝皓的笑意愈深,他返身,早有几名守侯在一旁的资深记者见他结束和辰颜的交谈,盯了上来,迅速将他围住,难得逮住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当然不可以错过这么好的采访机会。   辰颜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仰起头望着司徒霄:   “霄,我饿了,什么开宴?”   “等认筹结束就开始了。”司徒霄的手仍旧紧紧地揽住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嗯,我还有些事,一会陪你,乖。”她的手抚到司徒霄揽住他的手上,将他的手轻轻挪开。   “颜,我该称你,司徒夫人,还是辰小姐呢?”在她转身的刹那,司徒霄突然发问。   她的脚步略微滞了滞,她转回身,嘴角微扬,眉头轻抬,语气温柔:   “我是你的小妻子,但,从今晚后,我同样是公众眼中的辰小姐。”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里轻叹,从此,她在别人眼中只会是这样精明能干的女子,百转千回的谋心,步步为营的安排,玲珑八面的应酬,纵然宁愿单纯如当日电台时的简单,可,今时今日,她必需要辗转反复地策划,费尽心机地磨练,才可以在这些嗜人的环境中更加灿烂的绽放。   她不愿再做一个为了爱变得安静,柔和,没有生机的娃娃,那样的娃娃,在当年,连叶仪都可以轻易地将她毁灭。   所以,她不要!   她坚定地向正走下台来的叶苍霆走去。   正当她快要走近叶苍霆时,楚彤紧跟在叶苍霆的身后下得台来。   她的脸上此时带着笑意,不复方才的窘迫苍白的神情。   “苍霆,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所谓的合作,是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其实如果你有意和永达合作,早点告诉我,不是更好吗?也不至于今天的认筹没有准备相关沧海东岸的楼书。”   她们三人的位置,稍稍远离那群记者,但,即便如此,楚彤的声音依然不大,她的声音里,带有更多的是期盼,可却被叶苍霆接下来的话语打破这份期盼:   “楚总,璃和地产如今的总经理是颜颜,如果是我,我想无论在什么前提和条件下,我都根本不会选择和永达合作。”   “呵呵,楚总,不管苍怎么说,但,请你相信,我的诚心。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亲眼见证。”辰颜笑着,走到他们俩人面前。   “对,奇迹,辰小姐,你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今晚这一切,你让我看到迥然不同的你,我希望,这样的你,将来不会有任何遗憾,也希望,沧海东岸真能走出困境,而不用最后履行贷款合同上的约定。”   “约定?”辰颜的眉轻扬,这个举动落在楚彤眼中,她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个丫头并不知道。   “颜颜,不用管什么约定,做好你的,我会永远支持你。”   “苍霆,你在商场也纵横这么多年,当初和东远银行签贷款合同时应该就发现那条不平等的条例吧。”   “楚总,这件事,我会一力承担,再说,应该是东远银行更加关心这件事,你这么说,是否有点本末倒置呢?”   “我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你知道,我同样也在东远银行贷款,自然知道,这条附属条例是如何的不对等。”   “苍,到底这所谓的不对等附属条例是什么?我现在是璃和地产总经理,我想我有权知道这件事的详情。”   “啊,原来,辰小姐身为总经理,还不知道合同中其中有一条规定收回贷款并不是按照项目销售进度的比例。东远银行有权在发现沧海东岸三个月内销售率低于市场平均水平时,采取封盘拍卖的形式来避免可能引起的怀帐损失。”   怪不得司徒霄执意让她去说服叶苍霆签署这个合同,原来,是怕叶苍霆知道是坑,不肯签,所以才让她去做这件事。   这个条例的引申意无非是即便沧海东岸按也来还贷款,但,如果,销售率低于市场平均水平达到三个月,东远银行就实质得获得了楼盘的拍卖权。   而,沧海东岸做为高端楼盘,并且所售楼盘的套型有限,再加上样本基数的影响,销售率在之前的情况下是很难跑赢市场的,哪怕当时的市场因为121号文件的原因,同样陷入萎靡中。因为条例中并没有约定是同档市场的平均水平。   这并非是东远银行的疏忽,仅是司徒霄刻意加上去的不对等权责。   原来,不过如此!   辰颜的心底,拂过一抹浓深的悲伤。   他对她的利用,早在法国之行前就开始了。   那么,今晚,她所做的一切,一点愧疚都不会再有了。   “哦,不过是这个条例,那我想楚总真是杞人忧天了,看今晚的趋势,借着盛世一号的光,似乎,沧海东岸,也将重新焕发新生呢。并且,楚总,沧海东岸如今仅是隶属于沧海新城下属的一个项目。”辰颜淡淡一笑,手挽住叶苍霆的臂弯,柔声,“苍,我可以单独和你聊一下关于璃和地产的事吗?”   “当然可以。”叶苍霆没有再望楚彤一眼,便和辰颜走进一边的贵宾休息室。   贵宾休息室由于外面认筹正在进行中,所以空无一人,辰颜没有将门关上,依旧开着,这样,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有人,反倒不会轻易进来打扰,她也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   “苍,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当时合同里包含这一条,是我疏忽,没有去看这份合同。”她的声音很轻,透着愧疚。   “傻丫头,为什么说对不起?今晚这个构思也是你想出来的,我相信,沧海东岸一定会被盘活,不会被合同中的这条给约束。”   他揉揉她的头,象小时那样。   “苍,我发誓,应该璃和地产所得的,一定会都得到。”   “颜颜,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你那天给我信息,让我把璃和地产暂交给你半年,我没有反对,因为璃和地产本来很大一部分就是辰氏地产所组成的,所以,我很早就有打算,在你结婚后交还给你,可,我愈来愈觉得,你最近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任何事,只是,我无意中发现,今晚是一个绝好的推广契机,我不想这世上关于母亲的纪念无法继续下去,我希望,这份纪念,能以更为恢宏的状态展现出来。”   “其实,你母亲,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这样的纪念,应该并非是她想要的,当初,我也忽视了这点,以为用璃和地产最好的楼盘纪念她,才是最好的缅怀。”   “苍,你最爱的,是我母亲,对吗?”辰颜突然问他,双眸紧盯着他脸上的反映。   叶苍霆未加思索地答道:   “是,我想,我这一辈子,所有的感情,真的全部耗尽在那时了。”   辰颜的心里并未因这句话有些许的难受。原来,她真可以放下了。   放下,当初,她以为最真的那份感情。   因为,那仅是喜欢,倚赖所产生的喜欢,无关于爱的。   喜欢,不会让人难受,只有爱,才在每每回想起来,让人的心情无法平静,然后,难受的情绪会攫住所有的思维。   “苍,沈傲当时对我说,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因为她在生我前,曾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这是真的吗?包括我父亲的死,也不是意外,而是刹车失灵。”她没有喊外公,因为,那不过是一种伪装的称呼。   “颜颜,这些事,你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好吗?我隐隐觉得,你今晚的所做的这些事,也是想逼出当年的真相,但,有些时候,真相未必是让人可以释怀的,我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而不是被这些事困扰到无法安心调养身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其实根本不允许你参加这样的晚宴,答应我,今晚后,好好休息,至于沧海新城,我会继续盯紧的。”   “苍,沧海东岸,到沧海新城,是一个褪变,而且会是一个最完美的褪变,我也是,我不再是那个洋娃娃,事实证明,我也做不了洋娃娃,活在一些虚假的阴谋中,我必须要保护自己,也必须为母亲再做一些事。”   “颜颜,既然你这么执意,我承认,是我害了你母亲,让她为我服了过量的安眠药,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发生,所以,当初,在你父亲出事后,我把你接到叶家,是种补偿,是对过去辜负梦璃的补偿!”他语音艰涩地说出这句话,神态苍老。   “呵,呵,”辰颜轻轻笑了起来,然后,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抛弃我母亲,所以她才服药自杀?接下来,你是否要连我父亲的死一并承认呢?苍,你的话,有太多的漏洞,如果真的是因为你,母亲才会选择自杀,那么,她还是会留下我的,可,既然在临产前自杀,她分明是想将我一并带走,这个原因,绝对不是因为你,除非,我是你的女儿,但你该比我更清楚,你不可能是我的父亲。”   辰颜慢慢说完,轻轻舒出一口气,接着道:   “沧海新城,我会亲自看着它建立起来,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孱弱,至于,当年的真相,或许,因为一些顾忌,你不愿意说,没有关系,我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叶苍霆的手在这瞬间紧紧拥住她的肩:   “颜颜,听我的话,立刻停止所谓的调查,否则,我担心你!我更担心,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辰颜依然笑得十分温柔:   “苍,从今晚起,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的保护,才能安然成长的辰颜,我学会保护自己,这也是我必须要学会的。当你愿意,把你所知道的事告诉我,对我,是最大的保护!因为这样,我就不会耗费很多的无用功。”   “颜颜,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试图去接近会更让你难以接受的真相!当年的事,其实本来就没有真相!”   “我该出去了,不然,他会起疑。”辰颜看到司徒霄站在不远处,目光始终带着阴暗望向他们,她明白,她不能再和叶苍霆谈太多的话,毕竟,男人的嫉妒,恰当的利用,会是一种商战上的润滑剂,倘若超过了量,带给他和她的,都会是一种万劫不复的灾难。   辰颜走出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认筹的情况看来还是十分理想,因为,她看到楚彤原先一直绷着的脸,现在带着一抹得意的神色,正挽着沈傲向那些签了认筹书的客户敬酒洽谈。   她径直走到司徒霄跟前,司徒霄的手中端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是她最爱的慕丝蛋糕。   “给我的吗?”她带着欣喜的神情。   “是,你说饿了,我看你大半会没出来,替你先拿的。”   “霄,你真好。”辰颜欢喜的接过,大块朵颐起来。   司徒霄望着她,脸上的阴暗,不复存在。   他宁愿看着这样的她,而并不是方才台上的她。   但,他的心底,担忧愈深。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所能呈现给他的,永远是辰小姐,而并不是司徒夫人吧。   她很快将蛋糕吃完,沈傲和楚彤更加亲密地在一边谈笑风生。   她的眉尖颦了一下,稍纵就舒展开来,她将碟子放在一边侍应生的空盘上,主动伸手拉住司徒霄的手:   “我突然好累,我们可以提前退场吗?”   “辰小姐,沧海新城的未来意向客户可都还在。”他提醒她,脸上是她不辨的神色。   “可我好累,反正苍和蓝总都在,交给他们好了,我不过是挂名总经理而已。”她突然有些惧怕这样的他,没有一点怒意的,静到波澜均无的他,是她所看不透的。   她低下脸,身子靠在他的肩上,jean patou   的joy的后味,增添了白檀香混合着麝香,透出的,除了优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馥郁,这丝馥郁将她身上的栀子花清香一并掩去。   司徒霄的手,怔怔地拥住略带撒娇的她,但,揽得住此时,又能揽得多久呢?   或许,这样的场合,真的不适合他和她,从进入这个宴会厅开始,他就选择沉默,甚至在该他上台发言时,他都宁愿站在下面,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以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发展下去。   今晚,他的小妻子,所做的一切,除了让他惊讶之外,更多的,是让他觉到一种苦涩。   她,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褪变。   他揽着她,慢慢走出宴会厅。   坐在车内,辰颜靠在他的怀中,仿佛已经睡着。   车内的没有开空调,但,莫名其妙地让他觉得寒冷。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感到冷了呢?   这种冷是从心底深处透出来,一丝一缕缠绕进彼时他的思绪中。   连揽住她的手,都一并冷却。   车缓缓驶入司徒大宅,他松开她的身子,她依然还闭着眼,呼吸均匀,神态静好。   他先下车,走到她的一侧,才要将她抱起,她却突然睁开眼睛,望着他:   “霄,我脚疼。”   他微微一笑,抱起她,象从前那样,经过容德身边时,吩咐:   “老爷会晚一点回来,给老爷准备夜宵。”   “我明白,先生。”   沈傲一直有用夜霄的习惯,所谓的夜霄,不过是一杯橙汁和一份三明治。   司徒霄十分清楚沈傲的所有喜好,他不知道,这样的刻意,真的因为沈氏企业,还是仅因为,他是辰颜的外公。   但,这些,在今晚,都不再重要了。   他抱着她,慢慢走到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俯下身子,替她将脚上那双细高跟的鞋拖掉,她的脚上磨出几个血泡,没有想到,连柔软的羊皮其实都是可以将脚磨成这样,如同人心,哪怕柔软,也是会在日益的锤炼中,伤到最关心自己的人。   他把她的脚轻轻放到床上,并打开一边的医药箱,取出一些药膏,小心翼翼地替她涂抹在那些血泡上:   沉默不语,没有责怪她穿高跟鞋,也没有说其他任何话。   涂完药膏,他起身,放回药箱,淡淡道:   “早点休息,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辰颜的手在他将要离开时,骤然抓住他的西装边角:   “霄,你生气了?”   问出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带着几多的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情。   但,只是突然,她不想他就这样离开。   “我有些累,今天想早点休息。”   “你可以不去客房的。”   “我可能更习惯睡那边吧。”他还是移动步子,准备离开。   辰颜的手更紧地抓住他的衣服,然后,坐起身,将脸贴在他的腰部:   “霄,我只是想做得更好,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司徒霄的嘴边嚼过莫奈何的涩笑,她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他都看得透,可,他不愿意去点破。   好不容易,她才能回到他身边,哪怕,再多的虚情假意,又如何呢?   他只要她能在他身边,原来,就会满足到不介意其他任何的事。   包括今晚,她的所做所为,纵然,伤到了他,可他,还是没有办法,对她冷漠地拒绝。   原来,爱真的,可以让人,懂得宽容,懂得包容,更懂得退让。   他缓缓坐下来,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异常:   “洗漱后,早点休息吧,我抱你去浴室?”   “霄,你不喜欢浓妆的我,对吗?”   “不是,这样的你,同样很美。”   辰颜莞尔一笑,凝视着他,手,从他的衣服上,移到他的颈后,她抬起小脸,轻轻地,吻到他的唇上,他的唇,带着冰冷的温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   甚至,当她的温暖覆上他的时,他也没有一点的变化。   她吻着他,他仅仅是淡淡的回应,同样是并不深的浅吻。   他的手,甚至没有拥住她,只是保持距离的撑在床边。   她觉察到这点,慢慢离开他的唇:   “你真的生气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她,仅是将目光投向别处。   “我知道,我没有和你商量,做出这样的事,你一定会生气,可是,霄,倘若我告诉你,你能保证,楚彤不会知道吗?我没有信心,去面对她和你的关系。我真的做不到充分信任你真的放下和她的过去。毕竟,她是那样的优秀,所以,我想证明自己,在商场上胜过她,这样,我才不是那个永远待在家里,一无是处的司徒夫人,我才能更有自信配得上你,你能理解我吗?”   “颜,之前你以私人名义替沧海东岸做保,今天,又能请到蓝皓做为沧海新城最大的投资方,你的能力,已经让我十分赞赏了,不用多长时间,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辰小姐,而并不是司徒夫人。”   “你介意我说的这句话?”   “我并没有介意,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那你先休息吧。我把22号的企划书写出来再睡。”她的语音也转冷。   既然刻意讨好,反而让他疏远,那么,她或许还是该恢复以前的样子。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代你写。”   “不必,我想,我还有能力构思这个企划,当然,今天借着你的企划将沧海新城推出市场,是我的私心,因为,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办法真的置苍于不顾,我欠叶家的必须要有所偿还。”   “又何止你在偿还呢?”   司徒霄说出这句话,眸光落寞。   “你休息吧。”辰颜缓缓说完这句话,起身,才要下床,突然,被他从后面抱住,措不及防地,让她的身子有一丝的僵硬。   “颜,我们真的和好,好吗?我知道,你根本放不下巴黎的事,毕竟,是你亲眼目睹的,你不会因为我做的解释而轻易放下。”   “我可以放下巴黎的事,我在意的,不过是你和她至今仍保持的关系。”   “我和她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颜,我不想我们之间用猜忌,心计,言不由衷地去过每一天。”   “你多想了。”   司徒霄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拥住她,许久许久,她甚至快忘记时间的流逝时,他才松开手。   她回身,有那么瞬间,她看到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过,但,再仔细看时,依然墨黑深黝。   她不再看他,站起身,独自,走进浴室,紧紧关上门的刹那,听到隐约他的声音传来:   “记得用温水。”   她打开笼头,换下红色套装。   下身,还是淋漓不尽的黑血。   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12天了,她终于每天可以在凌晨睡去,却在半夜三点醒来,满枕泪水。然后,腹部就能感到隐隐的疼痛,就象孩子还在那里一样,可,她知道,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   以前,她是从来不喜欢孩子的。因为,她母亲就是难产才致死的,纵然,她后来知道,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可,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弄人。在失去了这个孩子的第12天时,她会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想起就痛彻心屝。   那是种怎样地痛,直至窒息。   她拼命的呼吸,呼吸,然后,泪水就喷涌,无法抑制。   她的孩子,心脏还没有好好跳一下,就没有了。她曾给予他降生的希望,却又一手不得不将他毁灭。   她不可能原谅自己,或许,她将每日每夜活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无法拯救。   把眼泪流光,把感情掏空的感觉是什么?   鲜有文字的描述。   但,此刻,她,明白了三毛在《哭泣的骆驼》中倾注的绝望。   唯一不同的,荷西是去了天国。三毛可以缅怀。   她,是被阴谋的感情欺骗,无法缅怀。   所以,沉浸在仇恨中,是她唯一倚赖可以继续坚强下去的唯一理由。   在今晚,她清楚自己的这分坚强,终于伤到了门外的那个男子,那个本来,桀傲不驯的男子。   或许,他真的是爱她的,可又如何?   她回不了头,从失去孩子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擦干脸上的湿润,用卸妆液洗去脸上的浓妆,素脸朝天的她,依然有着干净透明的纯粹。   将一边的浴袍穿上,才走出浴室。   他已倚在床上,眸光深邃,见她出来,柔柔地笑:   “晚上只吃一块蛋糕,现在饿吗?”   她摇头,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温和,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   她走过去,将身体蜷缩进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她能感到他的身子因她的动作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卷发。   弯弯绕绕中,仿佛她们之间牵缠的感情。   她抬起脸,望向他,眸底,有着一种哀伤。   他依然在笑,但这份笑,根本到不了彼此的心底。   是什么时候,必须要用伪装来面对呢?   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难受呢?   “睡吧。”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将一边的薄毯盖到她的身上。   她的眸华徊转,赫然看到,他的衬衫衣领边,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那么淡,却深深地烙进她的心底。   她从来不会将痕迹留到他衬衫上,也就是说,这个痕迹,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她的手瑟瑟地发抖,所以,方才,他对她的吻无动于衷。   grace以为蓝皓可以让他嫉妒,恰原来,真正嫉妒的人,反倒成了她。   她竟还是会嫉妒。   她的手,替他解开他的衬衫,他被她的举动怔了一下,随即覆上她的手:   “我自己来。”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替他将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那道红色唇印,清晰明显地映在颈侧的位置,借着西服的遮掩不易察觉,可,当脱去西服这层伪装时,终于会让她看到。   那个女人,想要的,就是这样吧。   她把衬衫脱下,扔掷在床下,语音冰冷:   “原来,还是因为她!”   司徒霄这才惊觉什么,目光扫向掷在地上的衬衫。   “颜,我今天真的没和她单独在一起过!”   “难道,那是我弄上去的?”   “怀疑,猜测,只会让我们的信任消逝怠尽。”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的信任依然维系呢?”辰颜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仅是冷笑。   然后,她脱下浴袍,光洁的身体,展现他的面前。   “因为我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所以你才找她,对吗?”   “我说过,从巴黎之后,我再没有单独和她在一起。”   说完,他抓起她脱下的浴袍,披到她的身上:   “一个月内,我不会碰你!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不是我对你冷淡,是我只能这样,才不至于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影响!”   辰颜的心底的某处柔软,因为这句话,突然,清晰起来。   女人把性和爱分得很开,而男人,却不是。   所以,当司徒霄说出这句话时,不管怎样,她明白,他对她,至少,并不是全然无情的利用。   她望着他,陡然发现,她离他的心,其实很近,但,这么近,却让她再再的惧怕起来…… |派派小说后花园绿·豆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9.我不爱你   辰颜凝着司徒霄,然后,一滴泪坠落下来,这滴泪,即便是带着此时的虚假,但或许,会有一点点的真心吧。   司徒霄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动容,他仅是轻柔地替她将剩下的泪水一并拭去:   “颜,我不希望,嫁给我,带给你的永远只是泪水。”   辰颜的手覆上他的手,鼻子微吸一口气,将哽咽尽量抑制住:   “我真的不想再哭,从八岁年前开始,我就不想流泪,可,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和一棵洋葱头没多大区别。”   司徒霄被她突然说出口的形容词逗得差点笑出声,他很难把辰颜脸上的悲伤和这个形容词联系起来。   “看似包裹得很严密,一层一层的剥开,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泪水。所以,当你发现,我就是一颗这样的洋葱头后,该会很失望,对吗?”   “颜,如果是我今晚的举动,让你产生这些联想,我真的很抱歉,太晚了,早点睡吧。”   她的手松开覆住他的手,他收回替她拭去泪水的手,带着一些冰冷的味道。   辰颜拢紧浴袍,不再说一句话,躺到床的另外一边。   气氛有些尴尬,这份尴尬,比她预想得要好多,本来,她以为她要费更多的力气去弥补今晚她的初露锋芒带来的缺漏,但实际情况,显然他虽不能做到完全不责怪她,但至少,他仍愿意,包容这一切。   这样,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冥远财团,不会利用合同上那条特殊的附属条例,来“回馈”今晚璃和地产的“杰出”表现。   从她晚上知道这项楚彤有意透给她听的条例开始,她就明白,司徒霄,不是她所能忽略的人,如同沈傲一样,也是她必须要小心应付的人,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在当年的真相更加抽茧剥丝的呈现之际,谁最先熬不住,就一定会第一个掉进这个套中。   其实,现在的她和他,何尝不象两只刺猬,一靠近,浑身的刺,就会将对方伤到最深。   所以,保持着看上去很近,实际上很远的距离,是不再受伤的保证,这点,他必定比她更早明白吧。   她把薄毯全部卷在自己身上,背对着他,他看到的,是她赌博气的表象,根本不会知道,她此刻的思绪是如此缜密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在他面前,她所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几许的娇憨,几许的天真,如果他最初开始喜欢她,一定缘于这一部分的性格,这部分的性格是她区别于他身边以往女子的标志,而无关乎她背后所代表的沈氏或者叶氏。   司徒霄莫奈何地摇摇头,任她将薄毯掠夺去,他试着拉过一角,才搭在身上,辰颜突然再狠狠地一卷,将他刚拉过来的薄毯一并卷走,并且,把她的脑袋都顺势埋进薄毯中。   好象驼鸟一样,盖住头,但,两只玲珑的小脚却露了出来,脚上,还有药膏的痕迹。   是一只喜欢闻洋葱的驼鸟,司徒霄在心中给出这个评,侧过身,用手去拉开她蒙住头的薄毯:   “乖,这样睡,对呼吸不好。”   她吃准他的弱点,他越是拉,她越是不放。   他淡淡一笑,坐起身子,不再拉她的薄毯,而是伸手去呵她露在外面的脚底,这一呵,辰颜脚反射地一缩,拉住被子的手不觉松了开来,他趁势就把薄毯从她头顶拉下。   薄毯下,她的眼睛在台灯柔和的映照下,份外晶莹剔亮,她望着他,鼻子一抽:   “你让我早点睡的,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对着这样的她,即便是刻意伪装出的样子,但,他依然并不介意,只是将声音尽量放柔:   “颜,我们不耍小脾气,好吗?今晚,我很累,所以,可能,有些话伤到你,对不起!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适应今晚你的转变。”   “不管我怎么转变,我都是你的妻子,这点,不会变。”她说出这句话,唇边勾出一道十分浅的弧度,是的,她会是他的妻子,这辈子,或许,她所能嫁的也仅仅是他。   除了他之外,她很难再将感情交给任何人。   她最初关于爱的感情,遗留在他那,收不回来了。   可,这份爱,与心无关。   她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全是其他的情绪,再也容不下爱。   所以,她能更加坦然地去面对明天。   哪怕明天,是他的再次背叛,那又如何呢?   巴黎的辰颜,不再会有了。   塞班的辰颜,也随着风一起,消逝在了蓝洞的深处。   他依然淡淡地笑着,目光柔和:   “我相信你不会变。”   或许,这一段婚姻,付出爱的,只有他吧,司徒霄的脑海中,晃过这个念头,所以,她不会变,也变不到任何地方去。   被爱的那方,总是拥有主动权,他一直知道,也不愿意去做爱的一方,纵然昔日曾许给楚彤那个誓言,可他清楚地知道,更多的原因并非是由于楚彤,也更清楚,他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但遇到辰颜,他发现,他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在有些时候,他的冷静在她的一些言行举止下不复存在。   原来,五年后,再次碰到她,一步一步带着目的接近后,赔进去的,竟然还包括他的爱。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指尖下的触感,还是嫩滑柔软,俯低身,他的唇,同样淡地吻了一下她的额际,那里,没有任何香水残留的化学味道,只有他最爱的,栀子花香。   她的小脸随着他的吻烙上,微微缩了一下,随后,她突然仰起脸,主动,将红润甜美的唇凑近他,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唇,眼中,掠过一丝忧郁。   指尖离开,他的吻辗转地揉过她的唇,这个吻,缠绵,悱测,辰颜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不再青涩、他也没有以往的激烈,但交融在一起,汇合成一种名为“心恸”的味道,那味道太灼太烫,以致让她此刻薄凉无情的心志也无法抑制呻吟的溢出。   罗裳轻解,她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带着依然纯真的味道,她的手颤抖的将他的睡衣解开,当他温热的胸膛贴紧她的时候,她的皮肤上,陡然起了一丝一粒细小的酥麻。   她的身体,缓缓蕴贴在柔软的床铺上,等待他的进入,沈傲既然要一个孩子,那么,不如现在就解决这个问题吧,而且,这个孩子对她,同样有着别样的意味。   她确实,需要一个孩子,带着不再单纯的目的。   趁现在,她能控制自己感情的时候,怀上这个孩子,接下来,沧海新城步入正轨,她就完全不用再刻意伪装于他面前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伪装,因为每次,在他墨黑瞳眸凝视下,她会觉得无所遁形。   可,他仿佛察觉到一样,骤然离开她的唇,并停止进一步地动作,她望着他,在他的眼底,她看不到一丝的情欲,仅是平静的深邃。   “颜,我不可以害你,一个月内,不可以!”   “为什么?我想再要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等一个月?”   “你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而且,在你下次月信来之前,都不可能有怀孕的机会。”   他的话,让她的冲动发热的头脑彻底清醒,是,她怎么忽略了呢,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在排卵期,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怀孕。   那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这么想他要她呢?   心底的答案渐渐清明。   女人,为爱而性,这是和男人最大的不同,也是她主持电台两年情感节目,从听众那,得到的最多真实反馈。   可,现在,她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   即便有爱,那也是过去式。   她现在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一时的忽略所导致的失态,仅此而已。   她的脸微微红了,轻声:   “我睡了。”   说完,将脸埋进发丝中,再不敢看他。   司徒霄的心中,湮起一抹叹息,他修长的手指,随即关歇台灯,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片黑暗,其实,也开始慢慢席卷进俩个人心中的一角,让他们的心,都不再只是阳光普照。   即便翌日的太阳依然升起,依然会透过厚重丝绒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但,他们的心,不会纯粹仅是阳光的意味。   司徒霄起得比较早,并且直接去了公司,辰颜醒来时,边上空无一人,只有放在桌上的一张便签纸:   “公司有事,你乖点吃完早餐,彭医生十点会来,让她再给你检查一下。”   辰颜将那张便签纸轻轻撕了,起身,打开房门,圆圆从离得较远的地方走来:   “夫人,早餐已准备好。您是在房间用,还是到餐厅。”   “到餐厅吧,我外公起来了吗?”   “沈老爷昨晚似乎没有回来哦。”   “是吗?”辰颜颦了一下眉,旋即走下楼梯。   沈傲竟一晚不归?联想到昨晚他和楚彤的那些暧昧举止,她的眉心颦得更紧。   她走进餐厅,里面放着鹏城报纸,还有营养师替她精心配好的早餐。   她一边喝着燕麦牛奶粥,一边翻着报纸,几乎所有报纸,都用最醒目的版面刊登着:   “璃和·沧海新城,因奢华而尊贵,因尊贵而荣耀。”   “璃和地产,沈氏集团,亚治集团三强联手,共同开拓鹏城地产又一新局面!”   “亚治集团第一笔重大投资,拟将最新移动支付业务试点沧海新城。”   辰颜信手翻着这些新闻,一边听得大厅容德恭敬的声音:   “沈老爷,您回来了。”   辰颜并未起身,因为,很快,沈傲的身影就出现在餐厅里。   “你们先出去。”辰颜望着沈傲,吩咐一边的佣人,包括圆圆。   佣人依此退出,并关上餐厅的门,诺大的餐厅,仅剩辰颜和沈傲,早间灿烂的阳光射在桌上,使得当中摆的一大束白玫瑰看起来,份外娇艳,犹带着昨晚的露珠。   可当这束玫瑰离开枝杆那刻开始,即便仍能保持美丽,但加速枯萎是唯一的结局。   沈傲坐在桌的另一侧,他和辰颜之间隔着长长欧式桌子,彼此的视线在玫瑰的上方相触,仿佛心有不宣地,同时将目光移到另外的一隅。   “外公,昨晚您忙?”   沈傲的眼底还是笑意:   “怎么关心起外公来?”   “外公,昨晚是和楚彤在一起吧?”   “小颜,我所做的事,必然有我的理由,正如,我相信,你所做的,也有你的理由一样,昨晚,我并没有阻止你任何事。”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外公和楚彤有太过密切的往来。”   “为什么不呢?”   “我知道您要的是什么,也正因为这么多年,您对此的孜孜不倦,所以,沈氏才有今天的规模,但,永达地产,我不认为有任何吸引您的地方。”   沈傲眯起眼睛,缓缓道:   “有时候吸引男人的,除了钱势之外,不可否认,还包括极有魅力的女人。”   “您该比我更清楚,楚彤和霄的关系吧?倘若,这件事被他知道,您认为,是不是有些因小失大呢?”辰颜的心里浮过一丝鄙夷,想不到沈傲这么大年纪的人,还会迷醉于一个楚彤。   但,直接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沈傲不否认,怕是有些什么事,连她都不能知道。   “小颜,外公有自己的分寸。”沈傲端起放在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转移话题,“你真的决定要帮叶苍霆?”   “不,我只是拿回我所应该的东西,用我父亲留给我的辰氏地产作为交换条件,他答应在沧海新城销售告捷后,正式把璃和地产过到我的名下。”   “哦,叶苍霆竟变得这样慷慨?真是这样的话,小颜,你的成长,超过我的想象。”沈傲语音没有任何变化,继续道,“你认识蓝皓?”   “我认识蓝皓的姐姐grace,这次亚治集团能给予帮助,也是他姐姐的一力搓合。外公,你不怪我擅自做出昨晚这个决定吧?”   “为什么我会怪你呢?毕竟,昨晚做得确实很出色,我只是担心,小霄是否理解你,毕竟,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妻子。”   “他当然会理解,这点,您不用担心,半年内,一定会有沈氏第四代继承人的诞生,这是我会做到的。”   “很好。”沈傲一气将杯中的橙汁饮尽,漫不经心地道,“蓝皓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您的意思是,他也可以做为我考虑的对象,甚至是取代霄的对象?”   “呵呵,小颜,你想多了。”沈傲听得出辰颜的反问中没有掩饰住的不悦情绪。   “或许是我想多了,外公,我和霄在婚前虽然没有做过公证,但,关于冥远财团,我想,仅凭他的孩子,抑或是我,都是没有办法在离婚后获得任何好处的。所以,我不会离婚,霄的为人,谨慎多疑,倘若我真的和蓝皓有任何关系,他一定会发现,到那个时候,恐怕一切,都不会如外公所想的一样发展,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傲的笑因辰颜这句话带着另外的意味,他慢慢地回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和他离婚,对吗?哪怕有了孩子。小颜,你的转变真的很快。”   他的话另有所指,辰颜依然容色不惊:   “没有人会拒绝优渥的生活,不是吗?之前我的所想,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可,我并不笨,我遗传的所有聪明智慧都来自于您,我当然知道,目前,乃至将来,霄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很欣慰,你终于能体会当初我让你嫁给小霄的苦心。”   “我不会辜负您的这番苦心。”辰颜笑着说出这句话,这一场早餐,更象是一场虚伪的谈判。   她和她的至亲的外公,在这一句一句看似平淡无波的对话中,达成的相关协议。   或许,她的骨子里真的流淌着他的血,所以,她发现,自己逐渐开始带着心计和城府,即便对于亲人,或者爱人,都不再有任何的卸除。   此刻,在冥远财团,司徒霄并不能安心地投入早间的批阅文件中,tracy通过电话告知他,楚彤正在外面,问他是否现在见时,他尚没有做出任何答复,楚彤已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眉稍稍皱了一下,楚彤望着他,语意中并未含有关于昨晚事的任何抱怨:   “早,霄。”   “我不是说过,没有特别的事,以后不要到冥远找我?”   “是吗?你不光限制我到司徒大宅,连到这里,都开始限制我?”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再让颜有所误会,这样,可能前功尽弃,昨晚她的表现你该看到了,她不笨,她甚至更懂得借力打力。”   “是啊,昨晚,确实让我惊讶,难道不更让你惊讶吗?你的小妻子,不仅帮了叶苍霆,竟然还勾搭上了蓝皓,这点你没想到吧,沈傲那个老家伙唯利是图,说不定现在正在筹谋怎样让那个丫头去迷住蓝皓,一箭双雕呢。”   “昨晚我衬衫上的印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难道你的衣服有问题也来问我?我不是你的保姆,况且,昨天,我们似乎没有什么亲密行为吧?该说,你自从和她结婚后,就没碰过我,现在又来诬赖我什么?”   “我有诬赖你吗?我们是没有亲密的行为,但你该不会忘记,出席记者会前,你说我的领扣没扣正,替我整理的事吧?”   “那又怎样?”   “当时,你的手指是否干净呢?”   “好吧,我承认,是我用手指事先沾了唇上的口红,再印到你的领子上,好让媒体记者抓住这个小破绽,加以渲染,让那个丫头再吃点醋,不可以吗?”   “有意义吗?”   “霄,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争执的,我想,姐姐也不希望我们俩弄到今天这种局面吧?”   “好,我们不谈这个,说吧,你今天来,是让我做什么?”   “这才乖。”楚彤走近他,微微拉开自己的衣领,她的胸型完美,在低开的领口,可以看到波涛汹涌的诱惑深沟,但,更加引人注意的,或者说,她想让司徒霄看到的,是她颈部往下的一些青红的吻痕。   对于这些,司徒霄并没有丝毫意外:   “你真的跟了他?”   “是,我跟了他,所以,你现在可以为自己重新选择一次,不必再顾及任何事。”   “这句话,如果你五年前就这么说,或者,我会同意,但,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我是为你,才这样牺牲,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他吗?他的身上,都是老人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   “即便作呕,你还是选择继续做下去,不是吗?”   “我是不想再看你痛苦,霄,你答应过,会给我幸福,我也说过,永远会好好照顾你。对不起,因为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所以,才让你做出这么多违背心愿的事,包括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谁说不爱呢?倘若不是你当初这个决定,我想,我可能不会发现,喜欢和爱的区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你的,这么多年来,其实,并不是爱。”   司徒霄缓缓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楚彤的脸微微一变,她顺手从桌上拿起司徒霄喝到一半的水杯,剩下的那半杯水,便往他脸上泼去:   “不要告诉我你爱她,不然,你该清楚,我的手段!”   司徒霄没有避让,水顺着他的头发,垂下,落到眼镜前,他将眼镜干脆脱下,眸底因着楚彤接下来说的话,清晰地湮上一缕愠意:   “你的手段,我知道,但,倘若你用这手段对付她,我们之间,或许真的会走到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你现在对我说出这种话,你有恩吗?你有义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因为我老了,你就找出这种借口把我甩了,你说,你的恩和义在哪里?”   “我不是想辜负任何人,但,我没有办法再把喜欢当成爱,这两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就比如现在,你和他发生关系,我心里除了遗憾,没有更多的情绪。”   “如果那个丫头和蓝皓上床,你就会难受,对吗?”   “够了,我知道,一直以来,我没有办法阻止你任何事,可,假如你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我不会原谅你。你是有手段,同样,我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的狠,不在我之下,你说,假如她发现你更多的秘密,你猜,她会怎么做?昨晚的宴会你该比我更清楚,除了叶苍霆之外,蓝皓都为了她放弃继续出席西班牙的电讯大会!”   “我相信她。”   简短地说出这四个字,他越过她,拿起桌上纸巾盒中柔软的面纸,将脸上的水渍擦去。   “好,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后悔,我提醒你,没有一个女人,是蓝皓想要却得不到的!”   随着这句话,他的手突然将面纸掷在一旁,伸手钳住她的手腕: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楚彤笑得暧昧而又妖绕,她逼近他:   “我不介意你再说第三次,我希望,第三次,你说的时候,已经变成事实!”   “事实?楚总,你所谓的事实,就是整天用这样的方法为永达拉拢投资方吗?”动人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辰颜推开玻璃门,径直走入。   辰颜简单地将头发梳成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脸颊两侧,玫红格子的衬衫,配上牛仔背带裤,仿佛邻家小女孩的一样清纯明亮。   “yanni,夫人让我不要先告诉您!”   tracy出现在辰颜的身后,她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带着窃喜的感觉,她一直不太喜欢楚彤这个女人,之前虽然也不喜欢辰颜,但从昨晚开始,她对这位夫人的印象分大大改善,所以,刚才,她看到从没有来过这里的夫人出现时,她第一反映就是将楚彤在司徒霄办公室的讯息第一时间透露给辰颜,并在得到辰颜的默许后,上演这一幕绝佳的“抓奸”好戏。虽然司徒霄待她不薄,可,没办法,谁让他偏要和楚彤这个女人有这些关系呢,有时候,她也挺替夫人有些不平的感觉,但做为下属,她只能听之任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司徒霄有些惊愕,但,他立刻就明白了tracy的意图,他这位高级助理,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啊,我该称你司徒夫人,还是辰小姐呢?”楚彤回眸望着辰颜,故意地问。   “我不象楚总,总是为了公事时刻鞠躬尽瘁,我到这里,不过是来送我早出的丈夫忘记带的手机。”辰颜加重“丈夫”两个字的发音,并将手中的手机放在司徒霄的办公桌上。   司徒霄辨认出,这其实是辰颜自己的手机,她这个小脑袋,转得还真活灵,如果是洋葱,也绝对是一只最聪明的洋葱,他突然联想到昨晚她的比喻,在这个时刻,他又不可遏制的将这两点联系了起来。   对于今天被抓个现形,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完全和巴黎那次不同,反而带着一种庆幸。   “司徒夫人真是贤惠呢,可惜,现在男人,大都不太爱贤惠的糟糠妻。”楚彤故意凑近辰颜,将她若隐若现的胸前“杰作”展示给辰颜看。   她应该会误解这是司徒霄刚刚的“杰作”吧,她带着一抹得意的神色,期待着辰颜在发现后,立刻象巴黎那样痛苦。   辰颜的目光只是略微地拂过她的胸前,淡淡道:   “听说,昨晚,楚总和我外公在一起,真想不到,楚总一直连糟糠妻的身份都不要,原来是为了永达甘愿纡尊降贵至如此地步。难道,沈氏的投资,对你真的重要到这样的地步吗?在这里,基于都是女性的立场,我不得不提醒楚总,外婆虽然远在沪城,但并不代表,她会蒙在鼓里,届时,如果因某些媒体的好事,让她知道的话,我想,楚总的面子,定是没有办法象盛世一号一样,光辉依旧的。楚彤这么了解每个人,更该知道,我外婆对于我外公,意味着什么吧。”   她当然知道辰颜的外婆对沈傲意味着什么,但她没有料到辰颜会利用这反将她一军,但多年商场磨练的素质,使她仍然面不改色:   “司徒夫人,这就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   “长辈?难道,你是霄的长辈?”辰颜的语气中含着一份讥讽。   “我是谁的长辈,不用多久,司徒夫人就会清楚,希望到时候,你还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等待有那一天再说不迟。如果楚总没有其他的事,是否可以让我们夫妻单独说会话?”   “当然可以,我正好约了蓝皓谈合作的事,就不打扰二位了。”楚彤说完,将衣领稍稍拢起,昂着头走出办公室。   随着玻璃门再度关合。   辰颜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替司徒霄擦去头发边缘的水渍:   “有替换的衬衫吗?赶紧换了吧,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掉水里了。”   “你的手机不要了?”   “是啊,不要了,还给你。”她擦完,将湿皱的纸巾扔到废纸篓里,在抛出一道抛物线后,她的手被他轻柔的地握住。   “怎么想到来这?”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和你结婚后,你也没带我来过,今天在家里待得闷得慌,就想出来透透气,刚刚彭医生的意思也是让我可以逐渐增加适当的运动,反而更有助恢复。”   “检查下来怎么样?”   “没检查,只是继续开了几剂中药,月底去医院做个b超复查就行了。”   “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大后天的高尔夫球邀请赛,你就别去了,下场地跟一天身体吃不消。”   “到时候再说吧,我撑不住的话,当然不会勉强。”   “快中午了,想吃什么?”   “快餐就好。”   “那怎么行,你的身体现在正是需要好好调理的时间,一会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彭医生说过,这半个月要好好休息,不然会落下病根。”   “哪那么金贵啊,霄,我问你件事。”   “呃?”   “今天,我翻阅璃和的文件,发现,当初东远银行和璃和签定贷款合同时,有一项附属的条例,是说如果沧海东岸销售低于市场平均销售水平,东远银行有权封盘拍卖,这条例为什么事先你都没说呢?”她装作没有任何怀疑地问。   “有这一条吗?我并不清楚,应该是陈副行长出于风险考虑才特意定下的条例吧,毕竟这次璃和的贷款是超过70%的。”   他不知道?贷款超过一定数额都会提交银行管理层决策,这些决策无一例外都会呈现在他的面前,辰颜心里明白这点,但她脸上并未将一点不该有的情绪映现出来。   “霄,可以把这条附属条例去掉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怕,如果我做得不好,到时候,销售率太低,真的会牵累璃和地产,我今天早上一直想着这事,所以才来找你。”她粥紧眉头,犹豫地恳求道。   司徒霄望着她,他清楚地看到她在想些什么,可他仍是不忍拒绝。   她,定是吃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强吧?   这是他特意送给叶苍霆的礼物,但在此时,他发现,这个礼物,轻而易举地被她化解。   “颜,这件事,要经过管理层讨论才能决定,毕竟是已经签署的合同,如果要更改,牵涉面会比较大,我只是执行总裁,没有权限现在就答应你。”   “霄,你可以尽快把这件事提交管理层处理一下吗?我真的很担心。”她的手指反握住他的手,眼眸里,是让人不忍拒绝的清澄。   “好,我答应你把这件事安排在下一次管理层经营分析会议召开时提请决议。当然,在这之前,你不必为这个附属条例担心,毕竟他们要执行,我还是有一定的反对权。”   “嗯,谢谢,我知道,我不该找你开这种后门,但我真的想做出一点成绩,给外公,给你,也给所有人看,包括,楚彤。”她的语音在念到楚彤这个字时,还是没有掩饰住的透出一种犀利。   司徒霄当然听得明白,但他,仍是笑着抱了一下她:   “现在可以先放下心了吧,我带你去吃午餐。”   “好的。”辰颜笑得很灿烂,但,他和她都知道,这样的笑,其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灿烂了。   她的小辫子随着她走动,有着活泼的跳跃,包括她今天的穿着,都让她的年龄仿佛回到十几岁时一样,可,只有她明白,她的心境,现在恐怕早已过了三十岁。   心,在名利中,原来是最先苍老的。   身在名利暮色寒,归来时,人未老,心已倦。   这句话,陡然出现在她此时的脑海中,但,她并不知道,这竟成了多年后,她的一种写照。   司徒霄牵起她的手,在冥远财团这一楼层,一众高级员工写字台后的注视下,缓缓向专属电梯走去。   别人看上去,他们的感情恩爱得让人羡慕,但,他和她心里更加清楚,辛苦维系这种表象,真的,会耗尽人的精力。   也包括,一点点蚕食信任。   电梯中,辰颜仰起脸,突然问:   “霄,假使有一天,我变了,你会怎样?”   莫名地说出这句话,在仅有他们俩人的狭小空间内。   只有这样的时刻,她才会这么傻的发问吧。不管答案是怎样的,她很想知道,在一切还没有以更坏的态势发展下去的时候。   电梯急速地向一楼降落,司徒霄的心,随着辰颜问出的这句话,也一并的坠落。   “那要看你变的是外表,还是心。”他悠悠说出这句话,没有一丝的情绪外露,“外表变了,你在我的心底不会改变,心若是变了,我怕,我连自己的心都一并遗失。”   辰颜没有再说话,她被司徒霄攥紧在手心的手,略略地颤了一下,但他却攥得更紧,紧到,哪怕辰颜的掌心,现在握着海沙,都不会有点滴的遗落。   他的手加她的,正如塞班时,他所说的一样,可以握住任何的海沙,不让它散落,这些海沙的定义,就是关于幸福的承诺。   但,他们这样紧的相握,又能维持多久呢?   辰颜不知道,也不愿意去为这一个问题加一个限期。   她只知道,当一切真相被揭开时,谁,都可能身不由己。   她不愿意继续活在虚假中,继续活在阴谋中。   而这个阴谋还在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在继续。   hk,环宇酒店十六层特级总统套房。   “怎样,蓝总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这个提议看起来不错,但我想不出要去做的理由,毕竟,从在商言商的角度来看,似乎并不利于亚治。”   “难道蓝总对最近的股价异常波动一点都不怀疑吗?如果不是资金实力雄厚的强庄操作,我想,不会连两个基金公司合力都托不住吧?”   “你不光关心房市,看来用在股市上的心也一点都不少。”蓝皓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纤长的手递来一个文件夹。   “这是该强庄近五日操纵股价异常波动的相关记录,您可以看一下。能有资金做这种庄的,你该清楚,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人。”   “既然亚治上市,就做好股价升或跌的准备,关心这些问题的,似乎更该是证监会,而并非是我吧?”   “据我所知,这次强庄控制的帐户就接近三百个,已逃避了法律上持股比例限制与证券监管。并且,很快,在它的下一轮洗盘中,浮筹会更加的集中。”   “我不相信,它会一直洗盘不做拉升,除非,有人和钱过不去。”   “呵呵,当达到60%以上的绝对控盘后,亚治的股价,完全是它说了算,配和相应的一些新闻,足够让亚治不仅失去从股市上得到的融资,还有人心。这对于股市上控盘的钱来说,它所能获得的利益更加显而易见吧,到时候,你不得为了这些,去妥协一些本来不愿意妥协的事,这也是他一贯的手法,不幸的只是,亚治成了他近期的目标而已。当你完全妥协后,拉高、出货同样让他会得到双赢的最终结果。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找更多的基金公司托盘,最后两败俱伤的局面。”   “倘若我照你说的做,结果仅会是引起这个庄更加别有用心的报复吧?”   “不会,我可以保证,你会让这个幕后的大庄措手不及,然后,我会助你收复所有的失地。”   “这样听起来,倒似乎十分地诱人。”   “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你果真很能洞悉男人的心思。”   “让股价恢复正常,同时还得美人入怀,我相信,你是不会错过的。” |派派小说后花园绿·豆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0.情敌乍现   楚彤微笑着离开总统套房,她清楚,亚治上市,是蓝皓做为亚治执行总裁后的第一个重要决策,这一决策在当时,是并没有得到亚治总裁,他的父亲,蓝翦的支持。   他父亲是个地道的中国人,靠自己在德国亚琛勤工俭学读完硕士,并进入亚治集团从普通的一线技术人员做起,他母亲则是德国前亚治集团的总裁的独女,这样的跨国婚姻,贫家子娶了富家女的结合,让他的父亲,一直是很谨慎地度过人生最早的几十年,直到接近五十岁,他才真正成为亚治的总裁,但,长久以来的谨慎,使他同样不敢尝试新兴的事物。   纵然亚治通过近几十年的发展,拥有世界上最完备的移动业务管理系统和客户服务系统,在增加客户、提供服务、创造价值上拥有较强的优势,但每一步,他仍是不敢大张旗鼓地走,相反,他的这种性格,蓝皓并没有遗传多少,更多的时候,蓝皓比grace还要冲动,冲动带来的往往是意想不到的一种新尝试,新拓展。   这正是蓝翦性格中所欠缺的。   所以,虽在某种程度上,蓝皓让蓝翦头疼不已,可,他还是深得蓝翦的倚重,除了上市这件事外,父子基本不存在其他的分歧。   也正因此,蓝皓对于近半年股价的惨烈状况,很是心烦,但,他不敢指望父亲能给予更大的帮助,他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尝试让两个基金公司一起托盘,可对于背后的这个强庄,似乎一点作用都不大。   有一段时间,他怀疑,这本身是一个联庄,直到他渐渐意识到,如果是联庄,不可能不顾相互利益地不停洗盘,甚至带着同归于尽的态度,这也导致处于赢利为目的的基金公司,不可能和他这么去拼,所以,托盘的失败是必然的结局。   其实,他早就怀疑这个行为和司徒霄有关,自从他接手冥远财团以来,一项最重要的投资,就是在股市上做庄来获得更加超额利润。   但,司徒霄会选择亚治做为做庄的对象,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流通盘一般而言,除非有特别的题材或需要,庄家对流通盘是有严格要求的。盘大对资金实力、筹码的收集与派发都将增加难度,但盘太小又不适合大资金进出,否则容易暴露自己。   3000万至7000万是一个可接受的大致区间,很明显,亚治的流通盘绝对不仅仅这么点数额的。   他耗费这么多财力进行不符合常规思路的洗盘,背后隐藏着,怕不会是单纯地想做庄。   楚彤今天所说的,是一种可以称之为解释的解释,他更担心司徒霄的胃口会更大。   亚治,对于他来说,是一块不能错过的饕餮。   毕竟,亚治的流通股占总股本,不是一个十分低的比例。   这个比例,是道双刃剑,融资和收购无法平衡的双刃剑。   他站在窗前,看到,不远处的海水,灰霾得仿佛hk上空的穹天。   司徒霄,这个名字出现在五年前。   五年内,不论商场或者情场,都是唯一可与他匹敌的对手,所以,这次他不加思索地答应grace的要求,投资沧海新城,更是一种出于他立场的试探,也是回击。   从第一轮的交战中,他发现,司徒霄还是有弱点的,这个弱点,如果他善加利用,可能,真的会和楚彤说的一样,轻易地一击击中。   问题是,他不愿意这么卑鄙。   毕竟,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他奉行着光明磊落。   当然,能有机会让这个司徒霄吃点醋,也是不错的选择。   即便,现在,他是最有可能威胁到亚治未来的暗庄。   又何妨呢?   是,有什么关系呢,如同,辰颜带着伪装的面具下,还是有着一些柔软瞬间。   人本来,就是矛盾纠结的复杂体。   她被司徒霄拉着,才走出冥远大厦,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霄,你的衣服还没换!”   “不冷,慢慢地就会干。”他没有回头,淡淡说出这句话,“哪怕现在还湿着,但,如果有温暖,还是会干,不用换。”   这句话,带着一些其他的含义,辰颜不是听不懂,温暖,这个词,是多么的陌生啊。   真的能不换吗?   此刻,他牵住她的手是温暖的。   “我们吃那个吧。”辰颜蓦地松开他的手,逃似地避开所谓的温暖,指着马路对面的‘大家乐’。   这是hk十分普及的快餐,司徒霄没有开车,说明并不想离开公司很远的地方用餐,所以,选择快餐无疑是最理想的。   他将她的手仍旧牵回手中,不容她的逃避。   这份温暖,是他想要给她的。   而她没有再逃。   站在人行道前,等着变灯。   周围,汽车的尾气,喧嚷的人群,汇成这座国际大都市忙碌的场景。   但,他们心底却很安静。   随着提示音响起,红灯转成绿灯,他牵着她的手,穿过人行斑马线。   她略微落后于他的脚步,目光落在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心里,有种就此沉浸下去的安宁。   他觉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略略回首:   “累了?”   她摇摇头:   “没有,只是不太习惯hk的热闹。”   “你会慢慢习惯,并且融入的。”   穿过马路,很快来到大家乐的招牌下,但铺子要从边上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才是。   寸土寸金的hk,能有一间一楼的门面,是十分金贵的。   走上楼梯,一种诱人食欲的味道便袭面而来,很多年以后,这种味道,每每闻到时,辰颜就会和幸福联系起来,在她心底,逐渐成为属于幸福的味道,源于这是她和司徒霄在今后一段很长时间内,会选择的快餐。   不仅因为离冥远大厦近,更因为一种默契。   既然对于凡事不能随遇而安,对于食物随遇而安的默契。   “想吃什么?”   他们手拉着手,和普通夫妻一样,站在一长溜的亮字招牌下。   辰颜仰起脸望着,那看起来都十分诱人的套餐:   “你帮我选,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你太瘦了,不如吃肉补肉吧。这个,一哥焗猪排饭。”   征得辰颜的同意后,他迅速点单:   “一哥焗猪排饭,四宝饭,半只烧春鸡。配的饮料要奶茶,再加两份例汤。”   服务员很快地打好单,并递给司徒霄单子。   “找个位置去坐好,我去端饭。”   “嗯。”辰颜欢快地往靠着玻璃窗的两个空位走去。   这份欢快,在此时,是真真实实的。   窗外,9月的天气,还带着夏日的余热,室内空调打得很足,辰颜微微缩了下肩膀,今天,她穿得不少,但,还是会觉得冷,自从小产后,她比以往更加怕冷。   彭医生给她配了阿胶,调节气血,但她一直懒得服用。   圆圆也按照医生的叮嘱,每晚给她熬血燕,可,那种连牛奶都无法掩去的腥气,同样,让她提不起兴趣。   更多的时候,她选择让圆圆端去给沈傲享用。   沈傲除了晚上喜欢用夜宵之外,对于滋补品历来是不会拒绝的。   他很注重保养自己的身体,可能人到了他这个年龄,会发现,只有足够健康的身体,才能充分享受之前耗尽一生拼来的荣华。   而她,现在还不能有这个未雨绸缪的意识。   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使她小产后的身体并未得到很好的恢复,即便司徒霄再如何关心她,这些关心毕竟还是有着局限性。   他将托盘端到桌上,辰颜才收回眼神,落在看起来同样丰盛的食物上。   她没有用附着的叉,只是用一把勺开始品尝她的猪排饭,一直以来,她很拒绝西式的餐具,认为,那种矜持带着刻意的做作,但,现在的她,也早不能完全豁达。   所以,在食物上保持最初的心性,是她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猪排很“真材实料”,有两块,酸酸甜甜的,份量十足。   奶茶香浓幼滑,她没有放糖,看司徒霄在放糖,就把自己手中的糖一并放到他的奶茶里,他要阻止她的手,已经晚了一步。   “太甜了。”   “甜不好吗?你必须得喝。”辰颜替他拿起杯子,凑到他唇边。   他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无可奈何地摇头,觉得,这样下去,真的离糖尿病会很近,但,这糖是她加的,所以,入嘴,甜味直抵心底。   喝了一口奶茶,他把自己饭里的叉烧悉数夹到她的盘中,并用一边的叉子,选最嫩的鸡块,一并堆到她的盘里。   他对她的宠溺,从来都没有任何的保留,辰颜望着他,倘若,自己比较傻,应该会更能得到幸福吧。   谁说,傻不是种幸运呢?   可惜,她继承了沈傲的精明,也继承了母亲对于爱的执着,不论从沈傲,或者是司徒霄的口中,关于当年的那段往事,共同的相似处,都是因为母亲的这份执着,才酿成一杯难以下咽的苦酒。   当这两种性格,融会在一起,她发现,自己所能把握的幸福,同样地有限。   这么想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把盘的饭悉数都舀到他的盘中,米粒是上好的印度香米,里面还炒着鸡蛋,但,她不太爱吃米饭,更多的时候,她只吃菜。   司徒霄没有拒绝她的行为,只是在她把大半的饭都舀到他盘里后,才说:   “以后,你负责吃菜,我负责吃饭,这样搭配,倒是不错。”   “真聪明。”   她满意的表扬着他,顺带,将一块猪排随着饭一起分到了他的盘里,他才要把猪排夹回给她,她的勺按住他的筷子:   “到了你盘里,不许还回来。”   说完,她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盘子。   他选择妥协:   “快吃吧,一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家,手机也送到了,合同条例我也知道了,你该放心回家休息了吧?”   她没说话,收回勺子,埋头吃起来,她吃东西时,神情一直很专注,他和她一起在外面用餐并不是很多,除了一次他请她到高档的私家会所餐厅外,其余,都是在普通的店里用餐,而她显然对这方面不是很挑剔。   即使现在,她同样,并不看重这些。   这些,是其他出身名门的女子,所在意的,因为,代表身份的象征。   包括楚彤,都不会愿意陪他到这些街边的快餐店用餐,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她最钟爱的,只是一些装饰豪华,价格昂贵,味道一般的高级餐厅。   所以,这个女子,会这样吸引他吧,她的性格中,在细微处,是让他觉得安心的纯真青涩。   他的手轻柔地伸到她的脸边,她惊了一下,他笑着,把她嘴角的一小颗饭粒擦掉:   “还象个孩子。”   辰颜的表情稍稍怔了一下,随即莞尔浅笑,她怎么能算孩子,她知道,她不会再是个孩子,没什么可以等,没什么可以疼。   心中,突然有一丝的快乐,但她知道,那根本是错觉,但她还是继续微笑,刹那间,她怀念以前干净而透明微笑,现在,不会再有了,因为,她不再纯真,她学会了掩饰。   天使不懂海豚的悲哀,洋葱头的心亦是眼泪,童年刻在树上的痕迹,已逐渐淡去,谁是谁的谁心疼,谁都不是谁的谁,谁的笑颜谁期盼,谁的眼泪谁计算,回首,才发现,没有一个人还在原地。   哪怕,面前这个男子,许她五年的约定,在约定成真的时候,不过是更残忍的本质揭露。   “不许再拿我当孩子!”她的头高傲地一扬,辫稍从他的手背拂过,“本来,我都快做母亲了……”   暗淡地说出这句话,她放下勺,声音渐轻:   “我吃饱了,让司机来接我吧。22日的企划还没做出来,这个企划我想自己完成。”   “好。”   司徒霄收回手,意识到刚刚的话勾起她的伤痛,也是他的伤痛。   他竭力稳定自己的伤痛,平静地拿起手机,简短吩咐司机在冥远大厦停车场等候,才要陪她离开,她却按住他的身子:   “你把这些吃完了才可以走!我会到停车场找司机。”   “我陪你去,这些可以打包。”   “不,我自己走,别送了,晚上早点回家。”   她坚持,他再一次妥协。   走下大家乐,她顺着来时的路,一个人,走回去,哪怕未来的路,都将是一个人,她也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她习惯每天中午去找司徒霄一起用午餐,日子波澜不惊流逝,22日转瞬即到。   由于18日当晚的留下联系地址的客户就达到40多位,再加后续三天的广告推广,最终,出席这界高尔夫球邀请赛的贵宾达到100多位。   这不得不说是一次成功的开始。   选择高尔夫球,更多的原因是高尔夫球历来被认为是一种代表地位和身份的高雅运动,如今将沧海岸新城宣传与高尔夫赛事结合对于璃和地产来说是一个将高端品牌形象与绅士运动紧密结合起来的最佳契机,通过搭建高端休闲运动方式平台,引导目标消费群体验优雅、品位的休闲方式。与此同时,还凸显了沧海新城“因奢华而尊贵,因尊贵而荣耀”的品牌价值。   这次的比赛最终冠名为:“沧海新城高尔夫球邀请赛·在天与地的华丽转身。”   比赛全程时间是三天,从22日一直到24日。   邀请赛角逐出名次后,进入十强的客户将可以得到额外五个点的折扣。   所选的高尔夫球场是景海高尔夫球场,离沧海新城配套社区沧海东岸不过半小时的车程,同时也是鹏城规模最大的高尔夫球场之一。   比赛为三轮(54洞)比杆赛。按照每名参赛选手三轮的总成绩排定最后的名次。   所有邀请的贵宾都将入住沧海东岸特意开辟出的二十栋装修一新的样板楼中,每栋是按五人的标准。   这,无形中更是一种全新的尝试,除非是对项目本身有着极大的信心,可以让客户率先体验尊崇的感观享受,因为,倘若这其中有一丝的缺陷,那么,体验也意味着失去这个客户。   司徒霄对于辰颜的这个策划,是表示赞赏的。   但三天中有两天,正好是冥远财团月度管理层会议,他没有办法分身于这场赛势,沈傲表示会全程陪同辰颜,这让他稍稍有些安心。   即便,此行,还有叶苍霆,但,以沈傲的为人,应该是会制止辰颜和叶苍霆过于亲密的接触。   唯一让司徒霄心里有些吃味的,还是蓝皓。   虽然,他清楚蓝皓的个性,绝不会是夺人所爱的那种人,但,一涉及到辰颜,他就没有办法不去怀疑任何一个对她过于亲热的男性。   他想,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吧。   这份嫉妒,终于将他和她的关系自次推进一个关于信任的考验中!   辰颜将头发扎起,穿上红色的t恤和牛仔热裤,出现在景海高尔夫球场。   她戴着一顶球帽,以抵御看起来有些灼热的太阳。   才走进景海高尔夫球大堂,就看到蓝皓依然一副慵懒的样子从大堂一侧走来。   “hi,早,美丽的辰小姐。”   “你好,蓝总。”辰颜礼仪性的问候。   收到邀请函的客户都陆续抵达,开始换衣,并检查球具。   叶苍霆的身影也与蓝皓一前一后的出现,他看起来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今天应该是一起会下场地。   辰颜对于高尔夫球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所以,叶苍霆负责和裁判的沟通,并按照之前的安排,将一百人分组,进行比赛。   当一切准备就绪,一百人分别坐上球车驶进场地后,整个大堂才安静下来。   景海高尔夫拥有10个球场,并拥有5个18洞世界锦标级球场,最多可容纳三百人不到,所以,对于承办这场赛事,还是有着极强的实力背景。   叶苍霆和辰颜简单确定了一下比赛流程,就陪裁判等人一起进入场地,辰颜正要跟叶苍霆下场,突然蓝皓在她耳边提议:   “你下场地,也没多大作用,毕竟你还不会打高尔夫,不如,我们去打练习场,如果今天你能学到一点基本的技术,明天下场地看起来才不至于象个门外汉。”   辰颜不是扭捏的女子,她对于蓝皓这个提议,在那晚的宴席上,就并没有多大的反感,她也确实想学高尔夫,毕竟,这已越来越成为生意场上的一门交际应酬手段。   虽然来之前,司徒霄一再让她不许过多运动,注意身体,她还是忍不住想尝试新鲜运动的念头。   “好啊,外公,您一起去吗?”辰颜轻快的应允,征询沈傲的意见,这才发现,沈傲不知何时也消失在大堂。   “沈总应该下场地了,他的杆数一直让我们这后辈同样仰望莫及。”他做了一个手势,“辰小姐,练习场在那边。我相信,通过练习,你一定更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辰颜微微一笑,随他往练习场走去。   蓝皓应该一直在景海高尔夫球场打球,球具都寄存在专门的柜子中。   他取了球具,陪辰颜站在练习场的6号打位上,要了两百个球,开始教她最基本的高尔夫球入门技术。   他从球包中取出一副专用手套,上面有圆珠笔画的一些标记,他让辰颜戴上手套,并手把手地把她的手指放在这些标记处,隔着手套,辰颜仍能感觉蓝皓的手,很烫,他的气息在她的颈后传来,带着阿迈尼寄情水的味道,她不太喜欢这款香水,认为,将男性太过于理想化的表现出来,但,这款香水,确实是众多人所青睐的。   辰颜用7号杆照着他说的要点,两脚与肩同宽,两手自然垂落,脊柱自然伸直,稍稍撅起pp,身体重心放在前脚,球杆离身体一个半拳头的距离,左手保持伸直,然后起杆,手腕曲,眼睛始终盯住球,肩绕着脊柱转动,上杆到顶点重心平移到右脚,由胯带动转身,再是肩带手,下杆,击球。   一系列的慢动作后,蓝皓略微纠正,便让辰颜一气呵成做一遍,结果,球飞出一个不能算是弧线的弧线,轻飘飘落在顶多二十米的距离。   “这个杆应该打多远的距离才算合格?”辰颜讪讪地问。   “150米以上吧。”蓝皓笑着道。   “那我看来还要多多练习。”辰颜的脸很红,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运动细胞真的这么差。   “呵呵,其实初学者都这样,不必介意。多练习就好了。”   辰颜很努力地继续在蓝皓的指点下开始练习,但才打了几十个球后,扭腰转身间,她突然觉得腰部很酸,蓝皓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始慢下来,问: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嗯,好。”   腰部的酸痛,让她的额际开始渗出汗来。   “辰小姐,你没有事吧?”   “没事,就是突然间有点不舒服。”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休息一下。”   “好。麻烦了。”   蓝皓保持距离地扶住她,往外走去,叫了一辆球车,送他们到景海高尔夫别墅区内。   这是蓝氏在鹏城唯一的产业,源于,蓝翦热衷于高尔夫运动,每次回国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选择置业在高尔夫球场内。   这也是多数象他一样身份的人会做的选择。隐私,并且可以随时享受高尔夫带来的乐趣,星光下的球场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蓝皓想将辰颜扶到二楼的房间,辰颜的腰还是很疼,但当她看到这么大的房子,就他们二人时,执意不肯再到二楼的房间。   “我在沙发上坐一下就可以了。”   “辰小姐,我想你还是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你觉得不妥,我这就叫会所派女管家来。”   说完,他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旋即用墙上的对讲开始吩咐前台,但,对讲因为长期不用的关系,一直处在忙音状态。   他没有时间等下去,因为辰颜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他转身,走出房门,欣喜地看到,花园门口,站在一名穿着管家制服的高大女子,炎热的天气,她还戴着与制服配套的贝雷帽,在她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看来景海的物业管理真的要求很严格。   “您好,蓝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这是景海高尔夫大宅贴心服务的一面,配有私人管家,可以在需要时随时让她提供帮助。   “里面有位小姐身体不太舒服,你先扶她上去休息。”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女管家跟着蓝皓走进别墅,温柔地从沙发上扶起辰颜,然后,上楼。   蓝皓松了一口气,才准备等管家下来,让她去找医生,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他心里一惊,立刻箭步冲上楼,才走到转弯处,一股刺鼻中带着甜甜的味道袭进他的嗅觉时,所有的意识陷进一片黑暗中。   此时,司徒霄正以180码的速度飞驰地开往景海高尔夫,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脸上,再无法做到平静。 |派派小说后花园绿·豆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1.霄VS皓   不知不觉间,他将车速提高到200码,纵然对于莲花这类性能优越的跑车,200码并不算什么,但,当通往关外的周围并不只是一辆跑车,还有货柜车,泥头车时,这样的速度,无异是将生命做为油门增速的砝码。   两个小时前,他的手机接到辰颜的信息,信息的内容让他没有办法平静,所以才上演这一场生死时速:   “皓,我洗完了,你可以先转过身去吗?”   打开信息,看到这条内容,他已忘记,当时瞬间的情绪是怎样的,只知道,他立刻不顾冥远财团管理层正在做月度PPT演示报告,径直站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会议室外。   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反拨电话过去,却是忙音。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看着脚底川流不息的车海,他突然觉得,即便站得这么高,原来,还是有着渗入肺腑的寒冷。   这份寒冷的根蒂就是源于这条不经意错发的信息。   熬过漫长的十分钟再拨过去,她的号码已呼转到秘书服务台。   这个功能是他替辰颜开通的,在不想被人打扰时的转接。   没想到,此刻,他也被归为属于打扰她的人。   他的英文名是Y开头,蓝皓是V,而辰颜的手机名片是按英文名排序的,W和X的英文名空缺,导致他们俩的位置紧紧靠着。   所以,她才会有这个疏忽,才会由于这个疏忽,让他知道了本不该知道的事!   他同样疏忽了,蓝家唯一在鹏城的产业就在景海高尔夫球场的大宅,这点,才是这次邀请赛选择景海高尔夫球场真正的目的吧。否则,完全可以选另外一大高尔夫球场,距离沧海东岸也不过才半小时的路程。   他捏着手机,手心的温度灼热地仿佛快要把手机屏幕融化,他的心底,却是寒冷如同北极难融的冰川一样。   他的小妻子果然还是一样的娇嗔害羞,如同当初面对他时一样,但,今天这分娇嗔,对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他甚至可以想象,她在浴室中,用浴巾围住娇小的身体,等待门外蓝皓转身时的情景。   狠狠地将手机掷扔在地,看着它破碎成一地的零件,他没有回会议室,直接从电梯奔向地下车库。   这半月,他压制自己的欲望,不去碰她,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可,她呢?就用这样的行为来报答他?   蓝皓,当真是这五年间唯一可以和他并列的花心总裁。   手上换过的选美的小姐不计其数,没想到,他回HK的第一个猎物,瞄准的,是他的女人!   他的头脑中,被这些想法塞得满满的,再无法考虑其他的问题,纵然心底深处还有着一丝的侥幸,希望,这不过是个恶作剧。   但,当越接近景海高尔夫球场,他的愤怒愈深!   宝蓝的莲花象箭一样,直插进球场大门,因为他是这里的会员,所以,出示白金卡后,畅行无阻地,将车直开到大宅区,还未下车,一侧就开来一辆电动车。   世上的事,真的十分凑巧,尤其在风暴来临前,这些凑巧,看上去,只让他觉得份外滑稽。   沈傲匆匆从车上下来,看到司徒霄,快步上前:   “小霄,你怎么也来了?”   沈傲脸色上的不自然落入司徒霄的眼中,司徒霄的唇边仅是一抹淡淡的哂笑,表面的他,镇静自若:   “外公看到我,好象不太欢迎。”   “不,不是,只是很奇怪,今天你不是有管理层会议吗?”   “是有,不过提前结束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傲敷衍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他看到司徒霄准备走进大宅的铁门,不由阻止道:   “小霄,你有朋友住里面吗?”   司徒霄并没有停止脚步,声音里依然带着笑意:   “Vicente不是住里面吗,听说他今天也参加了邀请赛,但没下场地,我顺便找他喝两杯,谈谈明年的合作计划,外公,你到这,也是想找Vicente谈沧海新城的事吗?”   “嗯,是,是。”昔日言辞精干的沈傲今天显得有些异常,他的神色慌张,更印证了司徒霄心中的怀疑。   看来,他也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所以,现在的神不守舍,是想着怎么掩饰吧,毕竟辰颜是他的外孙女,倘若真的让自己发现她和蓝皓不该发生的情愫,丢的,是沈氏的脸!   “外公,既然如此,不妨一起进去吧。”   司徒霄仍在笑,可这样的笑,除了让人感到心惊外,没有任何温暖的意味。   “小霄,今天的比赛举办得很成功,你不是也爱打高尔夫?我正想找一个人陪我下场地,所以才来找蓝总,既然你也来了,不妨陪一下外公?”   真不愧是沈傲,在这样的关头,能想出如此完美的借口。司徒霄停下了下脚步:   “外公,Vicente刚刚给我电话,说准备了惊喜,让我先到别墅,所以,我当然不能辜负他的美意,外公,不如,你先到大堂等我们?”   语音一落,他更快地走进铁门。   门口的保安拦住司徒霄,司徒霄冷冷地向他出示一张卡,保安立刻恭敬地让开。   这张卡,不是景海的会员卡,而是这里的业主专用门卡。   他在这也有私人投资的房产,本来是他买给楚彤度假使用,但楚彤嫌这里购物不方便,把度假也演变成一种折磨,除了可以随时打高尔夫,几乎一无是处,于是便一直是空关着,偶尔用作招待冥远的客户使用。   没想到,第一次,认识到这张卡的重要性,是在这样的时刻。   沈傲没有料到司徒霄这样回答他,并且丝毫没有缓下走进别墅大门的脚步,不由怔愣了一下,可,迅速紧跟着他走进铁门:   “既然如此,我对这惊喜同样很感兴趣。”   整个大宅区共有二十多套独立别墅,蓝家所置的是其中面积最大的楼王,当时在鹏城地产界也算是条新闻。   所以,很容易,司徒霄就走到这栋如同皇宫一样构造的别墅位置。   这是一栋意大利风情的别墅,如同王者一样,在周围其他别墅的围绕中,安静地矗立在人工的湖泊旁。   真的快走近时,司徒霄的脚步不禁放慢。   仿佛每走一步,便是走向更深的深渊,骤然,他的心中,生起从未有过的惧怕。   甚至想,就这样转身,和沈傲下场地,打四个小时的比赛,再来这里,那时,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不管好的,坏的,都该结束了。   不论走得多慢,司徒霄还是渐渐走进别墅的门口,门,是开启的,在这座保安严密的私人豪宅,这样的情形不足为怪,但奇怪就奇怪在,蓝皓的胆子大得超过他的想象。   还是,他本身就是要炫耀什么呢。   “小霄,答应我,如果你看到什么,请一定保持冷静。”   “外公,你是否有什么瞒着我?”司徒霄的笑意愈深,等着沈傲给出答复。   “小霄,或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虽然,现在,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呵呵。”司徒霄冷冷地笑着,推开花园的小栅栏门,走进去。   客厅,并没有一个人。   整个别墅,寂静得似乎并没有一个人存在。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司徒霄疾走几步,冲上楼梯,楼梯口,他看到,一个人影,措不及防正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因着阴影,看不清真切。   但,除了表情之外,这个人是谁,却是可以清楚地辨认出的。   不过,很讽刺的是,这个人,是叶苍霆。   叶苍霆应该也没料到司徒霄会出现,他惊讶的表情不过一瞬间,便转化成若有所思状。   司徒霄冷冷地走到叶苍霆的面前,叶苍霆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戾气,即便如此,他仍下意识地挡住司徒霄,他的手触到司徒霄的身上,司徒霄冷冷地挥开他的手:   “让开。”   “Yanni,我希望你不要进去!”   “你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是Vicente吗?”   “我不希望你冲动地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现在不进去,才会后悔!”   他狠狠得挣开叶苍霆的手,走向楼梯口一侧的房门,房门还是虚掩的,显然,叶苍霆刚刚打开,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事,就被他们的闯入打断,不得已匆匆关上房门。   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这个辰颜昔日的养父,她后来甚至一度要嫁的男人,原来,也参与在今天的事中。   他是沧海新城实际的老板,辰颜,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一颗被他随意操纵,还心甘情愿的棋子。   司徒霄心底对这个男人的恨更加清晰凌厉起来。   他究竟要得到什么,才肯不再利用女人去达到他大目的呢?   叶苍霆返身想要拉住司徒霄时,沈傲的手坚定而有力的抓住叶苍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暗的神色:   “叶苍霆,这是我们的私事,请你下楼!”   “你又想做什么?”叶苍霆反唇相质。   “我倒想问,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毁了梦璃,难道连小颜都不放过吗?”   司徒霄没有理会他们的话,他的手,触到门,里面,该是卧室,他惧怕门后面的事实,会让他连理智一并丧失。   他的手,第一次,无力地开始颤抖,连虚掩的门都推不开。   但,再残忍的事实,都要面对。   从小,他就经历过残忍,所以,今天,为什么要怕呢?   他颤抖的手,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   空气中,有暧昧的味道传来,是属于男女欢爱后特有的味道。   里面是和别墅风格统一布置的卧室,正中是一张欧式的大床,四个床柱都美伦美奂地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乳白的纱帐垂落,随着微开的窗,不时吹拂起一角,那一角,清晰地让他看到,里面躺着的俩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男一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只知道,在他走进房间后,迅速将房门关上。   这样的景致,他一个人欣赏,就够了。   他如同撒旦一样,周身,寒冷,脸上是铁青的神色。   颤抖的手掀开那层薄薄的纱帐,犹如千斤之重,柔软的触感,一如,此刻正卧于锦褥上的女子,她裸露出光洁白皙的肩膀,黑色如墨般的长发,散乱披在秀美的脸上。   她蜷在那个男人的臂弯中,纤细的手指,仍抚在男人同样裸露的胸膛上,男人的手,则勾住她瘦削的肩膀,带着几分暧昧的,触及她的柔软。   俩人的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水红色的毯子,但,绝大部分肌肤仍是裸露在空气中,这份裸露,带着刺一样,密密匝匝的扎进司徒霄的眼底。   虽然,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千次万次的设想着可能面对的情形,以让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至于承受不住。   但,当他真的面对这一幕时,他发现,他坚强的心志,还是没有办法承受此刻的背叛!   他们睡得很安静,呼吸均匀。   刚刚的欢爱,一定很疲倦吧。   所以,才会睡得这么沉。   司徒霄的手指发力,帐幔已被他扯落一边。   他走到那个女子一侧,她的美好,她的羞涩,曾经,都只属于他一人,此刻,这份美好,这分羞涩,却在其他男人的身下绽放一样的冶艳。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略显疲倦的脸,慢慢往下移,来到她的颈部,甫一发力,她的脸上不再安宁,皱了下眉,象从前那样,然后,轻轻地咳嗽。   随着她的咳嗽,他还是松开她的颈部,弯下身,蹙紧眉心,掀开那方薄毯,毯下,她的身子,依然美好,却是此时令他心碎的美好。   他可以对楚彤和其他男人上床,无动于衷,但,他不能对眼前这个女子做到无动于衷!   因为,这个女子,不仅是他的夫人,也是他唯一付出过爱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爱,意味着独占,不容任何人分享的爱。   他将自己的西服脱下,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将男人的手拿开,缓缓抱起她,象以前那样,用最温柔的力度。   他能感觉到她,稍稍动了一下,但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随后,他看到,她的身下,有一滩黑色的血渍,这滩血渍,触目惊心地进入他的眼底,让他的心,一并开始颤抖起来。   她真的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在这样的时刻,做这样的事,他还能对她说什么?   辰颜和蓝皓,原来,不光在生意上合作,在床上,也有了合作的关系。   此刻,被他挪开手臂的男子,却醒转过来,他睁开深蓝色的眼眸,惊愕地看到司徒霄,还有他怀里那个女子:   “Yanni,你怎么会在这?”   司徒霄望向他的目光冷冽中带着嗜骨的恨意:   “我也想问,为什么,你会和我妻子在一起!”   蓝皓的脸上依然带着慵懒:   “辰小姐今天身体不适,我当然带她到别墅暂做休息,这有什么不对吗?”   “所以你带她休息,带到床上来了?”   “你说什么呢?”蓝皓的慵懒一扫而空,语音也变厉责起来。   “唔……”司徒霄怀里的女子此刻微微发出一点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当看到自己在司徒霄的怀里时,同样惊愕地道:“霄,你怎么来了?”   司徒霄不去回答蓝皓的话,眼神犀利地扫向怀里的人:   “看到我很失望是吗?打断你们的春梦一刻?”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辰颜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此时,蓝皓突然发现自己毯下的身体竟然是赤裸的,而司徒霄怀里的辰颜,显然也是不着寸缕。   接着,他闻到空气暧昧的味道,再回想起记忆里最后的印象,结合司徒霄的反映,蓦地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为什么,他的下身没有任何事后的感觉呢?   可,空气里这种味道,如此清晰地提醒着他可能已经发生过的事。   辰颜随着反问司徒霄的话出口,也发现不妥的地方,她竟然没有穿一件衣服,就这样被包裹在司徒霄的西服中。   她望向周围,才发现,一边的床上,蓝皓同样光裸着身体,一方薄毯遮住小部分面积,他的脸上同样地带着和她一样的惊愕。   之前她记忆最后一个定格处是闻到一种甜甜的味道,这种味道十分熟悉,和酒吧那次,以及出租车那次,都是这样的甜味。   心里的不祥愈深。   “霄!你可能误会了!”   辰颜脱口而出这句话,但,司徒霄的的目光仅是冷冷地瞥过她,唇角弧度犀利的扬起:   “误会?怎样我才不算误会呢?”   “Yanni,你可以冷静一点吗?我一向不会动朋友的妻子!这明显是有人陷害。”   “朋友妻?我不认为我们还能是朋友。”   “霄,我和蓝总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教我打高尔夫,后来我身体不舒服,他扶我到这休息,当时,还有一个女管家,她可以做证。”   “女管家我会去问,但,你休息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司徒霄眼角余光掠过一边的床头柜,上面躺着辰颜的手机,他大步走过去,身子微欠,将辰颜放到一边的贵妃榻上,接着,他拿起手机,翻了几下,笑得更加阴暗,他把手机递给辰颜,在她面前翻给她看。   “这条信息是你发给蓝皓的,然后,他回了你一个电话,通话时间一分三十五秒,之后,你就把手机呼转到秘书台。这,你要一起否认吗?”   辰颜惊愕地看着手机上显示出的一切,她的手覆住司徒霄的手腕:   “我没有发过!我和蓝总也没有通过电话!更没有把手机呼转!”   “Yanni,我可以证明,我没有给辰小姐打过电话,当然,更没接到她发的信息!”   司徒霄冷冷地扫过俩人,口吻带着不屑:   “口供可真是一致,如果我进来时没看到这一幕,说不定我还会相信。”   “不理智的吃醋真是可怕。”蓝皓不再做徒劳的解释,他的神情再次恢复慵懒,“Yanni,你宁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不去相信实际的真实,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愚不可及?”   “我是愚不可及,才会放心让自己的妻子陷入你的纠缠中。”   司徒霄把手机从辰颜面前收回,放进裤兜中,弯下身,目光依然冰冷地望着她:   “你现在是要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   辰颜抓着西服,她的身体在宽大的西服后,有些发抖,室内的空调并不大,但,她依然在发抖。   抬起眼睛,她望着司徒霄,在他的眼中,她看的,只有同样的寒冷。   是他眼底的寒冷让她发抖吧。   她的身上并没有不适的感觉,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味道,可除了下体有些粘腻外,她没有感到任何其他的异样,那些粘腻她很清楚,是小产后淋漓不尽的黑血,无关乎其他。   自小产后,她变得格外敏感,假设真的发生过什么,她一定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她确认她和蓝皓之间是清白的。   她记起那个女管家,似乎就是在她扶自己进房后,甜甜的味道才随之涌来,她的手并不象是一般女子的手一样细腻,甚至带着点粗糙,当时触到她肌肤时,她能感觉到手心还有一些茧子。   她,真的是景海高尔夫的女管家吗?   或者,她根本是一个男的。   不过是别有用心者的又一次安排!   辰颜太熟悉这种甜甜的味道,正是这种味道,让她两次身陷囹圄,想不到,还有第三次。   “看来,你是决定留在他身边。”司徒霄见辰颜沉思着,没有说话,他的冷笑开始敛去。   “霄,我们是被人陷害,有人用迷药将我们迷昏,所以才有了你看到的这一幕,倘若我真的要出轨,蓝总真的要逾矩,以我们的智商,会这么简单被你看到吗?”   “Yanni,你的确不如你夫人聪明。”蓝皓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多谢你的提醒,但,如果不是你的短信出卖你,我想,我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你自己的百密一疏让本来完美的偷情败露在我的面前。至于迷药?你是不是又要告诉我,和之前两次你被人迷晕是如出一辄?”   “是,就是那种味道,我不会记错,蓝总,你是不是也闻到一种很甜的味道,随后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是。正如辰小姐所言,当女管家扶你上楼,我听到楼上有尖叫,所以急急赶上来时,在转角,闻到这种味道,醒来后就是这个样子。”   “看来这个女管家真的很关键,好,我现在就让物业把今天所有当值的管家叫来。看看,有没有你提到的这个人。”   “不用叫了,肯定找不到这个女管家,说不定,她根本不是女的,既然有人设下这个局陷害我们,又怎么会真的是景海的员工呢?”   “我的小妻子,你的想象力和转移目标力真的让我佩服,接下来,你是否要说,是叶昊越狱了呢?”司徒霄哂笑地望向辰颜。   “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你信任我了吗?你不是也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胜过自己所听到的?”   司徒霄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如刀一般从辰颜心里剐过。   原来,她这么多天的虚情假意,他都看得穿,只是,不点破。   但,到了今天,他终于不再容忍,源于,他认定她的失洁。   “Yanni,既然你如此不信任辰小姐,在一起也没有意思,虽然我和辰小姐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我很乐意在今后和辰小姐发生些什么,所以,你走吧,辰小姐的今后由我来负责。”蓝皓不知死活的说出这句话,如果,他没有预计错,这个司徒霄一定会收回刚才逼问辰颜的问题,直接做出他要的选择。   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类型,既然,他们三个人僵持着,不如,由他来做催化剂吧。   果不其然,司徒霄随着蓝皓的话,俯下身去抱辰颜:   “很难选择吗?不要怪我没让你选择,你既然不选,我还是要对得起我们这张结婚证书。”   辰颜却突然挥开他的手,身子蜷退着:   “你不用对那张结婚证书负责。你说得对,亲耳听到的,总不及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的才是事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司徒霄的脸上,阴霾清晰映现。   “为什么,只允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呢?”辰颜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妩媚的笑容。   这刹那,她头脑一片清明。   叶昊背后的人,在没有达到目的时,还会一次又一次的设计陷害于她,那么,这一次,让她来成全陷害吧。   这个游戏既然一定要有人做庄,她不希望,别人来做。   她不再顾及司徒霄脸上的愈来愈浓的阴霾,拥着西服站起,走到床边,依然坐到蓝皓身边,蓝皓倒因为她的举止,有些惊诧。   刚刚醒来,如果仅是单纯的惊愕,现在,惊诧后,是对这个女子的不解。   她的反映和处事方法,总是会出乎所有的预计。   “皓,他不会再相信我,你会,是吗?”   蓝皓从她的眼底,读到一种意味,无关感情的意味。他笑着,手覆住她的手,慵懒地笑:   “对,我一直会相信你,一如相信我自己一样。”   辰颜笑着,才要将脸埋进他的臂弯,身体突然被人抱着腾空而起,她措不及防,本来捂住的西服差点落在地上,但一只手比她更快地把西服继续裹住她的身体。   “哪怕我不要你,你也不能属于其他人!”   司徒霄的脸色已不仅仅只有阴霾,铁青的脸上,镜片之后,他的眼神也变得可佈起来。   “现在,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你最好分清这点。”辰颜奚落的语声响起。   “你——做梦!”他抱着她,不去理会床上蓝皓迸发的笑声,大步走向门口,踢开门,沈傲和叶苍霆并不在门口,他无暇去管这些,而是快步走下楼梯。   沈傲和叶苍霆坐在客厅,也是剑拔弩张的局势。   见他抱着被西服勉强遮住身体的辰颜,叶苍霆立刻把自己T恤外的运动服脱下,才要盖住辰颜裸露在外的肩膀,被沈傲一手打落在地:   “叶苍霆,收起你的假惺惺!这不是你要的吗?”   “沈傲,你一错再错,还要错到何时?”   “够了!你们要争执请另找地方!”   司徒霄全然无视沈傲是辰颜的外公,抱紧辰颜,往花园里走去。   “站住!”叶苍霆伸手拉住司徒霄的肩膀,这一拉,带这几分的重力,使得司徒霄的身子震了一下,停下疾走的步子。   “你就带她这样出去,顾及她的体面吗?”   “这样的女人,还要什么体面?”   “如果你不信她,你就不配再得到她。”   “这才是你一直想说的吧?叶总。”司徒霄射向叶苍霆的目光带着狠绝。   “不是他一直想说的,是我想说的,司徒霄,不,或者该叫楚霄,你不是希望我这么叫你吗,今天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请你放下我!”辰颜缓缓开口,她傲然对上司徒霄怒意显现的眼眸,“你凭什么指责我?要求我呢?你和楚彤的关系我都不再计较,我今天的所做所为,又怎么碍着你了?你何必这么没自信,没风度呢?昔日你把我从苍的身边抢来,今天又阻止我和皓继续,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不这么发疯啊?”   她说出这句话,要的就是司徒霄的发怒,只有他发怒,他做出如幕后黑手所愿的行为,这个黑手才会继续下一步。   而这一步,就是她予以反击,不再任人摆布陷害的一步!   “辰颜,你听明白,不要指望我会离婚,即便是我司徒霄用过的,不再要的女人,我也不会给其他男人,你最好明白这点。”   “小霄!你把小颜当成什么?”沈傲气愤地开口。   “我把她当成什么是我的自由,不用您费心!”   “你必须为这话道歉!”沈傲坚持。   “外公,别指望他会道歉,他根本不会的,您终于知道,给我选了怎样一门好婚姻,您终于知道,您外孙女的幸福,就是这样地不堪一击。”辰颜笑着对上沈傲的话。   “小颜,如果他不道歉,外公支持你结束这段不幸福的婚姻。”   “您支持?有用吗?沈傲,我尊敬您,才叫您一声外公,如果我不尊敬您,就可以这么直呼您的名字!沈氏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您认为,今时今日的你,得罪得起冥远吗?”司徒霄薄唇犀利地说出这句话。   “小霄,你这么对我说话,我真的很失望。”   “假使,您不想更失望,最好,先别让我不舒服。”   司徒霄冷冷说完这些话,抱着辰颜径直往花园走去。   叶苍霆从地上捡起运动服,固执地拦到司徒霄的前面,将衣服,不容推却的紧紧裹住辰颜裸露的肩膀。   “苍,谢谢。”辰颜的手拽紧运动服,眸里嚼着一点晶莹,这些晶莹,是真挚不掺虚假的。   “Yanni,我希望你不要用冲动伤害到小颜!今天这件事,有太多的疑点,请你必须先冷静下来,再做出任何决定之前。”   “对,最大的疑点,就是你竟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试图掩饰。”司徒霄盯着叶苍霆,哂笑着继续道,“真想不到,我夫人昔日的养父,这么急不可耐地替我夫人继续牵下一条红线。”   “你说什么!”   叶苍霆的愤怒被司徒霄勾起,但被辰颜制止: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苍,你不要再试图和一个本来就是非不分的人说清任何问题,邀请赛现在差不多第一轮该结束了,麻烦你替我去照看一下,今天的比赛才是对沧海新城最重要的,不是吗?”   辰颜的眼底有着一种暗示,刹那,叶苍霆突然领悟她的意思,他不再拦住司徒霄的去路,而是深深看了一眼辰颜,转身走出花园前,丢下一句话:   “颜颜,我不会和他这样的人计较,你放心,剩下的比赛我会妥善安排。”   辰颜欣慰地看到叶苍霆远去的身影,耳边传来司徒霄冰冷的声音:   “是啊,沧海新城是最重要的,重要到,你用身体去作为拉拢投资的手段。其实,你何必这么做呢?你的身体,我同样会出很好的价钱,而且绝对比亚治更高。”   辰颜回眸望向他,嫣然一笑:   “可,那晚是你拒绝要我的身体,我怎么还期望你能出什么更好的价钱呢?”   “所以,你就自掉了价钱,迫不及待去找蓝皓?”司徒霄抱着她,径直走到另一边的一栋独立别墅,设计是全中国的风格,花园内有着小桥梁流水的氛围,宁静安然。   “是啊,我担心,不这样,会继续贬值。而沧海新城是绝对不能贬值的。”   “好,我会让你知道,你现在还值多少钱!”   他抱着她,走进这栋别墅,里面因为长期没有人来,有些灰尘的气息随着开门扑面而来。   抱着她,直接走到三楼,那里,是一个阳光顶棚设计的露天浴室。   因为建筑材料的特殊,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外边的景观,但外边,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当时的设计,没有想到,第一次利用是这样的时刻。   走上正中一个四层高的台阶,上面,是用鹅卵石堆出一个浴池,有着温泉水池的氛围,四周,是十二朵清莲雕出的花状出水口。   他象丢一块破布一样,把她扔到浴池里。   随后,打开太阳能热水,源源不断的热水从清莲中流出,瞬间,便注满整个水池。   她的身体被他这一扔,衣服悉数散落在浴池中。   她乌黑的发丝飘散在水中,衬着白皙裸露的身体,是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她的神色在坠入池中,有一丝的紧张,但瞬间被妩媚的笑意遮去。   “你准备在这里评估我的价钱吗?”   她抬起美丽的脸,此刻,纯真的脸上带着一种冶艳的风情。   司徒霄盯着这个曾让他疯狂迷恋的女人,在池边蹲下身体,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柔软:   “先洗干净你肮脏的身体,才能值一个很好的价钱!”   “你是我的买主,所以你的肮脏,我却必须容忍,原来,买卖双方就是这么不对等。”   她依然在笑,笑地让司徒霄的心里一阵的慌乱。   他的手覆住她的肩膀,用一边的沐浴球沾上浴液,狠狠替她擦洗,白皙的皮肤因他的用力,泛起红色的痕迹,她没有皱一下眉头,仍旧笑望着他。   那个该死的蓝皓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不该有的痕迹,这样,让他的心稍稍不再那么激动,但,也说明,他们甚至连前戏都忽略,就直奔主题。   想到这,他手下的力又加大几分。   “你擦疼我了。”她象以前那样,嗔怪地提出反对意见。   “你没有权利对买主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你能出多少价?出的有蓝皓高吗?”   “我出的价,就是把沧海东岸贷款合同上那条不对等条例取消,这个价够高了吧?”   “你认为呢?”   “照目前沧海的销售成绩,我可以不用等更长时间,就直接宣布封盘!毕竟,发放贷款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不是吗?”   “可,上面明确说是三个月为期限,你不要忘了。”   “三个月又如何?销售率低于市场水平,这个比率是按面积,还是按价格来算呢?”   “你无耻!”辰颜突然发现,条例所说的销售率并不是表面他们所理解的那样,是一般默认的完成总销售套数的比率,如果,按照面积或者金额,并非是套数的话,明显,这是更大的不利,毕竟高端别墅市场,每套房子的面积和金额都是越小越便宜的会先被客户预定,而楼王,无论面积或金额,甚至是其他套型的几倍,往往是压轴的戏码,这对于用文字游戏诠释的销售率来算,是极不可能达到平均水平的。   “我无耻才会还愿意买你的身体,否则,我怎么可能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呢?你更该庆幸。”   这就是曾经说会爱她的男人吗?假使不是她今天选择用这种方法逼出背后一直主导的黑手,他可能还会继续用戴着面具的脸诉说对她的情意吧?   辰颜的心里,突然不再疼痛,包括她本来有些抽痛的小腹,也归于平静。   既然,他愿意用这种方法来进行交易,好,她就给他!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2.颜VS霄   辰颜的身上被司徒霄搓得泛起一道一道红痕,红痕被温水一泡,潋滟成一种淡淡的红粉色,如同第一次,她为他所拥有的那晚一样。   但,同样的红晕,不同的,是俩人的心境。   司徒霄望着脸上恢复到无动于衷的她,心底的怒意更让小腹腾起灼热的火焰。   他将沐浴球丢掷到一边,然后,迅速把身上的衣物悉数除去,步进池中。   辰颜没有躲避,神色淡漠,与其说视线停留在他脸上,还不如说,她看的根本是空气中的某一处。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颔,迫使她的眼睛望向他,但,不过一瞬间,她的唇边勾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讥讽:   “你这么迫不及待?我记得不久前,你才拒绝我,想不到,我和皓交易后,反而能重新吸引你,并卖得这么好的价钱。”   他捏住她下颔的手加了几分力,她白皙的下颔在他的指中捏紧,可,她并不避让,也不退缩,只是高傲地仰起脸,不屑地将眼神移向别处。   阳光房的顶棚下,挂着几只紫砂盆,里面栽着清翠的吊兰,一枝一蔓,吐出怡人的绿,更仿佛女子,娇柔地舒展十指的纤细。   “蓝皓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   “你给得了吗?呵呵,他能给我的,你真的能给吗?”辰颜一叠声地反问,只有她清楚,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以前,不过是怜惜你的身体,但,现在,我根本不必怜惜一个只用做交换的身体!既然你这么喜欢男人,我当然会满足你!我曾经的小妻子!”他松开她的下颔,将她的身体骤然一扳,压向池边。   曾经的小妻子,很好,那么现在,她是他的什么?   她柔弱的身体被他的力度压得咯在池边的浮雕上,是可以忍受的疼痛。   他的大手将她的脸强迫扭向他,粗暴地噬咬上她的唇,深深亲吻,狠狠深吻,不带任何温柔怜惜,仅是宣扬着他的掠夺权。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他才离开她的唇,满意地看到她的脸上因为失氧涨得通红,脸上淡漠的神情也被迷离所取代。   他浮起一抹冷笑,松开她的脸,将她的身体再度狠狠压向池边,坚实的手臂从背后将她抱住,这种拥抱,象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样,让她有窒息的感觉,窒息背后,是一种迷惘。   她迷惘的,是现在她心里,品到的,仅有一抹酸涩。为什么,在这样故作坚定的时刻,她也会酸涩呢?   认清他假面具后的虚情,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吗?   一个不停说爱她,但实际并不信任她的男人,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他酸涩呢?   他的手覆上她的柔软,肆意的凌虐,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这具身体与她无关,她长长的头发覆住大半白皙光滑的后背,背上犹带着湿润的水珠,他将头埋进她的背上,鼻端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但,在这时,这份淡淡的香味,却无法勾起他的一丝怜悯。   他的手扶着她圆润的臀部,腰身一挺,狠狠进入那柔软的身体,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刺进,终于换得她一声呼痛。   呼痛不过也只有一声,随后,她便没有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她反咬着唇,以此来减轻身上难以忍受的痛楚,唇边被咬出几缕血丝,腥甜地萦绕在齿间,她苍白的脸上,却再无一丝血色。   她的身体被冲撞地匍伏于池边,大理石的冰冷让她的头脑清明一片。   如扇的睫覆垂住眸光,那眸光中隐隐也是痛楚的。   她并不做任何地反抗,既然他要用这种残忍的交换方式,那么,她不会说不,毕竟,现在,他还是她的丈夫,他比任何人都有权得到她。   哪怕此刻的得到,带着更多别样的耻辱。   他不信她,对她,是耻辱!   在他的冲击下,她没有力气再咬住自己的唇,松开唇,也松开自己的思绪。   但,她凭什么要他相信呢?在巴黎,她也相信自己看到的,并不相信他的解释。   她的身体无力地瘫趴在水池上,躬起的背,终于有了一丝的战栗,不过,很快,连这一点的战栗都不再有,她曲线玲珑的背部,毫无生气地继续趴在水池边,纤长的手指撑在池沿上,骨节处,是苍白的撑紧。   他心头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抓过,他扶住她臀部的手,依稀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撇去心中那些异样,身子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   水流涌进身体,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可这种奇特的感觉却加重了她身体的疼痛,不光是小腹,连下身都开始很痛很痛,是一种比初夜更加撕裂的疼痛。   俩人交合的地方,突然,随着水流,溢出一缕一缕黑色的血液,触目惊心地在碧绿的水池中,司徒霄手下,辰颜的皮肤也越来越冰冷,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冷,因为池水是温热的,阳光顶棚也将太阳的暖意尽数吸收进来,此刻的棚内的温度,应该是在三十度以上。   她,不该这么冷。   她,也不该还是这么没有任何反映,他清楚她身体的敏感。   觉得不对时,他迅速离开她的身体,双手复温柔地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她的双眸已紧闭,脸上虽然不再苍白,但,弥着不正常的潮红。   “颜?”他唤她,但她还是闭着眼睛,并且失去支撑的身体在他的手中,向下瘫软下去。   他的心中,比发现她和蓝皓的秘密时,更加慌乱,这种慌乱,带着一种让他惧怕的味道,深深地,攫住他此时的思维,连并将彼时的愤怒一并浇熄。   “颜!”   他加大声音,喊她,手才要触上她的肌肤,她的眼睛悠悠睁开,凝着他,眉尖掠过一丝不屑:   “结束了?你可满意?满意的话,别忘按我们的约定付款。”   他的手在她说出这句话时,骤然收回,唇边的冷笑意味更浓:   “原来,你是想我尽快结束,才装成这副样子!”   “呵呵,难道,你认为你的持久力可以比得上皓吗?”   刺激他,看到他眼底再次蕴起的怒意,她的疼痛仿佛就会好受一些,她这么想着,挣开他的手,可,小腹仍旧好痛,似乎什么东西在下坠一样。   温热的水,让她的肌肤更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她想离开这个池子,腰部的酸麻,让她甚至提不起一口气,爬上池边的台阶。   她回身,走到一边,颤抖地伸出手,抓住一边的玉石栏杆,脚努力踩到第一次层台阶上。   但,才触到那一层台阶,她的手臂忽然被他拽住,他的声音仿佛地狱里升起的一样无情:   “怎么,想走?我可以买你第一次,就可以买你第二次!”   她没有回身: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接下来,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再交易的。请记得按时付款。”   “如果我说,明天鹏城娱乐报刊登一则信息,叶苍霆用昔日养女身体,笼络亚治高层,你觉得怎么样?”   “你——”她的脚虚浮地再没力气走上第二层台阶,扶住栏杆的手也因他的这句话瑟瑟发抖。   “我想要一件娱乐新闻扩大就扩大,我想它销声匿迹就销声匿迹,这些,你该比我更清楚。”   “我和你最早的绯闻,是你刻意去散播的?”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你到底要什么?”辰颜望着眼前这个依然英俊的男子,心底不可遏制地开始恐惧。   那么,她是否可以大胆地猜想,和叶昊狼狈为奸,又出卖叶昊的那个娱乐记者和他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两次被叶昊抓去,两次,都是他最早来救她。   原来,和巧合无关,和他的关心也无关。   不过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阴谋的始作俑者!   她竟会嫁给他,这个屡次设计陷害她的人?   而她还天真地想去引出所谓的幕后黑手。   原来,幕后黑手,一直就在她的身边,还得到了她的身体,包括她的心!   “以前我想要你的心,完完全全属于我,但现在——”他的手重新捏住她的脸,“我只要你的身体!毕竟,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的诱人!等我彻底玩厌,我会考虑把你让给其他人的,所以,你需要耐心!”   他逼近她,将她的身体禁锢的圈在池边的一角,一手抬起她的腿,再次重重地进入她的身体。   “你放开我!放开!”辰颜这一次,开始反抗,她的手捶打着他,他残酷地一笑,放下她的腿,身体稍稍抽离,两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激动的手,并于一手,并牢牢地扭到她的身后,固定在她的背部,随后,他用空出的手,悠然地抬起她的腿,继续侵占她的身体。   渐渐,她放弃没有任何意义的反抗,他的力气很大,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反抗从来都是至于柔弱而无力的。   正面插进她,比从后面,更能让他得到感官的刺激,但,辰颜眼睛始终望着玻璃外的景海高尔夫,不远处,可以看到一座青山,在整片别墅环绕间,有种虚幻的美。   如同,此时的他和她,在撕开所有虚幻的同时,才发现,潜伏于内层的,仅是残忍的本质。   那么这座山,远远地看着,才不会发现,近处的失望。   近处,不过是一座人工堆积起来的山,没有青山的隽永,只有刻意的堆砌伪造。   眸里,有晶莹闪过,须臾,便被她驱散,头仰起,原来,泪水真的不会流下。   身体,还是疼痛难忍,这种疼痛渐渐地扩散到四肢,侵入她的脑中,最后,终于过了临界点,痛感感骤然随着渐冷的水一起冻结起来。   甚至,在他低吼一声,于她身体中释放所有时,她也没有感到痛意。   随着人类最原始就存在的律动结束,他松开钳制住她的手,拿起一边的浴巾擦洗身上的污物和水渍,然后,并不理会她地,走上台阶,来到池外。   而她,和破娃娃一样,仍旧浸在浴池中。‘   水,开始变冷,但,她不再感到寒冷。   她的身子很软,没有力气,她的手试图撑在池边,但大理石的滑爽,让她没有办法撑住,脚一软,身子,向池底沉去。   四周,很安静,水灌进她的鼻中,挤出所有的空气,胸腔内开始竭力地试图争夺这最后的空气,却引来更多水的倒灌。   手足有些无措,她想抓住边沿,抓得到的,是一手的湿冷。   “你第二次的表现更让我满意,所以明天,所有媒体都会风平浪静。你可以考虑,替我生一个孩子,我会出让你更满意的价钱。”他擦完身上的痕迹,从一边的置衣柜中取出宽大的浴袍,慢慢系上。   压抑的欲望得到抒解后,他的心底,却一点都不快乐。   唇中吐出这句无情的话,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用这种残忍,对待他最爱的女子。   但,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   她将他的爱践踏,将他的真心不屑,那么,他何必再怜惜她呢?   既然她喜欢凡事明码标价,他就奉陪到底,这世上,如果用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对他而言,就不是问题。   没有得到回音,他不悦地回身,悚讶地发现,池上,没有她的影子。   这个女人,她要挑战他多久的耐心?   他又开始愤怒,她以为真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环顾四周,依然空无一人。唯一通向楼下的门,还是关着的状态。   他大步走近池边,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沉到池底,不停地有水泡冒出池边。   该死!她又在做什么?装溺水?   可,他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迈进池子,解下刚系上的浴袍。   她很轻,所以捞起她,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她的眼闭着,脸有些发青紫,看来这次装溺水真的很象。他把她拖起,扔到一边的躺椅上,重重的力度,使她的口中吐出一口水。   这样的方式对付溺水,真的很有效。   他重新穿好浴袍,倨傲地打量着无法再装下去的辰颜。   “冷……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撕哑,口中反复说这一句话,目光迷离,手哆唆地抱着肩膀。   又是同样伎俩,博取他的同情。   可惜,以前他会装做信,是因为爱,现在,这份爱,被她自己摧毁得差不多了。   那晚,她装做被噩梦吓到的情形再次浮现在他面前,说实话,她当时的表现,真的可以获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的称号,有那么瞬间,他是相信她的。   直到他斥责调离了兰月,才发现,这不过是她设下的一个局。   利用他,遣走兰月,并且不露痕迹地为巴黎事件后的冷战划上结束的句号。   即便他很快洞悉她的用意,但他不会介意,彼时,他对她的爱,可以包容她所有的潜藏起来的用心。   甚至愿意主动带她去那间错层的房间,打消她的顾虑。   在这之后,包括认筹会上她的步步紧逼,他都一再地包容。   可,所有的包容,换来的,还是今天的下场。   女人,真的是宠不得的,当他的弱点开始归结在一个女人身上时,对他,便一定意味着失败。   他强使自己无情,冷漠,转身,不想理会此时的她。   “冷……”   但,随着她再次的低吟,该死的,他竟迈不出一步,鬼使神差地还是走到一边的置衣间,拿出一件最厚的冬季浴袍,扔在她的身上。   她蜷缩颤抖地将身体穿进这这温暖中,身体仍如一片萎顿于空中的黄叶一样不停颤抖。   他冷冷地看着她,直到通向楼下的门,突然开启。   他的视线移到门边,难道,他和蓝皓一样,也忘记关门?   楚彤婀娜的身姿出现在门口,她是唯一有这栋别墅钥匙的另外一个人。   现在,她眸光流转,将顶棚中的一切尽收眼底,笑着望向司徒霄:   “Yanni,今天的兴致不错啊。”她走近他,呵气如兰。   “你怎么在这?”司徒霄的眼神依然冷冽。   “盛世一号和沧海东岸不是并蒂双花吗?我当然在这目睹这花绽得有多娇艳啊。”她的眸光若有似无地飘向躺在躺椅上的辰颜,嘴角撇起,“Yanni,你不是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女人吗?怎么,对她倒是例外?听说,她才从蓝皓床上下来。”   “你到这,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当初,你不就是发现我陪了其他男人,再也没碰过我吗?难道,她真的比我干净?”她不依不饶地勾住他的颈部,凑近他,压低声音质问道。   她受够了他对她越来越冷淡,包括在法国,本以为,这趟旅行,她可以重新勾起他对她的情欲,结果,还是失败!唯一的收获,是彻底让那次旅行在他和她之间划下一笔永远存在的隔阂。   “她是我夫人,这是她和你,最大的不同。”   他不再说爱,这个字,每说一次,都会在他受创的心底撒上一抹盐。   “我说过,你和她离婚,我嫁给你。”   “你不是已经准备做沈夫人了吗?”司徒霄眼底射出一道精光,让楚彤的脸微微变了一下颜色。   “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你还是尽快做你的沈夫人吧,这会让你更快可以实现目的。”   楚彤的嘴轻轻一扬:   “那你岂不是我的乖孙女婿?你今天把我的外孙女蹂躏成这样,我做外婆的,可真是心疼呢,不知她外公知道,会不会在心疼外,再加愤怒。”   “你要告诉他,请便!毕竟,这不算是婚内强奸,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司徒霄说完,返身,从门内走出去,一直下到二楼。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所以辰颜不可能听到,但,哪怕现在,他们是大声的说话,她也不会听清,冰冷的感觉后,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火灼一样的难受。   浴袍下她的身体,难受地仿佛要死掉一样。   “霄,霄……”她无意识地,开始唤他的名字,可他,不会听到。   听到的,只有楚彤。   她笑眯眯地蹲下身体,看着眼前这个终于被司徒霄折磨的女孩,笑得那么灿烂,辰颜看得到吗?   不过不管辰颜看不看得到,她仍是笑得十分开心:   “唉,高傲的小公主,今天的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被男人玩完,就一脚踢开的女人,别再以为自己有多高贵,有多纯洁,你不过和我一样,不同之处,仅在于你比我多含了一把金钥匙出身,不过,现在,这把金钥匙该梗在你的喉咙中,让你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吧。哈哈。”   辰颜模糊地听到,一个女人走到她面前,说着一些不怀好意的话,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一样不清晰,好象是楚彤,这个歹毒的女人,又想干什么?   她下意识地向椅背上靠去,和这个女人离开一段距离。   楚彤看到她的避让,伸出手,轻柔地抚过辰颜的湿漉漉的长发,一直到末稍,然后,狠狠地一拽,将她的头拽起:   “忘了告诉你,Yanni对爱,是有着洁僻的,所以,你这肮脏的身子,他今天哪怕还是会要,但,绝对不会再有以往温柔。从今天开始,你只会沦为他发泄欲望工具!别再装出一副对男人楚楚可怜,对女人张牙舞爪的两面嘴脸,从现在起,你在他的心中,不会再有地位!连我,都可以这样拽住你的头发,想怎样就怎样,他都不会在干涉!”   头顶的疼痛,让辰颜呻吟出声,她试着去推开这个面前不怀好意的女子,但,手推出去,软绵绵地没有任何力度。   楚彤轻易地避开她的手,拽住她的头发,把她从躺椅上拉起,用劲把她摔到地上。   这一摔,蕴蓄了楚彤多年来对叶苍霆的恨!   让他最爱的‘养女’承受这一摔,真的很公平,尤其这个‘养女’还是沈梦璃唯一的女儿!   楚彤在做完这一个动作后,她把缠绕在她指尖被拽下的长发,厌弃地掷开,脸上随即荡漾开一种舒心的笑意。   辰颜随着这一摔,头部重重地撞在一边大理石铺成的台阶上,额上立刻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迅速地流出。   但她逐渐昏噩的头脑被这一摔,席卷而来的剧痛反让思绪不再浑沌,甚至可以听到周围的一些声音。   她撑起身体,撑到一半,还是继续趴伏在地上,下体,又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涌出,粘腻地缠绕在腿间,她想喊,但,喉咙里能发出的声音,实在很有限,方才的溺水,让嗓子,都是撕哑的干涩。   “你不过是和沈梦璃一样下贱的女人!所以下场,也会和沈梦璃一样!注定被抛弃!”   楚彤大声说完这句话,大笑着走下楼梯。   此刻,司徒霄正在二楼主卧的浴室冲洗,他把水温调到很大,滚烫的水洗刷在他略带古铜色的精干身体上,稍稍带走,他内心愈来愈清晰的疼痛。   他知道楚彤对辰颜接近扭曲的恨,可,刚才,他还是仍下她们俩个女人单独在顶棚。   这样的心狠,让他可以不让自己再软化成她的绕指柔,他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一直都不喜欢。   对于楚彤的利用,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让他不能拒绝,而这些,无关乎爱。   但,对于他最爱的女子借着他的爱,转成利用,是他没有办法一直妥协的。   尤其,当他亲眼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种背叛,比剐去他的眼睛,还让他痛苦。   眼盲了,看不到任何的是非,心盲了,才能遗情忘爱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在沸水中冲刷到,心里一阵苍茫,尖锐的门铃声响起。   他蹙紧眉,知道他今天在这别墅的人不多,本来不想去开门,无论是谁,他现在都不想见,但,他突然想到楚彤还在顶棚,倘若被她听到门铃,下去开门,更是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的她,似乎很迫切将他和她的感情移到地上,这和以往她的选择不同。   以往,她选择做他背后的女人。   因为,台前,她还是需要保持单身的形象,为了叶苍霆。   可,这份感情,早在很早之前,就演变成纯粹的亲情。   从喜欢到亲情,其实也是种褪变。   褪变中,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一方已经褪变,另一方还沉浸其间。   比如现在,楚彤还以为他是爱着她的,她不愿意接受,由始至终,他对她的,仅是喜欢,如今,只有亲情。   他迅速擦干头发,纵然他洞悉楚彤和沈傲之间逐渐产生的暧昧,但,并不能保证,她此刻不会下去开门,把他们的关系同时公布于众。   系上睡袍,他匆匆下楼,从猫眼望外看,来的人,竟是沈傲,他一脸怒气,身后还跟着四个保镖。   看到这样的沈傲慢,他的心底,突然有一丝的清明,打开门,迎面而来,是不出所料,沈傲的质问:   “你到底准备把小颜怎么样?我给了你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已是我忍耐的极限!不管她今天做了什么,请不要忘记,她毕竟是我沈傲的外孙女!哪怕沈氏再外强中干,至少,我的外孙女,还是千金小姐,离开你,一样不会失掉任何的身价!”   “外公,您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您宝贵的外孙女送到蓝皓哪里,是吗?”司徒霄的语音十分的悠然。   “请你住口!不要侮辱我,也不要侮辱小颜!”   “那么,您带这么四个保镖到这里,意欲何为?”   “我只是要带回我的外孙女,她现在在哪?”   “她是我的夫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会使用任何家庭暴力,所以,请外公再给我们一点私人相处的时间,让我们好好地谈清楚一些事。晚餐时我会带她去见你。”   “我认为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了。”沈傲说完,示意四个保镖上前,将司徒霄架到一边,这样的态势,忽然让司徒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没有反抗,只靠在门边,嘴边是一道戏谑的笑。   这个时候,他反倒不担心,楚彤被沈傲撞见,这本来就该是她安排的又一出好戏。   可以让沈傲把辰颜从自己身边带走,不正是她现在所想要的吗?   五年前,她的费尽心思让他接近辰颜,到今天,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女人,真的,都很善变。   沈傲直奔到楼上,一间一间房间佯做查探后,便直奔三楼的顶棚。   司徒霄一直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在靠近顶棚时,他才快步走到沈傲边上,拦住后面四名保镖:   “抱歉,这里你们不能进去!”   “你们在下面等着。”沈傲随即吩咐,眼神颇有深度地望了一眼司徒霄,打开通往顶棚的门。   里面,并没有楚彤。   她果然,早就不在了。   浴池边的台阶上,匍伏着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女子,她的头发散乱地披散在地上,脸部朝下,看不清任何神情。   靠近头部的台阶边,隐隐有一丝的红色在黑发后,显现出来。   沈傲疾走几步,冲到辰颜身边,抱起她,身子翻转间,她的额际逐渐干涸的血狰狞地蜿蜒在本来白皙的脸上,洁白的大理石铺成的台阶边沿,也有一滩血迹。   她的气息微弱,身子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你对她做了什么?”司徒霄近乎于吼叫地问出这句话。   此时的司徒霄,显然也被辰颜的样子震惊住。   心里,还是为了她现在的样子,骤然疼痛起来。   他走前,她的脸上明明是没有伤的,但现在——是楚彤!   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下这样的毒手,尤其在沈傲还没有离开的时候。   他疏忽了她。   她得不到的,一直是宁愿毁灭都不让其他人得到。   对于叶苍霆,固然是个例外,但,也蕴积成了这么多年,她愈来愈深的恨。   她理所当然地会把伤害辰颜的罪名嫁祸给他,这样,无论沈傲事前是否知道此事,都会因外孙女被伤害而迁怒于他,也会站在维护外孙女的立场上,去决定一些事情,甚至逼他和辰颜离婚。   这一切,虽然有一些违背初衷,但,丝毫不影响她最终达到报复叶苍霆的目的。   脑海中迅速掠过这写念头时,他的视觉线始终凝结在辰颜的脸上,现在的她,终于,间接被他伤到了。   他颤抖地拿出手机,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吩咐物业全台:   “A3-3需要一名医生,请尽快!”   沈傲的声音在他挂断手机时,冷冷响起:   “我没想到,这两个小时内你竟对小颜做出这种事!这难道不是家庭暴力?”   “外公,这并不是我做的!”   “你是否要告诉我,是她自己洗完澡后摔倒在地才导致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能告诉沈傲是楚彤所为吗?告诉他,恐怕他也不会信。   而楚彤正是吃准这一点,才敢下这么毒的手。   “唔——”辰颜皱紧眉头,轻轻呻吟出声,虚弱地睁开眼睛,仿佛辨认出沈傲正抱着她,她的声音撕哑,但还算清楚:“带我走……”   “小颜,外公错了!外公不该这样把你嫁给一个不会给幸福的人!外公错了!”喃喃说完这些话,沈傲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泣音,但很快,他就把这泣音压制下去,对司徒霄道:“给我最大的浴巾。”   司徒霄忙从一边的置衣间拿出一条最宽大的浴巾,递给沈傲。   沈傲把浴巾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辰颜的身体,将她抱起,纵然他已年逾古稀,但手臂仍是有力。   司徒霄上前,却被他制止:   “请让开,我带小颜走。”   “外公,她毕竟是我的夫人!”   “我知道,但,很快,可能就不是了!”   说完,他大踏步走到门口,司徒霄再要制止,底下四名保安已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他并不怕这些保镖,但,哪怕现在他留下辰颜,又能怎样?   他的思绪陷进一种从未有过的紊乱中,所有的情绪都袭击着他的神经,恍惚中,他只看到,沈傲抱着辰颜走下去时,沿路,洒下的那黑色的血液。   她额头的血迹已开始凝固,那么,这些血,该是来自——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再想下去,他怕,再多想一下,都会让他崩溃。   原来,这个女孩,对他的重要,真的超过了一切,哪怕,在她和蓝皓发生那件事后,他还是不可以将她就此的漠视,将给她的全部收回!   刚刚疯狂的占有她,其实,不过是另外一种惧怕,惧怕从此失去她!   所以,占有,让他可以暂时地忘记这层惧怕。   也证明,她是他的,不会属于任何人!   司徒霄怔滞地站在阳关顶棚的门边,就这样,一直站着,再迈不出步子。   而此刻,在不远处,另一栋大宅中,蓝皓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默默注视着这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只能看到那栋别墅的大门进出情况,但,这些已经足够了。   也更证实了他心中的想法,今天的事,根本是一个套,早就设好的套,等着他和辰颜往里钻。   套的结果,不光是让司徒霄误解辰颜,可能更是一场有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深蓝的眼底,掠过一丝的忧郁,那个女孩,也是因为类似的误解才离开他,从此,他的心里再难驻进其他的女子,只在一次一次,更换绯闻女友的假象中麻痹自己的神经,久了,曾经的伤痛,似乎真的渐渐麻痹,而,关于爱,也一并麻痹。   他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走回房内。   他的眉蹙得更紧,司徒霄,或许,真的做了一件,他会永久后悔的事,他突然意识到这点,但也清楚,现在,他什么都不能阻止。   因为,关于爱的误会,只有相爱的彼此,用心信任,才能化解。   任何旁人的劝解,根本是无用的。   他深深地明白这点,可惜,明白的时候,他已彻底失去那个女孩。   心底,湮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这声叹息,此时,也同样响起在辰颜的心底。   她被沈傲抱着放进那辆宽阔的劳斯莱斯车的后排,一个人躺在后排的感觉,只觉得空落,包括现在,她同样空落落的心,连叹息湮出,都听不到任何的回音。   身体,不觉得疼,额上的伤,也不会疼。   只是,还是有一处地方能感到疼的,她的手抚上心口的位置,知道,那里,从刚刚恢复知觉开始,很疼,很疼。   沈傲命令司机速开回市内,飞驰的房车,让辰颜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和他的一切,终于,回不去了。   感情,经不起一再的误解,失去信任的折磨,是任何人都无法救赎的悲哀。   她,其实,真的,很爱他!   这种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她心底所有的柔软都占据了。   把头仰起,这次,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并没有流回去。   属于卑微的眼泪,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而流。   以后,她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情愫,不会再放下所有警醒,因为,面对她的,她终于知道,是一个蕴积时间,或许远不止五年的阴谋。   为了把后排的位置让给辰颜,沈傲第一次坐在车的前排,他是她的外公,所以,刚才的关怀和愤怒,都无一不让人觉到做为外公的他,对辰颜浓重的亲情。   亲情,其实,又有多少份量呢?   在权益当道的今天,在他纵横商场这四十多年间,越来越发现,亲情,不过是可以利用的砝码。   人和人之间,不会因为多了一层血缘关系,就值得信任。   不管是他的女儿,还是儿子,最终,都一样,会选择背叛他。   所以,现在的他,哪怕年逾古稀,他仍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为了明天的沈氏,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透过后视镜,辰颜脸上的反映,悉数落进他的眼中,他的眼底,和唇边都浮起深深的笑意。   看来,很快,他就能做成更多的事,即便牺牲一个外孙女,换得更多的利益,这,是他不会拒绝的。   这个傻丫头,看起来,真的是爱上了司徒霄,但,爱上那个男人的结果,注定只会受伤。   今天,看来司徒霄,对这个傻丫头的感情也是真的,那就不枉费他精心布置的这一切了。   否则,只要一方无情,他的部署就不会成功!   但,现在,他可以安心地看整件事,在照着他预期的一切,慢慢地发展下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3.爱有天意   司徒霄站在冥远财团的办公室,俯瞰华灯初上时,璀灿奢华的HK。   曾经的甜蜜,刻骨的创痛,遗失的快乐,和渐消的信任,都在这一刻漂浮起来,满满地占据他身边所有的空间。满目璀灿奢华沉进心底的,仅是荒凉与寂寥,一切不过是伤害过后的悲伤、孤独、无助。   从景海高尔夫球场回来,他把自己关在这。   纵然,他知道,会议室,管理层会议还在等他进行最后的总结性发言。   但,第一次,他让所有的人,在会议室等待。   在他没有将一些东西沉淀下去前,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一段早就默熟于心的PPT完整的诠释出来。   这样的他,是五年来,第一次的脆弱。   五年的商场磨练,除了让他成为冥远财团真正可以做主的执行总裁外,也将他的心,一并历炼到更加的无情。   不停地更换绯闻女友,不停地制造各种花边新闻,最初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在将来,有更残酷“遇人不淑”的理由,和辰颜离婚。   得到她,再把她甩掉,让她尝到昔日她母亲犯下的错所带来的罪孽。   也让叶苍霆的情感受到更大的创伤。   所以,这五年,他很成功的塑造出花心总裁的形象,也很成功,从叶苍霆手中夺到了辰颜。   当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进行时。   他的感情,却出乎意料地成了计划中唯一出轨的步骤。   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他一直认为可以让仇恨掩盖一切,也可以沉沦所有的真情。   但从他邂逅她的那刻开始,注定,一切都会改变,这份改变,只缘于,一种叫“爱”的力量。   初见她,是刻意的安排,也是刹那回眸的遇见。她坐在机上靠窗的位置,彼时,她白色,绵布裙,纯净美好,带着几分矜持,带着几分自傲。   他,放肆桀傲。   他还记得她因嫌弃他身上的烟草味,在周围的空气中洒满欢沁香水的情形。   欢沁,多么美好的一个名字,哪怕在不久之前,他也执着地认定,一定能克服所有的阻难,一直这样拥有她,让她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满欢沁。   五年后再次相见,更多的,是天意的促成。   两次,她遇到叶昊制造出来的意外,两次,都是天意让他第一个找到她。   在那时之前,他并不知道连叶昊,对她的恨都这么深,这么浓,这,让他有点意外。   这个叶家的二公子,对于亲情,一直都是很淡薄的,所以,他并不认为他会有因为他的母亲产生任何的恨意。   同样,他不会对付叶昊,念在他母亲的份上,他都会放过他们。   当所有媒体收到那些所谓的绯闻照时,他并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相反,任由媒体肆意地加以扩大,这本身,也是他所希望的。   纵然,他隐隐觉得,这些照片背后绝不简单,直到酒吧那张热舞照出来,更证实他的想法。   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叶昊部署已久,环环相扣的陷害。   此时,他才发现,这个孩子,并没有继承他母亲的任何优点,反而继承了叶苍霆的劣根性,卑鄙下作,所以,他没有办法继续置之不理。   如果叶昊不在取保候审时私自逃脱,其实,根本不会坐这么久的牢。   他早就替他安排好一流的律师,并且,出重金通过四个流氓的家属,让四个流氓主动应下大部分的罪,叶昊所承担的,不过是让四个流氓守在酒吧恐吓辰颜,而四个流氓见色起义才造成更严重的刑事犯罪。   这样,不过是对叶昊一个小惩大戒,并且,给叶苍霆一个教训。   也正因此,叶风才可以轻易地将叶昊取保候审。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间接导致叶昊走上一条更无法回头的疯狂报复之路。   一切,似乎都是天意,冥冥中注定的善恶有报。   假如,爱也有天意,一个爱字,涵盖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   爱,是天意,是注定,更是宿命。   爱,不仅仅只需要缘分便能维系。   更多的,是信任,是真诚。   他用一半真话,一半谎话阻止她嫁给叶苍霆,不论她信不信,最终,她嫁给了他。   也是源于这一点的不纯粹,所以,从一开始,注定,他们没有放下所有的信赖对方。   即便有了爱,也因为缺乏信任的根基,摇摇欲坠。   终于,在今天,辛苦营造出来的感情维系轰然倒塌在又一次的猜疑中。   往昔轻易地浮现,历历如昨,如一把刀子,在满目的荒凉萧瑟中带来尖锐而温暖的疼痛。   面前,仿佛透过半开的天窗,有空洞的风吹过,属于她柔软娇媚的声音,却怅然地再听不到了。   当他用那种方式侵占她,她没有反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太熟悉她,也太了解她。   她就如同白玫瑰一样,高傲,纯洁,并且带着刺。   他试图将她永远的撷取在怀里,结果,却发现,花茎上的刺已经深深扎进他的心中,白色的花瓣逐渐被渲染成鲜艳的红色。   这抹红,随着血液温度的退去,干涸成了凄凉的黑。   如同,沈傲抱着辰颜下楼时,那溅落在楼梯上的黑色血迹。   他一直没有忘记,彭医生当时的叮嘱,一个月内不可以行房,但,今天他仍没有办法遏制住自己的愤怒和冲动,造成了这难以弥补的事情发生。   本来,他一直认为,自己不会为任何事冲动,哪怕,当年知道姐姐惨死后,他都没有冲动地去做任何事,仅是让这份恨深深的沉淀下来。   但,今天,他怎么就做出禽兽一样的事来?还是对着最爱的人。   窗外的景色渐渐迷离在眼前,所有的霓虹华灯,都不再清晰。   眸内,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溃散。   他摘下眼镜,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   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即便他再如何悔恨,辰颜身上和心底的伤,恐怕都难以愈合。   为什么,他不能够在一开始相信她的解释,一定要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呢?   毕竟整件事,除了手机信息,房中看到的暧昧景象,空气中的那种味道之外,以及床襦上的那滩血迹,其余,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表明她背叛了他。   并且,整件事的发生,带着太多的巧合,不止他,连沈傲,叶苍霆都会同时出现在那里,使这件事,看起来,根本不是如此简单。   可,他偏偏对这所谓的背叛失贞在那一刻深信不疑。   她对这些,在最初是竭力解释的。可惜,他的怀疑,亲手让她的心与他越离越远。   他清楚她的性格,也知道,她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所以,只有在他明确表示不信任她时,她才不屑再做任何解释,才会用话语刺激他,直到他愤怒,直到他最终失去控制。   彼此的互相伤害,归根结底,还是源于最初的爱,因为爱,所以怕失去,患得患失间,在缺乏信任的基础上,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和她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他就这样,怔怔地望着窗外,从刚刚回来,他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中,一直这样望着窗外。   直到Tracy轻敲办公室门,才把他从这些思绪中拉回。   “进来。”   甫启唇,他的声音干涩。   “Yanni,管理层的会议还要继续吗?大家都在等你。”   “继续。”   他黯然地重新戴上眼镜,转身,走进会议室。   在进会议室的前一刻,他吩咐Tracy:   “替我打听一下,夫人的情况怎么样,她现在应该在燕华医院。”   燕华医院,是鹏城最好的综合性医院,沈傲不论做什么事,一直都只会选最好的。   Tracy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多问。   会议室深红的大门,在此时,烙疼了他的眼底,他慢慢推开门,里面坐着的那些人,依然,笑着迎接他的回来。   站到无比熟悉的演讲台前,话筒里的声音,带着灰暗莫名的涩意。   总结的陈述,他第一次说得如此艰难,纵然投影仪上,有PP的显示,但,他还是接连地犯下以前从未犯过的低级错误。   好不容易做完陈述,他抱歉地对着下面在座的管理层道:   “因为家中突发一些事故,所以让各位等了这么久,真对不起。”   “是铭总裁的病情有变化吗?”底下,有人焦急地问。   “父亲的病情没有变化,最近转用中医治疗,已经能说简单的字了,相信不久,就能和诸位见面。”   “那就好,请代我们问候铭总裁。”   “好。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告退。”   说完,司徒霄走出会议室,一边,Tracy已紧跟上来。   “Yanni,夫人的情况不太好。主治医生说,目前不排除有轻微脑震荡,但更加严重的是——”   “说。”   “已经确定,夫人得了急性子宫内膜炎。”   司徒霄的脚步随着这一句话,滞了一下。   “Yanni,您要去看夫人吗?这病,对女人来说,真的比较讨厌。”Tracy的眉颦了一下,作为女人,她知道,这种妇科病来势汹汹,并且,根治极为不易。   如果不能很好的医治,留下的将会是终生遗憾。   “替我取消一周内的所有会议。集团的事务暂时交VP耿涛处理。”   “Yanni!还有一年,你就可以通过董事会的考核,正式成为总裁,现在正是下半年开始的最关键一个月,你这样做,万一集团的决策有任何疏漏,董事会随时都有可能罢免你!”   “EP到CEO,即便都得到了,对我,意义真的那么大吗?”   “五年前,我刚刚跟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的身上有铭总裁的干劲,还有他所没有的果断。这也使得你在这五年中取得十分辉煌的成就,现在,我真的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辛苦拼得的一席之地,否则,铭总裁也一定会更加失望。”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谢谢你,Tracy。我会尽量抽出时间继续处理集团的日常事务,但我不在的时候,急件还是交由VP耿涛处理。”司徒霄顿了一顿,“叫老徐送我去燕华医院。”   “好。”   Tracy明白,司徒霄一直是喜欢自己开车的,只有一种情况,他会叫司机代开,这种情况,在过去只出现过一次,那次,是司徒霄第一次应付一个国际商务谈判,那笔投资也是他第一次以执行总裁的身份去签约,对方欺负他年少,故意将很多条例做了不利于冥远的更正,在签定和约的前一晚,他唯一一次叫了司机,第二天,他力挽狂澜,摆出所有数据和事例,将对方驳得哑口无言,从此,奠定了他在冥远最初的声望。   所以,再很大的程度上,公司乃至司徒大宅内配备的司机,是为了迎接客户所准备的。   今晚,他第二次没有开车,不是因为商业上的任何事,仅是为了夫人,才如此心神不宁吧。   “另外,帮我通知仁心医院的彭主任医生,让他去燕华医院,随时关注夫人病情的进展。”   “好。”   吩咐完这一切,司徒霄径直从电梯降落至负一层。   临近午夜的HK,通往关口的路上依然拥挤,他闭上眼,没有去望窗外的一切。   眼帘处有点点的金晖随着车的前行在跳跃。   这一点点的金晖却进不去遍布黑霾的心底。   抵达燕华医院已接近凌晨一点。   司徒霄才下车,其中一个沈傲的保镖便迎上前道:   “沈总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   司徒霄的眼底拂过一丝清冷,但,还是依言跟上。   沈傲独自一人,在医院的VIP病房外的一间家属陪同室。   司徒霄进去时,里面正烟雾袅绕,沈傲窝在宽大的沙发中,茶几上的烟灰缸内,满是烟蒂,烟雾,正是从这里散出,这么多的烟蒂,他应该断续地从下午一直抽到现在。   “您找我?”   “嗯,你比我想象中,来得要快。”   “您连我会到都预测到,您真的很关心我和小颜的事。”   “是,因为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外孙女,小霄,我对你今天的所为,真的很心痛,当然,我对小颜的做法,同样在一开始是失望的。”   心痛和失望,沈傲刻意地把它们区分开来。   “您在这等我,是想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对吗?”   司徒霄的冷静,让沈傲的心底浮起一丝笑意。   “小霄,外公下午,是冲动了一点,看到你这样虐待小颜,一时气恼才会说出这些话,你知道,她毕竟是我在这世上,不多的几个亲人之一。”   司徒霄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把目光飘向里间,辰颜,此刻,应该就在里面吧。   隔着一层不算厚的墙,心门在这座墙的隔阂下,只能变得疏离。   沈傲捕捉到他眼神的漂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其实,今天的事,你可能真的误会小颜了,包括我,也误会了她。”   司徒霄将眼神回到沈傲的脸上,意识到方才的失态,但当沈傲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神色依然平静。   “小颜是被人陷害的。”他顿了一顿,观察司徒霄的神色,等他满意地看到司徒霄的眉微微皱了一下时,才继续说道:“小颜曾说,有一个女管家扶着她上二楼休息,你该还记得吧?蓝皓也证实确实有这个女管家当时和他们在一起,所以,在你和小颜独处的两个小时中,我去了趟物业,并找蓝皓辨认,得到的答案是,这并不是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女管家,当时的女管家身高大概超过170米,而,景海所有当值的女管家,身高都在160左右。”   是的,他记得这个细节,辰颜对他说过,关于女管家的事,彼时,被愤怒冲昏头的他,认为不过是辰颜和司徒霄的借口。   “这能说明什么?”   “小颜说过,当时她被人用迷药迷昏,蓝皓也证实当女管家扶小颜上楼,他听到楼上有尖叫,急赶上楼时,在转角,闻到同样甜甜的味道,醒来后就看到你进入房间。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个推测,是某人假扮做女管家,用迷药分别将俩人迷倒,再安排出这一幕偷情的假象给你看到。”   “听上去,确实很可信。短信和通话记录也是那个人一并伪造的,对吗?目的就是引我到景海高尔夫。”   “我想这是最好的解释。”   “我是一个人进去的,您并不在场,为什么,我们三个人当时说的话,您都知道呢?”   “我是在门外听到的,我并没有立刻和叶苍霆下楼,而是一直就在门外,你们的声音并不轻,至于短信内容,因为手机一直被你收着,我没有看到,所以也无从揣测。”   “听您这么分析,我突然觉得您也有很大的可疑,不然,为什么您会在那个时候同时出现,还曾经试图阻止我进去,除非,您已经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是否可以叫做欲盖弥彰。”   “我现在能体谅你的心情,所以对你的无礼言行不会介意。我出现在那边,其实是因为,一开始安排客户下场地时,我正好接到一个比较重要的电话,大堂内的声音比较嘈杂,所以我到室外接完这个电话,再回到大堂时,已不见小颜的踪影,本来她该和我一起下场地的,我以为她先下了,于是也跟着下了场地,但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只能返回大堂,询问服务台的小姐,才得知,她和蓝皓去了练习场。因为,景海的练习场一共分布有四个,所以,等我找到那里时,只从侍应声口中知道,确实有一男一女,在这打过球,举止象是情侣,不过没打多少球,男的叫了球场的电瓶车离开练习场。我就隐隐猜到这个男可能是蓝皓,这是我最初怀疑小颜的原因,当我找到那名电瓶车的球童时,他载我去到别墅区时,更证实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我阻止你,其实,是因为顾虑。”   “顾虑我看到蓝皓的所为,会不理智,是吗?”   “是,但当我看到叶苍霆出现在二楼时,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件事,一定与他是脱不开关系的,所以,在那以后,我并没有再阻止你,并在门外留意你们每一个人所说的话,而叶苍霆,他同样没有离开,直到,我发现他试图悄悄离开,我才紧跟他下楼,接着,你抱着辰颜,也走下楼梯。”   原来,真的是叶苍霆?那个昔日辰颜的‘养父’,最擅长把女人当作棋子的男人,那么今天这个局,就是他精心策划的吧。   “蓝皓和我在物业处调取了录像,的确看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女管家进入别墅中,但,奇怪的是,当用速进,进到我们俩走进入别墅时,当中并没有看到女管家从别墅中出来。”   “其实,女管家,一直没有出去,叶苍霆,可能就是那个女管家?”   “他的为人,确实卑鄙到出乎我的想象。我想,他肯定知道,小颜现在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不会被他利用,所以,才出这样低级的伎俩。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还未来得及出来,就碰到我们上楼,所以匆忙中,他换下女管家的衣服。”   “您找到了那套衣服?”   “没有,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会把证据留给我们。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笼络蓝皓的同时,让你一怒之下,做出伤害小颜的事,那么,不论小颜还是我,都一定会选择结束这段不幸福的婚姻!蓝皓自觉有愧于小颜,或许也会做出补偿,当然,这个补偿,更大的可能是弥补在沧海新城上。显然,他的目的差一点就达到。”   司徒霄的手握紧成拳,上面有筋络清晰映现,对叶苍霆的恨再次清晰凌厉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沈梦璃的女儿都不放过,他的心里,冷酷残忍到,真的和一个魔鬼没有什么区别!   他早该知道!   可,他还是愚蠢地伤害了辰颜。   叶苍霆,在他从他身边夺走辰颜那刻起,在他利用辰颜胁迫他签下那份合约时,怕早就部署了今天的这一幕。   叶苍霆,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置人死地的七寸!   这点,他竟然会忽略!   “小霄,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管怎么样,毕竟,你今天对小颜的伤害,她没有办法原谅你。包括我,纵然明白谁是背后的操纵者,可,我还是不能站在你的立场去劝小颜,当我看到小颜被你伤成那样,躺在顶棚时,我仿佛看到的,是梦璃躺在那里。我的女儿,所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看到你因冲动对小颜造成的伤害时,我在那时,是真的希望小颜和你离婚!你能明白一个外公的心情吗?从小颜病情稳定后,我一直坐在这,医生说过,我不能再吸烟,可,除了烟,能麻痹我的神经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醒来后的小颜。   说着,沈傲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威仪,矍烁的精神,在一瞬间,也变得衰老。毕竟,他已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再怎么刻意装出的镇定,都会因为内心某一处的崩塌,而显现在外部。   “颜……还没有醒?”   “是,还在昏睡中。她反复叫着的,只有一句话,霄,我冷……”沈傲说着这句话,语音逐渐低沉下去,“因为这句话,你们之间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不再做任何的干涉,倘若,她还愿意继续这段婚姻,我不会反对。我知道,她心里,是放不下你的,即便你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后。”   “她到底怎么样?我听Tracy告诉我,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还有——”他说不下去,关于那几个字,变的如同千斤石般压堵在胸口,无法释怀。   “还有急性子宫内膜炎。医生说,如果感染严重会发生化脓、广泛坏死,可能转成急性子宫肌炎,甚至,导致——今后不孕。”沈傲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不孕,这两个字进入司徒霄的心底时,他并未有一丝的失落,此刻,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体,即便不孕,这份罪,也是他造成的。   他不会逃避这种罪孽。   哪怕,这一生都将为此赎罪,他都愿意。   “我想进去陪她,可以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涩苦。   “可以,她今晚应该不会醒,挂的点滴里有一些镇静的成分。”   “谢谢。”   司徒霄返身才要走到里间的病房,沈傲在后面悠悠启唇:   “小霄,这件事,我们告不了叶苍霆,他又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把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送进该有的地狱。”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你不可以回避!他和你签署的贷款合同里的特殊条例,楚彤告诉过我,这是他唯一受你牵制的地方,因为,当时的他,急切需要这笔贷款的。而你让小颜去让他签署,其实也是一个失策,这会让小颜在知道实情后,更加的内疚,叶苍霆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小颜在你心中的分量,才终于不再犹豫,签下那笔贷款的。楚彤在认筹会那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诉了小颜这个真相,事后,她很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助了叶苍霆这一臂的力。所以,她和我在那之后聊了一个晚上,她希望,我能中止和沧海新城的合作,但,毕竟这是小颜当时以执行董事身份做出的决定,我并不愿意就这样驳回。”   “所以,你希望,我继续用那个合同来约束他?”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我现在想先看一下颜。”   “你进去吧。”   司徒霄走得很轻,走得很慢,走到这扇门前,边上值班的护士,才要阻止,但看到沈傲的示意,连忙噤声。   门,和今天在蓝皓别墅推开门的感觉截然不同,彼时,他的手无力地颤抖,连虚掩的门都推不开,但现在,他的手没有颤抖,手心,仅是一片冰冷。   他缓缓地推开那扇门。   病房内,很安静。   辰颜睡在一张宽大的病床上,她的脸埋在发丝中,他看不真切,但,这样,或许更好吧。   至少,倘若她醒来,他还能有躲避的时间,不用担心,她看到他,再次的痛苦。   原来,现在,他怕的,竟是被她看到。   他的唇边嚼出的,惟有苦涩的味道。   在她身边的椅上坐下,她苍白的手露在一边,手背上,戳着冰冷的点滴吊针。   他静静地坐着,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子。   曾经,她用虚假的温柔来面对他,为了一些所谓的目的,现在,也是可遇而难求。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后,他终于,让她的心和身体都受到没有办法弥补的创痛。   这一切,都源于他的冲动,源于他的不信任。   源于,他的嫉妒!   是,冲进蓝皓房间的刹那,他是嫉妒蓝皓的。   当辰颜在浴池中一次一次的讥讽他时,他更加嫉妒蓝皓。   哪怕,这种嫉妒,在他冷静后看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嫉妒。   他的手抚上她冰凉的手背,象以前叶苍霆在他面前做的那样,替她轻轻将盐水抚下去。   她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她,确定她还是熟睡时,才敢继续下去。   这一次,他陪着她,直到黎明曙光微露,才离开。   第二天,还是这样在下半夜,辰颜熟睡后,进入病房陪着她。   第三天。   第四天。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整个一周,他都重复这个举动。   而白天,他依然回到冥远财团,坚持处理日常的事务。   每天睡眠的时间,仅是从HK到鹏城,鹏城返回HK,路上那短短的几个小时。   可,他没有任何觉得不适。   毕竟,他明白,当辰颜身体稍稍好转后,面对的,就是分离。   她根本不会原谅他。   从他默许楚彤和她独处时,他就失去了继续拥有她的资格。   值得庆幸的是,辰颜在鹏城HK两地专家共同的努力下,病晴逐渐好转,通过B超显示,宫缩恢复得也算较好。   但每晚,都需每隔一个小时,用中药熬成的热包敷在她的小腹部,以增强疗效。   这些,成了司徒霄陪在她病床边一周内的主要工作。   护士会定时送来药包,然后他坚持由他来更换。   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惊醒辰颜,并且换的速度也要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着凉。   一周后,她因炎症产生的发烧症状基本已消退,只是每晚,依然睡得很熟。   因为吊水里还是添加适当的镇静成分。彭医生分析,流产后辰颜的身体可能还没有从流产中完全复原,在精神和肉体上相对脆弱,因而更容易引发孕期抑郁症,抑郁症的表现将会使她做出和以往完全不一致的言行,但实际,她可能并未发现这种转变。   对于此,司徒霄知道,哪怕真的有抑郁,也是因为,她小产后,他根本没有真正地试图走进她的痛苦中所导致。   彼时,他对她的关怀,仅是在身体的康复,至于,她的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他却宁愿看着她用虚伪的笑容去掩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宁愿她这样带着目的虚假地继续为他所拥有。   可,没有一个人能活在伪装中一辈子,当所有的伪装赤裸面对时,只会给彼此造成更多的伤,这种伤,是产生于对信任的质疑。   一周,七个晚上,他都望着这个女孩,连睡意都不会有。   就这样望着,对他,都是种奢侈的幸福。   辰颜睡得很熟,晚上,连梦呓都不会有。   所以,沈傲口中的那句梦呓,他也没有听到过。   这样,其实,更好吧。   直到,第八天,他刚到医院时,沈傲在接听完一个电话后,随即,脸上,是死一样的寂静。   “您怎么了?”从那天开始,司徒霄不再喊外公两个字,只是用您来代替这称呼。   “小颜的——外婆,脑中风,突然走了!”   说完这句话,沈傲颓废地跌坐在沙发上。   司徒霄有些震惊,但他立刻想到,或许,随着这件噩耗,他和辰颜的分离,提前到来。   “您现在就回去吗?这么晚,已经过了末班飞机的时间。”   “我马上订明天一早的航班回去!”   “那——颜呢?”   “她——我带她走,她该见一见她的外婆,哪怕是死后的一面!”   “但,她的身体,可能经不起飞机降落起飞时的气压!”   “鹏城有直接到沪城的火车吗?小颜可以坐火车,不过一晚也就到了。”   “好,我会安排人去订。”   “谢谢。”沈傲无措地将脸继续埋在手中,整个身体瞬间带着一种腐败的气息。   相伴多年的妻子,突然阴阳两隔,这对谁都不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吧。   哪怕,他驰骋商场时,是出名的铁骨沈,但,面对亲人的死别,其实,人的脆弱都是一样。   司徒霄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明天的事,慢慢走进,病房。   今晚,就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吗?   明天,他没有任何理由陪她去沪城,所以,必定意味着分别吧。   或许,走到今天这样一步,勉强在一起,除了,给彼此添上更深,更无法挽回的伤口,其余,真的没有意义了。   他走到辰颜的病床前,向以前一样,先替她换上新的热敷袋。   今晚,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了一丝的红润,虽然,这抹红润在苍白上,还是这么憔悴无力。   八天了,他永远只能看着她,却不能听她说一句话,能拥有的,仅是她永远冰冷的手,和均匀的呼吸。   但,明天,连这样一种陪伴,他都可能不配再拥有。   所以,有些话,对这梦中的她,应该更能开口吧。   说出压在心中很久的话,让这份情感,在划上句号前,能有一种完美的落幕方式。   因为,至少,他对她的爱,是真实,是从没有过改变的!   他轻轻抚着她的手背,语音很轻,很柔:   “颜,遇到你,爱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和荣幸,可,你不会知道,从你我在飞机上,初见面那时开始,就是一个精心安排的谋划。曾经,我很想告诉你这一个事实,但,我担心,当我说出口时,也是失去你的时候,今晚过后,可能,我就不需要有这种担心了。你到沪城后,无论怎样,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你的骄傲,我一直都知道,但我却在嫉妒中冲动地将你的骄傲凌辱。我知道,你恨我,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我不敢奢求任何你的原谅。就现在,我和你最后独处的时间,说出一些,我以前不敢,可能将来也没勇气说出的话吧。”   “我的童年,其实是没有一点阳光的,唯一的阳光,是来自我的姐姐,晨。在六岁前,我们在孤儿院相依为命,我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知道,在被父母遗弃时,她身上有一张纸,写着一个晨字,我身上的纸写的是霄字。就这样,我们在孤儿院一直待到我六岁,姐姐十八岁时,有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看上了我,要收我为养子,那个时候,我唯一提出的要求,是要连姐姐一起收养,因为,只有她,在孤儿院我被那些大孩子欺负时,替我挡住那些无情的拳脚,也只有她,在那些大孩子抢走我的食物时,把她的一份全省给我吃。孤儿院的阿姨,根本不会管我们之间的打架,之间的互相欺负。在她们眼里,只要我们活着,对院长有交代,就行了。那个时候的阴影,使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任何的感情,除了,我姐姐,其他,任何,都是我所不在乎的。”   “终于,那对夫妻答应收养我们俩个,我很开心,因为,终于可以摆脱孤儿院被人欺负的日子。于是,我和姐姐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姓:‘楚’。那对夫妻是很善良的好心人,曾有过一个儿子,但一次意外,他们的儿子溺水夭折,祸不单行的是,养母也因子宫疾病,失去生育能力,要一个儿子,是传统思想使然,更是,她对死去孩子的一种寄托。所以,我很幸运,让他们即便在我提出要同时收养姐姐的要求后,仍得到他们的收养,后来,我的养母说,她看到我,就仿佛看到她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一样,因为,我有着和她儿子一样墨黑如星辰的眼睛。”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4.不负君心   “那段的时光,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幸福的片段。可能,上帝真的吝啬赐给我们太多的幸福。在楚家第一个除夕的上午,养父和他弟弟一家,坐一辆面包车到省城置办年货,这一去,他们再没有回来。一起泥头车侧翻的车祸,将他们的生命全部吞噬,而,我们孩子,由于在养父的母亲家玩耍,并没有同去,侥幸地躲过了这一劫。也是在那一天,楚彤正式走进我的生命,她的父亲就是养父的弟弟,她比姐姐小两岁,一日之内失去父母,我们一起被养父的母亲收留,她是一个和蔼慈善的老人,只靠一点点的微薄退休金,自己省吃俭用,也从不短我们吃和用的,即便,我和姐姐,并非她亲生的孙子孙女。所以,从那时起,我一直唤她,奶奶。”   “姐姐明白奶奶抚养我们的辛苦,为了减轻家里的开支,她一边读大学,一边在学校附近的高级餐厅勤工俭学,就这样,认识了叶苍霆,每天中午,叶苍霆都会到餐厅用餐,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但,叶苍霆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冷淡的。或许,这是那些公子哥一贯的伎俩,姐姐那样的单纯,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她坚持她所追求的,无论爱情,还是学业,她都只坚持自己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逝。”   “一年后,这份平静被几个突然出现在楚家的陌生人所打破。他们告诉我和姐姐,我是冥远财团总裁司徒铭失散多年的儿子,所以,必须要和他们回到司徒铭身边。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完全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我是茫然的,我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我甚至怀疑,这不过是一场骗局。”   “但,姐姐镇静地告诉我,我可能真的是司徒铭的儿子。她不知道我们究竟姓什么,仅知道母亲姓容,在HK一家大富人家帮佣,而她,在我没有出世前的十二年中,一直被母亲寄养在鹏城乡下的一户人家中,每年,她会到乡下来看她几次,并付给那户人家一笔生活费,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去,直到有一年,母亲大半年没有到乡下看她,再来时,母亲抱着一个男婴,这就是我,然后,和那户人家结清帐,把她和我一起带到孤儿院的门口,分别给了我们一张纸,写着晨和霄,做完这一切后,母亲说要去买早点给我们,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抱着我,站在孤儿院门口一整天,直到四肢有些发麻,孤儿院才有人出来,就这样,我们成了孤儿。”   “姐姐知道的只有这些,因为,这么多年来,母亲和她所说的话,十分有限,沉默寡言是她口中,对母亲唯一的印象。”   “楚彤当时也在一旁,劝我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司徒铭在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妨承认是他的儿子。姐姐对此,也表示赞同,毕竟奶奶同时养我们三人,确实是力不从心的。于是,在第二天,我跟着再次来到楚家的那几个陌生人去了HK,第一次见到司徒铭,他对我提出的要求,是让我立刻断绝和楚家一切的关系,他会给楚家一笔赡养费,从今以后,只能以司徒霄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对此,我是拒绝的,因为,我不可能和姐姐划清关系,也不可能,抛下奶奶,但他对我的要求根本不屑一顾,这时,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佣人生的孩子,是一次‘意外’的产物,对于我,如果不是他的妻子未有生育,他是根本不屑认我的。”   “我有我的自尊,我的自尊让我在当时,根本不会因为他是冥远财团的总裁,就认他为父,但,我仍想从他口中,知道母亲的下落,即便她当年遗弃我们,可,我还是想知道她现在怎样。于是我问他,我母亲在哪里,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我出生后,她曾用我要挟他娶她,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所以他将她辞掉,并让她留下孩子,谁曾想,连夜,她带着孩子一起失踪,直到第二天,有人在半山下的海港,看到了她的尸体,却惟独不见我。他也是辗转,找了两年,才从她老乡口中,得知我的下落。”   “这个解释,就是我得到的最后关于母亲的讯息,或许,穷人的命,在有钱人眼里,真的算不得什么,或许,私生子,能得到有钱的父亲认回,更是种幸运,但,我宁愿选择放弃这份幸运,在他让人带我去DNA鉴定时,我明确地告诉他,我并不是他的儿子,也不会认他。虽然我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那绝对不是用虚假或者金钱堆砌起来的伪劣亲情。”   “最后,他把一个很大的古董花瓶砸碎在我的身上,让我滚出司徒大宅,并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求他的。本来,我以为,一切都将结束,生活又将回到平静,快乐的日子。可,当我回到鹏城,三个月后,姐姐告诉我,她怀上了叶苍霆的孩子。”   “当时,是六月份,我看到姐姐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我很惊愕,何时她和叶苍霆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她说,是有一天晚上,他第一次喝了很多酒,然后,醉倒在餐厅,她扶他到回家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关系,此后,每次她上晚班,叶苍霆都会接她下班,于是,自然地,他们又有了几次关系,接着,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她一开始,并不愿意告诉叶苍霆,我怕母亲的悲剧也发生在姐姐身上,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我陪着姐姐,一起去见了叶苍霆,我清楚地记得,他听到姐姐怀孕的消息后,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反是浮起一层阴霾。不过,也仅是短短的一瞬,随后,他向我姐姐求婚,那个夜晚,姐姐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姐姐。”   “也是在那时,姐姐才知道,叶苍霆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对于那个儿子,他只说是前妻的孩子,但,事实是,他大学毕业都没有两年,怎么可能结婚又离婚呢?不过,沉浸在幸福中的姐姐,并没有继续追问,她性格的柔婉,注定,一切,她都选择逆来顺受。为了孩子,为了叶苍霆,她选择辍学,从此,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   “6月22日,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日子,是姐姐嫁给叶苍霆的前一晚,我做为压喜床童子,可以提前一晚到新房,就在那一晚,一切都改变了。接近午夜,叶苍霆接到一个电话,没有等他听完整个电话,他的脸色就变了,立刻飞奔出去。直到第二天,婚礼开始,他都没有回来。”   “深夜,宾客逐渐散去,姐姐一个人,坐在新房内,记忆中,她从来没有哭过,但在那晚,她第一次流下眼泪。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才能止住她的泪水,彼时,我什么都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一遍遍找管家李森,让他替我打电话给叶苍霆,纵然,我知道,这么做,不可能有用,因为,从早上到现在,12个小时,不间断地,打他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听到现在,颜,你该知道,那一天发生的是什么事了吧。”司徒霄的手轻轻抚上辰颜的额,那里,依然绷着一块白色的纱布,后面的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吧,那天,在台阶上,触目惊心的血,依然时刻地出现在他眼前,他轻轻握起她的手,在冰冷的手背烙下一个,深深的吻。   如果注定要分别,或许,这个吻残留的印象,会一直隽刻在他的心中吧。   这八个晚上,他一直担心她会突然醒来,但,每一晚,哪怕不在挂点滴后,她睡得仍旧很熟,连翻身的情况都很少。   他松开她的手,起身,打开病房门,护士已把中药包准备好,放在淀着热砂的盘子上,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接过托盘,他回到室内,这是最后一次替她换药包了吧,今晚,他不会等到黎明曙光微露才走,因为,怕真的到了那时,他会放不开,更加会舍不得走。   所以,他会在夜深的时候,就提前离开。   借着深沉的夜色,掩饰所有的情绪。   快速地揭她身上的薄毯,换下她小腹上渐渐冷却的中药包,重新换上这还着热气的中药包,随后,再盖上被子。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再仔细看时,蝶翼般的睫毛却是纹丝不动的。   他复又坐下,凝望着床上的女子,继续缓缓地叙述起,那份深藏在心中的痛和恨:   “6月22日,是你出生的日子,也是你早产一个月就来到这世上的日子,而你的母亲沈梦璃在那一天,服安眠药自杀!这一切,本来,我不会知道,是楚彤倔强地逼问李管家,知道,叶苍霆在燕华医院,对,就是这家医院。在二十三年前,这里,是你母亲过世的地方。楚彤一个人冲到燕华医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她暗淡地告诉我姐姐,叶苍霆一直爱的,是一个叫沈梦璃的女人,那个女人,现在死了,死于自杀,也是死于难产,死前,她要叶苍霆永远记得她,永远,不可以再爱其他的女人。”   “姐姐听到这句话时,脸上没有流泪。我想,她的心,在那一刻,其实已经死了吧。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从那天起,她很少笑,即便是笑,也是虚浮的,她再没有哭过,哪怕叶苍霆经常不在家,她都没有因此有过任何悲伤的情绪,我想,这也好,时间能平复伤口,在那时,我是坚信这句话的。既然她不能离开叶苍霆,忍耐,是唯一能选择的路。”   “我并没有陪着姐姐住在叶府,仍是和奶奶住在一起,姐姐定时会寄一些生活费给我们,我知道,这些钱是叶苍霆的,虽然我不想用,可,我每次出去试着寻找打工,都被人家回绝,唯一一次没有回绝的,是洗碗工,但没洗几天,就被奶奶发现了端倪,她执意不许我再去洗碗,坚持认为倘若如果我荒废学业,对不起的,不仅是她,更是我姐姐。我想,在新婚那天的酒宴上,奶奶必定也发现了一些什么,她经历的事,看过的人,都比我们多,但,她选择不说。仅因为她也善良地期待,会有奇迹的发生。而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让各门成绩,都在班里,甚至年纪中,保持前三的位置。”   “姐姐生下的,是双胞胎,叶昊和叶仪,叶苍霆在她产后的次日看过她一次,随后,便托辞要去内地考察,一直到姐姐出院,都没有再到医院来过一次。”   “我想,正是那些充满无望的日子,逐渐耗去姐姐的热情,也逐渐耗去她对人生的执念。她对叶风的好,并不输给对自己俩个孩子的关心,我想,这其中,应该是转嫁了一部分她对叶苍霆剩余的爱吧。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爱到毫无怨言,可以爱到承受委屈,但,那时的我,毕竟太小,所以,还是看错了姐姐真正关于绝望的心思。”   “每年的寒暑假我会陪姐姐暂住叶府一段时间。初二的暑假,一个雷鸣的晚上,姐姐陪着我在书房做功课,突然,楚彤从门外奔进来,她满脸的泪水,哭倒在姐姐的怀里。那一晚,注定是形成今后我所有恨意的源头——楚彤见叶苍霆又是几天没有回来,所以,去办公室找他,但,他竟然就在办公室内将她强奸!她哭倒在姐姐的怀里。姐姐听到这些时的表情,我却记不清了。”   “那一刻,姐姐的表情,成为我记忆中,唯一关于她的模糊片段,我想,是因为年仅十四岁的我,震惊到无法去看清她的神情吧,楚彤哭喊的样子,却代替她的表情,深深烙进我的记忆中,成为童年愉快时光结束的昭示。第二天,楚彤没有回家,依旧住在叶府,住了一周,在叶苍霆返回叶府前一天,她还是选择回到奶奶家。我不知道,姐姐是否因为这件事和叶苍霆发生过争执,我几次想去质问叶苍霆,但,看到她日益憔悴的脸,我还是不忍再添任何的麻烦。”   “两个月后,我升入初三的那个学期,在一个我背课到很晚的夜里,楚彤脸色苍白地从她房间里走出,没走几步,就跌倒在我面前,我跑过去扶她,看到,鲜血从她的裙下漫出。奶奶被响声惊动,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老泪纵横。后来,我才知道,楚彤怀上了叶苍霆的孩子,但她不想让姐姐难做,所以自己在药店配了书上找来的草药煎服,没控制好药量,差点在堕胎造成无赔上性命的后果!那晚的鲜血,成为我无法忘记的一种悲惨色彩,姐姐在知道这件事后,只让我承诺,如果她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楚彤。”   “这句话,其实,是带着一些意味的,但,当年,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我听不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终于,让我悲痛欲绝的事,在这个月内,再次接踵而至。”   “那天,我正拿到初三第一次摸底考成绩单,综合成绩在年纪排名第一,放课后,我没有回奶奶家,直接去了叶府,沿着山道,我欢快地走着,老远,就看到叶府门前停着救护车,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当我奔进叶府,看到,俩个人,正抬着一个担架出来,担架上,是一个人,一个,被白布盖住脸的人。白布下……纹丝不动,一点呼吸都没有,我看到,白布上……到处是一大滩一大滩的血迹,那些血迹……还没有干涸,带着最新鲜的颜色,和最腥甜的味道。我走到担架前……用尽最大的勇气……揭开白布……下面……是姐姐已经破碎的脸……”   司徒霄说得很慢,很慢,这一段,仿佛将他过去最惨痛的记忆,一层一层地剥离出来,每剥离一点,都是刻骨铭心的痛,都是永远无法忘记的恨!   “姐姐,就这样走了。在她嫁给叶苍霆六年后,终于选择用自杀结束生命。这个男人,他用他残忍的自私,逼死我的姐姐,甚至还无耻地把楚彤都侮辱。颜,这就是你的养父,我不知道,你母亲的死,究竟和他有多大的关系,但,他真真实实,逼死的,是我姐姐!”   “也在这个月内,确切说,是知道姐姐的死讯的第二天上午,奶奶突发脑溢血,也永远离开了我。”   “这短短的一个月,我的心智接受了常人没有办法经历的劫难,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心,真的能够冷静到不会因任何事冲动和发怒,但,我又错了。在蓝皓别墅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时,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当我看到短信时的一丝侥幸,都在那时化为更尖锐的刺,戳进我的眼睛,我的心里,假使,那个时候,眼盲,心盲,我们可能,就不会走到这一步。颜……原来,海沙越握紧越会流逝,即便我们俩的手努力的握在一起,可,终究只是延缓海沙流逝的速度。”   他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在他的手心温暖下,渐渐也沾染了点点的暖意。   “后来,楚彤告诉我,叶苍霆在那次强奸她时,亲口承认,娶姐姐,是因为,本来当她是司徒铭的女儿,可,万万没想到,传说中的私生子之说,不过是业界的一个传闻,司徒铭并未正式认回这个女儿。那时,我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为了财和势,把感情,都可以当作砝码,所以姐姐口中的酒醉,其实,可能只是他的一个阴谋。”   “可,那时,我们拿什么和他去斗呢?他的叶氏集团蒸蒸日上,我们不过是无依无靠的俩个孤儿,所以,我们只有用时间,去换来更大的资本,才有更大的力量去对付叶苍霆。”   “之后的十年,在国内读完高中,我选择留学英国,出国的前半年的生活费,是楚彤利用打散工替我挣来的。在奶奶和姐姐去世后,整个家庭的重担,压到了她的身上,我们搬过几次家,为的,就是不让叶苍霆用假仁假意来打扰我们的这份平静。至于姐姐的俩个孩子,我只在他们上幼儿园时,偶尔远远地看过他们几次,叶仪和叶昊,他们看起来,和平常的小孩子没有多大的区别,也有叶府专用的司机接送,毕竟,他们是叶苍霆的孩子,他应该还是会善待他们的。所以,我很放心,在出国前也再没有去过幼儿园。”   “英国的六年,我主修经济学,取得剑大的博士学位后才归国,在首都机场,是楚彤来接的机。这十年,她已经奋斗到了永达地产副总裁的位置,她告诉我,叶苍霆现在最爱的女人,是沈梦璃的女儿,他如今的养女,也就是你,颜,如果要让叶苍霆受到更深的伤,最直接,也是最有讽刺意味的办法,莫过于娶你,然后,再把你抛弃,这样,是报复叶苍霆,和沈梦璃最好的办法。毕竟,当年,沈梦璃让叶苍霆盟的誓,才是姐姐一直被冷落的根本原因。”   “我同意了她的建议,所有的步骤都在那时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于是,出现了飞机上的一幕,因为叶家有人告诉我,你坐了哪班飞机,你放在桌上的纸,也是那个人的原因,才会不见。”   “于是,出现了,你的包被偷,其实,偷你包的人,也是我安排的。第二天我的受伤,不过是博取你的同情和好感。”   “于是,出现了,我带你回到首都的家中,因为在之前,我已知道叶风不会在首都,他和你一样,都想给对方一个惊喜,结果,却是阴差阳错的在空中错过。   “那套房子是楚彤在首都办事处的租住房,你看到的衣服,也都是她的。我没有拿走,仅是让你在五年前,就有一个关于,我花心的映象。   “于是,出现了你睡在卧室,被人半夜抱住的事,其实,那扇门反锁还是能开的,钥匙是双面的,这点,你并不知道,那晚,我完全可以毁了你的清白,这样,或许,报复更加简单,甚至不用娶你,可,我还是忍住。因为,抱住你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有种怔滞的感觉,我想,这就是冥冥中注定,我一定会被你吸引,然后,付出真正的心吧。”   “我不光要娶你,对叶苍霆进行情感上的报复,还要在生意场上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这些,惟有司徒铭才能给我。所以,我去了HK,主动到司徒大宅见他。被他说中,在十六年后,我果然还是回去找他,财势对我的诱人,有一部分是出于报仇,还有一部分,是自从我见到你,就明白,只有成功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你的骄傲,你的矜持,不同于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这,其实,也是我最初,会自卑的原因。”   “司徒铭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妻子也早在几年前去世,家业又迫切需要近支的血脉继承,验过DNA后证实,我是他的儿子,虽然只是私生子的名义,但并不妨碍他将冥远财团交给我。而他,也得到了我最为特别的回报。”   “我知道,在你心里,一直是最介意的,是我和其他女明星的绯闻,是我和楚彤的关系。”   “我和女明星的绯闻,不过是刻意去营造出来三个月的保鲜期假象,这将成为我同你离婚最直接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和楚彤的关系只能是在见不到阳光的暗处,这是她所要求的。所以我借着这些绯闻去制造媒体的关注点,而不去发现楚彤和我的关系。”   “我和楚彤开始,是在我回国后的第一天晚上,她说,她一直爱的是我,可,因为身体被叶苍霆侮辱,所以她配不上我,她所能做的,仅是看我得到更好的,就会满足,我去了英国这六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我,只有繁忙的工作,才能压抑住她对我的思念。当时,我出于感动,或者,是怜悯,我对她说出了爱这个字,现在想想,当初的一切,真是是很幼稚的一种行为,或许,是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有关,在英国,每天单调的两点一线,构成我所有留学生活的风景。总之,我承诺了会给她爱,会让她幸福,从那天开始,我和楚彤开始一段长达五年的恋爱。”   “但,也在这五年,我渐渐发现,她其实爱的人,始终是叶苍霆,哪怕他强奸了她,她却在这之后,真的付出了她的心。当发现这个事实是,我很失望,我甚至知道,她让我娶你,将你抛弃,也是出于一种女人扭曲的嫉妒心理,而并非真的是为了姐姐的死。可,我还是照着预定的计划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源于这份恨最初的一种盟誓。”   “颜,这就是我在遇到你之前,经历的一切,也正因为经历过这些,才让我别有目的地接近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在你知道这一切时,在我对你做出那样的行为之后,我们注定,会背道而驰。今天下午,你就要会沪城,现在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我也该走了……”   他轻轻地将辰颜的手放回被上,俯低身,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随后,更轻地,吻了她脸颊,唇底的触觉是冰冷的。   但,唇下的人,并没有任何的挣脱,她还是静静的睡着,呼吸均匀。   “颜,我真的爱你……这一辈子,能这样爱一次,真的,够了。”   抬起首的刹那,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随后,他从一边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签了字,等你醒来,签上另外一个字,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如果说,我娶你,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离婚,那么现在,哪怕不再是目的,却成了必然的结果。我的错,导致今天的局面,如果,爱有天意我真的希望,过去的一切,可以重来,回到,我不认识你的那一年,我会放弃所有的恨!”   他放下文件,怅然起身,走出病房,门口的护士惊讶了一下,因为,他从来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但,她的本份是不问VIP病员家属任何不该问的话,所以,她只笑了一下,便准备下一个中药包。   门关上的刹那,辰颜的睫毛,清晰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睁开眼,才发现,泪,已然滑落。   八天,从第一天,她就知道,他陪在她的身边,每天从午夜一直到黎明,不合眼的陪在她身边,她都知道。   她装做睡得很熟,是不愿意理他,更多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心里真的舍不下,放不下。   那天的事,难道自己真的没有一点责任吗?即便他在一开始不相信她的解释,但,其后,明明是有几次她可以转圜的契机,可,她,却执意地要逼出所谓的幕后黑手,选择激怒他,让他不可遏制。甚至在其后,他失控做出凌辱她的事后,她更推测,他就是叶昊背后的控制者,缘于两次被害,他都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救她的人。   这样武断的推测,终于将彼此伤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终于,让一切,都化成此刻桌边的一纸离婚协议!   她是怎么了?她这半个月,究竟怎么了?!   失去孩子后,一切的言行举止,都不再是往日那个她,带着虚伪,带着攻击性,更带着盲目的偏执,和自以为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真的仅仅因为是目睹他的背叛,随后间接导致失去孩子,所以无法容忍吗?   还是因为,她怕失去孩子后,会更快地失去他呢?   她的手颤抖地拿过边上那份离婚协议,上面的一栏已签上他的名字,还有一栏的空白,等着她去签。   签下去,这段婚姻就会终止,在她嘴里,不止一次说过不幸福的婚姻将会结束。   她要的,真的是这样吗?   她的手颤抖间,那两份协议轻飘飘地坠落在地,没有一丝的声响。   多年以后,当她回忆起这一刻,她才更深地体味这个吻中,他有着太多的留恋和不舍,她才恨自己,为什么始终不能告诉他:她爱他!   他的过去在以前,她无从知晓。   他的未来在今后,或许她也无从把握。   但在这一刻,她却分明真切地知道,她爱这个男人!   无论他做过什么。   命运曾给过彼此无数次机会,她每次都会挥挥手轻飘飘地放它过去,源于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也是在多年以后,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为重新回到这一刻。   这样,一切,不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发展。   可,有些事,一去不回头。   再也无法回头。   此刻,司徒霄走到医院的一层楼,并没有叫老徐开车,而是,一个人,踱步走到医院外的林荫小路上。   甫出医院的铁门,突然,停在路边的车上,走下两名护士,接着,一辆折叠好的轮椅被拿下车,轮椅展开时,两名护士从车上搀下一人来。   那人,婀娜的身姿即便坐到轮椅上,仍是风姿绰约。   正是纪如初。   司徒霄对她的出现,是讶异的,接近凌晨两点,她却出现在医院的门口,仿佛是有备而来。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纪如初盈盈地笑,望着司徒霄,语音温柔。   “当然不是,这么晚,怎么在医院外面呢?”   “等你啊。”   “等我?”   “是,Grace千方百计帮我打听到,你每晚一定会出现在燕华医院,所以,我就坐车上等你咯。本来还以为你要到天亮才下来呢。”   “有事找我,可以打我手机,不必这样等我吧。”   “我怕,我可以为你等待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这一次,就让我多体味体味等待的滋味吧。如果Grace的情报网没出问题,明天,你就会回HK,以后,再也不会每晚出现在这了。至于今晚,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不会立刻坐上车走,而是会选择,到医院正门口的这个位置,远远地看着那扇你关心的窗户,再离开。”   “她的情报网确实没出问题,这些小道消息都能搜罗到。你的猜测,倒也十分有趣。”   “那当然,所以,为什么你不信任她情报网所能带给你的一些其他讯息呢?”   “譬如?”   “推我散一下步吧,等到你回HK,等到我不再用轮椅,至少留给我一个关于今晚的回忆,好吗?”   司徒霄走上前,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   “你们在这等我。”纪如初吩咐护士道。   “是,小姐。”   司徒霄慢慢地推着她,往林荫路上走去。   深夜医院门口的林荫道两边,停着不少因为怕付医院地下停车场费用而泊于路边的小车,其中一辆小车内,却赫然坐着一个人,但,因为夜色的笼罩,并没有人去注意到这一点。   “Yanni,你真的相信她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吗?”   “相信和不相信,在此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没有意义呢?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也不是为了利益可以出卖自己的女孩,这点,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啊,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一切都结束了。”   “Yanni,你的自信哪里去了?你真的准备就这样放弃她?因为这一个误会?如果这样,你将来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失望!”   “我不会让自己有时间后悔和失望。”   “这根本不是你!我不希望,你和她要走到没有办法挽留的一步,这样,以后如果想回头,都不再可能。”   “这一步,在我娶她时,可能注定,是唯一的结局。”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吧。愿意听吗?”   “说吧。”他慢慢地推着她,在林荫道上走得很慢,树叶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曾经,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他们认识在HK的一次慈善晚宴中,然后,他们相爱了,女孩的职业是一个演员,男孩虽然并不喜欢女孩从事这份职业,但,还是不愿违背她最初的梦想。甚至为了她,延长逗留在HK的时间,只为,她每次赶完外景,或者通告,短暂的相聚。每天晚上,男孩都会给女孩电话,不管女孩去哪里出外景,他都保持这个习惯,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还是在临睡前给女孩电话时,却听到,电话那端,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挂掉电话后再打,依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那个男人是谁,男人反质问他是谁,于是,他挂了电话,再没有打过去。”   “那个女孩是你,男孩是蓝皓,对吗?”   “你都知道?”   “是,每个我选择交往的对象,我都会有一份关于她们详细的过往资料,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有人调查我,他,在那晚后,也调查过我,然后,怀疑我和同组的男主角,有暧昧不正当的关系,那个男人的声音,他通过辨认,更确定是同组的男主角。所以,他不听我之后做的任何解释,而是一气之下,回了德国。再后来,我查到这不过是那个追求不到我的男主角刻意制造出的假象,出钱买通酒店人员换了房间的直线号,我发邮件告诉他这一切时,也提出了分手。爱没有信任,注定只会走到终点。”   “你不后悔?”   “不,我没有后悔,因为,我在后来又遇到你,你的温柔体贴,让我再次付出感情,哪怕你其实并不爱我。”她轻轻地笑了一笑,带着莫奈何的味道,“原来一个女人,无论再怎样,忠于以前的感情,都可能会在最短的时间,移情别恋。”   司徒霄随着这句话稍稍滞了一下脚。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同样也会在不久之后,爱上另一个人,甚至,爱得比和你在一起时还要深。”   不远处,那辆坐着一个人的小车突然发动,没有开车灯,而是以极其猛疾的速度向司徒霄和纪如初撞来。   护士的尖叫声响起时,夜空的寂静终于被划破……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5.永远永远   辰颜失神地滞怔在床上,直到护士敲门进来,替她换中药包时,才回过神。   “小姐,该换药了,您睡不着吗?”   她这才觉到小腹上的中药包已经渐渐冷却。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所换的药。   她的指间抚过药包的绵软,终于,还是要换下。   “现在几点了?”   “小姐,现在凌晨两点。”   随着护士的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响起尖利叫声,随后,是一声巨响。   “嘭!”   物体被猛烈的撞击声和尖叫声一样,将夜空的静寂撕裂!   这份撕裂带着一种狠绝的味道,在这个深夜,同时将人的心底某处柔软一并撕裂。   仿佛意识到发生什么,辰颜蓦地从床上起身,奔到窗台那边,小腹上的中药包随即在这刹那落到地上,不同于那两份协议落地的轻飘,带着同样沉闷的响声,压砸在辰颜的心上。   心底被撕裂的柔软,因着这一压砸,更清晰明白地,觉到,原来,并非是麻木的。   她的手指颤抖,拉开窗帘,外面,除了一片数荫繁茂,什么都看不到,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医院门前有一辆明星喜欢用的保姆车。   保姆车前,是惊慌失措的两名护士。   几乎同时,她看到,一个人风驰电掣一样从医院的一角奔出去,纵然隔着距离,如果她没认错,是司徒大宅的司机,老徐。   心底的裂口,空气骤然从哪里带着疼痛,逐渐被抽空,难以呼吸,呼吸到的,都是一种关于夜的萧瑟寒冷,还有,窗外,可能发生的——不祥。   为什么,她看到这一切,会浮起最不祥的预感?   返身,她冲到病房外,不顾端着托着中药包护士诧异的表情。   才迈出病房一步,就被一个人紧紧钳住双臂:   “你要去哪里?”   “我要下去!”辰颜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她的手挣了一下,想要挣脱沈傲的钳制。   “小颜,别任性,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卧床休养,否则,会落下更深的后遗症。”   沈傲的脸上没有昨晚接到噩耗时的悲伤,依然平静到,波澜不惊。   “霄来过,是吗?”   “是。”   “他在下面,刚刚是什么声音?”辰颜的唇哆唆着。   “我会让人下去看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因为明天中午十二点,你要乘坐火车返回沪城。虽然不过一个晚上就到了,但毕竟不同于平地,还是会比较辛苦。”   “沪城?”   “是,你外婆昨晚过世了。所以,你必须回去见最后一面。”   辰颜随着沈傲的这句话,不再试图挣开他的钳制,外婆,过世?   她从没有见过外婆,从出生至今,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因为这条讯息而感到任何悲伤。   甚至,连她的心底,最初拂过的仅是惊愕,而再没有其他。   她真的不孝吧。   对于亲情的淡薄,连伪装都做不到。   是啊,外公,外婆,在她成长的二十三年中,代表了什么呢?   不过是遥远的名词,她的世界,在8岁前,只有父亲,8岁后,有叶苍霆,叶风,17岁后,有司徒霄。   这些人,构成她生命中最早的,关于所有感情的诠释。   母亲面上的亲人,在她23岁的时候,才突然在她和叶苍霆婚礼的当日出现在她面前。   带来的,并不是关于对这场婚礼的祝福。   带来的,是当年所谓的残酷真相,对这场婚礼的阻挠。   甚至在其后,当她经历那么多后,更是只要她的孩子,而并不在乎,彼时的她,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应该说,她的外公,从来不会关怀他人,他要的,只是财势。   这就是所谓至亲血脉的冷漠,连她的养父都不如的冷漠。   连本来该恨她的丈夫,都不如的冷漠。   所以,此刻,楼下发生的事牵扯着她所有的心。   如果是普通的撞击声,老徐不会这样紧张地冲出去。   他这么冲出去,必定是和司徒霄有关吧?   她不敢想下去,每想一个字,都会让她的心继续被收缩,身体在瑟瑟地发抖,小腹处之前残留的中药余温已被冰冷所代替,她能清楚地感到这片冰冷正逐渐蔓延到她的四肢,让她的周身血液都仿佛正一点一滴的凝固。   门外,跑进一名沈傲身边的保镖,附在沈傲耳边低语。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   辰颜冷冷地开口,语气里都带着寒冰一样的犀利。   那名保镖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在他的字典里,只有绝对忠诚于沈傲,所以他在说完话后,立刻噤声地低垂下头,等待沈傲的进一步吩咐。   沈傲松开钳制住辰颜的胳膊,叹了一口气,缓缓道:   “霄,出事了!”   这短短四个字进入辰颜的耳中,她顿觉眼前一片黑暗,身子重重地因晕眩摇晃了一下,沈傲不得不重新扶住她的手臂,才让她不至于跌倒,他的眼中掠过一抹很满意的神色:   “扶小姐下去,务必照顾好小姐,不得有任何闪失!”   辰颜将眩晕后的视线再次飘到沈傲脸上时,随即,他的眼底酝酿出一丝辰颜看不懂的神色,但此刻的她,也无暇去辨别任何沈傲的表情,一边的护士拿来一件稍厚的外套,辰颜一边披着,一边脚步踉跄得竟然差点没有办法走出门去。   司徒霄出事了!,所以,沈傲才突然同意她下楼!   她颤栗地扶住门框,不过只是一刹那,她拢紧衣服,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奔到电梯中。   病房是在医院主楼的八层楼面上,和普通的住院区并不在同一栋楼,反是与门诊楼层是相通的,另外有一部专属的直达电梯。   这个设计,是为了让VIP病房的病人享受到更特殊及及时的医护,因为,普通住院区,万一病情恶化,推到前面的手术室和急救室,都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因为,有些设备,是不可能都放入到住院区的。   所以,出于这个原因,VIP病房的窗口才正对着医院的大门,而并没有被医院的主楼所遮挡,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今晚,辰颜才会这么清楚地听到这声巨响,才会如此地不安。   电梯,红色的字,在不停条约闪烁,垂直重心力的下坠让她此刻的心,也一并的坠落。   滑落中,裂开的柔软处,疼痛依然冷冽地攫住她所有的感觉。   在这一刻,有一个人的心,随着身体在坠落后,永远地,陷进那永生的黑暗中,再也不会有重见光亮的一天。   司徒霄的脸上,身上都是飞溅上去的血,他的神情,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悲痛。   一边散落着早已被撞碾到不成样子的轮椅,支离破碎地抛洒在路中,还有,那星星点点,汇集成的血,呈喷射状地渲染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并非是任何人的臆梦。   护士的尖叫声响起时,司徒霄正推着纪如初走在林荫道上,当他听到尖叫,觉察到有一辆车子从后面对着他冲上来时,他下意识推着纪如初的轮椅躲闪到一边,车子贴紧他们的身边擦过,他的衣服被勾了一下,但,幸好,除了留下一个轻微的擦伤外,没有被卷到车的后轮下。   随后,这辆车仿佛疯了一样,或者说,是非置他们于死地,在前面急速一个飘移回车,又紧紧撞了过来,此时,他们的速度根本来不及避过这两疯狂的车子,林荫小道并不宽阔,边上还种着灌木的植物,这也阻断了他们继续往边上避让的余地。   护士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时,他感到身体被纪如初狠狠推开,她的轮椅,代替他,迎向了疯狂而来的车子。   因她的代替,车撞来的方向发生了偏差,他侥幸地,被推倒在车的撞击范围之外,摔进那一堆灌木丛中。   巨大的撞击声冲击进他的耳中,从灌木丛中迅速爬起来的他,只看到,随着轮椅被倾覆碾压,纪如初的身体,在空中抛起一道晶莹的弧线,然后,坠落在很远处。   刹那,他的头脑思绪陷进一片空白,那辆车并不罢休,准备掉转车头,向他再次撞来时,横刺里冲出一人,似乎是老徐,他早年是受过特种训练,五年前以保镖的身份被招聘进冥远财团,随后,转做司徒霄的司机。平日里貌不惊人,一直以司机的身份跟在司徒霄的左右,甚至在绝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开着其他的车,跟在司徒霄车子的后面。   他清楚,这个雇佣他的主人,不同于以往任何的雇主,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包括所有象他这样拥有亿万身家的总裁都在意的人身安全,都并不是十分刻意去维护。   他只雇佣了他一个人,名为司机,实是保镖,这让老徐更认识到身上的担子或者信任有多重,所以,从刚刚司徒霄独自走出病房,并未叫他开车时,他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但,当司徒霄推着纪如初在林荫大道散步时,由于司徒霄的眼神阻止,他才没有紧跟上去,而是在医院铁门边密切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当那辆一直萎缩在一边的小车突然起步,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撞向司徒霄和纪如初时,他才为自己的一个疏忽所懊悔,做为保镖,即便是主人不让他跟随,他也不能大意地任由他深夜,行走在这么僻静的路上。   所以,他迅速执起随身携带的一根收缩铁棍,用最快的速度追赶上去时,惨祸已经发生。   唯一庆幸的是,司徒霄安然无恙,仅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然,他真难以对这位雇主有所交代,日后,也很难在这行业立足。   此刻,老徐身手敏捷地在车子调头,速度减慢的刹那,砸破了车前的玻璃,散乱的玻璃,让车内的人措不及防,老徐趁势才要踩到车上,突然在看清车里的人时,稍稍愣了一下,趁着他发愣的当口,车里的人,忙倒退车子,向后退开十米,以更快地速度,杀红了眼一样,向老徐撞去,老徐冷冷一笑,盘低身子,一个疾滚已避这直撞,当他才要拿起铁棍掷进车内时,远处,警车的声音大作,车上的人,显然被震慑住,迅速一个急刹车,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司徒霄的视线始终停在远处纪如初的身上,她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月华在她的身上,洒下一抹晶莹光润的色泽。   空气里,充斥着腥甜的血液芬芳,他的脸上,身上,也缠萦着这种味道。   这种味道在这样的晚上,让他没有办法不动容。   他向纪如初疾本过去,不过几步,仿佛奔了,却是很长的时间。   她的脸,依然美丽,但,这种美丽是在破碎的血腥中残留的美丽绽放。   他抱起她,她的唇中吐出一口鲜血。   喷溅在他的身上,也喷溅出他眼底,愈浓的悲痛。   她的身上,满是大片大片的渗出血来,这样的情形,勾起他记忆中另一种最深的疼痛。   那年,姐姐,也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现在,纪如初还有着仍旧温暖的体温。   他下意识地抱紧她,不让她的体温有任何的消失。   “霄……”她气若游丝,唤着他的名字,手试图伸起,但却无力。   他的手迅速握住她的手,甫启唇,声音里已带了哽咽:   “如初,我在,你会没事的,别说话,我抱你去找医生。”   他才要将她抱起,她的眉微微皱了一下,一边老徐的声音传来:   “不要移动她,等医生来处理,否则,可能更加会导致她的伤势恶化。”   司徒霄的手随着老徐的话没有再坚持抱起纪如初,余光看到,老徐已迅速奔到医院里,而远远地,也有护士在朝这里奔来。   “霄,我爱你……胜过……蓝皓……女人……真的……可以忘记以前的……爱。”纪如初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眸内的美丽光华正在逐渐的溃散。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到了现在,你还为别人考虑,如初,我不值得你这样!”   司徒霄听得懂纪如初的意思,她的善良,不同于其他任何的女子,善良到,不带一点的杂质,干净透明。   曾经,他所爱的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干净透明地纯粹,但却在他的折磨下,逐渐变得学会伪装。   “因为爱……我不要……看到……你伤心……”轻轻说出这句话,“答应我……不要放弃……我……真的……爱……”   在护士奔到跟前,准备救援时,纪如初被司徒霄握紧在手心的手,蓦地一沉。   她的眼睛也在这一刻,安静地闭上。   司徒霄的手,握着她的,在这一瞬间,忘记所有的感觉,只知道,怀里的生命,由于他的原因,一手葬送。   倘若,他不是要刻意去制造那些绯闻,这个女孩,依然可以如花般绽放在银幕,不会有任何的悲伤,也不会有任何因情所困。   她身上的伤,都是他的罪孽所造成的。   因为他的罪孽,才导致今天这样一幕的发生!   她安静的躺在他的怀中,神态安静地,如果不是脸上,身上的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和熟睡时没有任何两样。   他抱紧她,终于知道,他没有办法再温暖她,她要的温暖,他其实,都是一直吝啬给予的。   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绯闻的对象,如此而已。   所以,在这一刻,他没有办法不受到良心的谴责!   纪如初,你值得吗?   他闭上眼睛,护士,从他的怀中将纪如初放到担架上,本着医护人员最后的人道精神,匆匆将纪如初送进急救室。   司徒霄还是维持之前的姿势,半蹲在地,身上的血迹在此刻,依然触目惊心。   他能感到手上的鲜血开始凝固,知道,因为一时的执念,才会染上这些血,或许,还并不意味着,这是最后的鲜血。   “霄!”   急切的呼唤声,将他本已缓慢的思绪拉回,他抬起眼,辰颜匆匆奔到他的面前,她还穿着医院的病服,脸色苍白,眼底有没有掩饰住的一缕慌乱。   她冲到他的面前,看到满身鲜血的他,心里,窒息的感觉再次汹涌地将她包围。   她受伤了,从一路奔来,地上可见的血迹,她的担心终于变成现实。   刚刚,有护士抬担架进去,她近乎失控地,冲上去,才发现是纪如初,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有着悲伤,可,却还有一丝的松懈。   因为,倘若,在担架上的是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站着。   原来,她真的很自私,如初待她并不薄,可,危急的时刻,她所在意的,仅是司徒霄的安全。   当她奔出医院大门,看到不远的路中,他半蹲在地时,心才又悬起来。   她看到他身上的血,也看到他的神色茫然。   这样的他,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手颤抖着试图看他哪里受了伤,但却被老徐冷冷地挡在一边:   “请夫人和先生保持距离!”   “为什么?”辰颜不解地看着老徐,又望向司徒霄。   “我不想先生再出任何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   “夫人难道不更清楚吗?”   “我?”   司徒霄的眼神中,是复杂的情绪,他甚至不敢望向辰颜,仅是将墨黑的眼睛凝注在地上渐渐变干涸的鲜血。   辰颜身后的两名保镖已冲到辰颜面前,想要格开老徐的不敬阻挠。   司徒霄的心底,突然一片清明,仿佛明白一些什么,他的唇边泛起一抹苍涩的弧度:   “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夫人,老徐。”   “你——是什么意思?”辰颜盯住他,眼神中是无法抑制的痛楚。   “协议上,我已签字,放在你的床边,只要你再签完,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你真的要离婚?”   辰颜凝视着他,语音忽然温柔,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个男人,几个小时前,还说着爱她,此刻,真的,只想离婚吗?   “是。”司徒霄说完,将眼神投向别处。   “你没事就好。”辰颜见他说话的神色自若,身上的血迹也没有更多渗出的迹象,联想刚才被推走的纪如初,地上散落的轮椅,隐隐猜出几分。   几名警察正往这边走来,辰颜在他们即将到达时,返身,走回医院。   原来,他真的放下了,所以,她为什么不放呢?   当这场戏,剩下的,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有什么理由还要继续?   司徒霄望着她的背影,嚼到的,是从未有过的一种带着绝望的苦涩。   在刚才,他多想,能再拥她入怀,让她能象以前,酝贴在他的怀中,该有多么幸福!   可,这个怀中,已沾满血腥,再不配拥有她。   对老徐说出那句话,伤到的,是她的心,也是自己的。   但,倘若,他今天还要继续因为爱,束缚住她,得到的,怕是越来越不自由的她。   如同今晚的车祸,老徐的口气里,分明已知道,是谁驾车行凶,而这个人,与辰颜必定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清楚,不会是她让那个人这么做,可,她身边的人不会这么认为。   与其在她知道后,更加的左右为难,不如,由他来做一个结束,不是更好?   纪如初的话,犹在耳边,辰颜同样会在不久之后,重新爱上一个人,甚至比爱他更深。这,其实,何尝不是种幸福呢?   从她嫁给他的那天开始,流的泪水应该比她之前的23年流得都要多。   以前的她,是不会这样哭的,她一直是坚定的,甚至坚定得带着点倔强。   他能给她泪水,却给不了幸福,纵然,这份幸福,是他一直愿意给的。   可,他的爱,仅是构成她痛苦的根源。   所以,如果放手,能让她重新去寻回一种幸福,他是否不该再强求呢?   如果是。   现在,是他该成全的时候了。   纪如初因他而死,蓝皓一定不会选择沉默。   叶苍霆为了贷款合同,以及沧海新城的运作,也会同他达成联手。   楚彤,沈傲得不到想要的,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一定要一个人陷进这种随之而来的纠纷中,从今后,只会是他一个人。   当辰颜离开他,对其他人而言,就不会是被利用的中心,楚彤对她的伤害也会停止。   这样,是他所能给她的,最后保护!   哪怕,他知道,失去她,意味着,失去的是,这一生,最初也是最后的爱,心底,永远永远的爱!   他看到,辰颜怅然离去的背影里,心底,无法遏制地,密密匝匝犹如被无数小针刺戳一样的疼痛。   闭上眼,原来,天黑,不过如此。   心盲,眼盲,不过如此。   “老徐,无端的猜测不要随便在警方面前说。”睁开眼,他向警察走去时,经过老徐时,说出这句话。   而,辰颜的身影,已消逝在前面。   她没有回头,直到第二天,她登上火车,都没有回头。   独自坐在软卧,一间不大的格间,仅有两张床位,门是可以反锁的,她将门锁上,隔绝掉门外两名保镖类似监视的目光,将头倚靠在床上,她打开随身的小包,里面安静地躺着那两份离婚协议。   在没有弄清一些事情前,她不会签下这个名字。   虽然,他对她坦诚了所有的事,但,有些事,依然是个谜,这些谜,才导致今天所有一切不堪发生的最终根源。   她不希望自己的这段婚姻,就这样在这些不堪的重压下,狼狈的结束。   如果真要结束,那也一定是因为爱,或者不爱的原因,并非,是这些似是而非的理由!   窗外,景色,随着列车的飞驰越来越快,直到成为一个一个影子向后退去。   鹏城,在这光影流离间,终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一天的报纸上,无一例外用红字在娱乐版头条登出:   “著名影星纪如初昨晚车祸身亡,凶手正缉拿归案中!”   所有的报纸隐去,那段车祸的真相,是她为了司徒霄所付出生命的真相。   让她单纯干净地走,不再成为一些无聊之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讨论。   是他给她的,最后安宁。   但,不是所有人都只看到表面的安宁,而忽略事实的真相。   新闻的报道,针对的受众面,仅是大众。   新闻后面的真实,往往,不会逃过另外一些关注此事人的眼睛。   蓝皓握住这份报纸,深蓝的眸底,如同深渊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隐现。   手机铃声响起。   “你好,我是蓝皓。”看了一眼号码,他知道是谁打来的,用国语接道。   “皓,如初死了!”电话那头,是Grace几近崩溃的声音。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提前回国?”蓝皓的语音平静,他清楚,这次纪如初回国的原因,除了他这个姐姐,没人会去告诉她关于司徒霄的一切。   她只有为了司徒霄,才会迫不及待地回国。   她担心司徒霄在伤害辰颜后,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为,造成终身的遗憾,才会深夜在医院门口等他出来。   纪如初,从当年,他认识她的那个晚会开始,就发现,她单纯得根本不适合媒体这个圈子。   “是我,对是我告诉她关于Yanni的事,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又为了这个家伙去做出一些傻事!”   “你该知道,如初爱一个人,很认真,也很认定一个死理,他幸福,她才会安心。”   “我不知道,她真的这么傻!那不关她的事,她干嘛要回去!她不回去,就不会代替那个家伙被那个该死的司机撞到!”   蓝皓的眼中浮过一抹悲凉,她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司徒霄,应该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和辰颜的绯闻吧。   她不希望,同样的误会发生,更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误会被伤害到回不了头。   尤其,这个误会,和他有关。   她的心里,在临死的那一刻,是否还想起他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说过的一句话。   “如初说过,她爱一个人,可以为对方而死,因为,那样的死,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会意味着永远的幸福,死在所爱的人怀中,更是一个女人最最无悔的归宿。所以,她今天的选择,不是傻,只是,她太坚持了。”   “我真不明白,我怎么有你这个弟弟,你爱过她吗?你爱她,恐怕还没有我爱她来得深!为什么,我从电话里听不到你任何的激动,也听不到任何的悲伤情绪!如初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Grace因着他这句话,愈加的咆哮。   “Grace,我想你需要冷静!如初的选择,我们除了尊重,以及尽快希望警方能抓到行凶者之外,其余的,再多说也无益了。”   “你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如初瞎了眼,才会栽在你们这俩个男人的手上!你不管,我会管!我一定不会让如初就这么走得不明不白!我爱她,蓝皓,你给我听清楚,我爱她,你没资格再说爱她!”   随着听筒那边挂断电话,蓝皓的手还是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那个,有着最纯真眼神的女孩,真的不在了。   他的面前,大投影上,放着纪如初出道至今的片子,一部一部,轮流地播放着,从接到那个噩耗开始,他就坐在这里,一直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银幕上,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灿烂,那样纯真。   可,这样的灿烂,纯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并且,逐渐定格成为一种绝对的姿势。   除了Grace的电话,其余的电话,他都不愿再接。   这一刻的平静,是属于他和纪如初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辰颜被人陷害,她不会那么紧张地回来吧。   因为她不想司徒霄误会他,做出一种更残忍的报复,才匆匆地从法国赶回。   试图能化解这场误会。   但,最终,赔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到底是谁傻呢?   如初,你说,到底是谁傻呢?   他这样地问着银幕上的她,她依然笑着,如银铃般动听。   当初,如果,他和她之间不是因为那个误会,是否,今天这一切,也不会再发生?   一步错,接下来,步步皆是错!   他一直错的,就是为了所谓的尊严,没有在知道,是个误会后,回身去请求她的原谅。   他一直错的,就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没有在以后,当她和司徒霄热恋时,去将她夺回。   原来,他也和她一样傻,想着成全,想着这种成全,所能带给对方的幸福。   但,这种成全,真的是否是对方所要的,却从来不去深究。   蓝皓深蓝眼眸中,终于清晰地映现出一种没有办法掩藏的浓浓哀伤,他明白,这一辈子,他永远永远地无法将她遗忘了,纵然,他曾经试图去遗忘,可,当死别来临时,这种记忆将被深深烙进他的过往中。   这种哀伤,遍布在沈家设在殡仪馆的灵堂内,带着的,仅是另外一种意味。   随着不时有来宾,哭声此起彼伏地点缀着这个肃穆的灵堂。   这些哭声,更多的只是干嚎,没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声嘶力竭。   不过是出于场面上的礼仪性哭声。   辰颜穿着麻衣,跪在一边,她的表情木然,随着来宾的行礼鞠躬,木然地礼仪性地回礼。   不过一个小时,已有护士走到她身边,让她往后面的休息室略做休息。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需要调养的阶段,所谓的孝礼也该在调养的基础上进行。   辰颜摆摆手,站起身,只坐到后面一排的椅上,望着,白色菊花簇拥间,那张黑色边框内的照片,她的外婆就在象框里,仿佛在笑着,也仿佛是冷冷地看着所有的来宾。   这个老人的面容,带着熟悉的感觉,毕竟她是母亲的妈妈,所以,血缘的一脉相承,让她看起来,并不是陌生的。   陌生的,是另外的人,她的舅妈苏盈,以及那个智障的儿子沈振业。   沈家唯一的儿子沈轩君,她的舅舅因感染SARS在四月份死了,因此,沈家第三代有资格在婚后拥有21%股份的人,只有她。   这是最初,司徒霄告诉她,关于叶苍霆突然愿意娶她的背后真相。   今天看来,是否因为拥有沈氏的继承权,才真的让她变得那么炽手可热呢?   否则,凭什么,她有让人愿意娶的资本呢?   除了漂亮,在今天,她才发现,她的性格,一无是处!   风离开她,因为她的任性。   霄离开她,是否也是因为她的任性呢?   任性,才让她做出这些不可理喻的事,她一直自持的高智商,在任性面前,化做可笑的低能。   她真的,就象一个美丽的花瓶,精致的外表,脆弱的本质。   只是她,现在才发现。   在经历过这么多的痛后,才发现的本质。   但,她身边的人,应该更早地看透她的本质,所以,在忍让后,选择放手。   她的脑海又开始浮现接近紊乱的思维,她努力地摇摇首,拂去这些会让她再次崩溃的思绪,这个小动作,却清晰地落在苏盈的眼中。   苏盈很漂亮,看年纪,顶多四十不到,这种漂亮,不同于楚彤,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细致,瓜子脸,眼睛不大,是漂亮的单凤眼,即便在置办丧事,她的穿着还是十分得体。   黑色衬衫,下面是白色的裤子,披着一件黑底绣绒花的披肩,披肩的勾角处,缀着些许的流苏,随着走动,摇曳生辉。   此时,她摇曳生辉地走到辰颜面前,递来一杯暖暖的热水:   “颜颜,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喝口热水,会舒服些,你在南方待惯了,回到江南,应该会觉得有些不习惯吧。”   辰颜随着这声‘颜颜’,心底突然触动一下,只有叶苍霆才会唤她‘颜颜’,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温暖地唤她。   司徒霄那晚口中的叶苍霆,是她所不熟悉的。他真的为母亲放弃这么多,为什么会强奸楚彤,从而造成更加无法挽回的悲剧发生呢?   她的母亲,怎么会爱一个人,还在临终提出那样的要求呢?   如果她没有爱过,她或许不能发现这个要求的异样,但正因为她爱过,所以她清楚地明白,倘若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在临终前,是希望他得到幸福,而并不是永远沉浸在关于失去她的痛苦中。   这样的临终遗言,真的不象是母亲所会说的。   虽然她没见过母亲,但她相信,她的性格一定会有部分遗传给了她。   沈梦璃,该是如江南的小桥流水一样,温婉带着灵气的女子。   这是她关于母亲的唯一印象。   “颜颜,怎么了?”   苏盈见辰颜望着水发呆,却并不接过,关心地问。   辰颜才发现她的失态,忙接过水杯,凑到嘴边,匆忙掩饰地喝下时,引起一阵呛咳。   苏盈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慢点喝,不急,我看你神色还是不太对,要不下午,让家庭医生给你看一下吧。”   “没事,谢谢。”   “喲,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来,我的披肩先披上,这里不比南方,接近十月,还是会比较冷,一不小心,着了秋凉,倒会让老爷更加担心呢。”   她称沈傲为老爷,并没有用父亲这个称呼,略略是有些怪异的,但彼时辰颜,却没有注意到这点怪异。   “谢谢,我没事,真的。”辰颜推辞着,苏盈还是将她的披肩轻轻披到她的身上,并替她细心得扣好前面的佩扣。   “和我就不必客气,我是你的舅妈,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谢谢。”   “怎么大小姐只会说谢谢啊,一家人,不讲两家话,等太太出殡后,我陪你到苏城的宅子小住,那里,更适合在沪城调养身体,我也听说了你的事,孩子么,调理好了,自然会再有,不象我,一个寡妇,带着一个有残缺的儿子,这辈子,才没了盼头。”她的话语突然暗淡下来。   一边沈振业已跑过来,拖着她的衣襟:   “姆妈,饿了,要吃!”   辰颜看着沈振业,她的表哥,已经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出落得,却并没有继承他母亲一点的优点,痴傻肥大的脑袋上,镶嵌着两颗很小的眼睛,带着智障儿特有的呆愣表情,不停得扯拉他母亲的衣襟,喋喋不休地嚷着,声音愈来愈大。   “好,小祖宗,一会带你到后面去吃,你乖乖的,小心爷爷一会不开心!”   辰颜望着这一切,心里还是浮起一层浅浅的悲凉,如果当初,不是她执意要流掉那个孩子,如果侥幸生下来,是否也会这样呢?   但,哪怕这样,此刻对她,依然是种慰籍吧?   她拢着披肩,镂空的花纹处,风,随着来宾的进出,穿堂而过的风,还是提示她,又是一季秋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6.她的幸福   “饿死了,饿死了,姆妈不给人家吃饭,我饿!”   沈振业晃动着肥白的脑袋,拽在地上,就开始大哭大嚷,本来那些宾客的干嚎倒被他的哭嚷给盖住,大部分宾客都知道沈家这个孙子的智障,所以也就远远地看着,并无人上来劝。   苏盈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没料到这小祖宗竟不肯和她去后面吃,过于肥胖的身体死赖在地上,她拉也拉不动,不由唤一边的佣人:   “还不上来,带少爷去吃东西。”   她的语声不复方才的甜糯,带了一丝厉责,颇有沈家大少奶奶的风范。   辰颜站起,不愿在这嘈杂的灵堂待下去,转身,走出门口。   今天是回到沪城的第二天,也是外婆最后一天停灵,也是在这一天,她才以外孙女的身份,正式来到这样的场合,代表沈家唯一正常的第三代,跪在家属区。   可,她的心里,并没有充斥多少的悲伤。原来,即便是亲人,长久的疏离也会导致陌生。   灵堂外,风很大,因殡仪馆地处郊外,四周并无建筑遮挡,呼啸的风便从她的脸上刮过,带着些刺疼,不过是十月初,想不到江南的天气已是秋意渐起。   甬道两旁的悬铃木都开始掉叶子,突厄的裸露着伤口。即便起了风,阳光却是大片大片的,很温暖的溶进人的肌肤的。   这种温暖,让站在这里的人,更深地到生和死之间最基本的差别。   身后的灵堂幽暗冰冷,她看着过往带着悲伤神情的人们,合着一缕随风幽幽传来的檀香味道,淡淡的,让心沉静下来。   她信步走下台阶,听到有凄厉的哭喊声,这种哭喊声突兀地撞进耳中时,是关于生离死别的,她循着声音望去,在一旁普通的灵堂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在一边长跪不起,头沉沉的低着,双肩微微颤抖,那样让人悲伤的姿势,而另一个女子正被亲友拉着拖扯出来,女子在拼命挣脱着这种善意拉扯,硬要往里再奔去。灵堂外的照片,恍然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样子,如此,是失去丈夫吧,所以才会这样的悲痛。   倘若,有一日,霄离她而去,她又会如何呢?   也会这样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时,她浑身不由起了一个冷战。   为什会突然这么想,真的太乌鸦了。   不光他身边的老徐都带着敌意对待她,连他都准备放手。   只等她签上那个名字,他和她便再没有夫妻关系了。   在一个小时前,他在病床前对她说爱,一个小时后,因为纪如初的意外,他决定放手。   在他心里,是否因为纪如初的死,才蓦然发现,谁是他真正的爱呢?   所以,她刚刚这么想,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一个人坚持多久。   她同样不知道,该怎样去解开一个一个谜底。   更怕解开谜底后的真相如叶苍霆所说,其实,本没有真相。   真相背后,不过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罢了。   她拢紧披肩,却清晰地感到,一阵无助的颤抖。   “小姐,外面风大,您要去哪吗?”   她抬眸,莫青站在她的面前,黝黑健康的脸上,布满一些碎碎的伤口,象是玻璃割破一样。   上了红药水后,看起来,反象一条条蜈蚣爬在脸上,有些狰狞。   “青叔,你的脸怎么了?”   莫青粗糙的手不在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讪讪道:   “昨天喝酒撞到了店铺的玻璃门上,结果就变成这样。”   “有去医院处理过吗?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没事,小伤。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这里的气氛太压抑吧?不如我带你出去兜下风?”   莫青,是唯一从她童年陪伴到现在的人,看着他,她心里是安宁的。   自那天高尔夫球邀请赛,她入院后,他就跟在她身边,没有再回过司徒大宅。   从小到大,他都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辰颜在他面前,总是做出坚强的样子,缘于,她不希望他担心,长久以来,名为主仆,但,实际的感情,却是如亲人一样。   “不用了,一会还是得进去,不然,总不太好。”   “何必在意他们呢?小姐,你太委屈自己了。”   “怎么会委屈呢,我的性子,青叔还不了解,我从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但愿小姐真的还是这样。”   辰颜展颜一笑,拢紧披肩,继续回到灵堂。   花圈,和白色菊花烘托出肃穆悲凉的气氛,依然,还有人在干嚎,但干嚎声中,已听不到沈振业的哭嚷。   辰颜复跪到家属区,等着一个个陌生的脸从外面进入,按规行礼。   思绪,重归于淡薄。   但,此时,有人的思绪,却是带着兴奋的。   “大嫂,你知道吗,蓝皓在Hk呢。”   叶仪兴冲冲地奔到花园中,安沐云正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因为怀了孩子,她从上个月起就不再去叶氏上班。而专心致志做起叶府的大少奶奶来。   四多月的身孕,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她安然地抚着小腹,神态,温柔静好。   一边的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还有上好的脱脂牛奶。   这样的日子,确实是惬意舒适的,连娘家的亲戚,现在看到她,都带着艳羡的目光。   她明白这种艳羡背后的意思,那就是时至今日,她终于是叶府的大少奶奶。   纵然没有一纸婚书,可,这又何妨呢?   纵然叶风下落不明,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彤说得不错,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得到一个可以帮助她在叶府立足的宝宝,整天,就不会再担惊受怕,若得若失。   看来,这个狠毒的女人,还是拥有大智慧的。   对于叶仪打断她的平静,她并没有多大的介意,仅是有些不解地反问:   “蓝皓?”   她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和叶仪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清楚。   “是啊,蓝皓!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帅很帅哦,也是我见过最年轻有为的人了。从那年,在慈善晚会,我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我跟定他了!”   “小仪,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呢?”   “这有什么关系?当年纪如初也是主动,才会和他在一起拍拖的,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俩人就分手了。那个纪如初跟了司徒霄,现在落得个红颜薄命下场。”   “纪如初红颜薄命和司徒霄有关?”安沐云的眉尖稍稍颦起,前日的报纸娱乐版上,并没有任何隐射是司徒霄的原因导致纪如初车祸。   “报纸上能看到的东西,还算是小道新闻吗?别忘记,我可是出名的八卦通。”   “我只知道八达通。”安沐云调侃着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的叶仪,“你的八卦带多少真实性呢?”   “大概百分之八九十总有的,这可是内部消息,资深的狗腿记者告诉我的。”   “倒看不出,我们叶大小姐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当然,我的法语难道是白学的啊,呵呵,谁都知道蓝皓擅长四国语言,中文,英语,德语和法语,尤其法语,是平时最爱用的,为了他,我才学的哦,这个,我可只告诉了你。”   “小丫头,怪不得当年英语不好好学!”安沐云轻轻捏了下她凑过来拿糕点的脸。   叶仪笑着避开,语音里酝着甜甜的味道:   “你知道吗,父亲和蓝皓现在有生意上的合作了呢,沧海新城,最大的投资方就是蓝皓。十月三日,也就是明天开始在沪城举办的房交会上,他们有一个展位,并且还会共同举办一个大型的酒会。所以到时候,我就又可以见到蓝皓了,这次,我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就是怕父亲不带我去。”   “你对让蓝皓动心这么有信心,怎么反倒对公公没有信心了呢?”安沐云斜睨着这个春心大动的叶大小姐,心里,浮过一丝哂笑。   她早改口叫叶苍霆‘公公’,两个字的转变,叶苍霆没有反对,意味着她在叶府的根基又稳了一步。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想问题,总是这么简单,比如这个叶仪,就是一个冲动头脑,四肢发达的典型。   “那是,难道,你认为本姑娘不漂亮吗?不过父亲的心,现在确实很难琢磨。”   “呵呵,除了辰小姐外,你倒确实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哼,她,少帮和她比,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靠勾引男人为生的狐狸精。”   叶仪说着,恨恨地走到前面的梧桐树下,狠狠踢了一脚。   “拿那棵树出气干嘛,它又没惹你?”   “谁说的?”叶仪气鼓鼓地指着树上,深深浅浅的八道痕迹,“这是当年那个狐狸精迷惑哥哥时留下的,她们每年生日都在这里比一次身高,一直到你出现,才挽救了哥哥。”   安沐云望着那树上的痕迹,恍然记起那年,她第一次主动和辰颜说话,辰颜正站在这棵树下,神态若有所思。   原来,这是她和叶风的爱情见证。   安沐云的眼底,唇边都带了笑,语音愈加轻柔:   “既然大小姐不喜欢,一会就让花匠把它砍了,不是省事?”   还没有等叶仪欢呼响应,后面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这树长这么大,也有些年头了,何必因为一时喜好,就毁了它呢,万生皆有命,树不会说话,但也有生存的权利。”   叶仪眼角瞥了一眼来的那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倒是安沐云,仍旧笑着,站起身,扶住来人:   “婆婆来了,赶紧坐下,小心身子。”   Anna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身子显是臃肿的,她笑了笑,才要往椅上坐下,忽然椅子往后一移,她整个人,径直就摔到地上。   “啊!”   惊呼声响起时,把叶仪吓了一跳,她才要去扶,安沐云的脸吓得煞白,盯着叶仪:   “你——”接下来的话却再是说不出。   “好痛!痛!”Anna的额上迅速有冷汗滴下,孕妇裙下隐隐有蜿蜒的血迹渗出。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李管家!还有打电话叫急救车!”安沐云对已经惊呆住的叶仪道。   叶仪忙应声往别墅里一路奔喊着过去。   安沐云俯低身,搀扶起Anna,她的眼底浮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这个叶苍霆的前任秘书,枉想用一个孩子,来分得她孩子的继承权,她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事发生呢?   她的孩子才是叶家唯一继承人,这点不会因为任何情况所改变!   所有阻挠这一点的障碍一定都会被铲除。   只是,今天这个时机真的不错,借着叶仪这个傻丫头,可以推掉她的所有干系,不会有人知道,是她的脚把椅子勾开,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叶仪的任性所为。   因为,在这家里,只有叶仪对这位叶苍霆的续弦,呼来喝去,完全不当回事,而她,安沐云,则一直十分敬重这位年纪不比她大多少的婆婆。   这真是难能可贵的事,更难能可贵的,还有她每日服侍这位婆婆一起服用的燕窝,真的有绝佳的滋补功效。   极品的血燕,对于孕早期,可以起到补血的功效,对于孕中期,是最无形的下胎药。   不过,这种出身贫寒,平时又不多注意豪门饮食的小秘书又怎么会知道呢?   当然,厨房的张妈更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燕窝补品,都是她这个长媳亲自炖熬,竭尽“孝心”。   加上今日的机缘巧合,她就不信,老天不帮她这一次忙。   什么万生皆有命,她从不信命,她要的,一直是逆天改命!   嫁入豪门,不过是改命的第一步。   楚彤说得没错,她以前所追求的,真是太狭隘,渺小了。仇要报,富贵,凭什么不能争呢?   原来,她真的这么擅长演戏,而且越演越逼真,比如现在,她焦虑地望着这位婆婆,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婆婆倒反过来安慰她:   “没事,我没事,不要担心。”   “婆婆,你撑着点,一定会没事的!我不知道叶仪这个丫头这么冒失!”   话外有音,这个愚笨的‘婆婆’听得懂吧。   “别告诉苍霆……”Anna虚弱地抓住安沐云的手,她怕叶苍霆知道,又要引起家里的事端,这个家难得这么安静,她不愿意,有任何的事情破坏这份安静。   哪怕这个孩子,对她真的这么重要!   即便是背叛自己男人的孩子,她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为,那是对过去一份感情的缅怀,可如今,难道老天真的要连这份缅怀都剥夺吗?   下坠的疼痛汹涌袭来时,她终于失去所有力气靠在安沐云的肩上。   安沐云不再费力气扶她起来,她的眼睛眯起,看着蔚蓝,没有一丝灰霾的苍穹,如果以前她的演技就这么好,是不是,叶风也会被她所吸引呢?   只可惜,现在,再怎么好,他都不在了。   他躺在那个蓝洞底下,海水冰冷的围裹住他,真是很美的一副画面啊,这么想时,她轻轻笑出声。   这样的笑声逐渐飘向天际,那里,澄净透彻。   一如,远离港湾的海面一样澄净透彻。   皓初游轮。   蓝皓将最后一抨纪如初白色的骨灰洒向海面时,他的心,在一瞬间,也触摸不到,仿佛,随着那飘扬的白色,一并沉入海底。   这艘游轮本来是当年他准备送如初第一次拿到最佳女配角奖时的礼物,但没有想到,礼物不仅没有送出,第一次使用,竟是这种场合。   他的身后,站着司徒霄,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飘得很远,墨如星辰的眼中,如今带着的,更多的是深浓的悲伤。   肇事的车已找到,坠毁在关外的一座山下,车上,警方没有提取到任何的指纹,也没有任何间接的证物。现场的目击证人,老徐和那两名护士对于驾车行凶者的样貌也都没有看清。   所以调查暂时陷入僵局。   但从老徐当晚唐突的话,以及事后他询问中,已证实他的猜测,因为没有最直接的证据,也因为其他的私人原因,他没有让老徐直接把这条口供给到警方,以免牵扯进不必要的人。更因为,他不相信那个人会有这样的胆略,幕后一定应该有人指使他,才会导致那晚的疯狂行径。   所以,他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打草惊蛇。   他的这点隐瞒,对于纪如初的离去,是充满歉意的。   可,他相信,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的时候,这个真相也一定会随之浮出水面。   纪如初生前曾对蓝皓说过,倘若有一天自己去了,要选择最自由的下葬方式。   海葬,让她的骨灰随着清澈的海水,飘到世界的每一处地方,那些她去过,或没有去过的地方,都将从此有她的存在。   这样,以后,想她的时候,看着宽阔的大海,就好象看到她一样。   当时,蓝皓认为她是异想天开,没事找事地诅咒自己,没想到,这一天的到来,并没有远到让他忘记她这个愿望。   有的话,原来,是不可以随便说的,说了,可能就一语成谶。   他将所有的骨灰洒尽,将翡翠骨灰盒复又盖上,然后把空空的骨灰盒紧紧地抱在胸口,他修长的手指抱得那么紧,以至于,骨节处都泛出青白色。   “Vicente,对不起。”司徒霄说出这句话,头黯然地垂下。倘若不是因为他,纪如初完全是可以避过那起车祸的。   “这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所以,你不用说对不起,不过Grace可能还是会找你麻烦。”   蓝皓转身,走向司徒霄,他平静的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司徒霄看得懂,那抹深蓝后的忧郁,使得这抹蓝在今天看来,再不带一点光泽。   “我没有想到,如初会这么执着。”   “是她执着,还是你执迷不悟呢?”   司徒霄望着蓝皓,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蓝皓已接着道:   “如果不是你只相信表面看到的,不去相信实际的真相,这份执迷不悟最终毁了的,不会只有如初一人。”   “或许是吧,但,有些事看开后,放手,更能让彼此得到幸福。”   “你真的认为,那样的幸福算是幸福吗?失去自己所爱的人,即便得到一个爱自己的人,能称为幸福吗?”   “如初说,女人,哪怕再怎样爱一个男人,离开后,还是拥有再去爱的能力,这个能力带给她的,或许就是再次触到幸福。”   “我不认为,你连这句话的真正意思都不懂!”   “我不懂,也不想去懂。”司徒霄恢复冷漠的语气。   蓝皓把抱在怀中的翡翠骨灰盒放到舱底,再走出来时,他凝着司徒霄:   “yanni,在景海高尔夫球场,我没有和辰小姐发生任何不该有的关系。”   没有等司徒霄接口,他继续道:   “那是因为碍于你是她的丈夫,但,刚刚既然你说,女人离开曾经最爱的男人后,也能再拥有爱的能力,从而得到真正的幸福,那么,这样的幸福,我愿意给她。”   司徒霄随着这句话,望向蓝皓的眼中,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他只是这样地望着蓝皓,依然没有开口。   “既然,你给了如初这一份幸福,我也会给辰小姐同样的幸福,我们之间,也算是种公平吧。”蓝皓的唇边勾起一道弧度,不深,浅浅地,映不进他深蓝的眸底。   如初,你至死,都要让面前这个男子幸福,可,他依然执迷不悟,所以,由我代你完成最后的愿望,促成他们的破镜重圆吧。   这样,你的付出,便不会没有任何的意义。   蓝皓的心底轻轻说出这句话,终于,连日束缚他的惆怅,开始一点一点地散开。   因为,他知道,该怎样做,才能为他的这段爱,画上最圆满的一个句号。   而,绝不是休止符。   司徒霄听着蓝皓说出这个许诺,他的心底,能真切触摸到疼痛。   或许,蓝皓真的更能带给辰颜幸福吧,所以,他为什么不可以放手呢?   放手,成全,从而让她远离一切的纷争,这,是他早就做出的决定。   所以,他不该后悔,也来不及有悔。   该悔恨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站在冥远财团的办公室,后面的玻璃门开,有人应约前来。   “yanni,真的决定和那个丫头离婚了?“楚彤面带笑意,姗姗走来。   “你的消息一直都是这么灵通。”   “呵呵,你又取笑我,只能说,我对你周围发生的事,特别关心而已。”楚彤走近他,双手从他宽阔的背部后面环拥住他。   他没有拒绝,身体也没有因此有一点僵硬,但甫出唇的声音,却带着别样意味:   “你的关心,总带给我意外的惊喜。”   “惊喜?你指的是?”   “譬如在景海高尔夫球场的惊喜。”   楚彤拥着司徒霄的手微微滞了下,她的眉尖一挑:   “你是说,我让那个丫头受了点轻伤,心疼了?”   “恐怕不止这些吧?”   “你又怀疑我什么?”她松开揽住他的手,脸上满是不悦。   “应该说,不是怀疑,而是我确定你给我的这份惊喜,真是很大。”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不喜欢你绕着圈子盘问我。”   “好,那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惊喜,那种带着甜味的迷药我相信,你很清楚是哪里来的吧?”   “霄!”楚彤的声音突然拔高,语气里的不悦愈浓。   “用迷药迷倒她和蓝皓,再嫁祸给叶苍霆,这个惊喜真是足够大,不过百密一疏,你和沈傲还是没有顾虑周全。”   “你什么意思?”楚彤的脸上涨红着,不甘心地问。   “你们想制造除了那个所谓的女管家进入室内,没有出来,叶苍霆只有出来,没有进去的假象时,处理那盒录像带时,应该剪接得更好,不该忽略其中任何一个细节。比如,别墅区每天上午,都会将早上的报纸投递到门口的报箱,你们把投递的环节都一并剪接掉,反令人产生怀疑!”   “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这么配合我们,折磨那个丫头?”   “我本来根本不会知道,确实,你们很了解我,也很了解辰颜,知道我们越是在乎,就越会彼此伤害,所以,你们本来很成功可以达到所想要的,只要沈傲不在病房外和我说那番话,我自己去查,说不定更会怀疑叶苍霆,因为在一开始,当我看到叶苍霆从门内走出时,我已经怀疑是他利用了辰颜。但可惜,沈傲说的那段话,成功地将我的注意力转到了录像带上,所以,你们的百密一疏,终于无所遁形。”   “yanni,你的聪明,果然超过我的想象。”   “如果你们不是急于要用那份贷款合同将璃和地产置于死地,我根本不会怀疑是你们下的套。毕竟,虎毒不食子,沈傲竟可以利用他的亲外孙女,去布这种局,而不考虑对她将会造成的伤害,让我真的十分惊讶。”   “好了,你因为惊喜而惊讶,既然都知道,还叫我来做什么呢?”   “我在这里,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去做任何伤害颜的事,否则,不要怪我,六亲不认!”   “你昏头了?这么和我说话!你会六亲不认吗?你忘记,你姐姐是怎样嘱托你要照顾我?哪怕那个时候,你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   “我没有忘记,所以,我一直对你一忍再忍!”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忘记当年姐姐让你照顾我的诺言,都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死,不是吗?”   “楚彤,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心里应该清楚,不光是因为姐姐的嘱托,更是因为,你是楚家唯一的血脉,出于对养父和奶奶的感激,你哪怕再错,我都不会怪你!但,今天,如果我再不阻止你,我怕你一错再错,到最后根本回不了头!”司徒霄回身,望着楚彤,道。   话语里含着一种痛心,痛心眼前这个原本也拥有纯真的女子,逐渐演变成今日这样的善于心计,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她和沈傲在一起,为的不就是报复辰颜还有叶苍霆吗?   他纵然也恨叶苍霆,但他现在却不会利用辰颜去完成这个所谓的报复计划!   因为爱。   可楚彤呢?口口声声说爱叶苍霆,可,他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些报复同爱联系起来。   “如果我说不呢?”   司徒霄淡淡地笑了一笑,这份笑后,更是一份莫奈何,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复印件,扔给她:   “这是你为推广盛世一号与星点广告公司签定的私下协议,将实际洽谈的200万元广告费提高到245万元。这其中的45万应该是被你据为己有。这项职务侵占罪,我想,如果移交检察院,最起码该有五年的量刑。”   楚彤没有料到司徒霄竟会调查她的财务往来,并且还准备了相关的证据,她嘴唇嗫嚅:   “你,你,调查我?”   “同样的情况,还不止这一宗,你倘若还是要继续伤害颜,我会把这一宗一宗一项一项替你整理,作为投资方移交给检查院。”   “你舍得吗?”   突然地发问,司徒霄望着她,眼底,终于还是有一丝的柔软:   “不是我舍得不舍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   “我替姐姐报复沈梦璃的女儿,有什么错?我错在哪里?沈梦璃临死前的那句话,害了姐姐一生,让她郁郁寡欢,最后选择自杀结束生命,我这么做,有什么错?难道,你爱上了那个丫头,就忘记姐姐怎么死的吗?”   “我没有忘记,但,我希望冤有头,债有主,一切的报复,不该牵涉进太多无辜的人,颜是沈梦璃的女儿,但她并没有错,为什么一定要搭上她呢?”   “哈,当时你同意进行这个计划的时候可并没有这么说过,爱,真是很伟大的事,能让你如此忘记姐姐的仇恨,去同情一个仇人的女儿!司徒霄,姐姐在天上看着呢!她对你真的会很失望!”   “她失望的,恐怕不仅仅是我。”司徒霄悠悠说完这句话,墨黑的瞳眸愈发深黝。   “对,她还对我失望,失望我,不该对你这样没良心的人付出感情,到今日换得你的倒打一耙!”   “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只是失望这些吗?”   他盯着她,眼底仿佛一泓深深的潭水,让她不敢直视。   “你到底又怀疑我什么?原来,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比不过她嫁给你的这三个月!”   “停手吧!我最后要求你这一条,否则,我真的不会姑息你。”   “OK,停手!盛世一号项目完成后,我和你之间彻底的停手!你不就是要彻底地甩掉我吗?何必找这么多借口,你累不累啊,司徒大总裁!别忘记,不到明年,你还并不是冥远的CEO,不过是EP!”   “你若要向冥远董事会宣布什么,只管去,我也无所谓。”   “哈,我凭什么?你赌定董事会根本不会听我一面之辞,才会这么说,你真无所谓,当初就不会过了十几年,还舔着脸回去求司徒铭!你看穿我,我也早看穿你了,你会为今天对我这样,后悔的!一定!”   “有什么你冲我来就行了,不许再牵扯进颜!”   “好,那个小丫头,不用我收拾,反正,她也不会快活到哪里去,是你伤了她,不是我!你记着这点,害她可能终身不孕的人,是你!你知道子宫内膜炎有多可怕吗?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当初我为了叶苍霆打掉孩子后,又和其他人上了床,结果,我也得了这病,后遗症就是,我永远都生不了孩子!所以,那个丫头的命也一样!她生不了孩子了,就冲这点,她一定恨你一辈子!因为你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够了!你出去!”司徒弟霄的心,为这句话,生生地被撕扯开来,每一片,都泛着弥天的疼痛,颜,她真的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吗?!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残忍,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   楚彤满意地看到,司徒霄痛苦的神色,哈哈笑着退出办公室。   夜空繁星点点,照着千里之外,同样未眠的人。   沪城,君临天下高级公寓,20层。   辰颜穿着玫红色的睡衣,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黄埔江的江水,在夜色下,即便周遭霓虹闪烁,依然,映照不出任何的波澜,只有偶尔的反射,让她知道,下面,是一条永远没有大海宽阔的江水。   自从停挂点滴后,每日还是要按时服用一些消炎药,所带来的后遗症是,每到晚上,辰颜的头必然会发胀。   这是药物的副作用,病菌从一处窜至另一处,好与坏,其实,又真的与药是无关的。   淡淡地笑着,平静地看夜色中窗外景色的变化,面容平和,是现在的她唯一放松情绪的方法。   开始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放同一首歌。   因为无法忍受沉默。   而她同沈家的其他人,始终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   这种隔阂并不是由于时间造成的,她明白这一点,所以,更难逾越。   独处的时候,她成了哑巴,只好让音乐流淌在空气中,当作是她自己的声音。   一直在听陈升《风筝》。一遍,一遍,又一遍。只觉得心就这样盲掉了。   心里亦是冷清。   再不会哭了。就像沙漠一样,心地深处有一阵一阵的绞痛。这种痛是清晰而透彻的,她不止一次看到整个的自己,在无力地颤抖。   要如何对着一个人缓缓流下眼泪,又要怎么样对着自己的爱的人转身离开,再不回有。   她都体味过了。所以,再没有什么感情能让她疼痛,除了,此时的胃。   胃开始窒息的痛着。   她知道它的折磨会是一整晚,从殡仪馆回来后,她一直地没吃东西。   对着再精致的江南小点,她都失去了胃口。   经历过所谓的悲痛离别,经历过所谓的生离死别后,胃,竟是第一个开始抽搐的。   她以为能够让自己的心坚硬起来,能够永远无所谓地好好过下去。   每次受伤后,她都会对每一个爱护她的人都这样说。   她知道不过是在向所有的人在乞求谎言。   因为谎言能让她不直面现实。虽然对于现实她一清二楚。   一直是这样的女子,一直在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她是懦弱的,从来都是。   她知道,就因为这样,才需要一张坚硬的壳来包裹自己。再痛也要一个人熬。   她再不是当初那个心怀期待的孩子。   她知道对于那纸离婚协议,仍旧不能做到淡定。   夜风凛冽,骨头瑟瑟发抖。   坐在穿堂的风口。在漆黑的房间里,无力抱着双臂,想紧紧抱着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而她的手,它无情地冰凉着。就像现在,她的身体。   霄的手,一直是温暖的,但,现在,他不会再给予她这样的温暖。   在她清醒时,他在路中,对她说出离婚那个字时,声音是绝决的。   哪怕,在转身离开时,她还有着一点的自信,但,两天过去,手机依然是沉默的,除了叶苍霆的信息外,一直是沉默的。   她的自信,终于,开始没有办法维系。   她的外婆去世,他都没有一个慰问。   他,真的已经决定,放手了!   窗外是漆黑的夜。她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正无眠。她想她是其中一个。   听见夜轻声撵足走过她的身体。落下一串脚印,是漆黑的,有点潮湿。   在她惨白的生活上,它们一直无比清晰地凸现着。   象胡兰成那样薄情寡义的男子,可才气还是出众的。聪明如张爱玲,所以,不能全身而退。   世上的感情,但凡都是如此,以为有他的世界花开不败,以为一辈子都要这样过,款款深情,不离不弃。世间的女子总以为自己多少有些不同,势必能够留下爱的男人,殊不知都是一样。到底还是败了。   她也还是败了。   败在生离死别上,摆在自己的自以为是上。   明天,是房交会,刚刚叶苍霆发来信息,说沧海新城会在A区有一个展位,并且在房交会结束时,会有一个大型的回馈客户酒会。   对于这样的商场争战,才是她今后必须要面对的吧?   哪怕失去所有,至少,她,还是辰颜,还是辰颜!   她的手抚到自己的头发上,原先的长发,在今晚,已经改变。   生活,也会因此,有所不同吧。   人,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她不该继续颓废,不应该!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7.剑拔弩张   沈家在沪城的宅子,一套300多平米的中空复式,可以俯瞰一片黄浦江,黄浦江不仅是沪城的母亲河,同样代表着沪城的象征和缩影,浦江两岸,荟萃这座城市最佳的景观精华。   所以,在这块寸土寸金的城市,能居于黄浦江边上,是一个几近奢华的梦想。   可,辰颜并未从脚下那片并不清澈的江水中,感到有任何让人陶冶的欣赏处。   或许,这也是她到沈家两天,总觉得无法融入这个家庭的原因之一。   沈家真正的主人,只有沈傲,苏盈加智障的沈振业。   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佣人一共四个,司机一个,保镖倒也有六个。   所有的佣人和司机除了主人吩咐,是不会多说一句闲话,仿佛是机器人一般,只做着份内的事。   六个保镖除常跟着沈傲的四个,还有两个是常驻在沈家的,几乎是个闲差,但,这份清闲,却是可能带着生命危险的清闲。   两天,就这样匆匆而过,明天,是房交会,她不知道该去,还是不去。   拿出手机,屏幕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她一直关在震动档,其实,只是怕,没有声音打破空气中的静止,不如震动,有时,还能安慰自己,不必有着刹那的失落。   突然,感觉有些冷,因为她怕冷,中央空调已经调了恒温的28度,但,此刻,还是一丝寒意席了上来,坐在窗台上的她缩了下身子,有人轻轻地敲门。   “进来。”她没有转身,应该是佣人送夜宵吧。   沈家的人都有用夜宵的习惯,大概这也是江南和南方的不同之处。   “小颜,还没睡呢,外面景色不比半山差吧?”   随着沈傲的声音响起,房间的吊灯随即洒落一地的光明。   但,心底的某处,并未因这光明有丝毫的改观。   “外公?”辰颜这才转过头。   今天外婆火化,他忙碌了一天,现在,竟还没有睡。   “小颜,这个发型很适合你。不过你留长发,倒经常让我想起你的母亲。你母亲,从来不会更换其他的发型,算起来,你母亲离开我们也已经二十三年了。”沈傲似乎打算回忆往昔,但辰颜并没有响应于他。   纵然,她知道,当年的有些事,沈傲一定是知晓的。   但,   从沈傲口中说出的话,都带着一些的目的性,而并不会纯粹。   “是吗?”辰颜漫不经心地回到,这个发型与其说适合自己,不如说她想试着割舍什么。   她的手抚上发稍,略略有些不适应扎手的触感。   “快从窗台上下来,大理石很冰,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好,怎么这样疏忽大意。”沈傲见辰颜并未对他口中提到沈梦璃感兴趣,顺其自然地转了一个话题。   辰颜从窗台上站起,走回床边,沈傲已在进门的抽象沙发上坐下。   “外公,这么晚,有事吗?”   她不习惯在冗长刻意的客套后,再切进主题,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接近午夜。   “明天是秋季的房交会,沧海新城,盛世一号,都会在A区有展位。”   “嗯。”她穿上拖鞋,走到床边,坐下。   “我想叶苍霆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沈傲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只会参与盛世一号相关的宣传,至于,沧海新城的投资组建相应的商业配套,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十分地赞成,当时是为了不让你难做,我才勉为其难地参加了高尔夫球邀请赛。但,自从在景海高尔夫发生那样的事后,我就不会再参与任何关于沧海新城的活动,这点,我希望你清楚。哪怕,在沧海新城销售告捷后,叶苍霆会把璃和地产过给你,我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去面对这样一个卑鄙的人!”   发生那样的事?辰颜的唇边浮过一抹苦涩笑意:   “景海那件事,为什么又要迁怒于苍呢?”   “你这么聪明,还要外公来挑明?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叶苍霆的策划。那天,你们在房内说的话,外公都听到了,你口中确定的迷药、女管家最后成为这件事的突破口。不过因为我,小霄和蓝皓都不希望这件事宣扬出去,才让这个卑鄙的男人再次侥幸逃脱。”   “外公的意思是,当初叶昊使用迷药,苍也知情,甚至可能就是他给叶昊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必要?苍不会这么笨,将叶昊曾用过的迷药再次使用,假如叶昊迷药与他有关,他怎么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入狱,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他并不是一个泯灭所有亲情的人。”辰颜意有所指地道,唇边的笑意深邃,“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当年怂恿叶昊报复我的人,再次出现,布了这个局。那个人,唯一的疏忽,就是再次使用迷药,但,或者,这也是那个人,刻意制造出来的,因为,只有熟悉我的人,才会知道,我的性格里,有一种倔强任性的坚持。”   辰颜的后半句话,让沈傲的眼里拂过一抹异色,但,转瞬即逝。   “为什么不呢?他本以为将你毁了,再对你伸出援手,你会更死心踏地对他产生倚赖,毕竟,曾经他就这样对付过你母亲!同时还可以让他厌恶的儿子受到法律制裁,你要知道,叶苍霆对于叶昊这个儿子,根本是厌恶的,那不过是他一次错误的结晶,但他却为了这个错误,去娶一个自己本不喜欢又没任何利用价值的女人!”   “我母亲?”虽然,这句话,虽然是沈傲口中说出的,还是让辰颜接着重复了一下,话背后的蕴意,如果只有一半是真的,都足够让她对叶苍霆昔日的好感,不复存在。   “小颜,对于当年的事,外公不愿再多提,因为,那对我,是人生所有记忆中,最灰暗痛苦的一幕!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绝境,却没有办法拉住她!你只要记着,叶苍霆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是一个可怕的魔鬼!这个魔鬼曾经亲手把你母亲的感情摧毁,你母亲,当年不过是他的棋子,利用完了,就被抛弃。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   抛弃两个字映进辰颜的脑海中,她恍惚记起,在阳光顶棚被楚彤摔到台阶上时,听到的那句话。   那句话中,分明也提到母亲,是被抛弃的!   难道,叶苍霆之所以不让她再去问当年的真相,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盈盈笑着。   “如果苍在景海是故伎重演,我无法明白,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毕竟,事情败露,霄不会原谅他,而蓝皓已经宣布投资沧海新城,哪怕苍要找棋子,在这种时候,不是更容易引起合作方的反感吗?何况,我毕竟是沈梦璃的女儿,他怎么可能对我做出这种事呢?”   辰颜的声音恢复平静,每次,她的外公总能告诉她一些听起来十分让人震惊的事,但,这种震惊,在熟悉沈傲后,不过看做是沈傲的又一步谋算。   “小颜,你能保证说,当时有注意到女管家的脸吗?我不想让你以为因为我对叶苍霆有成见,所以处处针对他,但,我一定要告诉你叶苍霆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对小霄和你结婚怀恨在心,更对冥远财团怀恨在心,所以妄图成功把你和司徒霄的感情离间,得到蓝皓这个新的砝码,毕竟,谁都看出,蓝皓对你确实很有意思。而亚治的财力和影响力,足够维持他沧海新城的第一期的宣传和投入。”   “外公,当时的情形,的确,我没有余力去注意女管家的脸。但,不论如何,苍毕竟养育了我十几年,在这十几年中,倘若他真的别有用心,我想,我不会在十几年中看不出一丝的端倪,不管当年,他对我母亲怎样,如果按外公所说,或许这十几年的照顾不过是一种赎罪的行为,但,那天的事,我坚信,是与他无关的。幕后另有其人。”   “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维护叶苍霆,将来吃亏时,才会发现今晚外公对你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辰颜的手放到睡裙上,玫红的颜色映在她的眼底,灼灼其华,不过如此吧。   “幕后的那个人,哪怕景海的计策再怎么拙劣,也算达成了一个目的,我和霄毕竟走到离婚这一步。”   语音落下,她眸华若水的拂过沈傲的脸。   沈傲对上辰颜的视线:   “小颜?小霄要和你离婚?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   “其实,他不光最后一晚陪着你,之前的七晚,他都陪在你床边,如果要离婚,他何必这么做?”   “外公,你怎么突然不明白了呢?他不会要一个声名受损的妻子,不管我和蓝皓有没有发生什么,对于他而言,我已经是不干净的了。所以,即便他守在病床前八个晚上,不过是,对于他那天行为的一种忏悔,无关乎任何的感情。”   这么说时,心里还是会痛,可现在,她在沈傲面前能说的,也只能这样吧。   沈傲的眉心有一丝的蹙起,但旋即松开:   “外公不会看错人,纵然那天,小霄对你做出那种事后,外公很是气愤,甚至希望你和他离婚,可是,从那八个晚上他彻夜照顾你,外公还是被他所打动,小颜,男人,嫉妒心,占有心越强,其实,就是越在乎你,我知道,你的身体和心,都因为他,受到了创伤,但,离婚,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所以,我没签字,但他已经签了。即便我不签,分居两年后,法院也会判我们离婚。”   “小颜,如果你不想离婚,这件事,始终会有转机的。毕竟,外公对他有信心。”沈傲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这几天,对沪城的气候还习惯吧?”   “没什么不习惯。”辰颜淡淡地道,将话题重绕回最早所谈的,“既然外公不会出席沧海新城的宣传,那,由我出席,也是一样的。您这么讨厌苍,对于璃和地产,转到我名下,应该不会拒绝吧。”   “在商言商,我当然不会拒绝,可,我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叶苍霆的精明,不是你所想得那样单纯!璃和地产凝聚他最多的心血,也是叶氏集团最大的一个支撑公司,从当时他答应转给你开始,外公就觉得,可能是他处心积虑,又一个圈套。”   “外公请放心,该有的合同协议,一份,都不会少,您所需做的,就是按照原先的企划,在沧海新城兴建配套的商业设施,在商言商,谁都不会拒绝更大的连锁扩展,不是吗?”   “那当然。”沈傲的微笑慢慢延伸,可,眼底,是进不去丝毫笑意的。   “我想早点休息,明天去展区看一下。”   “也好,注意身体,明早想吃什么,尽管让徐姐做。”   “我知道的。不会客气。”辰颜淡淡地笑着,看沈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这一晚,睡得不是很踏实,曙光微露,已被大声的哭喊惊醒。   本想继续睡,但这哭声一阵大似一阵,吵得无法入眠。   她披起睡衣,开门,看到下面中空的大厅里,沈振业拽坐在沙发上,一边哭一边喊,大有誓不罢休的态势。   一边,苏盈急急走下楼梯,声音尖利:   “侬个小赤佬!”说着,一个耳光扇过去,被这一扇,沈振业的哭喊突然噤住,反是吓得往正中的茶几底下钻进去。   此时的苏盈和昨天人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的凶悍看来并不是今天才有,从沈振业一连串熟练的反映来看,显然对这样的她是十分惧怕的。   未等辰颜下楼,沈傲已从对面的房间走出,站在扶栏边,对着下面道:   “每天这么闹,有意思吗?也不收敛收敛。”   “老爷,不知是谁不收敛着了,我们母子又碍着谁的眼。何必大清早,说这样的话呢。”苏盈清清脆脆地说完,也不管沈傲,自顾自地将沈振业的耳朵一拎,往一边拖去,一边还训着:   “你个讨债鬼,合着我欠你的,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整天哭哭哭,我还没死,你咒着谁呢!”   沈振业被苏盈拖着,想是拎的力度不轻,嗷嗷地叫着,终于消失在大厅中。   沈傲望向站在门边的辰颜,叹了口气:   “小颜,自你舅舅去世,你舅妈的脾气就大变,你别见怪,这孩子,天生是个智障,也难为她了。”   “怎么会呢,外公,早。”   “早。用完早餐,我们就去展厅。”   “好。”   辰颜对沈家的家事,并不十分感兴趣,她转身走进房间,换上一件黑色的中款改良旗袍,外面套上一件本白的风衣,旗袍的下沿露出风衣处,是精美玫红色撬边。   她理了下头发,不过,如今的头发,确实不需额外的打理,手指不经意抚过留海下的肌肤,那里,有一道月牙形的新疤,是当日拜楚彤所赐。   她抚过那条疤,神色泠泠地将留海复又盖住它,随后,上了层淡妆,才走下楼去。   沈傲已在餐厅用餐,见她过来,颇是惊讶她今天的妆扮:   “你外婆在世是十分喜欢旗袍的,沪城最出名的何师傅,就经常给她量身定制旗袍,你要喜欢,明天叫他来,给你添制几件。不过你母亲,还是偏好洋装,小颜,看来,你有些基因,还是隔代遗传的。”   “是吗?呵呵。”辰颜坐下,简单吃了些,余光瞥到报纸一角,正是房产版,红色的大字很醒目的晾在那:   ‘121号文件利好影响,冥远财团拟明年重点投资房地产业,沪城秋交会,或现投资良机。’   上面,是司徒霄的一张照片,他优雅地笑着,在冰冷的报纸那端,辰颜的指尖拂过报纸,轻轻把它合上。   “你还是吃太少了,小霄未必喜欢你瘦弱的样子哦。”沈傲的眼光掠过报纸,轻轻笑着。   “最近食欲一直很清减,勉强吃了,胃又要抗议。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随时出发。”   “这么急着去展会?也好,带你稀先熟悉一下。以后的百货供应会,更能逐渐代我接手。”   从君临天下,到秋交会的会场,驱车,不过半个小时。   车上下来,秋日的暖阳刺得辰颜眼睛微微眯起,前面,早是热闹非凡的人山人海。但因为,还未到入场时间,仅有地产商和记者,凭着相关证件,可以先入场。   其余的群众,还得再等两个小时,方能凭票入场。   “小颜,虽然都在A区,我还是和你分开走吧,免得那些记者看到,又要无中生事。雷鸣会带你到沧海新城的展位。”   “好。”   辰颜点头间,随着雷鸣走上会场,台阶有很长的一段,走上去,略略有些喘气,看来,江南秋天的寒冷干燥,她的哮症倒有些复发的态势。   沧海新城是A区36展位,很大的一个展厅,模拟沙盘做得气势也很恢宏,走到跟前,只有璃和地产的冯董在场,并不见叶苍霆。   “辰小姐。”冯董见是辰颜,忙迎上来。   “叶总呢?”不相熟的人前,辰颜还是习惯称叶苍霆为叶总。   “辰小姐还不知道吧。叶总家里出了点事,这几日的展会大概是过不来了,稍晚点的酒会可能会过来。”   “哦?是什么事?”辰颜颦了下眉,昨天,叶苍霆和她发信息时,并未提起家里出事啊。   “听说是叶夫人昨天小产大出血,所以叶总至今还陪在医院。我临走前,他特意交代,如果有需要决策的事,你拿主意就成。今天到后天,都是展会,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我都安排好了。”   “麻烦你了。”   辰颜象征性的敷衍着,心底还是咯了一下,难怪昨晚他才发了一条信息,接着,就再没有任何动静,Anna小产?虽然她早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叶苍霆的,但隐隐,还是觉得这件事,想必并非那样的简单。   “本就是我份内的事,辰小姐忘了,我在璃和地产,一直做的就是市场推广。”冯董呵呵地笑着,辰颜依稀记起那年,他带着女儿冯心茹来到叶府,恰逢是叶风要去首都前的一个月,为了这事,她还吃过第一次的醋,这般想时,不觉,一晃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六年,真的不算长,有些事,还是记得的。   但,有些,却真的该遗忘,才能不让自己继续作茧自缚。   “颜……”   男子低低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热热的呼吸呵在她的颈部,她反射性的一缩颈,带着喜悦回眸,是司徒霄?只有他,才会这样唤她,当她的眼睛触到那双虽带着墨镜,仍可隐约辨得深蓝的眼眸时,她的眼底清晰的浮起一真失望:   “蓝总。”   “你看上去很失望。”蓝皓笑着,眼光拂过她的脸,今天的辰颜,并不同于以往的样子,飘逸的长发,已变成前额齐平的BOBO头,尖尖的下巴在这种发型的衬托下更显俏丽。   但,她浓密睫毛下的眼神,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一抹失望,以及失望后,极淡极淡的忧伤,这缕忧伤传递到他的眼中时,他能体味同样的感觉。   “应该说,是忐忑不安吧。不知道这个展会,对于沧海新城未来的销售是否会有新的突破。”辰颜若有所思地道。   鹏城景海高尔夫邀请赛后,沧海东岸销售已逾五成,虽然,耗时数月,能有这个成绩,在03年的房地产市场应该属于不俗的表现,可,面对整个盘子,耗资的比例来看,前期只有收回尽可能多的成本,整个璃和地产的现金流才能得到保障。   毕竟,悬在璃和地产头上的,还有司徒霄手上的那份贷款合同所约定的那条不平等条例。   所以,沪城的秋交会,无疑,能替沧海新城吸引到更多长江三角洲地区的高端客户。   这些客户对于一线海景度假休闲的兴趣度不会亚于鹏城本土的自住客。   “再这么皱眉,可就不漂亮了。”蓝皓修长的手指抚过辰颜的眉心,他的暧昧动作,让辰颜的脸颊涨红,不由联想起,那天的情形。   “你红脸的样子,也很美。”他凑近她,以一种暧昧又危险的距离,辰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她的腰却被他的手勾住,“别退了,再退,自家的展台位就给你撞翻了。”   一边,传来一阵喧哗,还有镁光灯响起的声音,辰颜,才要侧过头去,蓝皓更紧的拥住她:   “别回头,他来了。”   “呃——”   辰颜才反映过来他的意思,蓝皓的手已将她牢牢地拥住。   “你放开我,不怕被记者看到!”辰颜压低声音,脸依然红着。   “你是怕被记者看到,还是被他看到,再引起误会呢?”   “我是不想让我们成为报纸的又一条八卦新闻,为了沧海新城展会的形象,我不想卷进任何的是非报道中。”她特意加了最后那一句话,来掩饰心底不足的底气。   “既然,他不相信你,何必,再委屈自己?”蓝皓墨镜后的眼睛中,有一丝异样的眼神,辰颜心惊地怕看到这份异样,她低下头,手臂挣了一下。   “别动,不然,被他看到。”   “蓝总,请放开我!”她带了九分正色,道。   耳边,听到记者开始碟碟不休的发问:   “司徒先生,听说您和夫人,最近的婚姻出现危机,是否因为,你们对于房产投资的意见不合?”   “是啊,司徒先生,您夫人致力企划的沧海新城,您却不是最大的投资方,这是为什么呢?”   “司徒先生,作为璃和地产的总经理,尊夫人这次会一起出席房交会吗?”   “各位,安静一下,yanni和夫人之间的事,毕竟属于私事,请各位还是关心一下,此次yanni会投资于哪项楼盘吧。这才是各位今天来此应该写的报道,对吗?”Tracy的声音临危不乱的响起,代替司徒霄挡下所有问题。   蓝皓的手微松,辰颜扭过头,就往一边走去,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没有办法多待一刻。   原来,她连面对的勇气,都不再有。   “啊,蓝总在那里!”   一个记者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   辰颜的手臂在这刹那被蓝皓死死抓住,她回身去甩他的手臂,才发现,他竟然把掩饰的墨镜脱下。   “蓝总,想不到你会出现在房交会上,还是在沧海新城的展区,相信,此次蓝总对于投资沧海新城很有信心?”   “辰小姐,您和蓝总同时在第一出现在展区,是否是向广大购房者表明,此次,三强联手,将提前在秋季的房会掀起沪城的一波认购期房的狂潮呢?”眼尖的记者立刻同时发现,辰颜的身影,出于记者的本能,当然不会放弃这一个看似很有爆料点的新闻。   “各位,你们的问题,我会在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一一作答,现在,请给我私人一点时间,和合作方辰小姐在展会前,单独谈一下细节问题,可以吗?”   蓝皓悠悠启唇,拉住辰颜手臂的手,早自然而然地移到她纤细的腰际。   他看到,司徒霄在另一堆记者的簇拥者,眼神并没有望过来。   这让他脸上浮现出愈加慵懒笑意,他勾住辰颜腰际的手微微用力,道:   “辰小姐,司徒总裁在那边,我们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吧。”   辰颜此时并不能象刚才那样挣开他,只能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这么多记者的注视下,她脸部表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脚步仅能随着他,往司徒霄那边走去。   这个蓝皓,到底在想什么!   “Hi,yanni,想不到,明年,你果然是将投资重点移到房地产企业上。”   还未到跟前,蓝皓就开始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司徒霄的眼神这才飘移到他们身上:   “Vieente,好久不见,亚治对于和房地产企业合作的兴致应该也不会逊色于冥远财团。”   蓝皓心里浮起更深的笑意,这个司徒霄,真擅长睁眼说瞎话,明明昨天才见过。   如初,你在天上,看到我这样做,一定不会反对的,是吗?   “当然,亚治股价最近因为这次投资利好起色不少,所以,当然会更加重视这块业务的拓展。”   “司徒先生,辰小姐,原来你们都来到沪城,不如一起合张影,那样,关于你们的谣言肯定不攻自破!”   一边的好事记者突然发现,这三人间很有趣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是这俩个男人间的剑拔弩张。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么绝佳的报道机会,立刻准备好手中的照相机,对准三人,准备随时捕捉镜头,一边其余的记者,纷纷被点醒,也加入到这名记者的队伍中来。   辰颜刻意不去看司徒霄,司徒霄也并不将目光凝结在她的身上,纵然,刚刚匆匆的一瞥,他将她的转变尽收眼底。   少了长发柔顺的她,这身装扮,其实,同样很美。   她越来越美,也让他感到一丝的不安。   这份美,他不能再拥有。既然决定放手,决定成全,更为了保护她,他所能说的,做的,就永远只是一件事:   “什么谣言?”他反问记者。   “就是您和夫人不和,准备协议离婚的谣言。”   一个记者口快,将最早提问针对的焦点又重复了一遍。   “这不是谣言,确实,我和夫人,感情出现了问题,可能彼此更注重事业的发展,所以无暇顾及个人的感情。”   司徒霄低沉说出这句话,四周的镁光灯不约而同地亮起。   这实在是条十分震撼的新闻,无论放娱乐或者房地产版,都相得益彰的震撼。   辰颜随着他的这句话,怔了一下,但随即,脸上依然是淡雅不惊的神色。   “请问,辰小姐,是否从您在那晚宣布,让我们记住您是辰小姐,而并不仅仅是司徒夫人开始,其实已经和司徒先生的感情出现不和?”   她该怎么回答这句看起来,真的很简单的提问呢?辰颜的嘴角维持着得体的笑意,但这份笑意此刻,她真的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蓝皓没有料到,司徒霄真的在媒体前承认这件事,看来,这个家伙,固执地超过他的想象。   他的手更紧的拥住辰颜,代替她回答:   “各位,请给辰小姐一点的私人空间,可以吗?既然yanni已经和你们公布这一讯息,各位已经有绝好的新闻题材,所以,请不要再逼问辰小姐。”   “蓝总,您每次都这么护着辰小姐,请问,这次司徒先生和辰小姐的婚姻出现危机,是否是由于您的介入呢?”   “蓝总,是否您也喜欢辰小姐?因为辰小姐,才会投资沧海新城?”   蓝皓并不予以回答,他的眼神示意间,忽然几名黑色西服男子从周围走来,格开记者,他拥着辰颜准备退出这种令她难堪的提问中。   可,突然,一个人的出现,阻住他的步子。   楚彤笑意昂然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所站的位置,正好阻住他们要离开的去路:   “各位,何必急于一时的刨根问底呢?”   “楚总,看来您有更多的一手资料?作为与沧海新城并蒂双花之一的盛开世一号,此次展会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呢?”   “呵呵,那是当然。十日后,在房交会闭幕时,璃和地产和永达地产会在沪城的清林赛马场举办一场友谊的赛马比赛,大家知道,赛马基本原则是速度和技术,而这两项,对于我们房地产企业来说,是拨得先机的决定性因素。只有用自己领先同行创新的速度,务实进取的技术推出更人性化的居家楼盘,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这是用这种方式比赛的原因。”   “届时,不光我,yanni会参加,还会邀请蓝总和辰小姐一并加入,此次赛马比赛,璃和地产和永达地产将用此次房交会成交定金的千分之一作为善款,冥远财团和亚治通讯也会相应准备一笔善款。谁最后赛马胜出,并且在其余各方都没有弃赛的情况下,这笔由四方善款组成的公益金就会以获胜者的名义捐赠给山区最需要帮助的希望小学。因为,并蒂双花的另外意思,就是孕育希望的双生花。”   她动人地说完这句话,立刻引来周围的一片热烈掌声。   “yanni,蓝总,辰小姐,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令大家失望的吧?尤其是辰小姐,你不光要代表璃和地产,还要代表沈总参加哦。”   “是,小颜将代表我参加这场友谊赛,我们沈氏将另外捐出公益金二十万!”沈傲出现在楚彤的身后,走到众人面前,宣布道。   “我想,辰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赛马。”司徒霄骤然地说出这句话。但,称呼是明显的疏远。   记者被这个讯息自然弄到更加亢奋。   “是的,小颜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十日后的比赛不仅对她是种锻炼,也是种自我的突破,我相信我的外孙女,一定继承我们沈氏永不言败的铁人精神,也必定会拨得头筹,将此次的公益金圆满地捐出!”   “我们顾虑到这一点,所以当日赛马距离将只有一公里,并且清林赛马场的硬件设施是绝对一流的,肯定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出于男女公平的考虑,男选手将让女选手20米的距离。”楚彤补充道。   辰颜的容色依然不惊,她的骑术并不精湛,让她人前败于她的手下,她才能更满足吧。   从那日阳光顶棚,楚彤对她的羞辱开始,就昭然若揭地表现出她的恨,是这样的深。   哪怕她现在提出诸多理由不参赛,她还是会逼着她参加的,所以,她用那条,没有弃赛的情况下作为制约的条件。   司徒霄的眼神此时凝注在辰颜的身上,纵使她距离小产已有一个月,但参加赛马,明显身体还是不行的。   可,沈傲和楚彤两番话,让他并不能再说什么。   他们封死了所有推辞话语的退路。   他望着她,一瞬间,才发现,他们的距离,已是这么地远。   蓝皓望着面前各怀心思的众人,唇边勾起很深的笑意,这种笑把他深蓝眼眸中的忧郁冲淡了不少。   也使他看起来,除了慵懒和忧郁外,突然有种阳光灿烂的感觉。   他稍稍松开辰颜的腰际,微低下身,道:   “别担心,我会帮你挑选最好的马。”   辰颜无所谓地笑了一笑,一边,楚彤继续挑衅地看着她,辰颜的无所谓,让对方的眼里,更浮起一抹阴鹭。   赛马,楚彤这个提议,难道真的仅仅是出于希望工程吗?   还是,她又要进行什么阴谋呢?   连沈傲对此都表示赞同,看来,他和她之间,早就有某种,不为外人知道的目的。   其实,这种目的,无非是为了财和势,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才是人生最大的目的和意义吧。   唯一令她动容的,只有司徒霄的冷淡。   原来,他的放下,真的比她还要快。   晚上回到沈家,沈傲因有生意上的应酬,并未同回,晚餐只有苏盈,辰颜俩人共用。   “振业呢?”辰颜看到餐桌上没有沈振业的影子,不经意地问。   “老爷不在,他还是不到餐桌上用餐,大家都省心。”苏盈的语音很暗淡,全然不似早间的样子。   她看辰颜有些不解,自嘲地一笑:   “这几日,你也看到了他的智障,所以,这个家,哪怕这些佣人对他,都是不敬的。平日里,老爷的朋友看到,碍着老爷的面子,才不得奉承,委让着他的智障,只有我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多么讨人嫌弃。可有什么,偏生叫我遇上了。”   一边伺候的两名佣人忙将头低得更低,却不敢说任何话。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嫁给沈轩君,本以为今后的婚姻会幸福美满,但,谁知道,豪门富贵,并不是事事顺心,到头,摊上这么个孩子。这也就罢了,想再怀一个,才知道——也是种奢求!有时,想想,这一辈子,到底图啥呢?别人看到,我是沈家的长媳,可谁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痛快,有多难受!”   苏盈突然制住话,不再说下去,借着拿餐纸拭唇,演去眼底的晶莹。   “舅妈,过去的事,别再说了,现在,你至少还有振业陪着,不是吗?哪怕他的智力有些问题,可,毕竟是你的孩子,你十月怀胎生下他,也是多么不容易呢?如果没了他,这日子也不见得会有多顺心,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早上你打他,我想,你心里也不好受,现在,不如让他一起来吃吧,我又不是外人,不必顾及我的。”   “颜颜,我知道你的善良和梦璃一样,当年啊,她也是这么劝过我,可,劝得了我,她自己那关,还是过不去。如果早知道,那晚她要服安眠药自杀,我是死都要拉着她再说半宿话的,但,谁会想到呢,明明,她挂电话时,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临产期渐近,她有着和我当初一样,初为人母的喜悦,她虽然柔弱,可我知道,她一直在学着坚强,梦璃,唉,每每想起这个,我的心里就一直纠心。我真的不知道她会走这条路,我一直怪自己,为啥就不能从那个电话中听出点什么来,还因为轩君叫我帮他找明天的衣服,就匆匆挂了电话。”她顿了一顿,眼里,有些泪水在闪烁,她那纸巾擦去,才继续道,“颜颜,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发现,你真的和当年的梦璃长得活脱脱一个版子刻出来的,看着你,就好象又看到她了,所以,我对你特别的亲切,今天说这么多,你不介意吧?我可能真的太唠叨了。”   苏盈一边叹着气,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一些事,这时候的她,俨然不再如初见时那样,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有着悲痛过去的女子,顶着沈家长媳的声名,又有多少是由不得自己呢。   但,她说,沈梦璃自杀的当晚,是和她通了电话,电话中没有异常,甚至还是开心的。   辰颜的眉颦紧了,一边吩咐站在旁边的佣人:   “徐姐,带孙少爷到这来用餐。”   当年的事,估计,苏盈也不会知道得特别清楚,不过由此断定,至少,她的母亲,沈梦璃,在那晚自杀前,还是掩藏得很好,所以和苏盈曾通过电话,这个电话,其实何尝不是人死前的对过去的亲友逐一问候呢?   一边,徐姐立刻去带来沈振业。   沈振业磨磨蹭蹭,被徐姐带到餐厅时,脸上还带着早上那记巴掌留下的红肿,他有些怯怯地望了一眼苏盈,但,在看到辰颜时,忽然,这种怯意变成更深的恐惧:   “不要,不要——血,血,我痛!好痛!”他叫嚷着,往后退去,撞翻了一边的古董大花瓶,古董花瓶破碎的倒在他的身上,他更加失控起来,大声尖叫着:“血!!痛!痛!”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8.我们离婚   “侬个小瘪三,前世里欠侬格,侬作西啊!徐娘依,奈格瘪三带下去!”   苏盈没有料到沈振业又开始发狂,气得用沪城方言喝着边上徐姐去拖他走。   沈振业这次倒不犟,抱着头,躲得离辰颜远远的,边哭边嚷:   “我痛,痛!痛!”   重复着这句听上去毫无意义的字,任由徐姐扶着往楼上走去。   辰颜语音温柔地权道:   “舅妈何必这么动气呢,振业慢慢会懂事的。”   “我是对他不报指望了,快三十的人,还是这样,前世造孽啊!”   “振业快三十了?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   “唉,怎么治得好呢,刚开始的时候,也试了各地不少的名医,可,虽然是后天原因造成,因为大脑受到严重的创伤,医生也束手无策。”苏盈纤细的手上,一只金灿灿的镯子耀耀生辉。   辰颜放下手中的调羹:   “后天的原因?”   “嗯。”苏盈的脸上浮起一抹郁色,慢慢道,“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所造成,那天下午,几个小姐妹约了我出去打牌,振业当时才六岁,我哄他睡着后,就出门了,结果牌打到一半,阿姨打电话告诉我,说振业从楼梯上摔了下来,送医院去了。结果,这一摔,就摔成今天这样。为了这事,老爷大发脾气,但,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发生了,我这做娘的,确实愧对振业,久病都没有孝子,何况,我呢?”   “舅妈,你别太责怪自己,谁都不想发生这种意外。振业虽然这样,但,我相信,他心里一定明白你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的。”   “我这么多年就是这样劝着自己,才熬过来的,不然,怎么能熬到现在呢。待在这样一个压抑舒服的沈家,消耗掉的,不光是青春,还有所有的激情。”苏盈眼波澜流转,吩咐周围尚剩的一名佣人:“钱姐,你去厨房看下,炖的木瓜雪蛤好了没有。”   “是,少奶奶。”   钱姐往后面的厨房走去,苏盈见周围无人,靠近辰颜坐了,才悠悠启唇,语音低沉:   “颜颜,我对你说,这沈家的继承人那,真是不好当的,你可要多加小心,毕竟沈家的财产,代表了几十个亿啊,你看吧,你母亲就不提了,其他的,轩君死了,振业出事了,剩下的,就只有你了,你可得多多小心注意。最好啊,生个孩子,把暗地里那些人的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你才安全,我也只对你,才这么说,在沈家这么几十年,我算是看清,也看明白了。这个继承人,根本就是一个死字!谁挨着边,谁就得死!”   她的话说得极轻,也极诡异,最后那两个‘死’字,更透着渗人的寒意。   辰颜被她的眼光盯的,浑身一阵不自在,才要说些什么,门铃声响起。   有佣人出去开门,没一会,就过来禀道:   “小姐,亚治通讯蓝皓来了,您见还是不见。”   辰颜疑了一下,一边苏盈已代她接口:   “见,当然见!带他去客厅坐吧。”   “舅妈?”   苏盈拍拍她的手,笑道:   “别以为舅妈年纪大了,看不出什么,你这趟回来,是一个人,住到现在,也没有见你家那口子过来,我想着,一定感情也不如意,既然如此,何必吊一棵树上?别学你舅妈,早年死心踏地对一个人,现在想想,后悔都来不及。只能做一辈子寡妇了。”   “舅妈,你说什么呢。”辰颜的眉心颦紧。   “舅妈把你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说,想当年,你舅妈虽然家世背景不是商人,但父亲也算在官场小有建树,没想到嫁进沈家,父亲就犯了事,差点为此,我就和轩君离婚,有了振业才让这离婚没有变成现实,可夫妻感情,也恢复不到之前了,有时候啊,我想,他看上的,怕就是我父亲当年的一点权,和感情是绝对没有关系的。你是沈家的小姐,这身份,即便离了婚,凭这样貌,凭这身家,搁哪也是百里挑一,引一堆人追求的,所以,该放手时就放手,别学你妈,想不开!”   “我妈想不开?”   苏盈怔了一下,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忙用笑掩饰过去:   “对啊,想不开,才自杀不是?”   “小姐,蓝先生已经在客厅等你了。”   “你先上茶,我稍后就来。”   辰颜应着,用餐纸擦了下唇,起身,往客厅转去。   苏盈见她走了,百无聊赖地去翻晚报,才发,就看到一行大红字跳入眼睛:   ‘风云总裁司徒霄婚姻走到尽头,疑亚治少东蓝皓为第三者。’   上午才发生的事,晚上就见诸报端,这媒体的速度可真有够快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连一边佣人送上雪蛤炖木瓜都未察觉,直到手指不小心碰到,烫了一下,不由啐道:   “嗳,作西啊!嘎烫法子!”   辰颜走进客厅时,蓝皓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夜景,听到她的脚步,转身,慵懒的一笑,指了指桌上:   “看,给你带什么来了。”   辰颜顺着他的手势,往桌上望去,只见是一罐青花陶瓷装着的茶叶,她坐到沙发上,打开,清新的茶味迎面而来,细看,原是龙井。   “你只爱品茶,不爱咖啡,这茶可合心意?”   “那你怎不知,茶中,我只爱普洱。这龙井,极之娇嫩,我每每泡来,总不得法,隐约的腥气一直是去不了。”辰颜放下茶罐,叹道。   蓝皓的笑意更是迷人,走回沙发前,变戏法一样,从地上抗起一大桶水,努了一下嘴:   “那是你烹茶所用的水不对!要用这个。”   “蓝总,你今天是来送水的?”辰颜惊愕地看着他,他已走到饮水机旁,动作麻利地把里面一桶水卸下,换上他手中的这桶:   “别小看这桶水,里面装的,可是虎跑山泉。”   辰颜更加惊愕地看着他,难道,他为了这龙井,还特意去杭州去抗得这水来配?   这当口,他已换好水,潇洒地转身,仿佛猜透她的心思:   “没错,这是狮峰龙井,用这泉水来泡,你说的茶腥气就可消除。”   说罢,他俯低身,从一旁随带的包中,拿出一套茶具。   “你这次来沪城,是参加茶展会?”辰颜看着他一样一样,如数家珍一般地搬出,脸上满满是诧异的表情。   “呵呵,这么多天,难得听到你也会调侃,不负我今晚这一行。”   他把茶具摆好,忽然,拉起辰颜的手,辰颜反射的一抽,人已被他带起:   “跟我来,别叫。”   他仿佛预见到她接下来的反映,提前说道。   他牵着她的手,推开落地玻璃窗,外面,宽大的观景阳台上,有人工的假山,假山边的花圃,如今依然盛开着月季,月季的姹紫嫣红缠绕间,是一木桩雕成的古色古香茶几,一边还有三个木桩的凳子,夜幕中的黄浦江,在阳台点点安置在花圃射灯映照下,宛如置身银河之上。   蓝皓将辰颜脸上惊叹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你在这住了几天,还不知道这个阳台的妙处,有时,试着往自己不愿去的地方多走一步,说不定就更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辰颜并没有去反驳他的话,确实,她住在这的三日,真不知这阳台上的乾坤,每每观赏黄浦江,她总习惯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以为,那就是唯一不变的观景点。   她在凳上坐下,从这个角度,才赫然发先,整个阳台是用几大块玻璃所围绕而成,并不似一般阳台的建造,所以,坐在凳上,可以完整,清晰地看到,江面上点点船影,更吸引人的,则是隔岸相望的江边,那由无数星光璀灿所簇拥起来的沿线景色。   这里,的确,是沪城最佳的景致。   蓝皓返身走回客厅,不多时,就在茶几上,摆放齐一整套茶艺所需的工具。   他烫杯,试水温,用盖子托住水使之沿边注入,不致烫伤嫩叶,闻香,再注满水,龙井浓郁的香气四溢。   这一系列步骤有条不紊,甚至可称为十分熟稔。原来,他也是茶道中人,辰颜望着杯中的汤色碧绿明亮,香馥如兰。   初啜,似乎无味,片刻之后觉大和之气,甘香鲜爽弥漫于齿颊之间,极之醇厚。   才知,以虎跑泉水冲泡龙井,方有古人所云“无味之味,乃至味也”。   他和她安静地坐着,都仔细地看着手中精致的薄瓷杯子。   “知道你爱品茶,也知道你素来只爱紫尖普洱,所以,今天才带了这龙井,看看,是否和你常品的那种相比较,另有独到之处。”   “即便是有独到之处,我还是习惯品以前的茶。”辰颜放下茶盏,依然戒备地答道。   “呵呵,倘若一成不变,未必能品到茶中的精髓。每种茶,都有其不相同于其他茶的口感,如若只迷恋于其中的一种,岂不可惜?”蓝皓放下茶盏,深蓝的眸光投注在苍茫的黄浦江水中。   “蓝总,你今晚来此,不是想和我说这些吧?”   “当然不是。现在,你楼下有蹲点的记者,他们该拍到我进来的照片了,等我过三个小时下去,明天的报纸一定会再添一条关于你的新闻。”   “你和霄都很擅长制造绯闻。”辰颜端起茶盏,轻轻泯了一口,蓝皓是想帮她吧,激起司徒霄的醋意,可,如果对方本没有情,再激发,即便有,恐怕,也不是醋意。   “你真的很聪明,但女人,傻笨一点,男人会更喜欢,这话是真的。”他特意加了一句话,免得她又多想。   辰颜当然听得明白,她凝着盏中茶叶,泛着热气的杯面,盏中叶卷成朵,每一片叶随着水温慢慢地舒展着,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他,他只是看着她,并不再说话。   “谢谢,可,有的时候,装傻也很难。”   “只要对一个人装,其实并不会很难。十天后的赛马,可能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真的准备参赛?”她反问,其实,他是完全不用参加的,没必要陪着楚彤去疯。   “那当然,而且,还会牵涉到我和他的一个赌注。”   “赌注?”辰颜不解地看着蓝皓。   “是,谁赢,谁就可以代替对方给你幸福。”   辰颜不禁哑然失笑:   “蓝总,他不会答应你去赌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幸福,怎么可能是靠赌注就能决定的呢?”   “他会答应的,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反对这件事,哪怕,幸福真的和赌注无关,不会因为一个赌注所决定。”   “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和他,可,我们今天走到这一步,真的,和那天景海的事无关。”   蓝皓的脸上还是那种慵懒,迷死人的笑容,说她聪明,她又开始傻,竟然以为,他是在为景海的事做出补偿。   “景海那件事,是我连累你了。”辰颜继续道。   “为什么这么说?”蓝皓扬了一下眉。   辰颜放下杯盏,眸光柔和:   “一起被人设计陷害,还引起司徒霄对你的误解,真的很对不起。”   “才说你聪明,就冒傻样!那种事算不得什么,我想yanni当时不过一时的气愤,事后,他该比任何都更快明白过来。就让我再做这最后一件事,倘若,还是郎心似铁,那就由我代替他来给你幸福。”他顿了一顿,道,“我会替你选一匹最优良的马,我也希望你能赢过楚彤。”   “我并不愿意赢那场比赛,无论输或赢,对我的意义,都一样,所以,不用替我选很好的马。”   “马还是要好的,固然你并不想赢。”   “即便赢了,又怎样?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输赢来概论。”   “会赢回的,只要还有信心。人,没有信心,才是最可怕的事。”   辰颜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依旧是慵懒的神态,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又仿佛什么都洞悉于心。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问出这句话,她望着他。   “如果,我说为了你爱,你信吗?”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壶的盖子,壶里一些蓄积的热气,蒸蒸地散发开来,使他的脸看起来,有片刻的朦胧。   “爱?”   “嗯,是,爱,我爱她,所以,她没有完成的心愿,我会替她完成。”   “纪如初?”辰颜敏锐地反映出这个名字,那晚,纪如初的死,始终一直压在她的心底,现在,蓝皓这么一提,有些东西,顿时在顷刻之间清明起来。   蓝皓颔首,然后,稍稍凑近辰颜:   “有些事,并不需要和你外公去说,放在心里可能更好。我知道,做为朋友,这句话,说出来确实太过冒昧。”   “我知道,亲情,其实,在利益面前,还是平淡如水。”   “好了,我还是该下去了。不然,真的三个小时,记者的报道,估计就不止花边新闻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会雇佣直升机上来航拍。”他站起身,向辰颜伸出手,“为了更具有真实性,不介意送我下楼吧。”   “当然不介意,只是,我总觉得,你很喜欢玩火。”   “放心,如果自焚,烧到的,也是居心叵测的那些人。”   辰颜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同样很温暖,但,彼此相握,却是不带任何关于感情的力度。   从阳台走回客厅,苏盈姗姗从餐厅走出来,笑盈盈地道:   “蓝总,这么快就走?不多陪我们家颜颜坐一会?”   “舅妈!”辰颜的脸微微一红。   “我们家颜颜样样都好,就是容易害羞,蓝总,不要以为颜颜不欢迎你来哦,我看得出,她是很喜欢你来我们家做客的。”   辰颜望着苏盈,只看到她迫不及待地开始把自己推销出去。   “如果在国内,我会经常来看辰小姐,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咯咯咯,不会不会,颜颜,快送蓝总下楼吧,晚上前面的观景路,赏夜景还是挺不错的。”   “我知道。”辰颜讪讪地应着,主动拖着蓝皓的手往门外走去。   她真的怕苏盈再说出什么令人咋舌的话来,到那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地洞可以钻。   电梯很快就到一楼大厅,辰颜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极为拉风的红色Dodge Hennessey vier venom跑车。   她不用问,就知道,蓝皓刻意不停地下车库,开这辆在沪城都不会有的跑车的用意,无非是更加吸引狗腿记者的目光。   他牵着她的手,如同情侣一般,走到跑车边,辰颜抽了一下手,可他还是拉着,并且凑近辰颜的脸,辰颜骇了一下,才要往后退,他的另一只手却揽住她的腰:   “知道什么叫借位接吻吗?”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   辰颜摇头。   她听到他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这就叫借位接吻,那些记者会拍到这张照,希望你不会介意。”   “蓝总!”   “好了,我该走了。”蓝皓松开她的手和腰,“他也在。”   辰颜被他这最后一句话惊到,她的眼睛越过他宽阔的肩膀向后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树荫处,有一辆黑色的车。   因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他。   思绪间,蓝皓已坐回车上,引擎发动间,如同一道红色的光影,扬长而去。   辰颜站在楼下,望着那辆黑色的车,她不知道,他是否也在看着她,可,她清楚地知道,他不会下车,因为,在蓝皓离去后,这辆黑色的车,也绝尘而去,不带一丝的留恋。   只留她一个人,站在沪城繁华的夜景中,飘落的黄叶,提示着,又是一季秋了!   秋,萧瑟,往往代表着所有的热恋终结,以任何人都无法挽回的速度,真的是这样吗?   蓝皓的唇边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他从来不相信,没有人不可以挽回的事。   不能挽回,只在于,当事人是否愿意去挽回,如此而已。   他按下一个快捷键,手机中,很快响起司徒霄的声音。   “yanni,何必站在楼下,不上去呢?我们可为你准备了香茗,只可惜,你不赏脸。”   “Vicente,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是否上去喝茶呢?”   “为什么我不在意呢?亚治的股价,你操控这么久,难道真的想同归于尽,还是想通过控制流通股,从而达到收购的目的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知道自己的投资计划,现在已被我洞悉。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我不会去做什么反收购,那等于劳民伤财。所谓商场失意,情场得意。所以,我们的交换,彼此相得益彰。”   “Vicente,如果你是真的爱颜,我会接受你和她在一起,但是,倘若你是别有用心,我请你立刻离开她!”   “凭什么?凭你是她的丈夫?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刚我和她打了一个赌,赌假如你上来,就算我输,如果你不上来,就是她输,她会立刻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所以现在,你们应该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   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如果不是蓝皓对手机和信号都充满自信,肯定认为是进入一个讯号盲区。   “怎么?后悔当初没有阻止我接近她?”   “你说过,会给她幸福。”司徒霄缓缓说出这句话,语意艰涩。   “我同样在这句话前说过,是基于一种公平,你给如初怎样的幸福,我就会怎样的回报给她。”   “如果你要伤害她,我保证,亚治会在一年内,以最低廉的价格被收购!”   “不要威胁我,一年内,你还只是冥远财团的EP,收购亚治,董事会肯定会有半数以上不会同意!你不是CEO前,你的表决权和董事会是对等的。”   “是吗?你该知道,在商场上,我从来说到做到!”   “那我很期待你这次,同样言出必行!或者,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在十日后,赛马比赛赢过我,那么我会许诺给她,一个男人所能给的全部幸福,倘若,你输给我,那么,你当初是怎样伤害如初的,我会在她身上,加倍讨回!”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连蓝皓都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盲区出现时,司徒霄的声音才缓缓传过来:   “好,我答应你!”   “OK,Good night,yanni。”   挂上电话,蓝皓的脸上,笑容依然迷人,他迅速将车速提高到200码,绕上环城高架。   享受速度的快感,带来的操纵性,一如,有些人,喜欢享受对财富的操纵性,所带来的至高满足感。   沪城,Hilton酒店高级豪华套房。   半弧度型的宽大玻璃窗外,是沪城永不落幕的霓虹华彩。   女子光洁诱人的裸露身体,随着白色浴袍的系上,只露出颈后优美的线条,她慢慢走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斜倚着坐下,刚刚的欢爱,并不能带给她多大的满足,或许,因为,年龄的关系,哪怕用了外助手段,还是不能协调吧。   “在想什么?”   男子威仪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将身体倚进这个有着老人腐烂气息的胸膛,带着几分妩媚,软语袅袅:   “在想什么时候,外面所看到的这一切,都会属于我。”   “你的野心,倒真是不小。”   她回眸,烟视媚行地拂过男子苍老的脸:   “我的野心,又怎及得上你?”   男子的脸上,因这句话,有些不悦的色彩,她咯咯笑着,带着更多的暧昧:   “今晚你不用Viagra,我相信,都一定能给我满足,所以,我的野心自然是及不上你的。”   “是吗?”男子被她的话跳陡地兴起,一个打横,将她轻巧地抱起,就势抱到宽大柔软的床上压于身下。   可,他毕竟不是几十年前,此时,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女子显然并不介意他的无能,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   “景海那件事,辰颜相信你的话了吗?”   “连司徒霄都不相信,小颜怎么可能会信。”沈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那么,我们嫁祸给叶苍霆岂不是失败了?”   “即便失败,但,蓝皓毕竟搅了进来,这不是意外之喜吗?看来他对小颜动了心思。刚刚他还去了君临天下,我不在,也给他们创造更多的机会。”   “你就不怕他这心思,是冲着你的沈氏?”   “动沈氏念头的又不止他一个人,连你,不也有这心思。”   “人家哪有。”女子扭动一下如蛇蔓妙的躯体,缠住这个枯藤一样的男人,“人家,只想做沈家的太太。”   “楚彤,你这个小妖精,是想在我死后,顺利继承我名下一半的股份?”   “你21%的股份,不是要沈氏第三代已婚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吗?我怎么敢妄想。”楚彤并没有一点被说中心思带来的难堪,反而带着娇嗔,继续道。   “你可以给我生个孩子,不就可以了?”沈傲捏着她娇嫩的脸。   “人家也想,可生下来,难道,就定娃娃亲?”   “看,说你不图,不还是冲了那21%的股份。”   “我是想着,假使辰颜继承了这笔股份,也是白便宜司徒霄或者蓝皓,他们看上的,说不定就是这个。”   “如果小霄真的看中这点,他就不该签离婚协议。”   “欲擒故纵,可是他最擅长的,当年,精明如司徒铭都败在这招上,你可不能忘了。”   “我当然不会忘记。否则,我也不会由得他们去冷战。小颜,看来,还是继承了梦璃一些缺点。”   “怎么,又想到你女儿了?呵呵,当年,如果不是她那些缺点,你又怎么可能轻易的——”   “你知道多少当年的事?”沈傲的眼神带了一丝阴鹭,睨着身下的楚彤。   “我是叶苍霆的小姨子,当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你对叶苍霆真的不感兴趣了?”   “当然,他有什么能给我的?叶氏集团,才是我想要的,你给得起,你才是我心里的男人!”   “除此之外呢?”   “当然——”女子的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还有这个。”   “又想要?”   “你给吗?”   “当然——给。”   空气中弥漫开男女欢爱的声音,一并渲染在床头挂着那张抽象系的画上。   画下,不过是一幕抵死纠缠的情欲上演。   无关乎感情,只关乎对于金钱的欲念和人性的贪婪。   第二日的报纸上,不出意料的出现关于司徒霄,辰颜的情变的新闻。   ‘夜半直击,蓝皓与司徒霄夫人拥吻黄浦江畔,司徒霄婚变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苏盈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笑得花枝乱颤,直到沈傲略带疲惫地回来,她才收住笑声。   “整天看这些小道新闻,放着正经事不做。”   “老爷,您不是不知道,我人生最大的正经事,就是打牌搓麻将,现在时间还没到,当然只能靠看新闻打发时间。难道,我还指望您给我安排到沈氏上班?”苏盈看着沈傲的疲倦,心里知道,他八成又是去哪鬼混回来。   他这个公公,年纪一大半,在男女的事上,从不知道收敛,这也是她不愿喊他公公的原因之一,她始终认为,上梁不正,才会导致下梁弯,她老公沈轩君,有一半就是继承他老爸的风流所以,他们的婚姻生活才并不幸福。   “小颜呢?”沈傲不打算和她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问。   “早上吃了饭,好象去房交会了。”   沈傲不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去。   昨天被楚彤纠缠了大半晚,今天,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有精力去沈氏企业,看来,人不服老都不行,他连走在楼梯上,脚步都是绵软的,但为了不在儿媳妇面前丢人,他还是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辰颜每天,都会让司机送她到展会,关注着展区最新的签约情况,这对她里说,变成生活中唯一的重心。   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忘记一些人,一些事,这样,她就不会想到头脑发疼,想到作茧自缚。   在那段时间,她甚至认为,每一个女强人的背后,一定会有一段失败的感情。   这个观念,直到多年后,才被事实所扭转。   可,彼时,她是如此的深信不疑。   身体的恢复情况,算是不错的,下身的恶露已排清,宫缩恢复得不错,子宫内膜炎用中药慢慢调理,也在逐步痊愈中。月信在沉寂一个多月后,再次如约而至。   医生叮嘱以后注意个人卫生,并且忌食生冷食物,应该对今后怀孕的影响不大。   听到这个喜讯时,辰颜的心里忽然有些什么地方松了一下,不再压抑得难受。   在经历过这里两个多月发生的一切后,或许,这是她听到的最安慰的喜讯吧。   虽然,这不过是每个女子的一项最基本的权利。   但,当发生景海那件事后,她最害怕的,就是会因此不孕。这样,她将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是自己的冲动,才会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或许,她同样没有办法真的原谅司徒霄,纵然,那天,他对她的伤害,并不是他真正的本意。   可,伤害,毕竟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她刻意不去念及,仅是因为,她更深地明白,她是爱他的。   至于他是否还爱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已经渐渐清晰了。   他的果断是他在商场上,无往不胜的原因之一。   她,学不会。   十日,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这次的房交会上,盛世一号和沧海新城成为吸引无数人瞩目的焦点,也因此,在沪城成为此次房交会,签约金最高的两个楼盘。   赛马比赛,自然是在众所期盼的情形下来临。   清林赛马场,早上九点才过,辰颜便随着沈傲率先来到马场。   她穿米色古典款式的弹力吸汗衬衫,外面罩一件黑色背心和同色马裤,脚上则是一双质地上乘并且柔软的Bublin小皮靴。   短发在这身装扮下,显出另外一种英姿飒爽的风味。   沈傲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虽然身体并未恢复如初,依然来到马场。   其实胜或者败,不过是种形式,他要的,并不光是这些。   蓝皓比他们来得更早,看到辰颜来了,一席宝蓝色骑士装的他迅速走到她身边:   “沈总,不介意,我带辰小姐去看一下,为她所选的马吧?”   “当然不介意,小颜交给你,我很放心。”沈傲一语双关地道。   蓝皓迷人地一笑,牵着辰颜的手,这一次,辰颜没有挣开他。   或许,她对这个赌注,并不是十分反感。   他们往一边的马厩走去。   “我给你选了一匹阿哈尔捷金马,名字叫娜木。”   “啊?”   “辰大小姐,你确定,你会骑马?”蓝皓对辰颜的反映,有些担忧地问。   “当然会。”   “但愿你的骑术真的能上场比赛。”蓝皓突然觉得,没有坚持带她再练马是种错误,他真的怕她连上马都不会,从她对马名的陌生程度来看。   “哇,好漂亮啊!”辰颜的视线已经被马厩内的一匹马所吸引。   阳光照在它金色皮毛之上,仿若轻轻一拍就能洒下金粉,它的目光柔顺,额前,有一道白色的菱形图案,更加让它看起来,是如此地与众不同。   “小姐,它不该是用漂亮来形容的。在平地上一公里的奔跑纪录是1分12秒4,也就是说,只要你真的会骑马,赢过所有人,不是问题。”   “你也是这种马?”辰颜突然问,环顾四周,她并没有发现第二匹这种马的痕迹。   “辰大小姐,这种马,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匹的,所以,你骑了,我自然是没有的。”蓝皓的脸上有黑线隐隐浮起,“不过,我的骑术不用这种马,都可以赢过yanni,这点你放心。”   “我真的很放心。”辰颜望着,唇边划出一道笑意。   蓝皓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拍拍马背上的鞍,道:   “这是特意给你配的Stubben马鞍,你身体没有复原,用这种马鞍,应该对身体的影响不会很大。”   “谢谢。”辰颜低下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人从马厩后走出,她转过头去,原来是莫青。   “青叔?”   “小姐。”   “你怎么也在这。”   “我从小在草原长大,看到马,就会特别喜欢,所以,刚刚到这里,就忍不住,先过来看看。”   “既然青叔喜欢,一会可以一起骑一下,反正这里除了比赛之外,同样可以骑马。”   “老了,还是不折腾老骨头了。小姐,你们慢聊,我该回车上去了,看一眼,也就够了。”   “青叔怎么会老呢?改天我单独陪青叔过来骑。”   辰颜目送莫青离开,一边,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正是他。   蓝皓牵着她的手,更紧,她的手却还是往回缩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落在蓝皓的眼底,他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yanni,今天来这么早,你的坐骑是否已经选好?”   “赛马比赛,和技术也有很大关系,所以,选什么样的马,其实无所谓。”司徒霄一如既往地淡淡语气。   “看来,你对从技术上胜过我,很有信心。”   “尽力而为。”   “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在意这场比赛的输赢?”   “不过在于是否有赢的必要。”   蓝皓的余光看着辰颜的反映,他对她说的,关于这个比赛赌注的版本,是另外一个,这也是他的一种刻意。   毕竟,这件事,没有她的配合,司徒霄这样性格的人,是根本激发不出他所要的那种感情来。   所以,两个版本,都是分别针对他们精心策划的。   他很佩服自己的高智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自恋。   也是这份过高的自视和自恋,才会导致昔日的失去。   这,其实亦是他对于昔日的最后弥补。   “霄,那份协议,我考虑清楚了,已在上面签好字。”辰颜缓缓说出话,语意中带了一分艰涩。   这短短的一句话,原来说起来,真的很难。   她将眸光移向别处,不去看司徒霄的反映,继续道:   “霄,我的马和你换,既然输赢,你不在乎,我相信,对于选什么样的马,应该更不会计较吧。”   蓝皓满意地看到这一切,眼底的笑意终于将深蓝的忧郁冲淡不少。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99.温暖怀抱   辰颜说完这句话,回身,走向赛马场。   蓝皓望着司徒霄:   “她的坐骑是阿哈尔捷金马,这次你赚到了。”   蓝皓迷人的笑容愈深,他料到辰颜在听到这匹马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时,一定会做出这个抉择,因为,他看得明白,她是爱着他的,正如,那个傻瓜,其实也爱着她。   如果那个傻瓜不是马术白痴加低能,这匹马一定会帮他轻松地赢了自己。   只是,他并没有料到辰颜会在比赛前说出签署离婚协议这件事。   他知道离婚协议,也是从沈傲的口中,当时,沈傲的意思,仿佛是不经意地泄露给他听,但,天知道,这个沈大老爷,要的是不是他和司徒霄之间更加剑拔弩张的态势呢。   他并不能看穿沈傲慢这个人,源于他所要的到底是什么,一直很让人颇费思忖。   他急走几步,追上辰颜,辰颜并没有说话,而是保持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到比赛开始,马场的工作人员逐一核对马匹上挂的牌子,将马牵给他们四人。   辰颜径直走到工作人员身边,将那匹挂着司徒霄牌子的马牵到手上,工作人员才要阻止,蓝皓开口解释:   “临时换了马,把那匹阿哈尔捷金马牵给司徒霄。”   说完,他仿佛想起什么来:   “等等,这个马鞍要调换一下!”   话说完,回身找辰颜时,她一个漂亮的动作,踏在马蹬,已翻身上马。   “你的马鞍啊,还没换!”   “没关系,就这么点距离,不碍事。”   她双手持缰,眸光并未看向蓝皓,隐隐间,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小颜啊,沈氏今天的荣誉就靠你了!一定要加油哦。”沈傲走过来,慈祥和蔼地道。   “明白,外公。”辰颜的回答也是淡淡的。   司徒霄一身黑色的骑装,远远地,他看到那米色的倩影翻身上马,动作熟稔,并迅速策马骑到场地中。   她是不想见到他吧。   离婚协议已签,从现在起,他和她,不再是夫妻。   他们的婚姻,只维系两个多月就落下帷幕。   这是他从来不会想到的。   可,却成了如今唯一的结果。   工作人员牵来辰颜换给他的马。   这匹马,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能找到这样一匹马,可见蓝皓是费了多大心力。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种财力和闲力,耗费在这样一场赛马比赛。   蓝皓,真是一个悠闲的富二代。   怪不得亚治股价出现这么大的波动,都不见他有任何举措,反倒责怪是他搞的古怪。   但,真正的蓝皓,应该是大智若愚吧。   他连辰颜会把马让给他都算到,可见,这个人,并不是表面那样大而化之的   司徒霄清楚地知道,蓝皓所说的赌注不过是种激将法,暗中他甚至排好了每一个步骤。   纪如初的心愿,也成了他的心结。   原来,再优秀的男子,始终,逃不过的,也是一个情字。   今天,他要赢吗?   赢,有多大的意义呢?   司徒霄牵着马,缓缓往场地而去。   楚彤穿了一套鹅黄色的骑装,骑着纯种霍士丹,青灰的皮毛,衬得她身上的鹅黄色愈发娇艳。   她姿势高雅地驱着马走到司徒霄身边,笑道:   “今天,可要让我哦。”   “为何要让呢?”   “不管,以前我要你让什么,你都会让的,今天也得让我。”   司徒霄不再回答她的话,翻身上马,楚彤依然不依不扰地道:   “你的马倒真的不错啊……”   下面那句话还没有说出,随着司徒霄口中轻轻吐出那个“驾”字,那匹阿哈尔捷金马飞快地冲了出去,楚彤望着马蹄扬起的灰尘,气得瞪大眼睛,手一扬缰绳,也直奔场地中去。   四匹马进入闸内,辰颜进闸前,从工作人员手中结果头盔,沉沉的头盔戴在头上,并不是很舒服,以前骑马,从没有正式地戴过,她觉得头有些晕,坐下的马,似乎有些燥,不停地打着响鼻。   辰颜微微紧了一下它的缰绳,一边,闸门已开启,她骑下的这匹马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下意识地拽紧缰绳,但,绳勒得手上生疼生疼,突然,只觉手上一松,缰绳竟齐齐地断了一截,她心里一骇,却够不住垂下去的缰绳,人也差一点摔下马背。   正慌乱得不知所措,边上,有人在喊:   “抱住马脖子!夹紧双腿,紧蹬马镫!”   她俯低身子,照着喊话的内容去做,手,开始不可遏制地瑟瑟发抖。   那马被她一抱脖子,长嘶一声,撒开四蹄,跑得越发欢快,并不停窜动着身子,想把辰颜甩下来,辰颜的手一紧,它的鬃毛被抓疼,更发狂一样,直冲到场外去。   千钧一发,突然,横刺里,有马蹄声靠近,有人靠近她,去抓垂挂下的那半截缰绳,辰颜坐下的马奋力一争,又是一声长嘶,她只觉得一颠,已失去平衡直跌下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她的头盔系带一松,顺势坠落,乌黑的短发拂乱眼前,在洒着碎金子一般的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扇影,天旋地转间,她,只看到一双眼睛,墨黑如星辰,在这白日的阳光下,带着别样的幽暗深邃,直直地望进她的眸底。   四周所有的声音在这刹那都安静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她,这样地近,她靠在他的怀里,象以前一样。   她的身上,还有他以往最迷恋的栀子花香,顺着风势,一缕一缕袭进他的鼻端。   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腰,隔着不算薄的骑装,仍能觉察到她的瑟瑟发抖。   她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际那道新月形的疤痕便映进他的眼中,这新添的疤痕,是因为他才造成的。   他望着疤痕,心里一阵疼痛。   她在他的注视下,和往常一样,晕红了脸,低下头来,如水的短发,阻隔住他的视线。   他方才见到她坐骑发狂时的惶张,在此刻,才渐渐平静下来。   刚刚,那一刹那,看到她的坐骑发疯,他真的怕,怕失去她!   坠马重伤致死,在赛马场上并不算少见。   所以,那一刹,他明白,心里的恐慌,胜过任何的言辞。   那是一种,宛如世界的末日就要带来的恐慌。四周,一切都变成漆黑一片,只有她的慌忙匍在马身上的倩影,刻进他的眼底。   身后是纷沓的马步声传来。   “yanni,承让!”蓝皓策马超过他们二人,嘴边的弧度清晰透彻,是种自信的笑意。   本来看到辰颜的马发狂,他也是十分担心,但,看到司徒霄比他反映更快的策马追上去,他的这分担心,就化成了自信得意的笑。   而楚彤恨恨地随之往前冲去。刚刚的意外,来得突然,她本以为这次辰颜一定会摔到重伤,可,司徒霄却不顾命地冲上前去,制止这场意外发生,在那么瞬间,她真的想拿马鞭抽到那家伙的身上。   本来,这或许是老天赐下的一个契机,让抢别人男人的女人下地狱的契机。   可,竟然又被破坏!   她恨恨地一抽马PP,追赶蓝皓而去。   辰颜低下头,司徒霄的声音缓缓传来:   “刚刚太危险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如果出事,你会难受?”这些天,蕴积在心里的话,到了这会,说出口的,竟还是这句。   他的手更紧地箍住她,仿佛要将她嵌进怀里,她倔强地将身子绷直,并不柔顺。   “哪怕你签下协议,我还是会关心你。”   她抬起眼睛,眸底一片晶亮:   “我不稀罕你的关心!放我下去!”   “等到终点,我自然会放你下去!”   他不再说话,一手握住缰绳,驾马前行,另一只手只紧紧地将她扣进怀里,不因她的反抗有丝毫放松。   抵达终点时,蓝皓笑呵呵地迎上前来:   “不错,不错,共同获得最后一名,我会代你们把这笔公益金捐出的。”   “哼,还亏是名马,真是浪费了。”一边的楚彤嗤之以鼻。   一边马场的工作人员已将刚刚肇事的马追捕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蓝皓一改笑着的神情,严肃地问。   “不知道,看样子,好象是受了惊。”马场工作人员回道。   “不管怎样,你们清林马场的声名在沪城一向是有口皆碑的,我希望尽快给我们做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缰绳应该是人为蓄意地破坏,只要一用力就会断开,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的。”马场工作人员道。   司徒霄的眉扬了一下,拥着辰颜的手却松了。   “你该下马了。”   甫启唇,他的声音冰冷,辰颜觉到腰际一冷时,知道他已松开手。   刚刚有刹那的温柔,不过是她的错觉吧。   他始终还是用冷漠对待她。   他要的,应该就是记者继续的渲染,这段婚姻走到尽头。   不过,她又有什么可以去计较呢。   边上,有镁光灯亮起,在终点守候已久的记者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镜头和素材。   她反咬嘴唇,从他松开手臂的空档出跳下马,但,她忘记了踩马蹬,司徒霄发现不对,要捞她时,她已重重摔在地上。   蓝皓听到响声,在楚彤的大笑声中回头时,诧异地看到辰颜跌在地上,满身尘土,由于低着头,反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而,司令徒霄依然高高在上的策着马,神情,是一贯的漠然。   “yanni,你是男人吗?”蓝皓下马,去扶辰颜。   他不相信自己完美的计划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眼前的场景,分明在昭告他这个无情的事实。   这个司徒霄,变脸的速度简直太没有常情可循。   “她自己没踩马蹬。”司徒霄冷冷地说完,策马走向一边。   “你就不能扶一下?!”   “你扶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蓝皓素来慵懒到万事不惊的神色,此时也微微动容:   “疼吗?没摔伤吧?”   辰颜摇摇头。   一边沈傲也走了上来:   “小颜,刚刚怎么回事,吓死外公了!”   辰颜的眉尖颦了一下,但转即笑着道:   “没事,看到青叔了吗?”   “他在车上休息吧,没看到他到马场来。”   “我去找他,早上答应陪他骑马的。”   说完,辰颜挣开蓝皓的搀扶,往沈家的车子走去。   有些事,如果在以前不能确定,那现在已是昭然若揭了。   所以,她要找到莫青,在下一个意外没有发生前。   可,在车内,她并没有找到莫青。   她的眉颦得更紧,一路寻找,不知觉竟走到马厩外。   司徒霄正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略略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别处。   辰颜停下脚步,就这样,以最近,也是最远的距离看着他。   直到蓝皓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自己失神的时间天长,连他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怎么了?象个灰大猫一样,就输了一场比赛,不至于吧?”他试图让她开心。   辰颜微微一笑:   “是啊,不过输了一场比赛,没什么了不起。”   “谁让你和他去换马,不换,你也不至于差点出事。”   “我想让他赢,可,显然,他并不想赢。”   “那就由我照顾你,给你幸福,按照我和他的赌注一样。”他的手拥住她的肩膀,眼底是一种认真。   “蓝总!”辰颜有些惊愕,明明,那晚,他不是这样说的。   “我是认真的!”   “但我对你没法认真。”辰颜说完,目光还是放在了那个远去的身影上。   “别看了,他离开了。至少现在,不会回来。”   “我没看他。”   “如果想要他回来,那么今晚,你就要相信我刚刚说的认真。不然,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任何事。”   “算了,我不想勉强他,刚刚,他说得很清楚了。”辰颜暗淡的说出这句话,蓝皓已松开拥住她肩膀的手。   沈傲在转角处守到那个身影。   “小霄,你和小颜到底准备怎么样?”   “沈总,她没告诉您吗?”   “怎么不喊我外公?”   “因为,现在,我已没有资格再喊您外公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真的离婚了?”   “是,今天颜告诉我,她签了离婚协议。”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我承认,小颜的脾气很任性,也很不懂关心别人,但,你爱她,为什么不能包容她一点?你也看到了。刚刚她骑马都心不在焉,才会差点发生意外!”沈傲望着司徒霄没有一点表情的脸,继续道,“你如果不在乎她,又怎么会不顾一切上去救她?我是过来人,也是旁观者,我清楚地看到,你们彼此都是深爱着对方,何苦一定要用离婚来收场呢?”   “沈总,哪怕离婚,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关心颜,这点是不会变的,但,至于感情,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外人,是没有办法体会的。”   “你们走到今天这步,我真的很失望,我更怕小颜她会承受不住。从那天你离开医院开始,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一日不如一日。虽然,最近蓝总对她很好,但,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放进心里去。”   司徒霄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差不多该用午餐了,一起吧?”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今晚捐助公益金的晚餐再见吧。”   “也好。”沈傲说完,继续往马厩方向走去,辰颜迎着他走了出来。   “小颜,我们回去。刚刚你受了惊吓,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陪外公出席公益晚宴。”   “嗯。好。”   蓝皓看着辰颜暗淡地离开,他拨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yanni,今天承让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会看到,我会把你对如初所做的一切,加倍地回报给你的前妻。”   “你会吗?你要的,不过是想促成我们复合吧,因为,这是如初的心愿,所以,你希望替她达成,不是吗?”   蓝皓没有料到司徒霄会说出这句话,这家伙,难道早就看穿一切?   不过,确实,如果他足够笨的话,怎么可能在五年内,摆平那些冥远财团的老狐狸呢?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就让事实说话吧。”   蓝皓挂断电话,看来,对方是不见到黄河心不死,不出绝招,他是绝对不妥协了。   沈傲回到车前,并没有见莫青,打他电话,手机也不能接通,辰颜心下的疑惑愈来愈清晰的有了答案。   因沈傲所雇的保镖也会开车,所以就由其中一个保镖担当了司机的职责。   本来,让莫青取代原来沈家司机的位置,也是出于辰颜的原因,所以沈傲对这些,倒并不介意,也没有当一回事。   但,只有辰颜明白,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或许远不是如此简单。   回到君临天下,她冲洗掉身上的灰尘后,便开始埋头大睡,一直睡到沈傲敲门叫她,才醒来。   睡觉,其实是最舒服的一件事,睡着了,就什么事都不用想,她缩在被子里,应了一声:   “我马上起来。”   随手打开衣柜,挑了一件黑色镂空的旗袍,画一层较艳丽的妆,口红是最纯粹的正红,衬得脸,有种白蒙蒙的苍茫。   披上米色的风衣,二十分钟后,她出现在楼下的客厅。   墙上的时钟正指向下午六点。   “睡了一下午,精神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晚,外公给你介绍几位世家伯伯,以后接手沈氏,更会得心应手。”   “嗯。”辰颜应了一声,才和沈傲往门边走去,大门突然打开,苏盈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稍愣了一下,旋即道:   “出去啊,今晚看来不用留晚餐了?”   “是,你一个人用吧。晚上别出去打牌,看着点振业!”沈傲的语气带着几分的严厉。   “知道了,你们不在,我当然会在家看着他。”苏盈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拎着小包包往里走去,经过辰颜边上时,突然道,“今晚玩得开心哈,别急着回家,家里太冷清,不适合你们年轻人,只有我这种被磨得没有任何激情的人,才会在这里蹉跎掉一切。”   “别净胡扯!振业今天这样,一半也是你没教好。”   苏盈人往里走去,声音还是飘了出来:   “我再教都教不会了,当然没您会教导儿女!”   沈傲对着辰颜低声道:   “别理她,整个一疯子。当初你舅舅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娶她。”   辰颜微微一笑,并不做评价,随沈傲往楼下走去。   才到一楼,却见蓝皓站在那边,辰颜下意识往沈傲身后一缩,蓝皓温文尔雅地邀请道:   “沈总,不介意今晚让辰小姐坐我的车吧。”   “当然不介意,小颜,你坐蓝总的车吧。”   辰颜皱了下眉,望着蓝皓,想起他上午所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动容的。   随沈傲走到门口,沈傲的座驾劳斯莱斯已缓缓开了过来。   沈傲坐上车,对辰颜挥了下手,便率先离开。   “别傻站着了,还愁白天媒体记者不用打闪光就能拍啊,车在那边,去晚了,错过好戏就不好了。”   “好戏?”   “是啊,你得早点到,才能看到,这一出好戏。虽然,对你来说,会有一点难受,但,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没事。”   辰颜随他走上他那辆拉风的保时捷,他始终和沈傲的车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并不超越。   直到晚宴的所在地,金茂万航酒店。   从进入地下车库开始,沈傲的车就不见了踪影。   于是,辰颜和蓝皓俩人单独上到酒店的38层旋转餐厅。   走出电梯,进入酒宴餐厅的刹那,她恍惚,回到了鹏城的霆耀酒店,但,只有这刹那的恍惚,她知道,这是沪城,而并非是千里之外,那座她无比熟悉的城市。   他们在来宾簿上签好姓名,一边已有女子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走来。   辰颜回头,是一个装扮极其华丽的女子,脸倒是清纯得如同一个洋娃娃,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辰颜,俏俏地一笑,她身边,那穿着一袭黑色西服的男子,正是司徒霄。   因为,媒体记者,只被允许在正式捐赠时才会出席,所以,这场晚宴,一开始,并没有令人讨厌的镁光灯,也正因此,他终于携带最新的女伴出场了。   原来,她的保鲜期,连三个月都不到。   可,她有什么资格去计较这些呢?   一切,不过是她卑微地在遭受凌辱后,还放不下他。   所以,她干嘛还要继续去乞讨一份让她今日如此痛苦的感情,只为了往日的甜蜜吗?   辰颜僵僵地回身,蓝皓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yanni,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认识了这一届泛亚小姐选美的冠军。”   “蓝总,是否在责怪我抢了你的所爱呢?”   “那当然不是,我的所爱,正在我身边。”蓝皓牵起辰颜的手,带她往里走去。   “别嘟嘴,也别生气,我说过,这出好戏会让你有点难受,但,他这么迫不及待带上新女友到跟前,正是他心里没底气才会做的事。”   “蓝总,以后他的事,麻烦你不要让我知道,可以吗?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真的没关系了?那份离婚协议你真的签了,还是想试探他的反映,你心里该比我更清楚。”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   “很聪明,是不是?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我第一次见识。真的。”辰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眼底,有些热热的雾气,她咬紧牙,那些雾气便都溃散了。   “好了,我们保持仪态走进去吧。今晚出席的,都是那些所谓最最慈善的人,难得的公益筹款,借着我们上午的四笔资金做为底金,明天报纸肯定又是一场宏大的宣传。”   “那你不是占据头版?”   “是啊,我还得捎上你一起。”   “别拖着我。”   她的心底还是想着刚才那一幕,如果不把自己麻醉,今晚,会更加难受吧?   辰颜的目光被侍应生手中的酒所吸引,她才伸手去拿,却被蓝皓将手抓回:   “别喝那些没品位的,趁人没来齐,我带你去喝好喝的。”   他拉着她,走到一边的调酒台,酒保见到蓝皓,仿佛见到熟客一样,点头哈腰。   蓝皓让辰颜在高脚凳上坐下。   就开始鼓捣一些调酒的东西:   “伏特加,再加点白可可酒,最后加上1/2盎司柠檬汁,嗯,真不错,看来,我手艺还是没退化。好了,尝一下。”他弄出一杯颜看上去还很诱人的鸡尾酒,辰颜伸手来接,他却将酒杯收了回去,“再加一枚车厘子。”   红色的车厘子,在绿色的高脚杯中,分外的醒目。   辰颜甚至不知道,是这份红,渲染了绿,还是这绿,本身就醉在红中。   她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确实是十分的上口。   接着,喝了稍大的一口。   “这款酒十分适合现在的你。”蓝皓的声音带着和酒一样诱惑的味道,“你慢慢喝,喝到杯底,那一颗绿色车厘子凸现,预示着感情会出现波折,然后,令人迷醉。但,别轻易把爱说出口,感情的事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错……”   “停,打住!你再说下去,我得把你和巫公联系起来。”辰颜道。   不可否认的是,这杯酒,确实喝了有让人迷醉的感觉。   喝一杯就有了喝第二杯的冲动,而喝了第二杯就有继续喝第三杯的冲动,直到,酒台上摆满八杯空空的杯子时,辰颜的眼睛已经朦胧到不辨人影。   周围,开始逐渐弥漫渐渐嘈杂的声音,晚宴开始了。   而她,却醉倒在一边的吧台上。   她想哭,但怎么都哭不出来,嗓子里是辣辣的,连想说话都被这些辣辣的感觉所堵住。   蓝皓从吧台里走出,轻轻地带起她,她乖顺得伏在他的怀里,他搂着她的纤细的腰,她的手将外面的风衣脱下,酒的劲道上来,让她觉得突然有些热。   蓝皓的手触到冰冷的肌肤触感时,他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用一大朵一大朵镂空的黑色大理菊花纹勾制出的旗袍,每朵大理菊的连逢处,洁白的皮肤裸露出别样的风情。   这么接近性感妩媚的装扮,在今晚,更能让那个家伙难以接纳吧。   他满意地看到,司徒霄的目光从他身边女伴的身上,穿过人群,移到他和她这边。   蓝皓视若未见,继续扶着辰颜,走进酒吧边上的侧楼梯。   他将她放在墙上,保持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用他最擅长的,从纪如初那学来的借位接吻法等着司徒霄的出现。   果不其然,他没有将姿势摆到僵硬,就觉到戾气在他身后蔓延,他装做惊讶的转头,司徒霄站在他的身后,犹如撒旦一样浑身透着肃穆的寒冷:   “放开她!”   “为什么?你不是期待我给她幸福吗?”   “你这样做,是和幸福有关吗?”   “把女人灌醉,再上床,一直是我崇尚的‘性’福方式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蓝皓故意带着点痞,他知道,司徒霄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花心总裁。   所以,他如期地看到,对方眼底,有着清晰的怒气,司徒霄伸手一拉,将醉得有些迷糊的辰颜揽到自己的怀里:   “她不是你以前玩惯的那种女孩!如果你不能给她名正言顺的幸福,请你放开她。”   “你能不能换个斯文的方式,就这样把她拉回你怀里,你把她当什么。”   “你把她灌醉,现在这种行为就是斯文人该做的事吗?”   “OK,那她的幸福你负责,否则,我给的幸福就只能是这种性福。你明白吗?”   司徒霄铁青着脸并不理他,打横将辰颜抱起,她看来真的醉得不轻,嘴里嘟囔着一些话,身上的酒气也十分重。   为了不想让厅外的人看到,他直接抱着她从楼梯走到下一层,并来服务生,替他开一个房间。   服务生看到他抱着酒醉的女子,自然不干,以为是非法的行为,司徒霄第一次觉得,有理无处说的感觉是这么的无奈。   本来想让她就近到酒店的房间让她醒酒,现在看来,他必须要改一个地方。   他抱着她径直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一边老徐已迎了上来,当看到他怀里的女子时,老徐的脸上是警惕的神色。   但,因为,对方是主人,他只能打开车门,让司徒霄抱着辰颜坐上去。   “君临天下。”   老徐虽然不熟悉沪城,但对于君临天下之类的大楼盘,还是清楚在哪个位置,何况这里离那边并不是十分远。   开过去不过十几分钟,车便稳稳停妥在楼下。   司徒霄怕辰颜着凉,脱下自己的西服包着她仅穿旗袍的身子,这才抱着她下车,走进大堂。   但,大堂的门卫死活不让进,无奈他只能按通相关的楼层。   让沈家的佣人请苏盈出面,才顺利到达沈家。   今晚,似乎一切都不顺,唯一顺利的是,蓝皓对于他的“横刀夺爱”并没有坚持。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中了蓝皓设下的套。   可,现在才觉察,为时已晚。   苏盈正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司徒霄抱着辰颜走进来,这就是辰颜的丈夫吧。   “你是司徒霄?”她凭着在报纸上看过照片的记忆,问道。   “是,请问,她的房间在哪?”   “喔哟,颜颜喝得这么醉啊,跟我来,我带你上去。”   司徒霄抱着辰颜,上到二楼,苏盈已打开房门,这是一间布置精致的女性化房间,苏盈笑盈盈地说:   “你帮忙照顾她一下,我吩咐阿姨去熬醒酒汤,你知道,我看到喝醉酒的人,是最怕的了,家里今天有佣人放假,人手也不够,所以,麻烦你了哈。”   苏盈笑眯眯地不管司徒霄是否答应,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这个司徒霄看上去比照片还要帅,既然他是辰颜的丈夫,她当然希望他们能多点独处的时间,夫妻嘛,如果不是象她和沈轩君一样,还是有和解地步的。   无论蓝皓还是他,反正,辰颜和谁在一起都不算亏。   她走下楼去,不由得意地哼起越剧来。   不太标准的越剧小调传进司徒霄的耳中,他才发现,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把辰颜放到床上,她倒十分安静起来,他弯下身,替她脱去脚上十公分高的鞋,暗暗摇了下头,她的脚不安份的一踹,一个翻滚,把他的西服甩到了地上。   镂空花纹的旗袍裹着她曼妙的身姿,在灯光的柔洒下,确实,带着让人难以抵御的诱惑,可,现在的他,却不能有丝毫的绮念。   他把一边的薄毯掀开,盖到她的身上。   “霄……”才要起身,突然,听到她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唤,他的心,犹如被触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她,才发现,这次,真的是她酒醉后的梦呓。   以往,她装睡,喊出苍的名字,是不同于这次的,因为毕竟是带着刻意的,所以,无法做到自然。   但,今晚,她半臂藕白的胳膊遮住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接着,四下,又归于寂静。   他所有狠心装饰起来的防备,在这一声低低的呼唤下,悉数被瓦解。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最爱的女子,虽然,出于要保护她的目睹,尤其在今天,马场的意外后,他更加不能让她再次为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当,她低低吟出他的名字时,他还是没有办法狠心走出这间屋子。   他俯低身子,将她的手臂轻轻拿下,放到薄毯中,但她的手却突然反抓住他的,不肯放。   他以为惊醒了她,细看,才知道,她仍是没有清醒地昏睡着。   她的唇因为酒精的作用,染上和脸上的红晕一般的颜色,长长的睫毛在洁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额上的留海被风吹乱,现出后面那道疤痕,他的手轻轻抚过那道疤痕,手底的触感,让他的心,依然疼痛起来。   慢慢吻上那道疤痕,她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因为,他的狠心,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那天所做的一切。   永远,都无法原谅。   她低低嘤咛一声,小脸微微往下一缩,他不禁离开她的额,发现,她又习惯地将薄毯踢开,两只白净小脚伸在毯外,上面涂了粉色的丹蔻。   什么时候,她也注意给脚上妆了呢?   女为悦己者容,蓝皓,或许,真的,对她很好吧。   他莫奈何地复又给她盖上脚,并仔细掖好被角。   她身上的浓烈的酒气中,还有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一个神恍,她的手臂却突然勾住他,他一惊,身子已压到她的身上。   她好象搂着一个抱抱熊一样,就这么搂着,小脸蹭在他的胸前。   他的目光看到,她的床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公仔。   于是,他记起来,刚结婚的时候,他晚回家,总看得到她搂住几只公仔睡觉,因着他不喜欢床上摆满毛茸茸的公仔,她才改掉。   那么,现在,当她离开他这么多天,她又开始,恢复以往的那些习惯了吧。   此刻,他就象一只大公仔一般被她搂着。   他的身下,是她柔软的身体,他用手撑住大半身体的重量,以免压得她不舒服。这样的姿势,虽然,让手很酸,但他不愿意移开。   就这样,真的,很温暖。   直到,苏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才发现,他竟连她何时开的门都不知道:   “啊呀,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苏盈端着一碗汤,走进来,放在床头,嘱咐道:   “一会她醒了,让她喝下,这是沈家的醒酒秘方。还有,别让她穿着旗袍睡,沪城不比鹏城,即便开着中央恒温空调,这么睡,明天一准着凉,而且,你知道的,旗袍睡皱了,很难熨的啦,她的睡衣在衣橱里,你替她换上。”苏盈象个老婆婆一样碎碎念地嘱咐着,“太晚了,我去睡了,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她眼底唇边含着笑,悠悠然地走出房外,关上门。   今晚,看来,沈傲又不会回来了。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风流上。   明天辰颜醒来,该会感激她所做的一切吧。   夫妻还不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合嘛。   只要还没闹到死心的份上,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苏盈这么想着,眉尖却浮起一种酸涩,但,她还是保持着优雅,就这样姗姗地走回房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0.放弃一切   司徒霄将辰颜抱住他的手松开,然后,走到床边,端起那碗汤,用手背试了下温度,正合适,待会喝,估计就冷了,反对胃不好。他将辰颜抱起,柔声道:   “先喝了汤再睡,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唔……”她的头别过去,鼻子皱了一下,并不愿意喝这个汤。   他将汤碗凑到她的唇边,但她紧紧闭着嘴,抗议地不喝。   估计这所谓沈家秘方醒酒汤的味道她不喜欢,所以昏睡中仍是抗拒的。   因为他闻着,味道也十分地怪异。   但,如果不让她喝下去,明天早上醒来,他担心她的头会疼得十分难受。   从她身上混合酒味,他轻易地辨认出,是两种洋酒混合的杰作,不用说,蓝皓的手艺倒是精进不少,把这混合的洋酒调成鸡尾酒,辰颜自然就不忌口,可,这么混喝,又没有调低度数,哪怕是他,都得被灌醉。   他怕把汤洒到床上,于是,不再逼她这么喝,自己喝下一口,随后,抱住她,轻缓地将汤度到她的嘴中。   她的唇,还是一样的柔软,带着一点点酒的甘甜。   起初,她还是抗拒着不肯喝,直到他温柔的碾过她的唇,她的齿关才轻轻开了,让他把汤度了进去。   缓缓度完,一滴都未漏出来,他望着她,心里,依然是有着悸动。   离开她的唇,他将剩下的汤一口含了,再次度给她。   这一次,她主动将唇微微张开,很顺利地就把剩下的醒酒汤过到她嘴中。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她竟会在汤度完后,开始回吻着他,深深浅浅的吻,如同小鸟啄米一样的,让他不舍离开她的芬芳。   她的身子等于侧睡在他的臂弯,柔柔地吻着他,这样的她,如同纯涩的栀子花一样,绽开一瓣的无暇芬芳。   酒能乱性,这话,他明白,所以他想结束突然由度汤演变成的吻,虽然他不是君子,但也同样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的身体,不然,他真的和禽兽没有任何分别。   但她的小手却依然紧紧抓住他的衬衫,指尖的冰冷,让他不忍离开这种唇边的温暖。   许久许久,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时,才绝然地离开她的唇,她的眼睛依然闭着,只是,将小脸蜷缩到他的怀中,他抱着她,想将她继续放回床上,可,她的手还是抓住他衬衫的一角。   于是,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她仿佛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似乎,那里,就是所有温暖的涵盖。   他没有替她去换睡衣,而是默默地把毯子复盖在她的身上。   他的体温加上毯子的温度,换不换睡衣,她都不会着凉。   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她,曾经,他有多少晚上,可以享受这种安静的注视,现在,这样的注视对他而言,都是种奢侈。   或许,不用到明天,他就会离开这里。   然后,继续冷漠地对待她。   本来,在赛马,她置身危险时,他已放弃继续疏远她的念头。   把她牢牢地放在身边,用他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这样做,有多么艰难,但,他没有办法再忍受离开她的日子。   离开她的日子,在某种程度上,加上生离死别的意味时,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去漠视。   他所有的毅力,在面对她危险时,总会消失怠尽。   可,当他发现,那人丝毫没有因为纪如初的死有所收敛时,自己本身就置身在危险中,她所遭受的危险一直是源于他时,他再次犹豫。   他清楚,那人对辰颜的重要性,也一直怀疑,那人是受他人挑唆,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基于这些原因,他才不让老徐在警方面前说出他的实际看到的情况。   这点,他对不起如初,因为,他的私心,让那人暂时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直到今天,那匹失控的马,却再次提醒他,那人不置他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能做的,只能继续表现出冷漠,疏远,让辰颜不必置身在这种是非两难的境地中。   当他携带所谓的新女伴出席慈善晚宴时,他读懂她眼底的那一丝难受,然后,他更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心,随着她黯然的转身,一并的沉落。   她轻而易举地,可以掌控他所有的情绪,包括,让他的视线,再也没有办法对她做到透明。   他爱她,这种爱,超过了他的想象。   甚至,超过他的生命。   他的手抚到她恬睡的脸上,指尖的柔软,让他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没有任何的背负。   就这样,等到明天太阳初升时,她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那该有多美好?   但,他真的能留到那时吗?   他的手臂更紧的拥住她。   这一拥,仿佛,整个世界的美好,都在他的臂弯中。   其他的,真的,再无所求。   怀里的人,忽然有一声低低的哭泣声。   他惊觉,起先还以为是做梦,但,那低低的哭声,依然回旋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内。   哭声中还带着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不要……不要……离婚”   “说……爱我的……”   “为什么……不要我了……保鲜期……”   只这些声音,他的心里,哗啦的一下,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就碎了。   他知道,碎掉的,是他伪装的坚强,他刻意的冷漠。   这些,竟是敌不过她这几声的梦呓,只这几声梦呓,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让他之前冷静决定的所有事,付之一炬。   他如同被下了蛊一般,面对她带着哭声的梦呓,丝毫没有办法招架,只有步步沦陷。   她的手却在这一刻,松开他的衬衫,寂廖地垂了下去。   他的手迅疾地抓住她的,动容地轻轻呢喃:   “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他的手握得她那么紧,连他自己都未觉得,紧到似乎要把她揉进手心里去一般,密密地贴着,再无一丝的空隙。   怀里的她,在哽咽中缓缓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否是由于他的紧握,还是那碗醒酒汤的作用,她就在这时睁开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他,眼底的晶莹却越溢越多。   他墨黑的眸子凝着她,满是溺人的温柔,明黄的灯光下,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   他一只手紧紧搂住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这样的姿势,他俯低的呼吸,暖暖地拂到她的脸上,将她流下的泪也一并温暖起来。   他也醉了吧,醉在她的泪水中,每一滴的泪,都是让他醉去的理由。   因为醉了,他才可以这样凝望着她,不再由于其他的原因,畏缩,惧怕。   她在这片温暖的凝视中,开始瑟瑟地颤抖,他身上是她想要的温暖,也有她最熟悉的味道。   可,这份温暖,如同飞蛾扑火对温暖的希冀一样,让她觉得是带着毁灭性质无望的温暖。   源于,他的心,始终是她无法看透的深邃。   她眼里渐渐隐现出一抹悲伤的平静,别过脸去,声音是强装的冷淡:   “你走吧,我没事了。”   他的心狠狠得抽搐了一下子,她还是让他走,今晚,或许不止是今晚,之前的他,都让她失望透顶,所以,她只有在醉酒时,才会在梦里念到他吧。   他轻声,带着更浓的疼痛:   “颜,答应我,不要再哭了。然后,我会走。”   只要她不再流泪,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原来,他要的,仅是她不哭,她幸福的笑容,一直是这样而已。   她的泪收住,他欣慰地看到她不再流泪,放开她的手,起身要准备离开。   而她的手,在他起身的瞬间,再次牵住他的衣襟。   原来,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看着他的离开,她会更加地难受。   她真是没有出息,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这样不能做回以前的辰颜,永远这样地没有出息。   卑微地去爱着他,不去管,他是否已经把她的保鲜期划为过期。   他的身子因她这一牵,滞怔了下来,他回眸,看着他最心爱的女子,退让间,又泪流满面,这样的她,让他怎么狠心迈开步子,再次离去呢?   他转身,拥住她仍颤抖的肩膀,他唇上的温度炽热地要灼进她的心底一样,她稍稍地向后躲了一下,他骤然攫住了她所有的呼吸,唇上的力道令她品到窒息的味道,她的手下意识从拉住他的衣襟,变成推搡,但,却是没有任何的力气。   他的手从她的肩膀,转到她纤柔的腰际,略带着冰冷的空气袭进她肩部的肌肤时,她的身子一软,他收紧了手臂,声音低嘎:   “颜,我爱你……”   原来,一旦拥住她的人,吻到她的唇,他就没有办法遏制自己心里的真实的意念,他要她,他要她!他要的,在这世界上,只有她!   哪怕,未来,有再多的危险荆棘,只要她在,她相信他,一切,他都能保护她周全!   粉色的薄纱窗帘上,随着空调风的吹夫,依稀有暗瘟隐现出玫瑰花朵的形状。   清冷的月光折射进来,那,淡淡的银晖便映成了一室的旖旎,在她的眼底,渐次地,绽放出,最令他迷醉的情愫。   这一晚,他没有离开她。   沪城的清晨是安静的,黄浦江边,偶尔听到一两声船起航的声音,也是远远地,并不扰人。   她在他的臂弯中醒来,一切,如同在司徒大宅时一样,只有窗外,那隐隐的江水声,让她明白,这里是外公的宅所。   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晨曦的微光,在她的指甲上,投下淡淡的一层贝壳色,她翘起她纤长的手指,迎着晨光,转动出不同的弧度,看这些光泽,慢慢地,从一处散落到另一处,直到,整个心底,都是淡淡的欣喜。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指,柔柔地,仿佛昨晚的温柔,她知道他醒了,但,空气里的静默,让她不知道怎样开口才算不尴尬。   “颜,你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   “我接近你,娶你为妻是有目的的,这目的,带着最早的用心,就是要让你痛苦,然后,让他更加痛苦。”   “如果真要恨,我恨你,把我推给蓝皓,既然你决定不要我,那为何在景海不成人之美呢?”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   “我配不上你,毕竟,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纯粹的,接近你,追求你,因为你是辰颜,而并非是出于心动的原因。”   “你在病床前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恨,我只是怨,怨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离开我!怨你在马场看我摔下去,都不扶我!怨你在所有媒体记者面前,承认我们的婚姻出现问题!怨你在慈善晚会时,携带新女友出场,昭告我的保鲜期已经到期!”   她一叠声地说出这么多怨字,丝毫没有打一个疙瘩,曾几何时,她也和收听电台节目那些怨妇一样,对于丈夫的‘罪名’如数家珍。   她的手,扭着他的衣襟,而他,却不回答她这一系列的控诉。   她红着脸,抬起头,去看他时,他眸底带着玩味的神情看着她:   “好了,我说完了,你走吧!与其在你面前做个怨妇,我为什么不主动休夫呢?”   她说完,爬起身,从一侧的抽屉,拿出两份协议,其中一份,递给他:   “这是签完字的离婚协议,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在法律还是现实,都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转身,下床,却被他用力一拉,拥进怀中。   “放开!找你的亚姐女友去!别影响我找第二任丈夫,你给我的保鲜期是三个月,我给你的,也是三个月,这才是公平!”   司徒霄听着她嘴里叠叠不休地嚷完这句话,一点没有以往的矜持,优雅,心里,竟滋生出一点点的喜悦。   原来,她一直在乎的,也是他。   他更紧地拥住她,然后,双手将那份协议,一撕为二。   “你干嘛!”   辰颜想要阻止他的行为,他已把她扔给他的那份撕毁。   “你耍无赖!”辰颜的手才触到那被撕成两份的协议,人却被他一挪,反压在他的身下。   他凝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道:   “我反悔了!”   “流氓!无赖!”他的手压住她的,去拿她手中的另一份协议,她死拽着,不肯松手。   他用力一拽,赫然发现,这份协议的怪异。   确切说,这份协议上,只有她一个人的签名,他那栏的签名,虽然也有签字,但他一眼辨出,并不是他的笔迹,虽然模仿得可以算是很象。   他松开和她去抢离婚协议,手钳住她的腰:   “这不是我给你的那两份协议。”   辰颜眸华流转,一脸不屑:   “我再怎么蠢,都该料到你今天会这么做,当然得保留证据。”   “给我。”   “不给!”   “真不给?”他眼底掠过一缕笑意,浅浅的,不深。   “你想干嘛。”   辰颜觉察到他的戏谑时,他的手已挠呵她的痒麻的部位,辰颜咯咯地笑着,避开他的呵挠,这一避,竟避到床边,她觉到后背一空,惊呼还未出口,他的手已稳稳的将她的身子,复抱到床上。   “你不是不会扶我的吗?”她恨恨地记起马场他的那次绝情。   “此一时彼一时。”他没有否认那时他的绝情,手撑在她的头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我要听实话!不然,我还是会在原件上签字。”   “你伪造这份假的协议,不就是要试出我的心吗?”他带着洞悉一切的口吻。   “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病床前一刻还柔情脉脉,后一刻,就执意要和我离婚?起初我怀疑是纪如初的原因,但,后来,我知道,并不是因为她。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除非你不爱我了。”   “我周围遍布的,都是一个一个阴谋,我不知道,我能保护你到什么程度,我怕你,会受伤,尤其,现在,有人要我的命,所以纪如初为了我而死,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她!我怕,失去你!真的怕!马场的意外,不过是第二个警醒。”   “你该知道,纪如初的死,马场的意外,并不是针对我,所以,我不会有事,你真正的顾虑,应该是担心,当楚彤和我外公联手时,我该如何自处?或者说,你又该怎样护得我不陷入他们的阴谋中,对吗?还有一点,你最怕的是,当你真正要对付苍,让他付出所谓的代价时,我的心里,会有多么不能承受!”   “颜,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事,我只想看到你开心,你幸福,这就够了。”   “你认为,离开你,我能开心,能幸福吗?”   “世界上,并不光只有我会哄你开心,还有有其他人,会象我一样的爱你,然后尽可能地给你带来快乐,而我,带给你的,只有接踵而至的伤害!”   “可,世界上,只有一个司徒霄,这个叫司徒霄的流氓,从我十八岁那年,就夺走我的初吻,在我二十三岁的今年,偷走了我的心!我的心不在了,你让我,怎么感觉到快乐呢?”   “颜……”他的手只能用更紧地拥住她,来传达他此时的感情,“不管未来如何,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胜过我的生命!”   她的手才要阻住他盟出这句誓,但为时已晚。   “我不要你的生命!我只要你不要把所有话都藏在心里,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一开始,你是带着怎样的目的来接近我,将我夺到你身边,但,从我决定真正嫁你,签下那纸婚约开始,无论有多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而且,我希望,你真的能,因为对我的爱,放下以前的恨,有了恨,人不会开心,你不开心,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开心呢?”   生活在恨中,是不会开心,这一点,他早早就体味到了,在他失去姐姐的那天开始,他的生命,关于快乐,和开心的部分就越来越少。   即便眼前的她,带给过他快乐和开心,但他真的担心,这份快乐和开心的保鲜期是否真的能由他们所控制呢?   “颜,景海……”   她的手这一次坚定地捂住他的嘴:   “是我太固执,我以为激怒你,让幕后黑手达到目的,就会更快地逼那个人现行,可,实际,只是伤了你,也伤了我。”   “是我的错,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这样!”   “你还想要有下一次?”辰颜的手拧上他的脸,看着他英挺的脸在她的揉捏下变形,她得意地开始笑。   他并不在意脸上揉捏的不适,只是低下首,将这一切道歉和悔恨结束在缠绵的吻中。   “唔……不要……”她意识到他又开始索取,才要推开他。   忽然,随着门被开启的声音,苏盈的声音凌空响起:   “喔哟喂,我来的不是时候。”   司徒霄的脸,第一次,涨得发红,和辰颜一起望向门边。   “颜颜,姑爷,你们要起来用完早餐后,再继续吗?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再怎样废寝忘食,总得吃饭不是?”   “舅妈!”辰颜带着几许娇嗔。   “不是我的问题,你的房间没锁门,我以为你们起来了。谁知道,年轻人,果然不能和我们比哈。”   “我马上下来。”   “明白明白,你们可以再继续,我让佣人正在准备早餐,今天的早餐还是西式为主,但愿姑爷吃得惯哈。”   苏盈呵呵笑着,退出门去。   辰颜的脸和司徒霄的脸一样红着,俩人面面相觑。   但,不过一秒钟,苏盈敲了两下门,又探头进来:   “不过,你们还是得立刻下来,老爷刚打电话回来,说一会他要开一个家庭会议。”   “舅妈,我知道了,你可以消失十分钟吗?”   “明白明白,这十分钟,我保证你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哈。”   苏盈这次才算正式退出去。   “看来,我得尽快带你回鹏城。”   “外公不会答应的。”   提到沈傲这个人时,司徒霄的眸底浮过一丝阴霾,纵然很浅很淡,还是落在了辰颜的眼底。   起得身来,辰颜才发现,她的这件旗袍彻底毁了,浑身都是皱皱的,司徒霄望着她的样子,恍然大悟道:   “对了,昨天你舅妈让我替你换下这裙子的,说是皱了,很难熨。”   “什么你舅妈,你为什么不替我换下啊?”辰颜看着这件美的旗袍,心里还是舍不得的,从做好到现在,不过穿了一次。   “我替你换下,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你知道的,我是流氓。”司徒霄继续逗着她。   “不管,你得赔我一件一样的。”   “没问题,我赔你其他款式的,这种款式的,以后不许再穿。”司徒霄站起身,辰颜身上的这件旗袍确实性感得不象样子。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当然!”   “以后你只要带上亚姐甲,我就穿上旗袍乙,说到做到。”辰颜冲他吐了下舌头,得意地走到一边的浴室,但还没几步,就被他从身后将她抱住。   “放我下来!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梳洗!”   “不放!十分钟后,我反锁浴室的门,看她能不能进来。”他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道。   “我要叫救……”她的话结束在他又一次缠绵的吻中。   当他和她勉强梳洗完,走下楼时,苏盈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餐厅,喝着牛奶,看着报纸。   看他们下楼,盈盈笑着道:   “果然是年轻小夫妻,十分钟的时间,变成了二十分钟零四十五秒。”   “舅妈!”   “颜颜,舅妈说得不对吗?小吵小闹谈恋爱,不是冤家不结婚。你们那几点小花花心思,舅妈早看透了,什么蓝总,都是你们的烟雾弹,亏那些媒体记者,还以为捕到什么新闻。”她说着,将面前的报纸推到他们面前。   苏盈今天涂的也四海淡淡的粉色丹蔻,包括辰颜脚上的,都是她的杰作,因还是守孝期,颜色不能选绝对的红,所以她也只能用这淡一点的甲油。   她始终认为女人要对自己足够好,才对得起这一辈子,但辰颜却以弹钢琴为理由死都不让她涂手,结果只能涂到她的脚丫子上,这个小丫头,仗着和梦璃一样的天生丽质,真是不懂善加打扮会更迷人的道理。   苏盈抬起凤眼,瞥了一眼辰颜,依然只是简单的洗了脸,并未上妆,轻轻摇了摇头,象她是从来不会让丈夫看到卸妆时的脸,固然当年她也算是一个小美人。   如此这么想时,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让那报纸也带着颤抖,移到辰颜和司徒霄的面前。   纵是轻微的颤抖着,报纸上的红字依然十分醒目着:   ‘风云总裁婚变几成定局,前妻马场坠马,无动于衷。’   ‘惊!司徒霄新欢为泛亚小姐冠军,俩人恩爱参加慈善晚宴。’   辰颜瞥了一眼,将那报纸推到司徒霄面前:   “果然是新闻人物。”   司徒霄莫奈何地一笑,想不到,他每次要宣扬的绯闻效果都是这么快且切准要点。   “小霄,既然你是我家颜颜的姑爷,就别怪舅妈说你了,虽然我知道这些新闻是失实的,但让好事者看到,说不定,又会大肆发挥,尤其那个什么泛亚小姐,倘若你不能和她划清界限,那么,就别怪舅妈不欢迎你继续住在这。我家颜颜,好歹也是沪城有名的千金小姐,你不可以有一点对不起她,不然的话,舅妈只能让颜颜接受蓝总的追求,给你戴回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舅妈——”辰颜才要开口,却被司徒霄接着道:   “我一定好好记牢舅妈的教诲,不会令舅妈失望。”   “各样就叫贵好。”苏盈把玩着手腕上的金镯子,脱口,又是方言。   “好了啦,舅妈最好了,外公呢?”   “唉,你这个外公啊,估计昨晚又在哪快活了,小霄,你可能不能学老爷,即便有钱,也只能对我家颜颜一个人好,知道吗?”   “什么对我家颜颜一个人好?”沈傲的声音悠悠传来。   辰颜,司徒霄,苏盈的目光循声望去,看到,他穿着休闲地从大门外走进餐厅,身边,还有一个同样穿着一个系列休闲装的女子,正是楚彤。   “来,我给大家介绍,以后,这就是我新的女伴,楚彤,大家以后可以叫她楚姨。”   “老爷的速度可真是快呢。”苏盈冷冷地,丝毫没拿正眼瞧楚彤。   “外公!外婆才去世多久,你——”辰颜一句湖堵住没有说出来,楚彤已在一边咯咯笑着说:   “辰小姐,哦,不,我该叫你小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以叫我楚姨,我会好好疼你的。”   司徒霄的手握住辰颜的,他看着楚彤,眼底,平静无波。   楚彤将司徒霄的表情收在眼底,这让她有些愠意,他竟然,这么快,就把她当成陌路人了吗?   “小霄,以后啊,你也得叫我楚姨,虽然,你本来该叫我表姐。”   “小霄和你也有亲戚关系?”沈傲淡淡地问。   “呵呵,其实也不算,干亲而已啦。”楚彤挽着沈傲,睨着辰颜的反映,辰颜的脸上却起了一丝的波澜,她将头微微靠在司徒霄的肩上,带着不经意的依偎,让楚彤更加郁闷,他们明明不是婚姻走入危机?怎么就一晚上,突然又和好如初呢?   沈傲早知道司徒霄的背景,倘若之前他没派人调查,那么,病房,司徒霄这傻小子的真情告白,他也是听得到的。   所谓的Vip病房,其实比普通病房,多的,就是这套监控设备,不过,可惜,知道这段过往对于他来说,并未有多大的意外,以前关于调查司徒霄的档案资料中也有涉及。   他所意外的是,当晚司徒霄竟然签下离婚协议。   这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这又何妨,纵然,在马场,他还是担心,司徒霄真的如他所表象的那样彻底放弃辰颜,眼前的情景,证实,那不过是司徒霄刻意的一种掩饰。   他不会放弃辰颜,他所做的,不过是想更好地保护她,担心她受到伤害而已。   沈傲满意地看到一切都在他的步骤之中,脸上,仍旧是和蔼的笑容,没有人知道,这笑容背后有几许的暗处,在人前,他永远保持着,最慈祥,也最威仪的老人形象。   “外公,这件事就是你说的家庭会议内容吗?”辰颜紧紧地反握住司徒霄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问道。   “是的,外公年纪越来越大,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着外公,所以,希望你能体谅外公。”   “这不是体谅的问题,外公,你真的想清楚了?”   “难道,你认为外公一直很糊涂吗?”   “呵呵,何必动气呢,小颜怎么会这么以为呢?她不过是担心,我图你们沈家什么,才会这么问的。”楚彤笑着,声音甜腻,但在甜腻外,透着让辰颜一阵反胃的恶心。   “对哦,你图沈家什么呢?”苏盈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她从餐桌起身,走到他们前面,然后望着楚彤,上上下下,好象打量一件货物一样地看着,也笑着,带着沪城女子特有的高傲,“我真的不知道你图什么,要嫁给老爷,是老爷的人,对你有吸引力呢?还是沈氏企业对你更有吸引力?”   她冷冷地说着,眼里,满是对楚彤的不屑。   楚彤对她的抢白,并不十分介意,她的眼睛同样看着她,道:   “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沈傲拍拍她的手,声音恢复以往的平稳:   “好了,既然我已宣布这个决定,就说明我对这件事是认真的。大家有异议,也是这样的结果,没有异议,结果更不会有所不同。就这样吧。我们先休息一下,午餐今天出去吃吧,让厨房不必准备了。”   说完,他揽着楚彤的腰,往楼上走去。   司徒霄轻轻捏了一下辰颜的手背:   “我会陪着你。”   “霄,谢谢。”   “喔哟,小夫妻真是恩爱啊,年龄相当才匹配嘛,他们,唉,真是一枝梨花压海棠,怎么可能有真情呢?”苏盈摇着头,复走回餐桌继续用餐。   没有什么能影响她的食欲,她一直这么认为,包括在她丈夫死的那天,她依然镇静地没有少吃一点东西。   或许,当一个女人,什么都失去时,食物,是唯一的慰籍吧。   但,辰颜的食欲却因为这件事骤然消失,她走到客厅的阳台上,清晨的沪城,彼岸那端已有忙碌的人群在穿梭往来,江水滔滔地翻涌着黄色的浪花,使得空气里也因着水的味道,带了些许的清新。   可,这样的清新,丝毫不能让她的头脑一样的清明。   司徒霄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她想要的,一直都会不择手段。颜,沈氏,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辰颜摇了一下头:   “不,沈氏对于我来说,以前不过是个名词,今后,也不会有所不同,但,那个人,毕竟是我的亲人,哪怕他无情冷血,我始终不可能做到对他不管不问,我担心,真的担心她会伤害到他,为了所谓的目的。”   “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她会伤害你。”   她的手覆上他的,知道他所指的,是她额上的伤痕:   “我们以后都不要说对不起,好吗?总觉得,当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其实,对对方也是种残忍。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对不起,将来的路还很长,如果真的要说对不起的话,就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曾经的错吧。”   “颜——”   “当然,我不是想让你帮我将她赶出沈家,毕竟,这是沈家的家务,你不用为难的。”   “对,我是答应过姐姐要照顾她,而且,曾经,我和她,也有过一段感情,所以,我可能真的做不到对她绝情绝义。”顿了一顿,他听到怀里的人并没有开口,才继续道,“颜,我手上有一份她职务侵占的证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给你,她会因为这个,而有所收敛。虽然,这是万不得已的一种办法,可,我真的不想让她继续伤害你,因为我的纵容。”   辰颜摇摇头,将身子更紧地依偎进他的怀中,声音很轻,但坚定:   “霄,其实,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才开始想明白一些事,即便我能让幕后黑手现形,有什么意思呢?人,只能活短短几十年,如果因为上辈人的恩怨,把自己的年华都搭进去,等到老去的时,回首这一生,我想,错过你才是种更让人难以接受的遗憾。而我之前,就是因为执意于上一代的事,想逼出操纵这一切的黑手,才让我在离开你的这些天中发现,我和你的感情,差点就没有挽回地走到尽头。倘若,我们真的离婚,接下来,哪怕,我能了解到所有当年的真相,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又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我付出的,是这一生,都不再幸福和快乐的代价。”   “颜……”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此时的感触,在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的动容,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是啊,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好好地爱一次,为自己而活呢?   “因为你就是我幸福和快乐,所有的意义!”辰颜转身,着他的眼睛,坚定地道。   “不管我以前做过多少的错事,你都原谅我,对吗?”他说出这句话,带着一缕晦涩。   “是,我都会原谅你,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彼此坦诚和信任,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得下。”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闻着她的馨香,清晨暖暖的秋日阳光照拂在他们身上,让冰冷已久的心,也一并温暖起来。   或许,真的到放下之前的一切,重新开始的时候了。   忘记恨,用爱的力量,忘记所有的恨吧!   这样,他就能永永远远地拥住她,而不是午夜梦徊时,孤独一个人的凄冷。   复层的窗口,楚彤冷冷地看着下面阳台上的二人,嘴边,勾起一末犀利的弧度。   就这么想要幸福吗?   幸福,呵呵,她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沈梦璃的女儿更加别想得到!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1.红颜浅薄   “霄,我们中午单独去吃,好吗?”辰颜从司徒霄怀里,抬起头,轻声说。   “好,反正我也好久没来沪城了,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嗯。好。”   辰颜牵着他的手,走回客厅,苏盈正用完早餐,看他们往门边走去,惊讶地问:   “你们要出去?”   “是,舅妈,沪城哪里吃的地方最多?离这近一点的。”   “南京路啰,离这还算近,吃的也蛮多,而且还可以逛逛马路。”苏盈略略思索了一下,笑着说。   辰颜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叫苏盈,原来,笑盈盈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竟是如此的贴切。   “舅妈,要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让我和老爷说,你们小夫妻,要去逛街,不陪他吃午餐了,对吗?”   “对的!舅妈妈,可以吗?”   苏盈咯咯笑着,拍拍她的手臂:   “去吧,老爷那边,我来说,不过,说实话,我对着那个女人,也吃不下饭,虽然,你知道我一向对食物是热衷的。”   “谢谢舅妈。”   辰颜开心地拉着司徒霄就要往门外走去。   “嗳,颜颜,外面起风了,披件风衣再去。”   “哦,晓得,舅妈,阿拉听侬咯。”   “喲,来这住了几天,你都会说沪语啦。”苏盈笑得眼睛边上都游出几尾小鱼。   辰颜吐了下舌头,对司徒霄道:   “等我一会,我上去披件风衣。你穿这么点,不冷?”   “我车里有风衣,你去吧。”   辰颜点点头,转身匆匆上楼,却冷不丁在转角,差点撞到一个人,她吓得扶住楼梯,才没跌下去,但那个人看到她,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楼梯,大叫:   “血,血!我痛,痛啊!”   他的尖刺的声音闯进耳中,辰颜定睛看,原来是沈振业。   “大清早的,又穷嚷嚷什么?越来越欠管教了,哪天把你扔黄浦江里去!”苏盈站在楼下,喝斥道。   不知道是被她的喝斥吓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沈振业这次没有拽在地上哭喊,而是抱着头,就往左侧的走廊窜进去。   辰颜虽然满腹疑问,但怕楼下的司徒霄担心,还是快速地到右侧走廊的房间内拿了风衣,就再次下楼。   楼梯口的阳光明媚,但通往左侧走廊的那面却还是阴暗的。   司徒霄淡淡笑着望着她,她这才发现,他没有戴眼镜。   “不戴眼镜了?”   “是啊,这样更没有遮挡地可以看清你的样子。”   “斯文扫地的家伙。”   “难道你看到路上戴眼镜的都是斯文的象征。”   “除了你之外,其他都不是。”   她恢复和他拌嘴,他用手学她早上的样子,捏她的脸,她皱起鼻子,才要拍开他的手,他的手已松开她白皙的脸,复揽到她的腰上。   “我们该走了,不然,一会,你外公出来,就逃不掉了。”   “好!”   走到鞋柜边正要换鞋,他却先弯下身,替她选了一双平底的鞋,并亲自帮她换上。   “霄……”   虽然不是第一次他触到她的脚,但,是第一次,他弯下身,给她换鞋。   “别动,今天既然是逛街,我不希望你再和脚过不去。穿平跟,路走久了,都不会疼。”   “谢谢……”   这当口,他已帮她换好鞋,抬起眼睛,墨黑如星辰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傻丫头,你是我的小妻子,我帮你换鞋,还说什么谢谢。”   第一次,一个男人,弯下身子,细心地把鞋穿到她的脚上,虽然是她的丈夫,却更是冥远财团的EP,她不知道,是否其他有地位有财势的男人都会对妻子这么好,她只知道,他对她的好,丝毫是没有身份这些的限制,是无时无刻,一直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   这样的司徒霄,才是一直感动她的原因吧。   才让她,学会爱,并且,深深地爱上他。   他拉起她的手,一起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老徐十分警惕,很远就走上来迎着他们。   “去南京路。”   “先生,那附近不能停车。”   “你就近停就可以了。”   “但,我担心——”   “没关系,你停好车,再来找我。”   “好的,先生。”   司徒霄和辰颜坐上车,辰颜总觉得老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不过这也难怪,谁让她身边的人,想对司徒霄不利呢?   这次到沪城,司徒霄确实是十分地低调,所用的车仅是一辆并不起眼的黑色别克,而并非象她的外公沈傲一样,无论到哪,都讲究一定的排场。   这或许,也是他和沈傲的不同之处吧。   坐在车内,辰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累的话,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嗯。好。”   他的肩膀很宽,枕着,连车子的颠簸倒也不那么明显,辰颜的眼睛闭上,思绪渐渐陷入一片宁静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你好。”   他按下免提键,辰颜微微一笑,他的坦诚果然从现在就开始了。   “Yanni,我是Tracy,有件事要请示一下你,旭日电视台,有一名记者想采访关于你的婚姻生活,你看是否接受?”   旭日电视台五个字进入辰颜耳中,她突然将手握住司徒霄的手,难道是浦薇薇?如果是的话,她倒并不希望司徒霄拒绝这次采访。   只这一握,他已领会她的意思:   “是谁?”   “一名叫扬扬的记者。”   扬扬?辰颜恍惚记起那个,喜欢叫她辰姐姐的小女孩,整个电台,昔日也只有她一直受别人的欺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她竟调到了电视台成为一名记者,看来,这个从联办节目开始进入媒体的女孩,真的逐渐在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媒体工作者。   她轻轻点了点头,司徒霄的眉尖一蹙,但很快就松开:   “好,等我回鹏城后再替我安排时间,我接受她的访问。”   “Yanni,她人已经在沪城,是否这几天就约她采访?”   辰颜抬起头,歪着脸看他,嘴边挂着甜甜的笑,他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个神恍,忙继续道:   “可以。”   “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辰颜的手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司徒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今天下午吧。”   “好,我明白。”   “嗯。”他挂掉电话,辰颜在一边已笑出声来。   “我看你怎么在媒体面前自圆其说。”   “那我干脆不圆,任她们写不就是了。”   “你会吗?”她趴到他的身上,眼睛扑闪扑闪,做出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接着,缓缓地,用极温柔的语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怎么作孽了?”   “你说,你是让媒体相信你是婚姻走到尽头,还是破镜重圆呢?不论哪一面,难道不都是你的自作孽?”   他的手将她的身子用力一扳,她咯咯地笑着,顺势枕在他的腿上,他的手勾起她的下颔,她笑着别过脸去,他的吻便落在她泛起些许红晕的脸上。   终于,她的脸不再只有苍白这一种颜色,这层红晕,渲染地他的心底也充盈着丝丝缕缕的喜悦。   “怪不得你让我接受旭日电视台的访问。”   “呃?”她挑了一下黛眉。   “原来,你是想让旭日电视台独家获得这一手的新闻。”   “哼,你的新闻,还不是天天变,时时变,今天的一手,剪辑完上节目,说不定早成了二三手。”   他轻轻刮了一她的鼻端,把脸俯得更低:   “这次,我会证明之前所有的绯闻,都是谣传,并且让他们知道,我和我的小妻子,感情一如既往地甜蜜……”   余下的话,结束在缠绵的吻中。   隔了这些天再见,他只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只想永远这样拥着她,品尝她的美好。   老徐很识趣地把后视镜的方向调了个位置。   虽然,他对这位夫人,仍有着顾忌,但,既然,他的主人不表示任何的意见,那么,作为保镖的他,最识相的表现,就是沉默和顺从。   好不容易到了南京路,辰颜才从他霸道的吻中喘过气来,幸好她是短发,他用手轻轻替她梳理间,很快就恢复垂顺齐整:   “好端端地,为什么把头发剪短呢?”他有些不舍地问。   “你不知道什么叫剪发断爱呢?有首歌怎么唱来着,那首短发。”她想了一下,轻轻吟唱出:“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覆覆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吟出口时,心底突然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   剪成短发,确实是她抵达沪城,第一件做的事。   以为,随着长发的断去,真的能忘记他的所有,甜蜜,或者悲伤,都随着断去的头发一并归于淡漠。   但,最后,原来剪去的,不过是那牵缠于面的发丝,心中的纠缠,却,愈是耽绵。   仅因为,心难舍,情难弃。   他望着她的眼睛,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她的头发,听她唱出那几句歌词,虽在耳中,心里仍是一荡,沉沦记忆里的惊痛,原来,一旦翻出,绞心断肠的,又何止是她呢?   “颜,再也不会了,为我再留长头发,好吗?”   她看着这样的他,知道,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抿着嘴,轻轻点了一点头,这一刹,窗外沪城的姹紫嫣红,终是映进她的眼底,落在他的唇边。   南京路,沿着外滩一路走去,实是沪城最热闹的步行街之一。   地面是淡红色石块铺成,干净清爽,辰颜穿着平底鞋走在上面,竟是不觉累的,以往穿着高跟,走一个小时定会嚷着疼痛,拽着浦薇薇坐在路边揉脚,顺便犒劳五脏庙。   这一想时,原来,她始终是没有和男子出来逛过街,唯一的女伴,也仅是浦薇薇。   她的人缘关系,是淡如水,但,并非都是君子之交。   “想什么呢?”司徒霄看她出神,问。   “没什么,就在想,万一,你被狗腿记者认出,岂不是添了麻烦?”   她的话,反让他更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那不是正好,还省了我去接受某记者的采访。”   “什么叫某记者,那可是我以前台里的同事,也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你可别摆出扑克脸来哦。”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不仅要和颜悦色,适当的时候,还可以举止亲呢?”   辰颜拿小拳头捶了他一下:   “你敢!”   “我当然不敢,怕你再剪,倒真没头发可剪了,万一变成姑子,我可不愿陪你去看破红尘。”   “你这个流氓,越发学会贫嘴了。”她的手一挥,指着街边食品店内现制的糖葫芦道,“我要吃那个!”   司徒霄去买了来,她拿在手,没吃几个,又一指:   “要吃那个!”   不过走了半个小时,司徒霄手中,就拿满了辰颜吃这个吃那个的东西,从棉花糖到棒棒糖,应有尽有,共同的特征,都是糖做的。   “我说,你再要吃什么,我可真拿不动了。”   辰颜正吃着手上的糖粥,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噗哧一笑:   “你为什么不吃掉点呢?”   “这不是你要吃的吗?”   “你吃吃看啊,不吃,怎么知道,真的很甜呢。”   司徒霄这才反映过来,将手上的棉花糖向她的脸上沾去:   “这样吃,我才会觉得更甜。”   辰颜侧过头避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随之漾出。   如果,真的永远这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没有任何的负担,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吃着随心所欲的东西,想笑就笑,想闹就闹,人生,其实,是可以过得很单纯的。   只这份单纯,对于他和她来说,一直可遇而难求。   辰颜没有去逛梅龙镇、或者恒隆广场,这些名牌的汇集地,对她一直是缺乏吸引力,纵然,她会因为场合的关系去用名牌,可,她最爱的,却不是这些。   一个上午的战利品,仅是一块有着江南特色的绣花手帕,一个用苏绣做成的双面镜,以及一个可以拿在手上,用嘴轻轻一吹,就咿呀呀转着的风车。   当然这些东西,顺理成章,也是司徒霄帮着拿,尤其那个风车,他这么高大帅气的男子拿在手上,回头率自然同样很高。   不过,幸好,有停完车,就尾随他们而来的老徐,他在‘忍受’了N个小时后,终于,把这些东西全部丢给老徐,让他放车上。   午餐,他们去了南京路上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三鲜馄饨,生煎馒头,以及一碗牛肉粉丝汤。   “这么喜欢吃,为什么不点两碗?”司徒霄看她所有小吃都只点一份,又吃得不亦乐呼,不禁问。   “不要,我喜欢和你分享。难道你不喜欢吗?”她吃地很香,不时地夹给司徒霄咬一口,但吃到生煎馒头时,眉有些皱,“这皮真厚,我咬了这么半天,咋还没见馅?哦,这里还有块路牌,此地离肉馅还有十公里。怪不得呢。”   司徒霄被她逗得微微一笑,用手揉着她的头发,她任他揉着,继续吃着嘴里的生煎馒头。   “那明天我陪你去苏城,生煎馒头,还是那里做的地道,如果喜欢,我们再一路开到无锡去,那里的蟹粉小笼,你一定更会喜欢。”   “真的?”辰颜嘴里吃着,眼中又充满期待。   “当然,我把财团的工作安排开了,这几天,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以前,我答应,会陪你在沪城住一段时间。”   她将嘴里的吃完,喝了一口粉丝汤,然后摇了下头:   “不好,我们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一起走,提前这么幸福,上帝如果给我们每个人的幸福都是有着固定容量的,我怕会透支。”   说出这句话,她是带着几分认真的。   她怕突然其来的幸福,会让她醉溺在其中,而忘记,现实,其实还不容许他们如此地忘我。   他当然懂,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   他的手握住她的,依然微笑:   “颜,相信我,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抛下这一切,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真的?你放弃冥远财团?”   “是。”   辰颜望向他的眼中,有点滴的感动流淌。   他真的为了自己,肯放弃,冥远财团!   得到他的这句话,即便不是承诺,她付出的爱,都有了最大的意义。   “不,我不要你放弃冥远财团。我只做总裁妻!”她带着小女子的市侩,贼贼笑着道。   她不能自私到让他放弃家族企业,哪怕,司徒铭对他无恩,哪怕,他回到司徒家本身是带着目的,可,长久以来,她一直明白,冥远对他的重要性。   一个男人,倘若没有事业,无疑是会失去所有的生活重心。   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蹉跎中,消耗掉所有的雄心壮志。   这样的男人,虽然生活中比比皆是,但司徒霄绝对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她清楚他的志向,也明白他的能力。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为此做出让步,做出妥协,做出牺牲。   她希望是她。   永远做他背后的女子,而不在商场上,挣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楚彤最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女人的贪婪,超过她的想象。   所以,假使楚彤的企图是沈氏,得到沈氏,可以让楚彤的贪婪得到收敛,她愿意将沈氏的股份给她。   只换取,她和司徒霄,以及叶苍霆的安宁。   原来,曾经骄傲如她,面对爱情,面对婚姻时,也不过是放下所有的警醒,仅甘愿,做所爱男子身后的女人。   她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司徒霄看着她的笑,唯一的动作,仅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不过做总裁妻,就这么开心?颜,我不希望你不开心,只要你开心,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她摇头:   “不,如果你为我改变,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司徒霄,我要的,仅是你放下过去,单纯和我一起过接下来的每一天,这样,我就会很开心。”   “璃和地产的那份贷款合同,我会让东远银行去掉那条特例。”   “霄,谢谢。”说出这句谢谢,她知道,他或许真的愿意为他,放弃对叶苍霆的恨。   不管在他们口中,叶苍霆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但她始终愿意相信,他还是有善良的一面,毕竟,这十几年来,他对她的关心,他给她的温暖,都是她无法忘记的一段过往。   午餐结束在温柔幸福中,下午,按照约定,司徒霄要去接受扬扬的访谈。   访谈的地点约在美点咖啡屋顶层的观景台上。   辰颜和他在美点咖啡屋附近分手,去对面的美容院做护理。   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浅薄地将这句话奉为真理,但,是带着甜蜜的浅薄。   同样,另外一人,也带着甜蜜走上美点咖啡屋的顶层观景台。   扬扬穿着白色的呢裙,脸上是精心打扮过,但又不露痕迹的淡妆。   一步一步走上顶层观景台,如同过往,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   从大学毕业,进入旭日电台,在不被人重视的联办节目中做起,直到变成电台继辰颜之外第二把当红的声音,凭借‘今夜不寂寞’栏目获得电视台内部竞聘资格,成为‘风云人物面对面’节目的出镜记者,她明白,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所以,这些,是她付出辛勤努力最终换来的,她以此为荣,并相信,她一定还能做得最好。   但,她的感情世界,却一直是一片苍白。   直到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司徒霄,她才明白,她所爱的男子,就该是那样杰出的,她对于感情世界的规划,也终于带上充满憧憬的第一抹亮色。   彼时她的自卑,让她仅把这抹亮色当作最美好的一个梦想。   可,现在,她仿佛,终于离这个梦想,开始近了那么一小步,哪怕只是这一小步,她也欢喜得忘记如今已是秋的萧瑟,眼前盛开的,都是关于春的旖旎。   走上观景台时,透过那一层层的木栅栏,她看到,那个她一直崇拜,或者说是爱慕的男子,穿着白色休闲服坐在铁椅上,眸光柔和地望向台下的某一处。   她知道他或许喜欢白色,因为每次从新闻或者报纸照片中,他除了西服笔挺之外,穿休闲装时,他都常穿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   所以,今天,她特意穿上,白色的呢裙,虽然,这在十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冷。但,她的心里,却是暖乎乎的。   因为,她即将去采访的人,让她的心中,盈满了所有的温暖。   这种温暖,是关于少女最初的悸动。   她试图让怦怦跳的心平息,可,只让自己的心更跳得似乎要跃出胸膛一样,她紧紧握了一下手,深吸一口气,唤后面抗着摄像机的Jack,一起走上前去。   “你好,是司徒总裁吗?我是旭日电视台记者扬扬。”   “你好。”司徒霄淡淡地看着她。   虽然他的目光极淡,还是让扬扬的脸更加红。   她讪讪地坐下,手依然很紧地握着,提醒着自己不能怯场,毕竟这是多少同行,梦寐以求的采访机会啊。   同样,也是她一直所崇拜,爱慕的对象。   “司徒总裁,我们可以开始访问了吗?”   司徒霄点点头,一开始的问题,还是千篇一律地,从冥远财团的规划切入,他的语速不快,扬扬的紧张随着他温和的语速也慢慢平复下来。   “请问司徒总裁,最近媒体都十分关注您的个人婚姻情况,是否,您和您的太太,真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所以导致冥远财团一系列的决策都受到影响呢?”   司徒霄扬了一下眉毛,反问:   “冥远财团的什么决策受到我私人婚姻的影响?”   “譬如沧海新城的投资,冥远财团并未参与,而众所周知,这是您夫人,涉足商界的第一个地产项目,所以,媒体一直有种揣测,在那时,您和夫人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缝,请问,是这样吗?”   司徒霄淡淡地一笑,这一笑,让扬扬的脸又开始红起来,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男子呢,不光是照片,真人更是英俊到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每一个不经意的笑容,都让她心动。   “我想,你们应该是误会了,我和夫人的感情并没有出现问题,至于沧海新城,并不是冥远财团不想投资,而是,亚治通讯用更高的投资条件,赢得了这个投资机会,所以,在商言商,我很遗憾地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投资机会。”   “但是,昨晚的慈善晚宴,您并未携同夫人同时出现,反倒是蓝总和您的夫人出现,您的女伴则是现任的泛亚小姐冠军,请问,这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你们看到,我和谁一起离开的吗?”   “这个——似乎真的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我和夫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是不希望被媒体打扰的,从最开始,我相信,你们记者该记得,我和夫人的恋情开始于媒体的连篇报道中,这让她觉得十分困扰,所以,从婚后开始,我尽量会给她更多的私人空间,这也是为什么,婚后,我和她的生活反而没有过多地出现在公众眼前的原因。至于,你所提到的所谓我的女伴,不过碰巧是在宴会开始时遇到的。”   扬扬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苍白,原来,他还是和辰颜的感情一如既往地恩爱。   为什么,她听到从他口中证实这些时,心里,会突然很难受呢?   这阵难受,让她开口提下个问题时,已完全没有按底稿问出:   “为什么您夫人这么吸引您呢?据我所知,您身边的女友,在过去五年内,没有一个保鲜期是超过三个月的。”   司徒霄的唇边是一抹魅惑的笑容:   “这点,你不是已经说了,她是我的夫人,过去,保鲜期三个月的都仅是女友,这就是区别,当然,我的夫人也会有保鲜期。”   “是比三个月长一点的保鲜期吗?”扬扬迫不及待地问出这句话,带着一点失仪。   可,司徒霄并不在意:   “不,是一辈子,她的保鲜期在我的定义中,是一辈子。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会娶她,并许给她一生的幸福。”   ‘噹’,扬扬手中因拍摄需要做样子的笔,随着他这句话掉到地上。   “停拍。”扬扬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借着弯身拿笔,她掩饰这一次更大的失仪。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笔掉了,所以停拍这一段,您不介意吧?”拾起笔,她尽量克制住心底一种越来越深的悲伤,故作平静地道。   “没关系,我想,访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是,再录一个结束语,就可以结束了。”   司徒霄点头默许,Jack重新让摄像机开始运作。   “那么您也该知道,亚治通讯的蓝总,也并不掩饰他对您夫人的欣赏,请问对此,您是怎么看待的呢?”   司徒霄的眼中漾起一抹哂笑:   “蓝总,对所有女子都很温柔,所以,这不过是你们媒体的一种错觉。我们私下,是很好的朋友,不存在,你们所猜测的情况。”   “司徒总裁,请问,明年,冥远财团的业务规划,会投资于您夫人新的项目吗?”   “应该会,我同样希望,我们夫妻能共同将一个项目做好,所以,这在明年的投资上,应该会有所体现。”   “好的,谢谢司徒总裁接受我们这次采访,也让我们见证了,您对您夫人的爱意,确实是十分让人赞叹的,因为处在您这样一个事业成功的商界总裁身上,这份始终不变的爱和维护,更是难能可贵。各位观众朋友们,本期的,风云人物面对面,到此结束。”   扬扬匆匆录完这一期的采访,她的脸,始终还是苍白的。   她一早知道,辰颜的优秀,漂亮,聪明,如同一颗璀灿的明珠一直照亮在她的眼前。   所以,当她知道,与司徒霄盛传绯闻后的辰颜终于嫁给他时,心里,更多的是难受。   对,是难受。   她本以为,辰颜嫁的是叶苍霆,所以,当她被邀请做伴娘时,心里真的是带着单纯的喜悦,替辰颜而喜悦。   可,辰颜并没有告诉她婚礼取消,虽然辰颜让她等她的电话再去公寓,可,她没有等到这个电话,还是选择跑到辰颜的公寓,那里,却是空无一人,当她再一个人傻傻地跑到婚礼现场时,看到的,竟是叶苍霆的新娘变成了Anna,那一刹那,她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出于她对辰颜的感恩以及情谊,她还是冲上前去质问叶苍霆为什么临时换了新娘。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傻,也只有她,才会当时为了朋友,而忽略对方是赐予她衣食父母工作的大老板,轻轻动一个手指头,就可以炒掉她的大老板!   但,值得庆幸的是,叶苍霆仅让人将她带下去,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也未因她的唐突迁怒于她。   事后,当她从莫青口中才知道,辰颜辞职,并且将嫁给司徒霄时,她还傻傻地让莫青转告,让辰颜一定要幸福。   这简单的五个字,其实,已完全不是最早的意味。   因为辰颜优秀,所以,可以挑挑选选,甚至在悔婚后,嫁给更出色的男子。   可她呢,不过是棵小草,永远点缀在她的身边。   即便,她把今夜不寂寞主持得同样有台里最高的收听率,可,每每台长表扬时,总会将她和辰颜联系在一起,让她继续向辰颜学习,争取在节目上有更大的质的突破。   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才算质的突破,谈心类的节目,本来就有着自身局限性,所谓的突破,如果尝试失败,她只会成为台里的罪人,倘若成功,今夜不寂寞,也始终是冠以辰颜的商标。   因为辰颜,才有这档节目,因为辰颜,她才可以成为接替这档节目的主持。   一切,都是因为辰颜,她——扬扬在台里才会得到一点点的重视,才有会有一点点的被人所改观。   原来,辰颜永远是影响她的人。   她还记得,当她听说司徒霄来时那样的雀悦不已,而辰颜的表情却始终是淡淡的。   是的,辰颜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在她看来,就十分满足的幸福。   辰颜一直如公主一样的生活在众人的焦点中,所以,她要的,是更大的幸福,比如方才,那个出色男人的承诺。   关于一辈子最爱的女人的承诺!   任何女人听到这个承诺都该心醉吧。   可她,已经能想象到辰颜的反映,不过是淡淡地,依然无动于衷地将眸光落在别处,或许,她的心里会有一丝的喜悦,但这种喜悦是关于得意的。   是关于征服后的得意。   而她,只要能这样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就满满的,全是幸福的喜悦。   这些,对她,就是全部关于满足的定义。   她的手无措的将那支笔握得更紧,司徒霄已优雅地站起身:   “扬扬小姐,如果采访完毕,那我先告辞了。谢谢你。”   “司徒总裁,我——”她看着他墨黑如星辰的眼睛,鼓起勇气,问,“我以后,单独能再约你吗?”   这次轮到司徒霄有一点的意外:   “单独?我听说你是我夫人的朋友,是吗?”   “是,以前是同事。”扬扬的声音很轻,轻到,她几乎自己都听不到。   她的勇气,在这时,变得还是那么匮乏。   “那么,我想,你单独约她见面,可能会更加适合。”司徒霄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欠身,准备走开。   “我明白了。”扬扬的嘴唇哆嗦着,费力说出这四个字。   手中的笔,再次掉到地上。   她弯身去取,以此再次来掩饰心里的不安和彷徨。   被拒绝了。   她的自尊随着他的拒绝,一并失落。   对,是失落,不是践踏。   毕竟,对方是这么彬彬有礼地拒绝。   弯下身的刹那,她看到,背后,有一个人,正向他们走来,他垂下的袖子中,有寒光一闪。   只这一刹那,她突然一个激灵,反映过来那是什么。   她抬起身子,将椅子就势往那人身上一砸,喊:   “小心,司徒总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竟然,想到的,是他的安全!   而并不是,处在危险最前端的自己。   原来,爱一个人,是会忘记自己的存在,这样地爱,是幸福的付出吗?   辰颜知道,对于幸福的付出,其实,司徒霄并不比自己少,只是,以前,他们都太骄傲,不愿意去承认,当一个一个误会开始纷纷充斥着他们的感情,并且让他们的感情陷入危机时,他们才意识到,其实,在爱的面前,放下一些刻意的骄傲,有时,更能让坦诚赢得更多的信赖。   刚刚进入美容院,她才发现,做一个面部护理要两个小时,算了下,一个采访不可能那么长时间,她不愿意他等她,所以,临时决定,还是在美容院前面的理发店简单洗吹一下,时间应该是正好的。   而且洗吹的位置,正好隔着一大块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望到对面的美点咖啡屋的正门。   这样,司徒霄一出来,就可以看到她。   她很满意这个临时的决定。才分别一小会,对她来说,已经有一些想见他的迫不及待。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洗完的头发,带着点湿漉漉的感觉,师傅替她开始吹发时,突然把椅子往后一抬,整个椅背便瞬间倾倒下去,她骇了一下,一边的助理早安慰道:   “小姐,不用担心,这样吹起来,更方便,而且,定型水不会沾到您的衣物。”   第一次,头几乎是仰着望着天花顶上,那几大支抽象概念的白炽灯带来的瞬间头晕目眩,让辰颜微微眯了下眼,一边的助理早善解人意地拿了一本杂志遮到她的眼睛上。   “不用。”她眯眼间,已适应白炽灯的光度,甚至,开始有些喜欢这样的明亮,仿佛,和他一样,将她的整个生命照亮。   吹风机吹在头发上,是暖暖的,带着拂面的轻风,让她不禁有种惬意的感觉。   心里,还有一种关于期待的甜蜜,再过一会,他就该出现她的面前,原来,等待,因为期待,才会变成甜蜜的演绎。   突然,外面,有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片喧哗,沪城的方言,其实她还是听不太懂的,仿佛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将仰起的脸往街对面转过去。   美点咖啡屋的楼下,不知何时已,围了一群人,那群人带着一种不同于一般围看热闹的喧哗,更多的,是另外的一种亢奋,极少数年纪稍大的,似乎带着恐惧往一边避之不及。   她心里不祥的预感愈深,理发师傅注意到她的转变:   “小姐,你有事吗?”   辰颜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然后,起身,甚至连理发的围身都没脱下,就往外面走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2.错误的爱   “啊呀,真是罪过啊。”   “人死了伐?”   “肯定死了,动都不动。看,上面还有一个。”   “喔喲,真的好危险啊。要掉下来了吧!”   “快躲开点,不要掉到我们身上,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随着围观人群的慌乱四散避开,辰颜,浑身发冷地走到那个包围圈中。   也仅有她一个人,走到圈中心。   低下头,眼前的一切,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地上,一大滩的血泊里,躺着一个人。   只一眼,她的泪水,就无法遏制地流下来。   她顺着蜿蜒的血迹,慢慢走到那个人的跟前,蹲下身,不顾那人身上的血污,她抱起那个人。   想开口说话,可,她的声音,却消逝在空气中。   说不出话,心,在刚看到这个人时,有一瞬间的松开,但,旋即再束紧。   这个人,在她过去二十三年的生命中,是唯一陪伴她至今的人!   “青叔……”她的嘴唇瑟瑟地颤抖,好不容易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怀中的人,眼神已开始涣散,听到这一声,他滞滞地转动逐渐失去光彩,蒙上一层灰霾的眼珠,转向她:   “不……哭……小……姐……”   他的手,试图握住她的,却始终蓄不起一点的力气,仅在离她还有几分的距离时,无力地垂落,辰颜的手,立刻紧紧地握住他垂下的手:   “我在,青叔,你不会有事,不会的!”   远处,有救护车的铃声响起。但,却那么远。   他的手中,赫然,通过相握递给她一张纸。   纸叠得很小,正好置于掌心,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她捏住这张纸。   只觉到,莫青手上的温度,仿佛,随着纸的递出,加快了一点一滴流逝的速度。   在这一刻,她才蓦然无助地惊觉,这个一直照顾她的男子,终于不能再陪着她了!   如果,她昨天坚持找到他,今天会不会,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呢?   隐隐地,她是知道,莫青想要做什么,可,她也相信,她是能阻止他的。   但,世上的事,是不会因为‘如果’这个假设而有任何的改变。   哪怕她能阻止他,但错过了时间,所以,对于一切不会再有改变。   “小姐……好好……照顾自……”   莫青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嘴中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仿佛,轻轻地,抒出一口气。   辰颜看着他,在她的怀里,如释重负一样地闭上眼睛,他身上的血染红她胸前的围身,也将她的眼底晕染出一片同样的血色。   她抱着他,手,冰冷,但,没有颤抖。   她明白,青叔不在了。   一直在身边陪着她,照顾她的,青叔不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的尸体被救护车下来的医护人员在最后的人道主义救助后宣布不治,盖上白布,移开时,她无力地跪伏在原地。   再也不想移动分毫。心中,满满充斥着一些感情。这些感情,积蓄地如此磅礴,压得她无法喘息。   手心,紧捏着那张因浸满鲜血,变得有些僵硬的纸,一如现在,她的心。   她的心,僵硬成小小的一块,连跳动,都不再明显。   直到,透过血雾弥漫的眼前,她看到,美点咖啡屋,走出来的人时,心,才又,跳动了一下,这声跳动间,司徒霄揽着面色苍白的扬扬走出来,他们身后跟着的老徐,和另外一个扛着摄像机面如死灰的男子。   司徒霄看到辰颜时,松开揽住扬扬的手,老徐已会意地走上前,想要扶住扬扬,但扬扬的手却再次拽住司徒霄,司徒霄的脚步怔了一怔,但他更绝断的拂开扬扬的手,快步走到辰颜身边。   俯低身,拥住神色茫然的辰颜,不顾自己手上还在流血,只紧紧地拥住她,柔声问:   “颜,你没事吧?”   他清楚莫青在她心里的位置,并不仅仅是一个司机,所以,他担心她,再次会面临叶风失踪时的那种崩溃。   辰颜的眼睛抬起,望着他,脸上的泪痕依然明显。   她的身上,手上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这些黑色的血,触目惊心地映入司徒霄的眼中,让他更紧地把她拥进怀中:   “颜,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更担心!颜,说话好吗?”   他的这份柔情,在另外一人的眼中,只读到一种无奈。   以及这分无奈随之带来的涩苦。   扬扬轻轻挣脱老徐的搀扶,独自,往一边走去。   刚刚那一刻,生死危急的时刻,她把椅子砸向那人,才赫然发现,轻易避开椅子的那人,正是莫青。   辰颜身边的司机莫青!   她来不及分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喊一边吓到发愣的Jack帮忙,可Jack平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样子,此时,却发抖地连摄像机都不顾,往一边躲去。   而此时,莫青已冲到司徒霄的身边,明晃晃的刀子,迅速向他身上扎去,她震惊地想要再拿什么东西砸过去时,发现,距离她最近的椅子即便拿起,也根本赶不上他下刀的速度。   这当口,突然,边上飞起一脚,踢落这把刀子,紧接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窜了出来。   “老徐,别伤到他!”司徒霄在一边,突然喊道。   因为这一句话,老徐连环踢向莫青的腿有所迟钝,趁着这间隙,莫青将一边阳台上的花架呼拉拉的全数推倒在老徐的身上,在老徐被花架围困之际,拔出藏于鞋中的另一把刀,横刺里向司徒霄刺去。   司徒霄向后面的顶层的栅栏处退去,但莫青杀红了眼一样,冲上去,司徒霄赤手格开他的第一刀,刀锋的尖利,在他的手背上割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刀尖掠过,第二刀旋即转了回来。   看到他受伤流血,她来不及多想,也放弃继续去找什么东西继续砸莫青。   她拼着自己浑身的劲,朝莫青撞去。   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这一撞,莫青被之前倒下的花架绊住,身子直朝顶层边上的栅栏倒去,而扬扬同样被花架绊了一下,手反射地往前一推,莫青笨重的身子重重地压折一边年久失修,又仅是出于装饰性质的栅栏,人直往楼下摔去,她的人,也随之一起跌出栅栏,跟着莫青一起下坠。   就在她万年俱灰时,突然,她的手腕被一个人拉住,命悬一线的那刻,她看到,握住她手腕的人,正是司徒霄。   他拉住她的手,正是他受伤的手,虽然还在流血,可他还是坚持地拉住了她的。   血从他的手上,一直滴进她的手臂,暖暖的带着他的体温,把她的肌肤也一并的温暖起来。   她想让心一样温暖,但这层暖,始终浮在表面,无法进去。   他的眼中,是担忧的神色,而这抹神色,此时,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所以,即便是死,她突然觉得都有了意义。   她听到,莫青身子坠地的闷声巨响,也听到楼下,越来越大声的喧哗。   但,她却不害怕她也会掉下去,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牢牢地抓住她,一定会!   直到,刚刚被他唤做老徐的男子一起把她拖上来时,她终于可以扑进那个,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怀中。   那里,十分温暖,还有淡淡的清香。   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香味,或许是香草的味道,又或许都不是,但绝对是无关乎化学的香料合成。   她的脸迷醉地靠在他的怀中,多想就这样,永远地靠着,哪怕,瞬间白发,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可,现实始终是现实,他很快就松开她,见她受了惊吓,步伐不稳,才稍稍带着距离地揽她下楼。   出美点咖啡屋的玻璃门,她看到,浑身是血的辰颜跪在地上,她的前面,是一大滩的血迹,应该是莫青留下的。   而莫青已经不见。   只剩下满脸悲痛的辰颜。   莫青死了?!   她的脑中浮过这个问题,更多的问题随之涌现上来,他们夫妻间真的没有事吗?   如果没事,为什么莫青要对司徒霄下此杀手呢?莫青是辰颜的司机,而此时的辰颜看起来十分悲痛。   如果有事,为什么司徒霄刚刚接受采访时丝毫看不出异常地掩饰呢?   没有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司徒霄已经松开揽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拽紧他,但,依旧被他挥开,他的步子,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到辰颜边上,拥住辰颜。   从他的脸上,扬扬只看到,一种充满爱意的关切,还有,因她疼痛而心痛的神色。   原来,他真的爱她。不管她身边的司机做出怎样伤害他的行为,甚至是要他的命,他都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对辰颜的爱。   或许,辰颜并不爱他吧。   他宁愿单方面的付出,也这样地爱着那个女子。   扬扬落寞地转身,离开。   心底,有着更浓的悲伤。   这种,悲伤不同于以往被台里主持欺负时的悲伤。   原来,因爱产生的悲伤,更加让人难奈。   此刻辰颜的心里,也有着难奈,不是因为爱,仅是因为曾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死去。   司徒霄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说不出来,也没有办法说。   她一早就怀疑是莫青要害司徒霄,她试过去阻止,但因为没有找到他,所以暂时放弃了寻找。   倘若,不是她的疏忽,今天不会有这样难以挽回的悲剧发生。   是她害了青叔,这句话,萦绕在她的头脑中,没有办法散去。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攥住的,仿佛,就是青叔留给她的唯一。   “先生,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录一下口供。”身边,响起一名警察的声音。   司徒霄不得不松开辰颜的手,用他犹带着血的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乖,先回家,等我回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根本放心不下你!”   辰颜勉强将脸上肃穆的神情缓和,声音依然是不带任何的感情:   “你去吧,我回家等你。”   她的身子,开始不停地颤抖。   “小姐,我想你也需要和我们回去录一下口供。”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录口供吗?我希望你们能人道一点,至少等她心情平复!”司徒霄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不顾形象,对着那名警察,带着几许不满的道。   “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辰颜将眼睛闭上,司徒霄扶住她的身体,想把她拉起身,可,才拉起她,她的身子却一沉,继续瘫软了下去。一边的护士急跑过来时,辰颜的脸色青灰青灰得晕了过去。   “颜!”   她只恍惚听到司徒霄唤她的声音,失去意识前,她更用力地攥紧那张纸。   这,是青叔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了。   再次醒来,已在医院的病房内。   她的手动了一下,手心的那张纸还是死死的攥着,并没有松开。   虽然,身上的不适依然十分明显。但,至少,那张纸还在。   胸里空落落的,眼底,是生疼生疼的刺痛。   病房内,只有沈傲一人陪在她的床前。   “小颜,急死外公了,你没事吧?”   她摇了一下头。   “莫青死了!外公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冲动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置小霄于死地!原来,鹏城的那起车祸,以及马场的意外,都与他有关。今天老徐在警局都指认了,虽然小霄还是想替莫青隐瞒些什么,但,已经于事无补。”   “外公,您别说了……”   “小颜,外公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陪在你身边的时间比外公都要长,可,或许,他有着别的企图也不一定,不然他何苦一定要置小霄于死地,明明知道,你在意的,始终是小霄。”   “外公,我求求您,别说了!”辰颜将头埋进被中,声音几近于崩溃。   “小颜,外公知道你会坚强,对吗?你好好休息,警局的口供等你身体复原再去,外公晚上再来看你。”   辰颜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沈傲才起身,离去。   “你也出去吧。”她看到病房内还有一名护士,不禁道。   “好的,小姐如果有事需要我,可以按床边的急救灯。”   等到,病房内只有她一个人时,她才,慢慢地将手心的那张纸摊开。   这是一张裁成一半的A4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满了字,部分字被鲜血浸泡过,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辨认地清楚。   ‘小姐,可能,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现在的我,好一点的结局,应该是被警察带走,为我的罪孽付出应有的代价,坏一点的结局,可能,我已经离开这个人世。无论哪种结局,小姐,请你一定要原谅青叔,不能再照顾你了,从今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照顾和保护自己!   你的身边,还是有着太多别有用心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照顾和保护你自己,或许,你和你的母亲还是有着太多类似的地方,都那么善良,那么纯真,所以,将自己永远置身在危险之中都不会知道。   我到今天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小姐应该会恨我,但,我还是决定,把我所犯的罪孽都告诉,这并非是我的忏悔,仅是想让小姐引起警惕,不再步你母亲的后路。   这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你的母亲,是一个完美得象天使一样纯洁的女子,当年,我有幸可以在她结婚后第三天,应聘成为她的司机,其后的有你母亲在的时间,真的,是我一生最最美好的记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有着最灿烂阳光的清晨,你母亲,坐进我的车里,对我微微一笑,温侬的江南软语间,是那么地美,也是那么地温柔,丝毫没有对下人的瞧不起,事实上,以后的一年中,她对我也是十分地好,或者,应该这么说,她对所有的下人都很好,不管在她情绪是否最低落的时候。   从那天起,我发誓,一定做一个最好,也最称职的司机,好好地守护着你的母亲,我唯一的主人。   先生聘我为司机,是出于你母亲不会开车的考虑,让我开车接她上下班,并在闲时陪她到出逛逛,可你母亲并不喜欢逛街,更多的时候,她用车,仅是上下班的两点一线。   日子久了,我慢慢发现,她其实不快乐,嫁给先生这月余中,她一点都不快乐,虽然,先生对她很好,可,我看得出,那样的好,并非是她真正想要的。   我并不知道他们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先生和另外一个女人,举止暧昧地从酒店大门走出时,我才隐隐觉得问题发生在哪。   当时,你母亲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只是淡淡地别过头去,望向车窗的另一侧,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本以为,这件事,或许就这样过去了。直到那天晚上,我被你母亲的哭喊声惊醒。那种哭喊是带着一种哀求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也并不能擅自在深夜从一楼的佣人房,跑去二楼主人起居室看一个究竟。   我的心,一直就这样揪着,一刻都松不下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匆匆起身,才发现,先生早不在家中。   所有佣人都不敢上二楼看个究竟,虽然,你母亲的哭声从后半夜就渐渐停歇。   只有我,实在忍不住,冲上二楼,结果,看到的那一幕,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悲惨记忆,你母亲流着泪蜷缩在零乱的被单中,四周是散落的衣物,即便我是个大老粗,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婚内强奸,这四个字,是在那一天,闯进我的脑子。   对,先生那个畜牲,对你母亲做出了那样的行为!他在外面有女人,却还是这样侮辱了你母亲。   他真的不配娶你母亲,真的不配。   自那以后,你母亲如同花园里盛开到极致的花朵一样,慢慢的枯萎,我时常能在深夜听到二楼传来你母亲的哭喊声,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在深夜冲上二楼,想揍一顿已熟睡的先生时,你母亲拉住我,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求我,放过他!   现在想想,你母亲真的太善良,太单纯了。   如果我那时把那个所谓的先生揍一顿,可能,他会收敛一些,也不一定。   九个月后,你出生的那天,你母亲终于选择服用安眠药自杀!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是我一直悔恨到今天的原因!   那晚,我被先生差遣去送一份报价单,回来时,我看到的,仅是刚刚出生的你,以及,你母亲早已冰冷的尸体。   我不知道,在那一晚,那个畜牲究竟对你母亲又做出什么事,才会导致她即将分娩,还是选择自尽。   接下来的八年,每时每刻,这种恨都让我没有办法忍受,我试着学会忍耐。因为,小姐你还那么小,如果,我真的选择为你母亲报仇,你又该怎么办呢?   看得出,你母亲的娘家,是并不喜欢她的,即便在她去世后的丧礼,都没有人来。   所以,即便那个人是畜牲,可,也是小姐你唯一的倚靠啊!   他的惩罚,应该由老天来决定。   我要做的,就是继续陪着小姐,看小姐你安全快乐地长大。   这,我想,也是你母亲希望我能做到的吧。   那个畜牲在你母亲死后,确实对小姐是很好的,也并没有再娶任何一个女人。   或许,他懂得忏悔,也懂得自己的行为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弥补吧。   所以,我还是以辰家司机的名义,一直陪伴小姐,到了八岁那一年。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晚上,我想,我还会继续忍很长一段时间,让老天决定这个畜牲的下场。   但,那一晚,我真的忍无可忍!   于是,我决定,提前将这个魔鬼送上天。   我动了他的刹车,成功制造了一起很完美的盘山公路的事故。   没有人知道,这起事故其实是人为的,现场不会留有任何证据。   因为,在八年时间中,每次午夜梦徊,我眼前总是会浮现出你母亲哭喊的样子,于是,在倍受煎熬后,我就每次在心里,把那个畜牲杀死一次,这样,我就会得到一种满足,这些步骤经过八年的推敲,终于演变成一起无懈可击的意外车祸。   同样,在那一晚,我知道,你母亲曾经的大老板叶苍霆不会坐视不管小姐,既然这样,那就足够了。   小姐,那个畜牲是你一直喊父亲的人,所以,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毕竟,我是杀他的真凶!   我也不企求小姐的原谅,但,伤害小姐的人,我也一定不放过!   所以,司徒霄,一定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和当年的先生会是一样的!   当我看到小姐浑身伤痕地被老爷抱到医院时,从医生和护士的话语中,我知道,司徒霄对小姐也做了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老天是不公平的,如果公平,就不会让小姐和你母亲,这样的女子,受到这种非人的摧残!   这一次,我不会选择容忍,当年的容忍,已经缔造出你母亲的悲剧,我不会让这种悲剧继续在小姐的身上!   既然,老天不公平,那就由我替天行道吧!   医院的车祸没要他的命,是他的侥幸,而他,竟会在马场和小姐换马,这点是我没有想到的,后来,我才想到,老徐早该在那次车祸时,察觉是我要杀司徒霄。所以,一定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才制造出马场的换包,目的,就是借着我的手,达到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戏,让小姐以为是他救了小姐,从而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他真的很歹毒,也很卑鄙,每当我想到,小姐和这种人结婚,真的还不如当初和叶苍霆,固然,实际上叶苍霆,也配不上小姐!   于是,我决定,今天,不论怎样,我都要把这个恶毒的男子铲除,还给小姐一份安全,一份自由!   小姐很聪明,似乎在马场就有所察觉到我的动机,我猜小姐为了我的安全,一定会阻止我,可,我不能停!如果停手,小姐的未来,可能真的会和你母亲一样!   所以,不管结果如何,赔上我的命,我都要为小姐,做这最后一件事!   小姐,在那个畜牲死后,你对青叔说过:   “青叔,我不会再哭了!”   所以,我希望小姐,哪怕知道我已死或者被捕,都不要哭!   青叔不喜欢看到流泪的小姐,小姐笑的样子才是最美的,和当年,你的母亲一样,笑起来,真的很美,很美!   小姐,保重!   莫青’   慢慢地读完这张纸上的内容,辰颜,真的没有哭,她只是将所有的眼泪都逼退到心里。   原来,是莫青杀了父亲,也是他,再三地欲置司徒霄于死地。   可,这一切,竟都是出于一种最深沉的爱。   他对母亲的爱,只是,他没有发现,只把它变成了一种愚忠。   这样的他,让她怎么有任何怨言恩?   对于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她所知甚少,所以,没有办法知道,莫青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但,对于她和司徒霄,她却清清楚楚地明白,他是误会了。   她和司徒霄之间,本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   所以,都是她的错,她如果能在昨天,早一步找到莫青,今天,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莫青不会死!她的青叔还会在!   他会相信她说的话,进而明白,之前欲置司徒霄于死地的行为都是因误会产生的错误!   可,一切都晚了,这种错误,终于,导致了纪如初的死,也导致了他的死。   善恶有报,这就是所谓的善恶有报吗?   恍恍然,她记起,那天,在网上看到的那条新闻。   “辰东霁,沈梦璃婚姻惊变,疑第三者插足!”   原来,那条新闻的内容,是真的。   只是,她并不知道,谁是那个第三者,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父亲最终对母亲做出那样残忍的行为。   但,也间接说明了,她是辰东霁的女儿,发生那件事的九个月后,她出生了,虽然,是早产,由于母亲服用安眠药带来的早产。   她闭上眼睛,将这张纸贴近心口处,然后,她听到,手机铃响起。   她不想去接,但手机铃声却不休止地继续响着,似乎断定她一定听到,不过是不愿接而已。   没有办法,她只能把接通电话:   “你好。”   “我是蓝皓,辰小姐,你还好吗?”   “……”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真的觉得十分遗憾,马场这边,早上才有了结果,证实发狂的那匹马中饲料中含有天胡花,这种植物如果马误食,会引起疯颠,也因此,才有了让你受惊的一幕。”他徐徐地说来,语峰一转,“我想,你应该在那时,也猜到是莫青做的,是吗?”   “现在再说这些,有意义吗?”   “都怪我不好,我没有在接到结果时,直接把结果交给警方,所以,才让莫青走上这条不归路,如果警方早点得到这个结果,拘留他的话,应该事情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其实,都一样,莫青是撞死如初的凶手,就这条罪名,他的判刑也会是蓄意谋杀,警方不会管他属于误杀还是怎样,毕竟动机在那里。”   “真的是他撞死的纪如初?!”   蓝皓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能抑制的悲痛,深深地,通过话筒,传进辰颜的耳中。   是啊,医院那件事,他并不能确定,而她因为莫青的那张纸,才确定所有之前的揣测!   “是,所以,应该我对你说抱歉,是我在怀疑他的时候,因为私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警方,所以,今天的局面,都是我的错所造成的。”   “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你会看不清一些事,也会因为内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   “蓝总,谢谢你这么多天对我的帮助,没有你,我和霄现在,肯定仍然是僵局,谢谢。”   “我不过是替纪如初完成她的心愿,如此而已。”   “倘若,我没有和霄复合,可能,霄今天也不会这么危险吧。我不该提出去逛街的,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都离我而去,包括莫青,我都……”   “你不能这么想,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方式,莫青今天做的,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想,他一定是没有后悔过的。”   “或许是吧。但,他是因为我才死的。这点,我不可能不内疚,我做不到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谁都没办法做到一切没有发生过,如果你坚持认为,莫青的死是你造成,你只会把自己的情绪陷进更糟糕的境界,然后,间接伤害到身边所有关心你的人!辰小姐,你是这么笨的女人吗?”   “我一直都很笨,只是看起来,大愚若智罢了。”   “你这么说着自怨自艾的话,根本就不象我之前认识的你!也不会是任何人所愿意见到的你!”   “我让你们都失望了,对吗?”   “你让所有人失望都没有关系,只要不让你自己失望!”   “对不起,我的情绪确实有些失控!对不起。”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今天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明天就要回德国了,并且短期内,应该不会过来,所有亚治集团和沧海新城的投资,会移交给Grace负责。这件事,是今天早上才接到总部的通知,作为执行董事,我没有办法违背CEO的决定,哪怕,他是我的父亲,希望你和Grace能继续合作愉快!”   “谢谢!本来这件事,就是我有求于你们!”   “节哀顺便!即便是他撞死了如初,但,我相信如初的选择,也尊重她的选择,所以,我不会怪他,更不会让自己陷进更悲伤的情绪中,死去的人,一定希望我们还活着的人,每一天开心地过。开心六十分钟,和悲伤一小时,虽然,在时间上,是对等的,可,在概念上,却永远不会对等!”   “嗯。”辰颜淡淡地应声,语音里还是有着难以克制的悲伤。   道理她都懂,但她,没有办法做到象蓝皓这样的豁达。   或许,她始终是太局限和狭隘了,才会导致今日,一步一步,走过的路,都是与错误交缠而行吧。   每次,蓝皓都能打开她一部分的心结,就象今天这样,哪怕之前,她不想再说任何话,但,还是可以在电话中对着他的倾听,把她压在心里的一些话说了出来。   而他的话,无疑,是带着最好的抚慰效果。   心里,终于,不再那么堵塞,有些许的释然,纵然,这份释然中,还有着沉重的负荷。   挂上电话,她把那张纸小心的叠好,放进一边的包中。   这是莫青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会好好保存,纵然,这里也蕴涵着当年的一个真相,一个关于谋杀的真相,可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即便,她的父亲,是死于莫青的谋杀。   可,她的父亲难道真的没有一点错吗?   当年的真相,叶苍霆应该是清楚一些的,但,他却不允许她继续去查,而且,那天的话语里,仿佛是带着一丝惧怕的。   或者,无论是谁,在当年,都有着不为人知阴暗的一面。   哪怕叶苍霆,都不例外!   她将身体躺下去,盖上被子,手心的冰冷,一如,还萦绕在鼻端的淡淡血腥气,让她觉得一阵眩晕。   漫天的血,铺散在眼前,莫青,她的青叔,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   因为,所谓的保护。   不想让她受到伤害的保护。   其实,不过是一个更深的误会!   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了多长时间,直到她感觉,有人凝视着她,带着温柔的目光,她才悠悠醒过来,睁开眼睛,面前,是一脸疲惫的司徒霄。   看到她醒过来,他的手,轻轻的抚了一下她的脸,问:   “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   辰颜的脸上感觉到他的手似乎不同于往常的温暖,望过去时,才发现,他的手上,包了不算很薄的一层绷带,绷带下,有淡黄色的药膏些许的渗出。   他真的受伤了!   而她,却忽略到了现在,才发现!   她的手抚上他的手,眼泪,便再次坠落下来,宛如一颗一颗断了线的珠子,这倒把司徒霄骇了一跳,他另外一只手忙不竭地替她去拭脸上的泪,但越拭,反而泪水越多。   “颜,怎么了?对不起,是我又伤害到你了吗?”   他突然记起,当时从美点咖啡屋出来,他揽着扬扬的样子,必定她也看到了吧。   而且,莫青是她重视的人之一,所以,她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毕竟,纵然是莫青要杀他,确是因为他,间接导致了莫青的死。   “霄!”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在这一刻,他的心,柔软到再没办法故做镇静。   他抱着她,却连话语的抚慰都没有办法说出。   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方寸大乱。   “对不起,霄,如果我昨天找到青叔,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走了!你也受伤了!都是我!我真的很难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真的是不祥的人吗?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会遭遇到意外呢?为什么?!”   彼时蓝皓的宽慰,在这一刻,当她看到司徒霄受伤,再次将心底那处伤口撕开,他受伤了,原来,她的心底会更加的难受,无法原谅自己。   “颜,我的伤和莫青没有关系,是我今天接受采访时,不小心碰到一边的花架上的尖钉,才刺破手的,不是莫青伤到我的,真的,颜,不哭!你哭了,我心里更加不好受,毕竟,今天,是因为我,莫青才会失足掉到咖啡屋的楼下!”   “青叔真的走了!其实,他要杀你,完全是因为我,他误会你伤害了我,所以,才会走这种极端的路!都是因为我,如果在景海,我能理智一点,不那么任性,青叔,根本不会走这一步!霄,我到底做错多少事!为什么,每次的惩罚,都不能让我清醒一点呢?!霄,我真的错了,错太多了!”   司徒霄看着怀里,渐渐崩溃的辰颜,这时的她,完全不似叶风那次,那次的她,甚至还有着一点的冷静,可这一次,她完全的,被接踵而至的噩耗所折磨到没有办法控制情绪。   他看着她,没有办法替她承受一点的悲痛。   哪怕,他在商界能呼云唤雨,能驰骋一方,但,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远离一切的痛苦!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3.别离开我   从警局回到下榻的宾馆,扬扬没有顾上房间里已回来的那个人,径直走到卫生间,身上,仿佛还有司徒霄若即若离揽住她时的味道,这种清新的味道,只让她的心底,浮起更深的一种难耐。   她把原本是白色的,现在已污浊得不再纯白的呢裙脱下,掷扔在一边,这一掷,心里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掷去的,一如她对司徒霄的感情,在自卑外,还是愈渐的沸腾。   她冲进淋浴室,打开笼头,没有转到热水一边,用冷水冲洗着愈渐无法抑制沸腾情感。   冰冷的水,在十月江南并不温暖的天气,宾馆内的空调又明显不足的情况下,冲在身上,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可,这寒颤除了让她的心底感到一种更深的无奈外,并没有将沸腾的情感一并冷却。   不知冲了多长时间,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外面那人拍得噔噔作响,她才关上笼头,顺手穿上昨天换下的衣服,虽然脏,但,也比那件白色的呢裙,让她感到稍稍自在些。   “扬扬,你没事吧?要出来了吗?”女子的声音继续随着拍门声响起。   “没事!”她擦着湿湿的头发,走出卫生间。   “今天采访回来,看你神色就不对,怎么了?”   “采访中发生了意外,你没看新闻?”   按照现在媒体的速度,下午那场意外,应该会有一些见诸电视快报了吧。扬扬走到其中一张床上,坐下,自顾地用毛巾继续擦着头发,把这些湿湿的水气擦去,她的心底,就不会再难受了吧。   “我早上去跑专题,刚回来,没看新闻。怎么了?”   扬扬深吸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   “辰颜身边的司机莫青要杀司徒总裁,后来,反是他自己误坠到楼下,送医院后,不治身亡。”   只有她知道,这份平静下,是到现在都无法平息的心情。   “真的?”那个女子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微笑的背后,是一种让扬扬更加不自在的意味。   “薇薇姐,司徒总裁并非如你所说,对辰姐姐已经完全没有感情,相反,他还很爱她,那种爱,我第一次在这种事业成功的男人身上看到,不带任何的掩饰。”   房间内另外一个女子正是浦薇薇,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上,穿着褐色的宽松毛线套头衫,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爆炸式,衬得她眼下终年的黑眼圈也不太明显。   此刻,浦薇薇姿态悠闲地将手中正喝的一杯咖啡放下,斜睨着扬扬,站起身,走到扬扬身边,伸手拿下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慢慢擦拭湿发。   “你懂什么,傻丫头,难道你想永远生活在她的光环下?好不容易当了出镜记者,你又不比她难看,虽然事业起步晚了一点,出身没那么金贵,其余,你哪点逊色于她?Yanni是个怎样的人,我可比你清楚,他纯粹就是一花心的总裁,你要引起他的注意不难,你要吸引住他和你有点什么,也不难,难的,恐怕就是嫁给他,这点,是比较困难的,但,如果你不介意,永远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譬如小三,我想,机会还是有的,并且会很顺利。”   “其实,如果俩个人相爱,有没有名份,结不结婚真的不要紧,结了婚,还有那么多人离婚,不是吗?”   “你能想通这点就更好了。后天,是沧海新城的答谢晚宴,大老板会出席,我们旭日电视台也将是独家拥有采访权的电视台,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哦。”   “薇薇姐,我怕辰姐姐会不开心,而且,今天,其实——”   “怎么了?欲言又止的?扬扬,你刚进电视台可不是这种孬样的!”   “司徒总裁根本对我毫无意思,连正眼都不看我,我问他,以后可否单独再约他,他也拒绝了。我想,我真的是太天真了。我有什么资格,可以成为他背后的女人呢?毕竟,以前和他发生绯闻的,都是当红的明星。我不过是电视台一个小小的记者,就异想天开。唉。”   浦薇薇轻轻一笑,狠狠地揉了一下扬扬的头发:   “你还真是个傻丫头,你当面问他,他怎么会答应你呢?毕竟边上还有人不是?他是堂堂的大总裁,自然不会容许这种不该有的绯闻发生,毕竟,辰颜现在的身份不同,他娶她,有一半原因是看中她的身份,才会从咱们大老板手中横刀夺爱!沈氏唯一的继承人啊,身家可代表是几十个亿,哪怕Yanni再想谗嘴,沈傲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现在的Yanni,根本不敢找任何的影视明星,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你要嫁他是不可能,但做小三还是绝对有可能的。”   “真的可以吗?”扬扬转过身,望着浦薇薇。   “当然可以啦!”浦薇薇停下擦她头发的动作,拍拍她的小脸,“只要你把自己最温柔完美的一面拿出来!我十分了解辰颜,她虽然各方面看起来无懈可击,不过,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任性,有着严重的大小姐脾气。不可否认,她十分漂亮,所以,Yanni最开始对她的好,有一部分应该也是迷恋她的美貌,对她的脾气会忍受,但,日子长了,当美貌变成鸡肋,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啊,你的性格一定要绝对的温柔。”   “只要能在他身边,再多的温柔,我都能付出。”   “这样就对了,再说,今天发生这件事,谁知道,他们夫妻是否已出现隔阂呢?之前的同行报道,不也说,他们面临感情的危机,这点,司徒霄当时也是承认的啊,对了,对于这点,今天他怎么自圆其说的?”   “啊呀,我忘记问他了。我只是借媒体的口径问了他这一点,他对这些是矢口否认的。”   扬扬这才想起,今天的问题,本来底稿上写明有一条,司徒霄当时在记者面前公开承认,他和辰颜的感情,确实出现一点的问题,因为彼此太顾及事业的发展。这点,她竟然会忘记问他,面对他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办法冷静按照底稿上的问题来提问。   “你这个丫头,这么好的访问机会,你都忘记问,只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话是当初他对媒体自己公布的,你当然先得从这问起,一味引申其他媒体的观点,根本不可能逼他说出任何更独门的新闻,扬扬,这点,你确实火侯还是欠缺的。”   “我看到他,就心神不安,好不容易让自己问出这些问题,结果,还是忘记重点了。唉,薇薇姐,那怎么办呢?重新访问,他根本不会接受。”   “也不难办,答谢晚宴,他一定会参加,因为辰颜的缘故,所以,到那时,你随机应变,试着再问出更多的新闻,然后,借着电视台的宣传,让辰大小姐看到,心里来了气,回家继续发挥她的大小姐脾气,你离他背后的女人,就又更近了一步!”   “真的这样吗?这样,会伤害辰姐姐吧?”   浦薇薇玉指纤纤,点了一下扬扬的额:   “你呀,现在还考虑别人,真傻!她哪里考虑过你?你还真以为她在台里对你曾经提携过,你就要永远感恩戴德不忘?你要知道,当初,她是没有办法在那个节目待下去!毕竟纪如初影迷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这个烫手山芋移给你,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就此砸了,是你的责任,如果就此继续顺风顺水,那也是她起的头好。这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固然当初是她去台长面前说情,让你避免被下节目,并且提你从联办节目出来,可以算是恩,但,你要知道,你的新闻稿丢失,原因也在于她,天知道,是不是为这一步筹划呢?”   扬扬的眉随着这句话颦紧,浦薇薇清脆笑了一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将手上的毛巾往桌上一扔,手心的有些湿冷的感觉,抚着扬扬尚未干的头发,让这份感觉更加明显:   “我呀,以前也认为她不是这样的人,可自从她嫁了Yanni后,我算是彻底看穿这个人了。她要的,绝对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朋友,对于她来说,上流社会的交际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过是她闲暇时的消遣,或者,也是她手下的几枚小棋子,让她更加形象更加完美的棋子。”   “薇薇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辰姐姐,毕竟,也曾经帮过我,我再想想吧,这样做,似乎真的太忘恩负义。”   “你啊,记着一句老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啊嚏!”扬扬忽然浑身一个哆唆,一个响亮的喷嚏,毫无淑女风范的打出。   “天啊,你着凉了!赶紧捂暖和去,后天的晚宴,你可别出状况啊!”   “好,我知道,啊嚏!”   一连串的喷嚏,让扬扬终于意识到,冷水冲澡的后果。   但,此时的心底,却开朗许多,因为浦薇薇的一席话,有些,她还是听进去的。   同样,在此时,辰颜却听不进司徒霄的话,或者说,她哭到没有力气,耳中全是耳鸣的声音。   “颜,不要再哭了好吗?你没有错,真的没有错,错,就错在,我并不能保护你,错就错在,我的无能,让你一再地陷进这种被动的圈套中。错就错在每次一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我就做不到冷静,我就会冲动,会先乱了方寸!颜,不要哭了,看到你这样哭,我真的觉得是自己的罪孽所造成的!假如,不是我要刻意接近你,让你嫁给我,或许,你远远比现在要幸福!”   辰颜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其实,已经停了,哭得太久,体内的水份,原来也会干涸,泪水,也会失去。   “颜,等你身体好一点,我陪你到苏城住一段日子,好吗?那个城市,真的很美,我想你会喜欢那,也会忘记这么多天,发生的所有令你悲伤的事。”   “霄,不用,我能承受得住。”她的声音很轻,但指尖还是在发抖,反咬着嘴唇,她才能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不是那么令人担心地崩溃。   “好,什么都好,想吃点什么吗?中午到现在,你还没吃过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饿,就这样,别走,让我靠着你,好吗?”她第一次,纯粹地,不带任何目的地请他留下,此时,只有靠在他的胸前,才能让她的逐渐脆弱到崩溃的心境,稍稍可以平复一下。   “好,我不走,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   “霄,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不论以后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也不会嫌弃我?”   他的手更紧地把她拥住:   “是,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更加不可能嫌弃你!我可以为你放弃所有的一切,这个世界上,惟独,不能放弃的,就只有你,也永远只有你一人!”   辰颜抬起眼睛,望着他坚定的眸底,然后,将脸继续埋进他的怀中。   “小颜,小霄。”   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沈傲的话语从后面传来,辰颜的身子滞了一下,司徒霄敏锐地感到她的变化:   “外公。”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令人难以接受,但,我相信,这件事,同样是小颜不愿意发生的,莫青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做出这种令人不能理解的行为,应该只是他个人的原因,小霄,你能明白这点吗?”   沈傲开门见山地道,他的话语中,带着替辰颜撇清的意思,生怕司徒霄误会,司徒霄自然听得懂,但,他更加不会因为莫青要杀他,就怀疑和辰颜有任何关系。   何况,刚刚辰颜的话中,已经很明确,是源于景海的误会,所以,才导致莫青的愚忠。   他唯一有一点,想不通的仅是,为什么,这件事,会导致莫青非要置他于死地,这点,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除非,后面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或许,辰颜会知道一些什么,可现在的他,并不能去问她。   她的神经脆弱到,稍稍再有风吹草动,就随时面临崩溃。   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也不愿意,让任何可能导致这一幕发生的诱因发生。   “外公,我知道,这件事一定是颜不愿意看到的,庆幸的是,我并没有因此受伤,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颜是否能承受莫青离开的这个打击。”   “小霄,我会让小颜慢慢地走出这个阴影的。现在,我让医院的餐厅准备了一些小颜最爱吃的食物,你去看一下,是否还有其他的需要,一并替小颜拿上来。我在这陪着小颜,你可以放心。”   沈傲的言语之意,有让司徒霄回避的意思,但,辰颜的手还是轻轻拉住司徒霄的衣襟,带着一点哀求他留下的意味。   司徒霄压低声音,轻柔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语音:   “我一会就上来,外公可能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辰颜点了下头,司徒霄让她靠在软软的床背上,并在后面给她垫上两个宽大的抱枕,随后,深深地,象以前那样,吻了她的额际,才转身离开。   沈傲确定司徒霄走远后,走上来前,坐到辰颜面前:   “小颜,好点了吗?”   辰颜点了下头,望着沈傲,眸光却有些不集中,她越过他,望着关启的门,似乎在期待着司徒霄尽快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沈傲,她就会浑身开始不自在,并有着一种警惕的意味。   景海发生的事,在她的心底,阴影,一直是存在的。她知道。   当沈傲试图在她面前将疑点转到叶苍霆身上时,她悲哀地发现,她的外公,在这件事上,毕定也是有着关联的。   或许,因为她的母亲,所以他恨叶苍霆。   这种恨,哪怕在二十三年之后,依旧清晰,因为,是由心底积蓄起来的恨。   “小颜,我知道,你对外公现在有着反感,因为外公,把楚彤那个女人带到了家中,你一定以为,外公是那种贪图女色到不要脸的人,对吗?”   “我今天头很疼,可以不谈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吗?”   “这并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以后,你会慢慢发现,外公,其实做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虑的。而你,是外公这世上,除了你表哥之外,唯一最亲的人,所以,外公对你,始终是会有所不同的。”   “外公,我今天还叫您一声外公,是因为您毕竟是我母亲的父亲,可,我不知道,您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您的心中,究竟是不是外孙女的身份?利用我,达到报复叶苍霆,同时,获得冥远财团的支持。这些,是您最早让我嫁给司徒霄的目的,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其实,对您来说,认我的那天,不过是认回一枚棋子?”   “是。我确实是带着这样的私心!因为,叶苍霆加诸给我们沈家的痛苦,我不可能会忘记!但小颜,今天外公也和你说几句坦诚的话,希望你能用你的聪明细细分辨!嫁给司徒霄,虽然确实是外公对冥远财团也有兴趣,可,不管你信不信,外公是想让你获得该有的幸福,如果你嫁给叶苍霆,有的只会是痛苦!在他的眼里,你只会是你母亲的影子,所以,我必须阻止你们结婚!”   辰颜不说话,安静得有些反常地听他继续说:   “还记得外公,为什么让你在小产后半年内继续怀上一个孩子吗?”   “因为您想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沈氏和冥远,双重的合法继承人,达到强强联合最佳纽带,对吗?”   “是,也不全是,冥远和沈氏联合,是外公的一个愿望,但,外公,更要的,是一个最优秀的第四代,你该知道,我们沈氏的每个继承人,身边都仿佛充满着诅咒,你舅舅,你母亲,全是非正常的死亡,包括你的表哥,也是因为一场的意外变成白痴,我不知道,小颜你会不会和她们一样,而我也根本不能保护你到什么地步,所以,在我们沈氏没有断后之前,我一定要有一个健康的第四代!半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可能,真的已经是等待的极限了。”   “您认为,我也处在这种诅咒一样的危险中?”   “是。并且有了你和他的孩子,你们的感情会更加稳固,沈氏也必定会有更大的起色!”   “外公,您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追求这些,为什么不安享晚年呢?以沈氏目前的财力,其实,您完全可以放手。”   “小颜,或许我该让你知道,沈氏确实如小霄所说,早就外强中干,所谓的几十亿的财产,是对外公布经营情况时,所刻意制造出来的一种繁荣昌盛,沈氏坏帐逐年地提高,这几年所谓的投资,不过是让沈氏获得更多董事的信心,而,近期一项投资是彻底失败的,至于业务方面,沈氏如今连维持华东一块市场份额50%以上,都十分的艰难!外资连锁超市的规模进入,以及本土超市的低价倾销,让我们的旗下的连锁超市,卖场,从今年一季度开始就亏损。”   “外公!”   “外公本不想把这些事让你知道,但,确实,这就是沈氏的现状,从你嫁给司徒霄开始,我看得出你并不快乐,可,外公没有办法,只能看你继续这样待在他的身边,因为,冥远财团,或许是沈氏最后的希望!现今,恐怕也只有冥远财团有这个实力扭转沈氏的亏损。”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你要答应楚彤兴建盛世一号配套的所有商业设施呢?”   “盛世一号最大的投资是冥远财团,我答应兴建的配套商业设施,只需要前期部分的人力物力投入,这些投入,从全国各地的连锁抽调就可以满足。至于兴建工作,都将由永达和冥远两家完成!这对于我们沈氏其实是双赢的局面,借沈氏在商业界的名声,配和永达共同推起一个豪宅的配套而已!”   沈傲顿了一顿,望着辰颜,继续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语气缓缓道:   “但,相对于沧海新城,沈氏要付出和收获的,绝不会是双赢的结果,最大的投资方亚治通讯重点投资的,也不过是他们一项新技术的推广,这和冥远财团给予盛世一号的投资是有着本质区别!你当时所说的大型量贩式的购物中心,要达到量贩的级别,又选址在关外,也必将造成沈氏前期的投入和后期的回报,将会是严重不对等的一个局面!这点,小颜,外公一直不愿意点穿你,因为,这毕竟是你涉足商场的第一个企划,外公很欣慰看到你的成长,虽然,这种成长,是伴随着错误的磨练。”   “您的意思,是我当时所做的这个投资企划,将会拖累沈氏?”辰颜的头脑纵然此时并不十分清明,也听得出沈傲的言外之意。   “是,不过庆幸的是,半年报刚刚披露完毕,年报披露的时候,但愿沈氏已经度过难关了吧。”   “度过难关,是指让冥远财团给予沈氏财力方面的投资,对吗?这样,您可以用低价垄断的方式,继续夺回失去的市场份额?可,冥远财团的高层未必会批!”   “小颜,冥远财团的资金实力是不容置疑的,只要小霄肯把这个议案提上管理层会议,以他的影响力,帮沈氏得到这笔投资并不会很难。”   “您可以向东远银行贷款,这样,不必经过他,同样可以得到沈氏所需的资金。”   “投资和贷款完全是两个概念,小颜,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说出这种愚蠢的话呢?”   “我的聪明,还不如我所嫁的人,对您更有意义吧?”   “小颜,沈氏以后也是属于你的,更是属于你的孩子的,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把自己当作是沈氏的一分子?”   “您要投资,可以和霄亲自去谈,不必通过我,霄不会放弃任何值得投资的项目。”   “问题就在于,这个项目有着一定的风险性!沈氏局面,很可能让这笔投资成为坏帐,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如果就公论公地提到管理层上去,通过率绝对是很低的。”   “您可以让我安静一下吗?我真的,现在,没有心情去谈这个问题。”   “我可以让你安静,但你安静下来,所有事会解决吗?你认为外公自私也好,无情也罢,但,这些事,是你以后必然要面对的!你对霄提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你的,不是吗?包括,你让他把璃和地产合同中那唯一一条约束的条款去掉,他都没有反对,你要知道,这是他对付叶苍霆所规划许久最有效的一步,可,为了你,他却放弃了,这点让外公更加清楚你在他心里的份量,所以,今天你的不开心,不快乐,其实,真的是咎由自取!和你当年的母亲一样,放着身边的幸福不要,偏偏去追求一份只会带给自己痛苦的所谓爱情!”   “请您出去!”辰颜冷冷地说出这句话,沈傲的身子依然并没有移动,“请您尊重自己的同时,也尊重我和我母亲,我们所追求的,或许在您的眼里,永远是格格不入的,如果沈氏的未来,要靠我这样一个女人才能继续,您只会让我瞧不起您!”   “你可以瞧不起外公,但,别忘记,你始终是沈氏第三代的继承人,这点是不容你回避的事实。半年内,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见到你怀孕,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沈氏将会宣布和沧海新城的合作企划,因为实地考察的结果并不理想,无法形成规划的大型商圈,不得不宣布放弃。这样,沈氏损失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的信誉,但叶苍霆损失的是什么,你该比我清楚。”   “您威胁我?”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才是沈氏目前的董事长,你不过是执行董事,所以我可以随时制止任何不利于沈氏未来发展规划。另外,冥远财团不会投资叶苍霆的沧海新城,璃和地产已经获得过贷款,在管理层面上,出于风险的规避原则,不会短期同时再提一个相关的议案上去,而,国内可能和璃和地产达成协议的连锁业,除了沈氏之外,那样的地理位置,是不会有人感兴趣的。”   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沈傲缓缓道,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迎向门外的来人。   “外公,我替颜拿了点吃的上来。”   司徒霄端着托盘慢慢走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望向病床上的辰颜,辰颜的眼神在接触到他时,却开始有了一丝地闪躲。   这份闪躲落进他的眼中,他的笑意依然没有敛去。   “好了,外公不打扰你们,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小颜,如果后天,还是没有恢复心情,答谢酒宴是可以不用去的。”   辰颜没有应声,她的手,放到毯子上她看到,自己的指关节因为绷紧,泛出一点点的白色,这种白,渗进她的眼中,有了一种更加苍白的意味。   每次和沈傲谈话,都会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司徒霄将托盘放在病床上的用餐台上,并拉到辰颜的面前。   “颜,先吃点东西。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吗?”   “哦。”辰颜低低应了一声,拿起汤勺,漫不经心地去舀汤,才舀了一口,没有到嘴边,还是把汤勺放了回去,“我突然不想吃了,可以吗?”   “这些食物你不喜欢,对吗?你想吃什么?我出去单独再买一次,确实,医院的伙食是有够糟糕的。”   辰颜侧过身,将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不用了,我的胃口一直很浅。霄,青叔的遗体,他们会怎么处理?”   “应该是按相关程序走完后火化,再给家人带回去吧。”   “他没有家人。从他到我们家这么多年,所以,可以让我领回他的骨灰吗?”   “我想问题不大,我会让律师去询问有关的手续。”   “嗯,我希望,你不要恨他,他真的,不是那么坏的人,只是为了我,才会失去理智!”   “傻瓜,我怎么会恨他呢?他对你好,这点,是我该感激他的,他让我看清自己,应该面对感情,而不应该逃避!以为离开你,就会让你得到安全,事实上,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尽我的力量去保护你,给你尽可能多的快乐!颜,我们再不分开,好吗?”   “嗯,你到哪,我会跟你到哪。霄,倘若……”她犹豫再三,还是说不出沈傲所要提的话。   “如果累,我抱着你,先休息一下,睡醒,一切都会变好。”他的语意温柔,辰颜点点头,如果这是沈傲最后要的东西,从此后,她可以摆脱这个所谓的外公,或许,因为这最后的亲情,她还是该替他去做吧。   但,现在,她真的觉得有些累了,她把头靠在司徒霄的怀里,终于,闭上眼睛。   司徒霄替她把毯子更好地盖紧,眼底,却掠过一丝不算太浅的晦暗。   这份晦暗此时在有些人的眼底同样的存在。   叶仪被叶苍霆关在房间里,已有十多天的时间,这十多天,无论她再怎么喊,都没人放她出去。哪怕一日三餐的时间,有人送饭,也是李管家在后面监视着她的举动,一旦她想溜出房间,就会被李管家拎回去。   直到今天,当月亮再次挂上枝头时,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送饭的妈,而是安沐云。   “大嫂!”她从床上跳起来,探头看了一眼门外,不见李管家的影子。   “小仪,你啊,认个错不就行了,何必和你父亲拗着来呢?看,这十几天的时间,不还是自己找罪受?”   “明明就不是我的错嘛,那个女人自己摔了下去,怎么怪到我的身上呢?我何必在乎她肚里的那个什么东西,天知道,是父亲的,还是什么野男人的,虽然大哥失踪了,二哥又坐牢,可,再怎么样,都不会论到那个女人肚里的说了算,我何必费这心思!”   “你呀,话是这么说,但你父亲偏听信了她的话,你也知道,他们是夫妻,你们不过是父女,凡事都有亲远疏离之分的,你为了这个和你父亲斗气,把自己弄得关了这么多天,连去沪城看蓝皓的时机都错过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呢?”   “可,不是我的错,我干嘛要认啊,认了,真的就变成是我容不得她了!我叶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是我做的,我就一定不会认!”   安沐云心底浮起一抹笑意,她不过略施手段,无意间在医院里,叶苍霆的面前提到是叶仪让夫人不开心,接着夫人才摔倒,加上,她又暗示过Anna,Anna的性格自然在听到这句话时,有所异常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叶苍霆本来就是擅长观察的人,对俩人的话语,自然有所怀疑,所以去责问叶仪,叶仪的态度,终于激怒叶苍霆,让她在房内反思,承认错误,才可以出来。   “唉,算了,你也知道,公公的脾气,最近不比以前,经常一点小事,都会惹怒他,除了,对着某些人,才特别温柔。”   “什么嘛,他不就是给辰颜那个狐狸精迷掉了心,所以,才越来越看我不顺眼,就因为,我以前欺负过辰颜,他每次都护着她,现在,总算那个狐狸精离开我们家了,结果,没过几天太平日子,我又怎么得罪现在的这个女人,被他关了起来,他知不知道,这属于非法拘禁!我可以告他的!”   “好了,小仪,他并没有绑住你,只是不让你出房门,这算哪门子拘禁啊?”   “反正不是我的错,我死都不认错!”   “公公今天下午刚动身去了沪城,所以我才进来,让你结束这段时间的反思。”   安沐云悠悠地说,其实,这个意思也是叶苍霆走前吩咐她的,这个女儿或许真的是他心头永远的刺吧,不懂事,还刁蛮任性,叶家的兄妹三人,倒真的,都不让人省心。   所以,她肚中的那个,才可以挑起叶家未来的大担吧。   “啊?他走了?那我怎么办?我岂不是见不到蓝皓了!”   “你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他!”   “怎么会这样?他难道不留到答谢会再走?”   “本来是要留的,但是在沪城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听说,他父亲动了气,让他即刻回德国。”   “发生什么事?”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了,万一又去捅出什么篓子,我怕下次就不止让你反思这么简单了。”   安沐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继续道:   “好了,关禁闭这么多天,我想你该腻得慌了,公公不在家,婆婆还在医院静养身体,今晚,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说,想去哪?”   “不,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哪都不去!”   “怎么有你这样的孩子啊,呵呵,发生什么事,你真的想知道?”   “是。我想知道关于蓝皓的一切事!”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太冲动,做出任何失去理智的事哦。”   “说吧。”   “蓝皓是为了辰小姐才去的沪城,到了沪城,就传出司徒总裁和辰小姐婚姻生变的新闻,而且还是司徒总裁亲口承认的,并且报纸上都登了蓝皓是这次婚变的第三者,所以,蓝皓的父亲大怒,勒令蓝皓迅速返回德国,放下国内的一切事务,并且——”   “并且什么?”叶仪的脸已经变了一种颜色,她的眼底也有清晰可见的愤怒。   “听说这次回德国,是让蓝皓和林氏传媒的千金订婚,以挽回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毕竟,这不同于任何绯闻,是完全负面的形象报道,将直接影响到亚治本来就不稳的股价。”   “他要订婚!真的?!”叶仪的声音里,也带着没有办法遏制的愤怒。   “小仪,算了,想开些,毕竟,蓝皓远在德国,太不实际,以你的条件,再找一个离自己近点的,更加实际!”   “你出去,我不想听!”   “我可以出去,小仪,你还是要想开些,别钻进牛角尖哦。”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男人,眼里都有她,一个个为了她前仆后继地牺牲,她到底算什么啊?凭什么所有男人都和她有着纠葛,她到底要得到什么才罢休!”   叶仪恨恨地嚷出这句话,眼底的愤怒已转成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4.共同面对   当晚,在叶仪拒绝了安沐云出去吃饭的提议后,晚餐,也并没有下楼用。   第二天上午,安沐云满意地看到,这位叶大小姐终于离家出走,当然,她离家出走的目的地,只有沪城。   “喂,楚彤,叶仪已经去沪城了,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也千万不能忘记。”   “怎么会呢?我难道象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你会得到想要的,因为,你让我得到想要的,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楚彤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带着一贯的甜美,“不过,我真看不出,你狠起来,也确实不逊色于任何人呢。”   “你什么意思?”   “让Anna小产,嫁祸给叶仪,这招很高明,撇清自己的同时,还清除了未来叶氏财产继承的争夺者。沐云,你的成长让我感到由衷地赞叹。”   “谢谢。我会更好地活下去,不为任何男人,只为我自己。”   “我很高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好了,安心养胎,明年,你就会是叶家名正言顺大少奶奶,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捍动你的身份!”   “好,也希望你能早日达成你的目标,尽早变成沈太太。”   把手机挂断,楚彤开始冷笑,沈太太,难道她真的想成为沈太太吗?恐怕沈傲那个老狐狸也不会这么想吧。   他们不过是因为同样的利益驱使,才暂时结成的联盟,这种联盟虽然也包括肉体上的,但,她明白,心灵上,他们始终离得很远。   这点,她清楚,沈傲,肯定同样清楚。   她坐在尚品咖啡店的雅间,手机,又再次响起。   “你好。”是一个沪城的固话,她接起电话,带着一丝的冷淡。   “楚总,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别忘记,当初对我的承诺。”电话那端,同样是一个女子声音,不同于安沐云,语意里短期功利心更明显。   “只要你把我要你做的事都做到了,你必定会得到天窗栏目主持这一个位置,这点,你毋须怀疑。”   “那就多谢楚总了。”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挂电话了。”   “好,有事,我会再和您联系,但目前为止,应该没有其他的事会打扰到您,毕竟,您要我做的两件事,我都很圆满地替您做完了。”   楚彤挂断电话,才发现手边的咖啡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咖啡冷了,可以再添烫水,纵然口味变淡,可,至少还会是暖的。   但,倘若冷却的是人心,怕,不会这么容易就变暖吧。   窗外的夜色已黑,沪城也惟有这处,是通宵的咖啡店,适合,午夜游荡的一族。   她慢慢地喝下一口咖啡,很甜,她喜欢放很多的糖和奶精,这点,是和司徒霄不同的,司徒霄只喜欢喝黑咖,包括,叶苍霆,也只喜欢黑咖。   据说,叶风也喜欢黑咖。   这三个,喜欢黑咖的男人,都喜欢辰颜。   看来,那个女人,是真如黑咖一样,即便带着初时与众不同的独特,最终的苦和涩,终会使他们分别放弃。   她深信不疑。   辰颜对于司徒霄对她的感情,如今,也是深信不疑,她不会再象以往那般去怀疑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不会为这份感情再陷入患得患失的情绪中。   可,未来究竟会怎样,她真的不知道。   从再一次的昏睡中醒来,她微微动了下身子,司徒霄的声音柔柔地在她头顶传来:   “醒了?”   “嗯。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概半夜,饿了吗?”   “不饿,霄,你累了吗?先去睡会吧,我没有事。”   “刚抱着你,我也睡了会,所以现在不困。”   “怎么可能,你坐着,又抱着我,这个姿势本来就不会舒服,不可能会睡得着。”辰颜从他的怀里爬起来,看到,即便是没有开灯的病房内,他的脸上果然是憔悴的。   “傻瓜,我是男人,当然怎么样都睡得着。何况抱着你,就好比抱着暖暖的热水袋,更加容易睡着。”   辰颜靠里挪了下位置,轻声道:   “你到床上睡吧,病床不算小,容纳俩个人应该可以。”   “不,这样,俩个人都睡不好。”   “如果你要在这里陪我,你就必须上来,否则,你还是回君临天下吧,你受了伤,再不好好休息,我怕你到时候如果生病,还得我来照顾你。”   司徒霄看着她,她的脸上是坚持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移坐到床上,她把薄毯分给他一半,然后,侧身躺下去,眼睛却并不闭上,在黑暗中,眼睛晶莹剔透。   他见她不想睡,眼底似乎有着犹豫,但,迟疑着,不肯说出口,于是,声音略低,清晰地问:   “颜,外公和你说了什么吗?”   “呃?”她略略惊讶地望向他,他的眼底,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是啊,什么能瞒得过他,沈傲有意避开他,并且,她听完后神色的异常,这些,他定然知道,是由于沈傲对她说了什么。   “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眼神里,还是迟疑。   “是外公让你和我说,希望冥远投资沈氏,对吗?”   “你猜到了?”   她的眉颦了一下,他的手已抚上她的眉,语意渐柔:   “他要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都可以。这件事,我明天会让Tracy提上决策议程。别一直皱眉,眉心有了皱纹,就不漂亮了。”   她听着他说出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波澜,仿佛,沈傲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但,这让她的心底,更有了一丝莫名的感怀。   “哪怕我没有容貌,你也不会嫌弃我的,不是吗?”   辰颜说出这句话时,他正好抚在她额际的疤上,他的手稍稍滞了一下,带着更为怜惜的里度,抚过那道月牙形的疤:   “我不要你再受任何的伤,你的容貌只会是渐渐老去,然后,我会陪着你一起变老!”   她的身子躬进他的怀里,象从前那样,汲取他的温暖。   “霄,外公这次的投资,其实,对冥远意味着,可能会是一笔收不回的怀帐,沈氏,确实如你所说,已到了杯水车薪的地步。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提出这个要求,我真的很抱歉,这一顶会让你为难,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因为,我有我的软肋,”   “不管你的软肋是什么,只要你要我做的,我能做到,都不会拒绝。何况仅是投资,我相信,这笔投资不会是坏帐,你外公毕竟曾是国内连锁行业的龙头,他会善加利用这笔投资,完成沈氏新的拓展。”   “这是我最后一次,以个人名义求你做这件事,从今以后,我只是司徒夫人。”   “不,你还是辰小姐,你那晚,其实说得并没有错,如果我把你束缚得变成家庭主妇,哪怕我有再多的爱,你的幸福一定不会是完整的。我已经自私地让你离开喜欢的职业,所以,对于你出任璃和地产总经理一事,我是支持的。你该有你一片天地,璃和地产,毕竟也是纪念你母亲才成立的公司,里面,还有你父亲的辰氏地产,不是吗?既然叶苍霆把它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更能让它成长为全亚洲一流的地产企业。”   “霄……其实,璃和地产——”   “不用说,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哪怕,这不过,是你彼时的权宜之计,但,我不希望你轻易地说放弃,正如,你给我的期许一样,我们都不放弃,好吗?”   “谢谢。这个,我想,你也有权知道。”   辰颜没有再犹豫,还是从包里拿出莫青留给她的那张纸,递给司徒霄,并开亮床头的灯。   司徒霄接过纸,就着灯光,打开细看。   从今天起,她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再瞒着他,这是约定好的坦诚。   她看着他的眉有些许的颦,但旋即松开,终于,放下那张纸,轻轻叹了一口气。   “霄,我母亲或许真的伤害了你的姐姐,可,当年,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所以——”   他顺着她的这句话,望向她的脸,她脸上是一如初见时的澄静。   “颜,我并没有怨过你的母亲,毕竟,爱就是自私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过往会有这样的一种悲惨存在。颜,对不起!景海,我真的并不是想那样做的!那天的我确实是禽兽不如!所以莫青想杀我,也无可厚非!我让你遭受到和你母亲一样的悲惨的事,对——”   辰颜的手轻轻捂上他的薄唇:   “怎么会一样呢?母亲未必爱父亲,但,我是爱你的,所以,不会一样。莫青的误解就是把你当成了父亲一样的男子。彼时,他或许是因为母亲发现第三者的存在,恼羞成怒,才侮辱了母亲,这点,和你我,也不一样,我相信你,早就离开楚彤,既然,她是你娶我之前的过去,那,我没有理由为次耿耿于怀。霄,以后,你也只会爱我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对吗?”   司徒霄的笑意愈浓,是她傻,其实也是他傻,仿佛,这才是他和她真正放下心防的日子,她如其他女孩一样,一遍一遍地求证着在他心中的位置,而他,也乐于一遍一遍地回应这份求证:   “是,不会再有,过去的花心不过是刻意伪装的假象,当我拥有你后,再不会有多余的空间给其他的女孩,很晚了,如果你还是不想吃点东西,那早些休息,这样,才会尽快恢复过来,莫青的后事,我会让律师去办理,相信,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因为,我并不打算就这件事提起任何的诉讼,蓝皓那边,也是希望纪如初入土为安的。”   “我真的希望,所有的一切,关于上一辈的恩怨,能快点过去,真的希望能快点过去!”   “会的,一切都会结束在我们这一代,我现在才发现,每个人,虽然都会有恨的理由,但,这些恨,最初,都是关于爱,姐姐选择嫁给叶苍霆时,早知道他爱的不是她,可,嫁给她,对于她而言,或许就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所以,即便她选择自杀结束生命,我其实应该去尊重她的选择,而并非是逆转她的意思,去报复任何人。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活在仇恨中,失去自己的我。颜,谢谢你,让我,能从这困扰我十多年恨中解脱出来。其实,恨一个人,真的,让人感到,每一天,过得都是煎熬,因为,要去盘算所有复仇的步骤。”   “嗯。霄,塞班有消息了吗?”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她知道,问,有的也不过是失望,但,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她真的希望,塞班能有转机,这样,她的心理不会一直这样不健康,乃至濒临崩溃。   “还没有,一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司徒霄的心里,微微攫了一下,她,还在关心叶风的下落,她对叶风的感情,原来,还是没有放下。   但,这份感情,应该仅是当年的喜欢,想到这,他被微攫的心,才抒解了许多。   辰颜轻轻点了下头,蜷缩进他的怀里,虽然,还是会有噩梦,可,只要他在她的身边,未来的路,真的不会太难走。   翌日,她坚持出院,医院中的苏打水味道,让她的心情总是蒙着一层莫青死前的阴影。   所以,远离有关生命鲜血的一切,能让她更加释怀吧。   司徒霄命老徐送他们暂回君临天下。   佣人才打开门,苏彤就穿着真丝印花的睡袍走过来:   “喲,是孙小姐回来了,昨天那件事,真是有够恐怖的,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而且,还不是个简单的家贼,一出手就是要主人的命啊。”   “大清早的,什么命啊命的,楚小姐,既然你住到沈家,但请顾着点沈家的规矩,老爷最讨厌别人说这些命啊活的,你难道连这点都不清楚?而且,只穿着睡袍就走到前厅,这也不合沈家的规矩,沈家不比你们小户人家,一切,都得照着规矩办事,凡事才不会有差池。”苏盈从楼上下来,看到辰颜,笑着道,“颜颜回来,舅妈给你预备了你爱吃的早餐,先用早餐,然后啊,洗掉身上的晦气质,好好睡一觉。一切烦恼就都过去了。”   “谢谢舅妈。”辰颜正眼没看楚彤一眼,司徒霄揽住她,一起往楼上走去。   楚彤被苏盈抢白,也不恼,依然笑着,回身挡在司徒霄面前:   “Yanni,虽然现在是家里,但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明晚盛世一号会在首都有一个推广会,作为最大的投资方,我希望你能出席。”   明晚,同样是沧海新城的答谢酒会。   辰颜的脸上没有因她的话有任何表情,倒是司徒霄淡淡一笑:   “明晚,恐怕不行,我会陪我夫人出席沧海新城的答谢酒会,至于,盛世一号的推广会,楚总应该和Tracy联系,她会安排相关宣传部的人出席的。”   “Yanni,你对隶属沧海新城的沧海东岸不过是贷款关系,至于要亲自去吗?这件事交给陈洲应该更合适吧?”   “我说了,我是陪我夫人出席,以我夫人先生的名义,而并不是司徒霄的名义,再者,和永达地产合作的虽然是冥远财团,但我是整个财团的EP,如果连推广会都要亲自出席,我想,我的日常行程根本就排不过来。所以,希望楚总谅解。”   “虽然我没有见过多大世面,不过,霄霄的话说得在理,楚小姐,难道,以后你一点小会,都要麻烦他出席,那真让别人误以为你们有些什么关系,非要借着一个个会创造更多在一起的机会。对吧,霄霄。”   “振业又不肯吃早餐,你有空在这嚼舌根,不如过去看看你儿子!”沈傲从餐厅走出来,对着苏盈道,脸上是不悦的神色。   “是,老爷,您说什么,我照着做就是了。”苏盈冷冷一笑,摇曳生姿地往餐厅走进去。   “小颜,回来了?看来,你恢复得不错,那么,明晚的答谢酒会,就由你代我出席吧。反正小霄也很乐意陪你。外公这几天身体有些犯倦,人老了,果然一日不如一日。”   “你哪有老呢,我看啊,你是比有些年轻人都要强呢。”楚彤说着,眼光有意无意地瞥过司徒霄。   “霄,我好累,我们上楼,好吗?”辰颜说着,继续无视楚彤,走到楼上。   经过楚彤身边时,楚彤看到司徒霄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她,但,眸底,却是一种不在意的神色。   这一刻,她的心里,仿佛被猫爪子挠过一样,顿时不舒畅起来。   “怎么,吃味了?”沈傲贴近她,问。   “哪有,我吃味也吃你的味啊。”楚彤攀到沈傲的肩膀上,眼睛却看着逐渐消失在二楼转角的二人。   进入房间,辰颜淡淡地径直走到浴室,司徒霄陪她进去,替她调好水温,摆好一应洗漱用品。   “每次你都替我这么做,以后,你若是出差,我该要不适应了。”她笑着,默默看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好。   “真要出差,我也一定带着你。”司徒霄做完这一切,回身,宠溺地看着她。   “霄,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上瘾,上了瘾,以后再戒,真的会很难!”她望着他,眼中是认真的神色。   “为何要戒呢?你心底有我的瘾,我才不用担心你会离开我,所以,不需要戒!我喜欢这样地宠着你,尽我一切的可能。”他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道。   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在他深情的凝视下,慢慢闭上眼睛,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温暖,也带着铭深的情愫,一分一分地,撷取她的芬芳,她的甜美。   她的身子向后倚去,在他的吻下,沉沦,迷醉。   他怕她咯到后面瓷砖的生硬,手绕到她的腰际,垫住瓷砖的硬冷,更紧地把她嵌进怀中。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沾染地,整个氛围也氤氲出别样的旖旎。   但,他骤然离开她的唇,带着歉意,也带着更多的浓情:   “对不起,我又克制不住。”   辰颜睁开眼睛,望着他,眸底清澈如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是你的妻子,这样做,没有什么需要对不起。”   “彭医生说过,一个月不能同房,但,后来发生那件事,他再次告诫我,半年内你的身体还是恢复阶段,所以,我想,我可以克制住半年的。”   辰颜的脸上红晕更加深浓:   “半年,万一,你忍不住怎么办?”   司徒霄愣了一下:   “不会,以前没有你的那些日子不也这么过来了。”   “呃。我想,我没有那么柔弱,我身体……医生说……可以……”她有些许扭捏,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中,“可以再怀孕,应该没有任何影响。”   司徒霄这才明白她的用意,他伸手,柔柔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急,你说过,我们还有这么多的日子可以在一起,所以,我愿意等,等到你的身体充分调养好,我们再要个孩子!”   “霄,我真的很想,再怀一个和你的孩子,这一次,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让他有任何的闪失!”   他的手还是捧住她的脸:   “会有的,我们一定会再有孩子,但,不是现在,你的身体在恢复阶段,冒然去怀这一胎,彭医生说,会有习惯性流产的可能。我不愿冒这个险,所以,我愿意等!”   “但,我怕我等不了多长时间!”辰颜脱口而出这句话,她看到司徒霄的眸底拂过一丝阴霾。   “为什么这么说?你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是每个沈氏名义上的继承人,几乎都死于非命或者遭受不幸,所以外公希望,我在平安的时候,就能孕育沈氏的第四代继承人。”   “他这么说?”司徒霄的眉心皱起,心底,不详的预感骤现。   “是,出于我的私心,其实,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孩子,这样,我想我的情绪才能真的平复下来。霄,我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无关任何沈氏的继承权,我知道,外公的意思,可能,还不仅仅包括沈氏。”她缓缓说出这句话,带着艰涩。   “其实,你不必将这些都坦白给我,难道,你不怕我有别的想法吗?”   “不怕,我说过,我会坦诚,这样,我们的感情才会有信任做为基础。”   “颜,谢谢你的信任,至于孩子,我仍旧坚持,等你身体康复再说。好了,水都冷了,和舅妈说的一样,洗去晦气,然后,一切都会变好。”   辰颜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还是噤声,她轻解罗衣,他退出浴室。   他,有时候君子得让她有种错觉,她对他的吸引力在逐渐降低。   可,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才会有这种举动。   并且,他深深为景海的事所内疚自责。在他没有走出阴影时,她想,他不会再有勇气碰她。   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上舒服的棉质睡袍,她走到卧室,看到,他坐在靠窗的椅上,已经熟睡。   昨晚陪她,他一定不会放下心去睡,而昨天经历过那么一场变故,他怎么会不困呢?   辰颜从床上拿起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他没有被惊醒,他熟睡的样子,原来,也真的很好看。   辰颜凝望着这样的他,觉得,这样的时间,是最安然地度过,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不去想任何事,真是最简单的幸福。   窗外,黄浦江上轮渡往来,岸边,人群熙熙攘攘。   世界,不会因为俩个人的静默停止一切的运转,所以,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答谢晚宴,司徒霄替辰颜选了一件MARC玫红蝴蝶结裹胸修身礼服裙,配米白的羊绒披肩,及膝的礼服裙有着美丽的弧形滚边,随着走动,宛如凌波荷花被风拂过的蔓妙。   妆,并不淡雅,相反,有些浓重。   可,她的容貌,在浓妆下,更见妩媚。   她没有选任何首饰,白皙的肌肤,艳丽的妆容,是玫红最好的衬托。   司徒霄看着这样的她,确实,玫红比白色,更适合愈渐成熟的她。   她只是站在那,那种入骨入髓的美丽,让他突然间无法正视。   在她身后,绽开的,是一捧正开至极致的红玫瑰,从她不再穿白色的衣裙时,带有颜色的玫瑰成了她最爱的选择。   而,此刻她的美在玫瑰的衬托中,更加璀璨夺目。   她对着他浅浅一笑,浮上他心际的,仅有那一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甫启唇,她的声音婉转,带着一些的不自信:   “很难看?”   “不,很适合你。”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曾几何时,他也轻颜色了呢?“这样,不会冷吗?”   “不会,反正基本上不是在车中,就是室内,应该没有关系。”   “嗯。如果冷,车上会有风衣,我们现在下楼?”   “好,外公今晚不去,就我们。”   她勾上他的臂弯,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袭入他的鼻端。   “今晚不用香水?”   “不想用,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些收藏的香水,都失去以往的热衷。或者,等你,替我选一瓶最适合我的香,好吗?”她抬起眼睛,眸华流转,映着她的娇艳如花的笑靥,让司徒霄又是一个恍神。   “好,我一定帮你找一款最适合的香水。”他开启房门,辰颜的头,微微倚在他的肩上。   她喜欢玫瑰的妩媚纯粹,厌恶百合的虚伪暗冶。   所以,如今的她,会用最适合自己的浓妆,掩饰容颜下的一些游离,以及怯懦。   今晚,沈家很静,沈傲陪楚彤去听音乐会,苏盈应该外出打牌还没有回来,沈振业也安静地没有出现,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种安静,莫名地,让人的心底,有些地方起了一点点的小疹子,酥痒酥痒地疙在一处,不能去碰,一碰,便是无法抑制的一种刺痛。   当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时,才发现,沪城竟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   雨,让车窗外的景色,都模糊地不再清晰,雨声,敲打在车窗上,点滴地敲进人的心底,让那处,也粘粘地,并不十分舒展起来。   下车,司徒霄率先下车,代替Door boy的工作,率先撑起伞,才替辰颜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   辰颜低头迈出车中,抬起头,对着他,会心一笑。   他替她撑起一隅没有雨丝侵袭的天,她安心地在他身边,步入雅轩君悦酒店。   进入君悦厅时,已有一些在这次房展会上,认购沧海东岸的客户,三三两两,在聊着。   空气里轻轻流淌的音乐,是《flowing wiht the tea》,纯粹,舒缓的曲调倾泄在这个雨夜。辰颜一直喜欢这样的音乐,在流畅的旋律中,是迂回的伤触。   她看到,同样的欣赏,或者说,是因为听到这首音,在眸底有着淡淡忧郁的男子,站在厅内的一处大理石柱前。   瑚珀色的眸子,正凝望着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松开挽住司徒霄的手,走到叶苍霆的面前:   “苍,你终于来了。”   “处理完鹏城的一些琐事,才赶过来,之前的房展会,让你辛苦了。”   “是冯董一直照看着,我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所以——”   “颜颜,你好吗?”叶苍霆明了她要说的话似的,打断她,低声问,这一问,让她的心底,又浮上些许的感慨。   “苍,你来了,就好。”   “是,我来了,颜颜,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他伸出手,象征性的,抱了抱她。   “苍,我真的差点撑不下去。”他抱住她的瞬间,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他对你好吗?”   “嗯,他对我很好,也是有他,我才撑得住。”   “景海那次,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晕倒在蓝皓的别墅,我怕会发生什么,赶过去却看到那一幕——”   “是有人设局嫁祸给你,并挑拨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在觉得不太对时,让你不要出面阻止任何事,你只有离开,才不至于,让霄更加地误会。”   “但,或许,我真不该离开,让霄对你做出更多的伤害!”   “是我自己太任性,执意,要用这种方式逼出背后那人的现身,其实,我们都猜到是谁在操纵,不是吗?”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连你都会利用。”   “叶总,很高兴又见到你,但,你的见面拥抱时间,是否太长了一些?”   司徒霄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辰颜有些窘迫地望着他,确实,只顾说话,忽略了他的感触。   叶苍霆松开辰颜:   “司徒先生,谢谢你让陈副总去掉沧海新城贷款合同中的那项条例。”   辰颜有些惊愕地看着司徒霄,他的速度之快超过她的想象。   司徒霄只是淡淡笑着,将她揽进他的怀中:   “你该谢谢你的辰总经理,是她游说我,竭力让双方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合作。”   “颜颜,谢谢。”   辰颜的脸微微有些红,她偏过头去,看到Grace笑昂昂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Grace!”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Grace走到他们面前,把辰颜用力从司徒霄怀里拽出来,张开大手,给了她一个熊抱:   “亲爱的,好久没见啊,如果不是蓝皓这个家伙被他父亲押回德国,我怕真的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Grace,见到你很高兴。”司徒霄笑着说,从他和辰颜正式复合到现在,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原本阴暗的脸上,也是笑容多多。   “我见到你一点都不高兴,感觉和白日见鬼差不多。”Grace冲他翻了一下白眼,也不管场合,骂道,“你个白眼狼,把如初的命都搭进去!我真不明白,你哪点好了,非得让她为你死,也不见你有半点伤心,以后别怪我,见你一次骂一次,只要我在亚治一天,我死都不会让亚治和你签署任何协议!”   “Grace,那件事,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我,并不是他的错。”辰颜从她狠狠的拥抱中,好不容易挣出头来,道。   “没你的事,亲爱的,这家伙就是欠教育!他伤害你多少,我也都记着本帐,总有一天,非得找他还回来。”   “你要讨帐没问题,记者进来了,我拜托你,别再让明天的报纸或者电视台添任何的新闻,好吗?”   “你也怕?你不是一直和蓝皓争做第一绯闻大王吗?怎么,现在倒知道怕了?”Grace还要继续声讨,但看到一个女记者向着走来,身后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跟随,她适时的噤了声,拖着辰颜,道:   “别理他,亲爱的小颜,我们一边聊去。”   “叶总,司徒总裁,你们好。”扬扬拿着话筒,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叶苍霆微微一笑:   “你好。”   司徒霄冷着脸点了下头,他认出这个女孩,也记起那日,她的怪异的行为。   “今天我是陪我夫人出席这个晚宴,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失陪。”说完,他径直走往一边,他不能让辰颜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否则,难保,Grace会不会又带着她私逃,将法国那一幕淋漓尽致地再次上演。   还好,很快,他就看到,辰颜和Grace站在不远处的花艺围台前,Grace张牙舞爪地说着些什么,而辰颜则是被她逗得嘴边的弧度一直浮现着。   看着她笑,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人生,其实真的十分美好。   所谓答谢酒会,无非是叶苍霆致答谢词,以及深入阐述沧海新城的愿景,投资方一并开香槟表示庆祝,做到媒体宣传的效果。   所以,可以说很是无聊,但这份无聊,因为Grace的到来,才稍稍的好转。   辰颜被她绘声绘色描述司徒霄的十恶罪行,逗得只能用笑来表达,Grace有些不满:   “你别一直笑啊,我真服了你,竟能原谅他这种人,如果我是你,不让他再受点磨难,我根本不会理他,亲爱的,你的心不能软啊,如初就是心软,最后栽在他的手上,我可怜的如初。蓝皓如果不是插手管你们的事,也不至于惹得父亲大怒,命他速度回国,现在,他应该已经和林氏传媒的千金订完婚了。唉,白白也搭上了自己的幸福。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爱着如初,却非要等到对方死,也没有一点的表现,这种男人的想法,真是让我很是郁闷!”   “蓝皓这次回去是订婚?”   “是啊,你和他的绯闻,父亲知道了,所以,决定下重手收他的骨头。虽然他和林家的小姐没见过几次面,但象我们这样的家族,本来,结婚就不会是自由恋爱所发展的。当然,如初是个例外,父亲当年还是很喜欢如初嫁给蓝皓的。”Grace点上一支烟,抽着,望想一边,“小颜,Yanni这个人,看得出来,对你还不错,但,那个姓楚的女人,你还是要防着点,她绝对不是一个好玩意。别让我发现,如初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否则,我绝对饶不了她!虽然,我一直人前埋怨的是Yanni,可,我知道,这件事,他的错其实是很小的,不过是如初自己傻,愿意为他死。冲这一点,我才会一直碎碎念地声讨他。”   “如初的不幸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的原因,撞如初的那个人,是要替我讨回公道,虽然,这个公道也是一个误会。Grace,对不起,如初,确实是因为我间接而死的,你如果要恨,恨我就可以,和其他人真的没有关系。”   “你蠢还是傻,那个楚彤恨不得生吞你的肉,你还替她去撇清,我真看不明白了,小颜,你千万别傻到和如初一样,退一万步讲,这件事,哪怕起因是那个撞如初的家伙,叫啥,莫青的想保护你,可,我笃定,楚彤不是省油的灯。我派了人在调查她,但愿能抓到她的尾巴。伤害如初最早的人,也是她。如果不是如初撞破她和Yanni的奸情,Yanni根本不会两个月就和如初提出分手,如初也不会将自己束缚到至今,赔上命!这笔帐,我一定不会绕了她!”   俩人,正在说着,突然,演讲台上,不知何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孩声音,带着颤音,更带着激动:   “各位来宾,我今天到这里,就是给大家揭穿一个女骗子的嘴脸!让大家看清楚,有些人,是多么地虚伪!多么地卑鄙!”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5.疯狂伤害   台上,本来,是叶苍霆即将上台致答谢词,但此时,在台上站着的,却是叶仪。   她背着一个背包,站在那里,有这么一瞬间,辰颜仿佛,看到当年去首都寻找叶风的自己,也是这样,可,现在的叶仪,毕竟,与她当年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叶仪的语速极快,但咬字却是清晰的,想必,在来之前,她在心底就打好了几遍腹稿:   “各位,可知道,这个女人,不惜用自己的色相,迷惑一个个的男人,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对,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这个女人,就是她!”   叶仪的手,不出所料地在台下宾客的轩然中指向辰颜。   辰颜容色不惊,甚至身体,都没有丝毫的颤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叶仪,叶仪,不过又是一枚棋子,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辰颜对这个女孩,从来没有过怨恨,叶昊入狱,她没有愧疚,但,叶风的失踪,她必须得负上责任。所以,叶仪因此心中日益积蓄对她的恨,导致被人利用,这点,其实对叶仪来说,同样是种悲哀。   更何况,如今,所有的宾客都看向了她,她如果慌乱失常,更是会间接印证叶仪所说的。   此刻,她必须镇静,用镇静来回应各处投来或好奇,或探究,或不屑的眼光。   Grace惊愕地看着突发的一切,即便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她还是被眼前的状况弄到有些不安,这些不安,在她的心底,隐隐升起一种更深层次的担忧,女人疯狂起来,往往比男人更狠,更绝,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辰颜的手,辰颜回身,对她淡淡一笑,这一笑,稍稍拂去她心头的不详的担忧。   “这个女人,就是所谓沈氏千金,璃和地产现任的总经理!其实,不过是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我是叶苍霆的女儿,她为了得到我们叶家的钱,陷害我二哥入狱,将我大哥推进海里,在我父亲发现,不愿娶她时,恬不知耻地勾引冥远财团的总裁,今天,你们看到的沧海新城,不过是她故伎重施,希望继续得到我们叶家财产的一步,而我父亲受制于冥远财团,才不得不把璃和地产交给她——滚开,不许拉我!”   叶仪挣脱冲上台来的两名保安,两名保安碍着她的身份,一时倒也不敢用强。   而此时,叶苍霆迅速地走上台,他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蕴了深深的怒意:   “小仪!请你冷静一点。不要把自己的抱怨迁怒给任何人!”   “我抱怨?我抱怨什么?抱怨的就是你连女儿都不要!”叶仪恨恨地道,“各位,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在财势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各位,因为家里发生一点事,所以才导致我女儿今日的口不择言,请各位,不要见怪!”叶苍霆言语间,用眼神喝令保安上前把她带下来。   叶仪向后躲避着保安,嘴中依然清晰地道:   “各位,你们认购了沧海新城,可真是冤大头。你们千万要记着,璃和地产现任的总经理辰颜,辰小姐,只是一名交际花!哪怕现在她嫁了人,结果,还是忍不住寂寞,仍旧在外面勾三搭四,间接导致其他人的声名受损!现在被人抛弃了,才又回到丈夫身边,做出一副贤妻的样子!看啊,这名交际花,谁有钱,谁都可以上她的床,她是来者不拒的!这点和她母亲是完全一样的,她母亲沈梦璃当年就是靠这个,勾了无数人,最后败坏家风到连沈家都不认!”   辰颜听着这样带有明显侮辱的言辞,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个叶仪,从小,就是没有头脑,今天,她站在这,说出这些话,背后唆使的人,应该和安沐云有关。   如果从一开始,她还不能确定背后是安沐云的唆使,现在,她则可以完全肯定这点。   惟有这个表情温柔,内心阴暗的女子,才会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挑起叶仪和她之间的对执。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安沐云还不肯放过她,在叶风失踪后,仍处心积虑一定要她难堪。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男人的爱,不会因为互相争斗的胜负,有所转圜。   当叶仪在完全没有理智的叫嚣声中,把沈梦璃一并牵扯进去,这点,让辰颜觉到一缕没有办法遏制的心痛。   辰颜掩饰地撇过脸,正看到,扬扬向司徒霄奔去,她的眉尖有些许地颦起。   叶苍霆的脸色随着这句话,转成极其晦暗的神情,他几步走上前,将那两名仍旧不敢近身的保安拨开,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叶仪的脸上:   “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害你母亲流产,今天还这样伤害颜颜,你要把这个家拆了才安心?”   “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她在我出生后没几年,就死了!是被你逼死的!不是我要拆这个家,是你色迷心窍把这个家拆了!”   说完,她跳下演讲台,向辰颜冲去。   四周的嘉宾开始有一阵的骚动,窃窃私语着,纵然,他们身家都不菲,可对于此类带着桃色的新闻,依然难免引起一些兴趣。   现场,没有其他的新闻记者,有的,仅是旭日电视台的记者扬扬,和另一名摄像师。   扬扬在听到叶仪上台发布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时,叶苍霆已临时结束接受访问,匆匆赶往台上。   她看到不远处的司徒霄面色微异,脑中突然一个激灵,立刻奔到司徒霄面前,阻住司徒霄正欲走向辰颜的步子。   “司徒总裁,可以打断您一下吗?一下下就好!”扬扬手拿着话筒,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颤音。   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辰颜和蓝皓的私情,才会让司徒霄当时在媒体面前承认,俩人关系陷入僵局,然后,随着蓝皓回德国,所以,司徒霄和辰颜的关系重新复合。   其中,应该是辰颜在失去蓝皓后,才会暂时回心转意。不管司徒霄出于什么原因接纳她,必定带着一些难以磨灭的间隙。   从叶仪的话中,她将这一切开始连贯起来,心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些许的间隙,或许,就是她的希望。   “请你让开!”司徒霄并没有停住脚步,他看到辰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攫得更疼。   他明白,她如今的脆弱,也明白,她越是没有表情,内心就越挣扎。   方才的恶毒话语,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是他的疏忽,今晚的场合,他本该私下部署得更加周密,可他,竟然犯下这样的疏忽,才让叶仪有机可乘!   “司徒总裁,是否因为,蓝总的退出,才让您和您夫人,继续维持这段不幸福的婚姻?毕竟之前你在媒体面前承认过,你们的感情出现问题,因为彼此对于事业的重视,那众所周知,您夫人目前对于璃和地产的企划方案,最大的投资方是蓝总!”   此时的扬扬,完全忘记她作为同样隶属叶氏集团旗下的媒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她仿佛在绝望深渊里游泳的鱼,看到一点点光明,就奋不顾身地向那点滴的光明游去,哪怕,那里,仅是一个更深的旋涡所反射出来的亮泽。   “我再说一遍,请你让开!”司徒霄第一次没有风度,推开眼前这个女孩,固然她曾经在阳光顶棚对他有过帮助,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救命之恩。   虽然,他并非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此刻,他只想尽快走到辰颜身边,他怕她的情绪会崩溃,不管任何时候,在她难受的时候,他都要陪在她的身边!   没有任何人,比辰颜在他心中的位置更加重要!   可,或许,真的是苍天捉弄,抑或,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一切的发展,向着另外一个极端走去!   他看到,叶仪挣开众人,向辰颜冲去。   Grace发现不对,拉着辰颜往后退去,但叶仪的速度疯了一样冲过来,并且,在离二人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将背包拿下,速度十分快地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将里面黄色的液体泼向辰颜。   一切发生地那么快,仿佛只在一秒内完成。   这一秒,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头脑一片空白。   Grace的第一反映是顺手扯过花艺围台上的帷布,就势朝叶仪手中的瓶子挥去,虽然,挥到了那个瓶子,但,随着瓶子清脆落地,地上随即被腐蚀得发出嗤嗤的声音,她的手上也有灼疼的感觉,几乎同时,听到辰颜低低喊了一声,她眸光的余光望向辰颜时,辰颜右脸下巴至颈部,触目惊心的是一连串被深度灼伤的水泡。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让Grace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或许,将是辰颜无法接受的!   辰颜眼前黄光一闪后,下意识侧头避过时,刹那觉得右脸下方火辣辣的灼痛,她的手才要碰触上去,却被Grace打开:   “不要碰!水,哪里有水,快拿水来。”Grace对一边的侍应声喊。   侍应生也被这突发的状吓到有些懵:   “这,我,只有酒,洗,洗手间有!”   从刚刚开始,辰颜的思维在被叶仪无端的污蔑,她的心里,竟不会感觉到气愤,也没有疼痛,她只是担心地望着司徒霄,看到扬扬和他说些什么,她会和他说什么?   心底,更介意的,原来,只有司徒霄,以及,那些偶尔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   她依稀记起,扬扬对于司徒霄,一直是带着崇拜的喜欢。   所以,她这次到沪城,如此刻意地接近司徒霄,是否,也带着私人的目的呢?   她摇了下头,否定这种看起来十分荒谬的想法,扬扬是那样一个纯真的女孩,是一个永远只会喊她“辰姐姐”,毫无城府,甚至不时需要她保护的小女孩。   怎么会变得象她想得那样呢。   她真的不该,因为某些女子的心计,就把所有女子都想成一样。   她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只看到叶仪已冲了过来,接着,她被Grace拉着往后退去,再下来,还没等她反映过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泼到她的脸上,虽然,被帷布挡掉大半,还是有几滴溅到她的脸上。   从Grace震惊的反映中,她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她脸怎么?   从边上光滑如镜的玻璃窗中,她看到,她娇美的脸上,确切说是右脸下巴至颈部遍布着腥红,疼痛,汹涌的侵来,但,她心中湮起更多的恐惧,是关于,那些近乎狰狞的腥红,触目惊心地蔓延在她本来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张牙舞爪地,昭示着,一个事实!   叶仪被四名保安控制住,但,为时已晚。   一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发生。   她听到叶仪的诅咒声传来:   “你这个贱女人,不就是靠一张脸来吸引男人吗?我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人要!你这个贱女人!哈哈哈!”   叶仪得意地看到辰颜如玫瑰一样精致完美的脸在她的手下,终于不再精致完美,安沐云前天最后回答她的话又浮现她耳中:   “你这个傻丫头,那些男人,看中的,还不是她那张美丽的脸?说实话,她确实很美,难怪这么多人为她动心,为她前仆后继。美丽,有时候也是种资本,她凭着这种资本,可以让那些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哪怕耗尽钱财,都在所不惜,这,就是她要得到。”   既然,辰颜靠的就是这美丽,那么,毁灭这种资本,就由她来做吧。   她开心地不可遏制地开始大笑,得到硫酸,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在叶家,那个人,一直是很听她的话,一直很听!   而且,因为叶昊,叶风的事,那个人,同她一样,恨辰颜入骨!   所以,今天的一切,都太顺利了。   哪怕,她也要付出代价,甚至是陪叶昊一起坐牢,但,那有何妨?   毕竟,她终于惩罚了这个狐狸精,让所有的男人,不再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她大声地笑着,笑到,被拖出大厅依然还是笑着。   辰颜被玻璃中的自己吓到,尖叫一声,往后面奔去,Grace紧紧跟着她,但她的速度,没有另一个人快,司徒霄冲到辰颜的面前,才要抱住她,她却挣开他的拥抱,带着近乎绝望的捂住自己的残缺半边脸,直奔洗手间。   司徒霄的手,在触到她的米白羊绒披肩时再次错过,手中,所剩下的,仅是那条虽然本是米白色,在此刻灯光照耀下,却洁白如雪的披肩。   她的身影消逝在大厅的转角,径直跑进最近的卫生间。   Grace一边命人立刻打医院电话,一边跟随辰颜跑进卫生间,她看到,同样奔到站在门口止步的司徒霄眼中,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痛楚。   他,真的,是爱上她了吧。   “放心,没事的,你先别进去,她现在的情绪可能会很激动!”她拍拍他的肩膀,和哥们一样,“你现在要做的,是迅速让救护车来!”   说完,她推开卫生间的门,看到辰颜站在镜前,正要用纸去擦脸下的灼伤。   “别动!”Grace大声喝止她的行为,然后她走上前,打开笼头,并让辰颜那半边脸放到水笼头下,“你用纸擦,是书本上的知识,这样,很容易把表层皮肤擦掉,还会增大硫酸和皮肤的接触面积,让灼伤更为严重!”   “是硫酸?”她低低问出这句话。   “是,我真没想到,那个丫头这么狠!”她看到,水流下,辰颜脸上的腐蚀性灼伤的水泡,开始触目惊心地显现,皮肤好像被揭开了一样,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也被几滴硫酸灼伤,可,手上的伤,怎么比得上脸呢?   尤其,是一个拥有美貌的女子,脸上,一点点的不完美,都会让这个女子难以接受!   “没事的,相信我,这些小烫伤不算什么,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不过是硫酸而已。一会救护车来了,一切都会好,小颜,没事的。”她安慰着她。   辰颜没有再说话,她的手指轻微的抖颤了一下,旋紧死死抓住洗手池的一角。   她的脸,会毁了吧。   毁容这个词映现她的脑海中,她明白,刚刚,为什么她这么惧怕被司徒霄看到。   她怕,怕他看到毁容后的自己,然后,所有的浓情,逐渐转变成厌恶,冷淡。   那样,她该更加难以承受!   可,躲,能躲到几时呢?   躲得过吗?   “Grace,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亲爱的?”   “我不想让霄看到我这样子!可以吗?”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看到你现在这样,等我们去了医院,把这些该死的伤口恢复,再让他看,好吗?宝贝!”   “谢谢。”   Grace在医院的医生到达时,将司徒霄强行带到一边,不顾自己手上的伤痛,死死地拽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辰颜。   在那一刻,她更清晰地看到,这个坚强的男子,严重的痛苦。   但,她只能这么做,现在让他看到辰颜的样子,应该不会是明智的选择。   辰颜迅速低垂头,在护士用白布遮挡下,上了救护车。   此后的三天,她躲在医院的病房内,接受日常早期的治疗外,不再见任何人。   除了Grace得到允许,会在每日中午和晚上分别陪她说话,其他人,她都不愿见。   包括沈傲,司徒霄,甚至连,叶苍霆也不见。   不见沈傲,是因为,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对他还有多少的利用价值,他又想从她身上,再压榨多少的剩余价值。   不见叶苍霆,是因为,她曾经亏欠他太多,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而现在的他,应该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不见司徒霄的原因,是最简单,也是最纯粹的。   她感到脸上疼痛的刹那,已经明白,等待她的是什么。   毁容,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有着最纯粹的意味。   因为Grace的机警,她仅有右脸下巴至颈部遭受到了硫酸的创伤,并没有引起更多的并发症。   整个病房中,没有一面镜子,包括洗手间都没有。   不过即便如此,从玻璃上,辰颜能隐约看到,右脸下巴处,象蚯蚓一样蜿蜒至颈部的可怕伤痕。   每日挂点滴,她本来就很细的静脉,渐渐开始不易挂进,不得不挂到手腕位置,很疼。但,心中,出乎意料地,感觉不到一点的疼。   连日的打击,终于,让她不知道变得更加坚强,还是脆弱。   就在被毁容的刹那,她的思绪,在尖叫的创痛后,归于一种静默。   她知道,每天白天,司徒霄都在医院的病房门口等她,哪怕每次,她都不愿意见他。   她也知道,每到晚上,家属必须离开病房区时,关上灯后,在黑暗中,她才有勇气站到玻璃窗后,看到,他始终站在楼下,长久地不肯离去。   但,每次,她都只看一分钟,六十秒后,她会毅然回到床上。   她不忍继续看,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而,让自己心软,让他见到她。   那么,接踵而至的,可能,就是他和她的分离。   女人的容貌,她清楚,虽然并非是得到爱情的唯一途径,可,同样是男人不会忽视的。   手机从那日开始,就处在关机状态,她偶尔和外界沟通的,仅有报纸这一个媒介。   报纸上,在第二天,对于叶仪的污蔑,当然,不会有任何提及。   对于她的毁容,也尽可能隐晦地盖过。   因为在场的媒体都是旭日电视台的记者。   唯一,被外界得知的,仅是叶仪当晚就被警方拘留,等待她的将是故意伤害罪的起诉。   叶家三兄妹,终于,都因为她,走上了一种不归途。   她真的是祸害吧。   最关心她的人,为她受伤的,何止一个呢?   而,安沐云让叶仪做出这种冲动的行为,想要的,不过就是让她毁容,无关乎任何让璃和地产陷入困境的意图,否则,不会选择,整个场中,媒体都是旭日电视台的场合。   于是,她本来,最为骄傲的容貌,就这样,轻易地毁在一个没有大脑的女孩手上。   幕后策划的安沐云,应该十分开心吧。   她是该开心,费尽心机,终于,达到了目的。   哪怕这种目的是带着多大的残忍!   安沐云,在叶风失踪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实现了报复。   想到此,辰颜的心中,对她的恨,还是并未多增一分,恨,原来,也需要力气。   现在的她,并不想在恨中,再次迷失自己,那样的她和安沐云,又有什么区别呢?   把自己关在病房内,三天,一滴泪未来流。   硫酸腐蚀的,原来,还有眼泪。   直到第四天清晨,Grace看过她后,因要和总部开电话会议,匆匆离开,而这一天,一向会准时来的司徒霄,竟头一次,没有在病房外等着。   她的心底,被什么抓了一下,有些不适起来。可,他毕竟是冥远财团的EP,自然该是忙的,他为她已经耽误了三天的时间,HK总部那边,肯定事情都堆到没有办法再堆,需要他处理吧。   这样想,她才稍稍地不再胡思乱想。   女人,真是奇怪的心思,明明不愿见,可,真的对方不来了,还是有着失落。   有敲门声,她应声的语意中竟有一丝的欣喜:   “进来。”   她知道,必是护士要告诉她,什么人来了,问她见不见,三天来,除了换药外,一直都是这样。   “辰小姐,有位浦薇薇小姐想见您,您见吗?”   浦薇薇?她,来这,是为了什么?她的脑海中,拂过扬扬这个名字,难道,是关于她?   她点头,示意让浦薇薇进来。   她把一块白色的消毒巾掩住半面的脸。   这样,她看起来,依然和以往没有两样。   “小颜,你还好吗?我听到这个消息,真的不幸啊。”浦薇薇穿着医院的消毒服,一边走,一边已迫不及待地问候起来。   “薇薇,谢谢你来看我。”   浦薇薇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唉,都怪我,如果当晚我去采访,说不定,就可以阻止叶大小姐,那个扬扬的心思都不在这,唉。”   “扬扬?”辰颜扬了一下眉,静等她说下去。   “小颜,有些话虽然不能说,但,我这个脾气,你知道,我不说,心里不痛快!”浦薇薇叹了口气,“扬扬,一直喜欢Yann,你是知道的,对吗?”   “我知道,她很崇拜他,但,并不知道,她喜欢上了他。”辰颜的语气仍是平静,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个丫头,我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这次来沪城采访,本来,应该由我对Yanni做一个采访,但这个丫头死活缠着我,让她去采访,那时,我才知道,她喜欢Yanni,甚至,不光光是喜欢,更是一种盲目的爱!那天采访完,我看到她把采访的母带都毁了,我制止她时,才惊觉,这个丫头疯了!”   浦薇薇停顿一下,看到辰颜还是没有任何反映,继续道:   “她本希望从Yanni口中,得到任何关于你们婚姻不幸福的采访片段,事实上,Yanni再怎么花心,又怎么可能在人前这么说呢?虽然,他曾经在媒体面前公开承认一次,但当时,不过因为你和蓝总有些暧昧。小颜不是我故意要提这件事,我当时知道这件事时,也是十分惊讶的!我没有想到,竟会带这么一个同伴来沪城采访房交会,结果给你惹了麻烦。”   “她并没有麻烦到我什么,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所以,一时的崇拜导致盲目的爱,也是正常的,以后,她就会想开的。”   “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不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我今天不会费这么大劲,瞒过她来看你!”   “什么?”   “小颜,你是很漂亮,可,再漂亮,经这么一折腾,都不会和以往一样,而Yanni,圈里的都知道,他迷恋你的,是你的美貌,所以当初,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大张旗鼓地追求你,但现在,你的脸,有了暇疵,再怎么有感情,象他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不介意呢?今天中午,他就答应了扬扬的再次采访,扬扬虽然条件不如你,不过,也并不难看,更要命的是,她的纯真,对象Yanni这样的男人是种致命的诱惑!”   “薇薇,我想你是太过操心了,霄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他如果接受采访,肯定也是认为有接受采访的必要。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们夫妻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我很清楚,倘若,真的因为容貌,会引起一些变化,那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对吗?”   “小颜,你真的这么豁达啊,如果每个女人有象你这样的胸襟就好了,男人也不会把我们和母老虎联系起来!唉,但这个世上,就有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那个扬扬甚至还对我说,她不需要名份,只要陪在Yanni边上,就很满足,做小三都不介意。”   “人各有志,假使,她真的有这份心,也不是你我所能阻止的。”   辰颜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这让浦薇薇有一丝的失望。   “你爱Yanni吗?如果爱他,为什么听到这些消息,你都可以承受呢?”   “爱,或者不爱,不过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薇薇,我很高兴今天你能来看我,今天的事,说了就说了,至于扬扬今后如何,那也是她自己的路,我们做为旁人,无须有任何的非议。”   “虽然你的脸毁容了,可你的心,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美!”浦薇薇仿佛透过那块白白的布,犀利地看到辰颜的疤痕。   辰颜不自禁地手抚上那处,但,在离几分时,还是僵僵地将手放下:   “不过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医生说,很快就会恢复。”   浦薇薇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这份失望,清晰地落进辰颜的眼中。   原来,她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又何止一人呢?   从那天,浦薇薇告诉她关于HK那件所谓的情杀案,让她陷进新婚时莫名的恐惧中,以及后来暗示她,霄有其他女人,导致她冲动地去巴黎开始,其实,浦薇薇已经不再是她纯粹的朋友,这点,她清楚,可,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她还是选择包容,选择不去揭穿。   哪怕现在,她都不愿意去揭穿。   这种虚伪,如果一定要存在,以朋友名义存在,对她来说,再伤不到她。   浦薇薇见没有办法达到更多的效果,讪讪地道:   “你能恢复象以前那样,那简直是太好了!我还有一个采访,先走了,扬扬,那边,我会替你看着她的,至于Yanni,如果可能,你也限制一下他比较好,你知道,他毕竟以前是花心出了名的,虽然,可能,你的限制如今对他,或许收效甚微。”   她戳出这句话,辰颜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的不悦。   “谢谢,你去采访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浦薇薇退出病房,辰颜按下呼叫键,护士来到她床前。   “辰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辰小姐,这三个字的称呼,在今天,突然让她的心滞了一下,纵然,这是,很多人现在习惯对她的称呼。   “今天,有谁来过?”   “除了蓝小姐,浦小姐,没有其他人来。”   “好,我知道,你去忙吧。”   纵然,知道,司徒霄还没有来,但,她还是想问一下,不为证实什么,只让自己的心,明白一些事。   记起,前天,她曾问他的那句话:   “哪怕我没有容貌,你也不会嫌弃我的,不是吗?”   彼时,他没有正面回答,仅是说,他不要她再受任何的伤,她的容貌只会是渐渐老去,然后,他会陪着她一起变老。   而,现在,她还是受了伤,并且,这种伤是带着毁容的性质。   想不到,那句戏问的话,竟是一语成箴。   他无数次凝望她时的深情,是真实的。   可,他为之痴迷的,应该也包含这张貌美脸蛋的缘故吧。   她知道自己的漂亮,所以一直以来,她有着自信,也有着一些娇纵。   但,原来,容貌,真的是最会变的东西。   此刻,她拼尽全身力气仰着脸,用力压抑自己的呼吸,然后,泪水不会再次流下。   以色事人,焉能长久?   倘若他惑于她的美色,迷恋一时,可,真的,会迷恋一世吗?   如今,她的容貌不复,这一张脸,或许,真的,轻易就毁了一生。   她的唇边嚼出一丝的笑容,带着苦涩。   她该知道,以往,他身边的女子,都是有着娇艳的美丽,他最初看上她的,必定不会是她的脾气。   飞机上的邂逅,那样任性乖僻的她,又怎会有吸引他的地方呢?   唯一有的,就是这张脸,这张,可以称为绝色的容貌。   司徒霄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事业如此成功的男人,她没有办法想象,即便他此时会以爱的名义说不在乎,她也相信,现在的他仍旧是爱她的。   但,每每午夜梦徊,他看到,睡在他旁边的这个女子,有着鬼魅一样的丑陋时,日复一日间,厌恶,终将把所有的爱,一并吞噬吧。   她的手将那白色的消毒巾拿下,手指没有去碰那些浅浅深深的伤痕,纵然,在接下来几天,她会接受最好的整容医生的植皮手术,可,又能恢复几成呢?   即便,脸上的创伤算是小的,但颈部却是受伤最严重的部位,那里,始终,会有残缺的疤痕留下!   她的心,突然惧怕到没有办法遏制自己的所有情绪,她将头埋在白色的被单上,清晰地知道,她的身体在无力颤抖。   她怕,怕失去他!   可,她明白,或许,这段感情,真的不是她所能挽留的。   与其要等到,被厌弃的那天,为什么,她不可以,让他保留对她的爱呢?   心底因这一念,开始逐渐清明起来。   如同此刻,司徒霄的心,也是一片清明。   那晚,当他看到辰颜容貌被叶仪所带来的液体泼到,他心中的震惊,其实是远远比不过担心的。   他看到辰颜挣开他的手,向卫生间跑去时,有些什么东西,随着米白披肩的拽落,一并,从他的心上狠狠砸了下去,让他觉到,和她一样的痛苦。   直到Grace的那几句话,以及其后医院护士的举止,他清楚地知道,她所受到的创伤是什么。   毁容这两个字,漫上他心头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更多的害怕,他真正害怕的,仅是辰颜的情绪是否会崩溃,她会不会走另外的极端。   这才是他担心的。   她不见他,他选择等待,白天守在她的病床门口,晚上站在楼下的庭院中。   这样,让她感到他的存在,让她感到他的爱意,至少,对她走出目前的阴影,会有所裨益吧。   他相信,一定能用诚心感动她,用爱意带她走出这片浓深的阴影。   可,这样的陪伴,在第四天,他刚到医院,却一个意外的电话打断。   “你好,司徒霄。”是一个沪城本地的固话。   “Yanni,看来,只有我换固定电话,你才会接我电话。”电话那端,是楚彤带着几丝喜悦的声音。   “你有事吗?”   “当然,没事,怎么敢打你电话呢,我的司徒大总裁。”   “说吧。”司徒霄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阳光,反是含着几分的晦暗。   “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也不清楚,这样吧,你到医院左角那家咖啡屋,我在二楼等你。”   “我现在没有时间,你如果要说,就电话里说。”   “假使你不来,你肯定会后悔,所以,我劝你,还是暂时放下儿女情长。”   司徒霄蹙紧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允:   “好,不过只有半个小时。”   “没问题,我等你。Yanni。”   司徒霄挂断电话,抬起头,望了一眼,那望了三晚的玻璃窗,眼底,是散不开的情意,不管这个女子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是他这辈子,唯一愿意爱,付出爱的女子!   他相信,他的守候,一定会让她感觉到这份并没有丝毫改变的爱意。   他相信!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6.以爱之名(精)   走上咖啡屋的二层,楼梯处的雅间门开启着,楚彤穿着翠绿色的改良款旗袍,烟雾袅绕间,笑呵呵地斜支着颐,看他上来,她优雅地把指间夹着的香烟摁灭:   “如今单独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哦。”   “有事吗?”司徒霄并不坐下,将移门关上,倚在门边,墨黑的眸子里再没有昔日的情意。   她特意一改形象,穿上辰颜最近一直穿的旗袍,但,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停驻。   原来,男人的绝情,真的可以如此彻底。这么想时,她的心底掠过一抹更深的阴郁。   “这句话,你今天问了我两次。Yanni,难道,看到我,都会让你厌烦?还是说,你的心里,现在担心的全那个丫头的脸?”   司徒霄眯起眼睛,这一眯,让楚彤有些不自在,她掩饰地自斟一杯花茶:   “坐下喝一杯,你这样,我们没法心平气和地谈。”   “我不认为有必要坐下,倘若,让我查出,叶仪的事和你有关,我们之间所有往日的恩情,一笔勾销!”   “呵呵,你查到了吗?如果你查到和我有关,你现在还会站在这和我说话?都过了三天,你的情报网还没任何反馈,显而易见,这与我根本没有关系,就这么把那丫头毁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她母亲和叶苍霆给我的痛苦,不会这么便宜就可以抵偿!”她眸华流转,看到司徒霄的眼底怒意蕴升,才转了语锋,继续道,“好了,不和你继续这个话题,免得你又要说六亲不认,其实,除了姐姐,你又把谁真当过亲人呢?”   她广告合同那件把柄捏在他手里,确实是她的失误,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去查她的财务帐。   既然,他能查到这个把柄,这几年,永达地产财务帐上的不可告人之处,又何止这一笔呢?不过,这笔是最新鲜的罢了。   除了报仇,确实,她对于金钱的诱惑,也逐渐没有办法抵抗。   这是真的。   毕竟这么多年,声色犬马的日子,让她再无法回到贫寒的生活中。   所以,得到权势的同时,对于钱的贪婪,让她一步一步地迈进职务挪用侵占的深渊。   “我把你当过亲人,但,现在,我只把她当亲人!”司徒霄的语音略低,但,听得出的坚定。   “她?你别告诉我,你对她的毁容完全不介意,我想想都骇怕,被硫酸泼过,多么恐怖,你哪怕对着她,可以忍受一天,难道,这一辈子,你都骗着自己去过?Yanni,你不会真的情圣到这地步吧?”   “容貌,不过是表相,再美,几十年后,也会慢慢变老变丑,我爱的是她的性格,她的心地,她的人,即便少了容貌,也不会有改变,如果她介意我的看法,那我宁愿失明,都会陪着她。”   “失明?你把自己变瞎子?”楚彤惊愕地问,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为了爱,会做出这样的牺牲,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   凭什么,连沈梦璃的女儿都可以让男人爱得这么深?凭什么?!   她们一定给靠近她们的男人下个蛊咒!否则,不会她一直得不到的,她们却轻而易举可以得到。   “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你真是疯了!不过在你疯之前,有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容德昨晚给你电话,可,始终打不通你手机,于是,他才找我。”   司徒霄下意识地掏出手机一看,原来已经没有电了,这三日,他的脑海中完全是辰颜,连手机没电,竟然都会忽略。   他真的为了一个女子,忘记所有,哪怕,自我,都可以遗忘吧。   “老爷子有些清醒了。你要知道,如果,在年终的董事会上,他如果完全清醒,对于你,将是多么不利!”   “是吗?”司徒霄的眉稍稍扬了下,并不置可否。   “或许,应该再有一个意外,这样,你才能从EP正式变成CEO。”   “这就是今天你找我要说的事?”   “是,难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还比不过那个躺在病床上不愿见你的丫头?”   “以前或许是,既然他清醒了,容德会继续好好照顾他,何必我再费心。”   “Yanni,你清醒点吧!假使没有冥远财团,你凭什么让沈傲将那个丫头许配给你!换句话说,只有你一天是冥远财团的EP,那个丫头才会是属于你的,不然,哪怕她毁坏了容,沈傲还是会将她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谢谢你的提醒,冥远财团的事,我有分寸,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医院了。”   “呵,我就知道,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能,你去吧,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在乎她的脸。”楚彤冷冷地道。   “你最好安心等着做沈太太,不要在颜身上再多费任何的心,我希望,这次的事,不过是安沐云出于嫉妒指使叶仪所做的,而与你无关,否则,我之前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说罢,司徒霄不顾楚彤一张粉脸气到煞白,毅然走出雅间。   才出咖啡屋,突然,横刺里,蹦出一个人,老徐才要跟过来,但,看到那人时,适时地停住脚步。   司徒霄锐光一扫,正是那个记者,扬扬。   “司徒总裁,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见我,这三天,你在医院里,我每次要见你,你都让护士把我请出去,为什么?我只是想做好一个专题采访,如此简单而已,难道对于这点,你都不答应吗?”   “我已经做过一次采访,我不认为再有做专题的必要。”他说完,脸上笼了一层寒霜,向外走去。   “司徒总裁,你一定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扬扬拽住他的衬衫,不再顾及女孩的矜持。   “不是我拒人千里之外,而是你认为这样苦苦纠缠有意义吗?”   “我苦苦纠缠?我只喜欢你,喜欢你也有错吗?为什么你要拒绝一个人的喜欢?!”   扬扬再顾不得任何,脱口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这句话,说出了,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就松下了。   原来,隐掖着不去提及才是最难受的。   “因为,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所以,现在请你离开!以后,也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司徒霄冷漠地拒绝她。   街对面,Grace披着一件火红色的大披肩,正从车内走出来,看着司徒霄,哈哈地笑着,走上前去,也把扬扬当成了透明空气,她挽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向医院方向走去:   “Yanni,怎么如今都不怜香惜玉了,脾气这么糟糕。”   “你怎么在这?”   “我刚开完电话会议,走到这,才想起没买小颜喜欢吃的慕斯蛋糕,所以让司机去现在去买,停在这,方便他调头。你呢?怎么和小记者从咖啡屋出来?”   Grace边问,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的反映,如果让她发现,他的花花心肠在这个时候又开始有所作为,她一定当街扇他几个大巴掌。   扬扬站在原地,没有自尊的眼泪,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   被拒绝了,果然是被拒绝,她不过是丑小鸭,为什么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变天鹅呢?!   哪怕那只圣洁的天鹅已经不再美丽,可,在王子的心中,也是轮不到丑小鸭的!   “她现在这样,你怎么可以让不忌口!”司徒霄没有在意Grace其他的话,只到前面半句,就攫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怎么?难道不可以吃?”   “医生没告诉你,在这半个月中她只能吃半流质!”   司徒霄对Grace的反映有些无语,她还算每天陪着辰颜的人,竟然连这些都忽略。   “可能我忘记了,但小颜今早和我说,她想吃这个,我不想让她失望。”   “不可以!她现在只能吃半流质为主。”   “哟,看不出,你这个等在病房外的,倒比我还关心她。”   司徒霄随着这句话,脸上的神情有些暗淡:   “她好吗?”   “你知道的,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容貌毁了,还是她一样漂亮的女子,你认为,她会好吗?她没有哭,这才让我更加担心她。”   “我已经安排了世界权威的植皮手术医生。”   “Yanni,即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她下巴的几处灼伤通过植皮可能复原,但,颈部的创伤面积大于脸部,恐怕还是会留下疤痕。这点,对于她来说,同样是不能接受的。”   “不管,用任何代价,我会尽我所能,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手段,将这种创伤带来的后果,减少到最小。”   “是,你是有这个能力,但这不关乎钱,而关乎,这个世界的医疗手段,是否到达这么厉害的地步!我们不该自欺欺人地往好的一面去想,这几天,你应该和一流的整形外科医生有过接触,他们也该婉转告诉你,手术能恢复到的地步是有限的!”   司徒霄不语,眼底是更深的灰霾,Grace这个女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她现在所考虑到的一切,却是对的。   现今的医疗手段,对于这类硫酸造成的毁容,所能达到的恢复效果,毕竟是有限的。   这,他知道,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心爱的女子恢复容貌。   因为,这无关乎他的感官,而是,他清楚辰颜,天性要求完美,必定不容许残缺的存在。   “Yanni,告诉我,倘若,她的容貌必将不能复原,你能接受吗?我要听实话。”Grace见他长久不语,语调稍缓,问。   “我会,如果,她觉得面对我是种残忍,怕我嫌弃她,那么,我会不要这双眼睛。”   “Yanni!”Grace被他的话震惊到,她伸出手,攫住他的胳膊,但从他的眼底,她看到的是坚定。   他真的爱她,爱到这种地步,是超乎她的想象的。   怪不得,如初会选择成全他们,甚至用命来成全。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种爱,是完全为对方着想,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的。   Grace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她抑制住流泪的冲动,这么多年,她从没有流过泪,哪怕,在获悉如初死讯时,她都没有流过泪,此刻,她当然,更不能流泪。   “你想见她吗?”她问,或许,她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她会见我吗?”   “我帮你问问,希望,她会愿意见你。有些事,就这么搁着,也不是办法。”她往前看,已走到住院区,拍拍司徒霄的肩膀,“你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她是很聪明的女子。”   “我知道。”   Grace不再说话,松开司徒霄的肩膀,一个人走上二楼的VIP病房,按照往常的消毒步骤后,她套上那身消毒服,慢慢走进病房。   “亲爱的,看来你今天的气色不错哦。”她尽量让神情和语气如同往常一样,向辰颜走去。   辰颜斜斜地倚在床上,窗外,淡淡的金色阳光照进来,在她的周身笼上一层光华。   即便,有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安静地坐在床上,还是美的。   这种静好安然的美,让Grace恍惚地,反倒移不开目光。   辰颜望着她,淡淡地一笑:   “你来了,蛋糕帮我买来了吗?这几天,吃医院的套餐快没胃口了。”   “本来是准备去买,但某人阻止,说医生嘱咐过,你只能吃半流质,必须忌口!”   “某人?”辰颜若有所思地吟出这两个字。   “是,某人就是他,也只有他会这么关心你的一切,小颜,已经四天了,真的不打算见他?还是等植皮手术完成之后,再见他?”   “植皮手术?Grace不用瞒我,你认为,成功复原机率有多少?”   “你下巴那边,可能会复原达到85%,但,颈部,我不得不告诉你,就目前的医疗技术,还是会留下疤痕。”   辰颜轻浅一笑,她洁白的手指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美丽的光弧,然后,她缓缓抬起眼眸,凝视着Grace:   “你看现在的我,倘若你是一个男子,对这样的脸,你能忍受多久呢?”   “小颜,其实,Yanni爱你,更多爱的,是你的心灵,不是吗?所以,何必介怀容貌呢?我觉得你该见他,再多的苦,你们一起面对,总比你如今一个面对要好。你现在不见他,可曾想过,对他也是种折磨,他每天守在外面,这种折磨不比在病床上的你要少!”   “Grace,你知道李夫人的故事吗?”她看Grace摇了下头,于是,徐徐说来,“汉武帝一生风流,可,穷其一生,他最宠爱的女子,却是李夫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曲中所唱的,正是李夫人,美艳的容颜是她受宠的原因,但,她产后失调,病重萎顿病榻,日渐憔悴,汉武帝屡次欲见,均被拒。因为她深深知道凡是以倘以憔悴的容貌与皇上见面,以前那些美好的印象,都会一扫而光,所以,直至她病故身亡,都未曾让汉武帝见到她病后的容貌,也正因此,她死后,汉武帝伤心欲绝,并,就此,永远记住她的美好,永远不曾忘记。”   “小颜,这么一段劳什子的古话,就把聪明如你困顿住?你不是李夫人!Yanni也不是汉武帝。你们的爱,比古代的宫廷更是纯粹!他今天说了,倘若你还是计较这些,怕他嫌弃你,他不惜自毁双目!”Grace情急,嚷道。   自毁双目!   这四字重重捶进辰颜的心中,他真的,爱她至此,这么深,这么沉!   不惜用失明,来诠释对她的爱,对她毁容的包容。   可她能让他这么做吗?   不能。   她不能!   倘若他一时义气,将双目毁去,以后,在黑暗中的日子,将不是一天两天所能涵盖的,届时,他不可能不怨!   毕竟,今时今日的他,是冥远财团的EP,这样的事业如日中天,失明,对他的事业也将意味着一落千丈。   没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商场上,怎么应变那些诡计倾讹,怎么亲自审阅所有要签署的文件呢?   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成为眼睛,只有他自己,才能看着未来的路,一步一步,坚强地走下去!   如果他为她放弃光明,等于,放弃的,是他人生所有关于未来的希望!   于她而言,有他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   保留住最完美的爱,让它开至极盛时,毅然将它摘下,从此,那便是如昙花一样,令人永远回味的美吧。   “Grace,你说,如果霄真的双目失明,一年,两年,乃至十多年后,他会不会有怨言呢?”   淡淡问出这句话,Grace的脸上的神情将她的答案已然昭告,确实,司徒霄的骄傲,倘若也带着残缺,他不可能在若干年后真的不怨吧。   这是当时,她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震惊之外的另一个反映。   她相信,会有这种忘我的爱存在,但,她也相信,当一个骄傲的男人,从天坠落到地,自尊不复时,所带来的差距感,会将这份为爱做出的牺牲,一并置上另一种怨委的境地。   真到了那天,再深再浓的情,都会被蹉跎。   她意识到这问题存在的关键点,所以,她无法用假话去安慰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同她一样聪明睿智的女子。   “小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现在,假使你再不见他,我怕他会更加伤心!”   “是,我是该见他,也该,让他对我放心地做一个了断。”   “小颜!”Grace听得懂她的话外之音,着急地抓紧她的手。   “如果不让他目睹残忍,他不会放手的,他不放手,让他以后终日对着我这张脸,你让他情何以堪?如果他选择自毁双目,又让我情何以堪?不论怎样,到最后,我们免不了成为一对怨偶,与其到了那时,互相伤害,为什么,我不能狠心一点,在彼此只有完美的时候,做个了断呢?”   “你不要冲动!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清楚Yanni的个性,他不会放手的,他认定你,他爱你,这种爱,带着超过任何一切的汹涌,无论你怎样,他不会同意的!”Grace抓紧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要我怎样呢?Grace我不要他失去他的骄傲,我也不要委屈我的自尊!你看我现在的这张脸,是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那样的!让他每晚醒来,拥住的人,是一个如同鬼魅的女子,这就是幸福吗?这是折磨,Grace!   辰颜的脸上,满是痛楚的表情,但,即便再痛,她都没有留一滴的泪。   “你要怎么做?”   “让他失望,让他知难而退,让他彻底忘记我!”   “这不可能。”   “可能,这可能。我今天会见他,你帮我打电话给舅妈,让她把我放在床头柜的一个白色的文件袋拿给你,然后,再过一个小时,你让他进来。”   “我不会容许你这样伤害自己!”   “这不是伤害,这是对我,对他,最好的结果!”   “……”   “Grace,只有你能帮我,我求你,帮我!”   Grace不知道怎么拒绝这样一个女子的请求,或许,这次她回国,根本就是个错误。   吵嚷着替如初讨回公道,结果,最后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搭进这一场深爱的俩人,不得不走到分离的这一出苦情里去。   她觉得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第一次,活了这么多年,发现,支持不住。   不是因为商战,而是,因为,爱。   原来,男人和女人,是有纯粹的爱的,她终于明白这一点,当初的性取向,完全是逃避的一种方式,直到今天,她终于见证到这种爱的存在时,可,一切都晚了。   她抱抱辰颜,然后按她说的先去找苏盈拿到一个文件袋,在一个小时后,通知司徒霄进来。   司徒霄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走到病房。   辰颜安然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浅浅的微笑,这分笑,把她右脸下方狰狞的伤痕,都淡化不少,可,这些伤痕在这张精致的脸上,却始终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颜。”他欣慰她终于肯见他,带着欣喜地唤道。   “霄。”她也如往常一样的喊他,她看到,他的眼底依然是对她的爱,丝毫没有因为脸上的伤痕有任何的滞愣。   这样,真的,足够了。   “你好点了吗?”他坐到病床边,试图去握住她苍白的手,她的手却不露痕迹地往后一缩,直接缩到毯中。   “没有什么好不好,就这样,你也看到了。”   “两天后,就会做第一次植皮手术,所请的专家,应该是这方面的权威,你不必担心。”   “我当然不会担心,你都安排好了,我为什么要担心呢?”她继续浅笑,但,话语中,带着一份疏离。   “以后,都不会再有事!这次,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他靠近她,想把她拥入怀中,她的手却果断地推开他:   “还有以后吗?”   “颜?”   “我和你之间,还有以后吗?”她的眼神转成入骨的冰冷,睨着他,唇边的笑容一并敛去,“听说,昨天下午,冥远财团已经通过对沈氏企业五年投资的决议,是吗?”   “是。”司徒霄望着眼前的她,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是,为了让她更加安心的养病,更是为了不让沈傲再去打扰她,他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让管理层通过这项协议。   可,为什么在此刻,他会隐隐觉得有一种不安呢?   辰颜看得懂他眼底的疑惑,其实,这件事,她也是从报纸上知道的,有时候最最直接获取信息的方法,往往是容易被人忽视的。   “所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赔上了容貌做为代价,但,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在五年内,沈氏不用担心,资金周转问题,有冥远这样一座靠山在,我相信,这五年,足够让沈氏重新回到国内一线连锁百货的龙头地位。”   “颜,只要你要的,我都会满足,这,我说过。”   “好了,别再说这些甜言蜜语了,我今天这样,难道,还能奢求什么?你当初看上的,不就是我的容貌?但现在,它没有了,你也早该厌倦了吧。我们开诚布公的说,不要再掩饰,好吗?”   “颜,我爱你,绝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脸!”司徒霄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悦,但,在看到她澄净的眼睛时,所有的不悦,再次地化为绕指柔。   “我说了,不用说这些话了,事实是,我被毁容了,你也没有保护好我,所以,现在,漂亮美丽这两个词在我的身上,是过去式,我也不想再瞒你,既然沈氏得到了这笔投资。霄,我们分手吧。这是协议,你签完字,现在,我也签完了,我不爱你,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沈氏,为了璃和地产。”   她从枕边递过来一份协议,司徒霄颤抖着手接过,只一眼,便辨认出,正是当初他签署的那份协议。   上面她签名的落款日期,赫然是今天。   “你又想激怒我?象景海那次?颜,我不会再上当,这个,我不承认!”他的手将那份协议扬了一下,随即掷到一边。   “你不承认又能如何,我承认就是了。我这次没有激怒你,是和你说真的,你还记得,你说你为了我可以放弃冥远,但那时,我说,我只做总裁妻,不让你放弃。对,我是只愿意做总裁妻,你是冥远财团的EP,才是我最终决定下嫁你的理由!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现在,你能给我的,我都有了,所以,我不想再委屈自己,活在和你的婚姻中,对我,是种煎熬,更是种痛苦!当然,你不会由于我要求离婚,而终止任何投资沈氏的议案,对吗?如果,你还念过去的夫妻情意。”   “不要骗我,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你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你是因为容貌被毁,怕我介意,才说出这种绝情的话,颜,你没演过戏,你只做过播音主持,所以,注定,你演的不够逼真,我不会信!”   “你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为什么你要逃避呢?刚刚Grace告诉我,你愿意为了我,变成一个瞎子,真的吗?难道,你认为,变成瞎子,我会忍受你吗?霄,我求你别自以为是了!你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从开始到现在,都让我很困惑!我求你,放了我吧,我的容貌不在了,剩下的每一天对我,都是要珍惜的,而,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痛苦,我不爱你,可,还要扮出柔情蜜意的样子,这才是最大的痛苦,你说对了,我没演过戏,再继续演,我真的支持不住!”   她对他说着出段话,她的心里,仿佛被撕成一片一片,每一片,都漫着弥天的血,可是,他不会看到,他看到的,仅是她镇静的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如同蚯蚓一样的伤口。   她将她的那半边恐怖的脸,尽量地展现在他的面前,她要的,就是他的厌恶,他的嫌弃,他的抛弃。   这,才能让他不会为她牺牲更多!   本来,她是怕被他看到这张脸,因为,担心着会失去他,可当她,从Grace的话语中知道,他深浓到不惜牺牲自己的情意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太自私。   既然她已经不完美,为什么一定要拖着他,让他也一并不完美,不开心呢?   为什么,不能放了他,以他的条件,找一个比她好过千倍万倍的女子,不是困难的事啊。   因为爱,她应该去成全。   以爱的名义,看到他幸福,就是她所要的幸福。   这,才是真正的爱。   不是占有,不是患得患失,而是,放手。   “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不会放手,我说过,你是我的小妻子,我这辈子,唯一会娶的女人。”   “可,我不爱你。”   她狠下心,让这四个字,从她嘴里无情的说出,她看到,他的脸,终于,怒意不再抑制住怒意:   “你当初说,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难道,你愿意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生孩子吗?”   “呵呵,那你该记得,我暗示过你,这个孩子,不光是沈氏的第四代继承人,也会是冥远财团的,当然,这也是外公的意思,否则,我怎么可能再和你生孩子呢?你对我做出景海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来,难道,我真的可以大度到,不恨你吗?霄啊,我说过,你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沈氏,不是璃和地产,我不会忍受得住敷衍你这么长时间。现在,沈氏得到了冥远的投资,璃和地产的不平等条约也被去除,我终于可以不必再这么委曲求全地陪在你身边了。”   她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心底因说出这些话带来的疼痛略略缓和,也为了有勇气说出接下来更为绝情的话:   “尤其在经历毁容这件事后,我才真正明白,再和你继续下去,我的人生,将是一场悲剧,一场,没有爱的悲剧!”   “你爱谁?”   他看着她仿佛鼓足勇气终于说出这后半句话,手指紧紧地握起,然后,用最冷漠的语气,问出这三个字,薄唇勾起一道犀利的弧度,这抹犀利映进她的眼底,是同样的一抹冰冷,仿佛冬日的严寒,所带来的冰冷,一剐剐地,刺进她的心底。   可,她必须,仍旧,抬起眼睛,丝毫不躲避的,望进他的眸底:   “我爱谁,这个问题,你早该知道,何必再求证一次呢?”   “叶风?对吗?”他的眼底,是更深的痛楚,这种痛楚,让他墨黑的星眸,湮出一丝带着绝望的意味。   “是,他是我的初恋,从那年,你在飞机上遇到我,就该知道,我有多么爱他,这份爱,从我八岁那年,一直持续到今天,因为他不要我,我才没有了所有的幻想,嫁给叶苍霆,不过是为了逃避,嫁给你,不过是商业的联姻,既然不能嫁给他,其实,嫁给谁,都一样。”   “这,才是你心中一直藏着的话?”   “是,从蓝洞,我看到他掉下去,那时起,我的心,就一并跟着他,遗落在了那里,此后的我,不过是为了沈氏,为了叶氏,苟延残喘,卑微地,维系你的爱,如此而已。”   “那么,我该庆幸,我是冥远财团的EP,才得以让你待在我身边,委曲求全地待在我身边?”他望着眼前这个深爱的女子,每说一句话,心,就往暗不见底的深渊里沉沦一次。   但,他的手,还是在说完这句话时,握住她的手腕,手底,一片冰冷。   她用力地一挣,眉间拂过一种厌恶,他猝然松了手,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蕴生满怒意的眸底,隐隐地,燃起火簇,愈渐幽寒如冰,她直面他锋锐的眼神,终于,看到,他的嘴角牵出一个冷笑,摔开她的手:   “既然,你当初嫁给了我,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被他眼底突然利如鹰鹭的神情骇得向床后避去,他再次一把将她紧紧地搂过,她挣不开,整个身子被他压在床背上,他狠狠地吻了下来,那力气仿佛不是吻她,而是接近一种惩罚。   她的双手用力捶他的背,却被他捉了手腕使不上力,她只能向他的唇上咬去,他吃痛放开她,她不禁瑟瑟发抖。   他看着她,如同看一条毒蛇,眼里再无一分的情意,全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恨意,如同寒冬里尖锐的风,冷到彻骨的寒气,一并朝她逼了过来。   此时的他,不同于景海那次,景海那次的他,不会带着这种恨意。   那时的他,不过是怒,而这次,是带着清晰深沉的恨!   他咬牙切齿地说:   “你,很好!”   他的心底,竟还会为她的瑟瑟发抖在心痛,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他竟然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上,让她戏弄得团团转!   她说爱他,让他犹如置身在最完美的天堂,只觉得眼前春暖花开。   她说不爱他,让他仿同置身在最黑暗的地狱,只觉得眼前再无光明。   她,就这样,随心所欲地,践踏着他的感情!   用娓娓动听的情话,让他去相信让他去沉迷。   恰原来,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多情,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她爱的是叶风,一直都是那个男子!   初恋,对啊,最青涩的初恋,他凭什么去争,再争,得到她的人,她的心,还是那么远,甚至于,他根本从来没看清过她的心。   他的手抚过她的伤痕,这些伤痕,是她的残缺,可,他还是不会觉得任何的嫌弃。   他真的,爱上了她,不管她是丑是美,在他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她的好!   爱,当他学会了爱,可,得到的,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觉到手下她的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他的唇边还带着她咬破的血腥,他的笑意更深,带着几许如妖的魅惑:   “你怕我?”   辰颜将脸别开,刻意把自己的丑陋再次展现,可,他的手还是抚过那些狰狞的丑陋,笑得愈深:   “是,你该怕我,辰颜,这一辈子,不管你用任何伎俩,或者手段,都别想离开我!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又何尝不可?即便,你已经没有让人心动的容貌,可,没关系,我不介意,关上灯,其实,你和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所以,你不必太过在意!”   “为什么你一定要逼着我?不肯放了我?”辰颜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让她突然开始慌乱,她要的,虽然是他的恨,但并不是继续的纠缠,她要他恨她,然后抛弃她,这才是她要的!   “因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不管那个人,是死是活,我都不会让他得到!”他的手松开她的脸,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阴影一般,笼在辰颜的头顶,“哪怕,我不要你,我也不会和你离婚!”   他从地上捡起那份协议,走出病房,再不带一点留恋的走出去,随着病房门被关启。   辰颜虚软地瘫在床上,手心,后背,已沁出粘腻的汗。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幸福?到底她要怎么做,他才肯幸福!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步,她所做的,都是一样的错呢?! |派派小说后花园lynn12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7.刹那芳华   Grace进来的时候,已是五分钟之后,她只看到司徒霄青着脸走出去,她并没有喊他,心下知道,辰颜必然是如她之前所说的做了了断。   即便这份了断,在现在,对彼此,都是种残忍,但,谁又能保证,继续在一起,才是幸福呢?   或许,她没有原则的帮,是错误,可,确实,辰颜说的,不能说全错。   她清楚司徒霄的个性,一旦认真,言出必行,如果真的因为他担心辰颜的顾虑,让自己失明,这份爱就走得太沉重。   沉重的结果,可能还不如今天的局面。   “小颜,他走了。”   她走近辰颜,看到对方的脸上,还是那样平静,静到,她有种错觉,这仿佛,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嗯。”辰颜轻轻发出一个单音字,才稍稍显得有了些生气。   “你真的要放手?你确定,这样,他会幸福?”   “是。如今的我,已经不能给他幸福。虽然,曾经说过,会永远在一起,一起去面对所有的困难,可,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仅有的爱,演变成伤。”   “感情的事,或许,我真的没有资格劝你什么,可,我看得出,他的难受,他的痛苦,在你方才对他不知说出什么话后,清楚地映现在他的表情上。Yanni,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坚强的男人,可,刚才,我看到的,是他的坚强不复存在。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路是你们的,别人所做的,也只是看客。”   “嗯。”辰颜仍是用一个单音字做出回答,她的眼睛,往窗边移去,纵然,这个位置,她是看不到楼下的,但,她还是这样望着,眼前,仿佛清楚地出现,司徒霄的身影消逝在医院的尽头。   终于他走了。   心里,没有一丝的起伏,静到,呼吸声,都一瓣瓣地那么清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她明白,发生的事,说过的话,是如同覆水,不可再收。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无论什么样的借口,结果,都是一样,她,伤了他。   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让这份爱,因为残缺,一步一步地走向凋零,走向颓废。   那就在极盛时,由她宣布完结吧。   风,这次,真的不是任性,真的不是。   她心底喃喃地吟出这个名字,眼眶里,却还是干涩的。   喜欢一个人,总是为他而笑,爱一个人,却总是为他而哭。   喜欢一个人,盼望和他在一起,爱一个人,却害怕和他在一起。   喜欢一个人,希望彼此都幸福,爱一个人,却希望他更幸福。   年少时她不懂爱,心中只有一份淡淡的喜欢,就固执的认为那是爱。   成熟后她却不轻易言爱,明明心中有一份执着,但不敢承认那是爱。   直到不久前,她明白,她对他,是爱,并非喜欢。   对于风,才只是喜欢,只是喜欢而已。   可,他不会知道,她明白他的自尊,会在她说出那些无情的话后,不再有任何的偏信。   毕竟,今天,她第一次,清楚明白地,对他说,不爱他。   毕竟,今天,她知道,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陪她一起残缺。   能爱这么一场,刻骨铭心的爱,这一辈子,真的,足够了!   即便,还有一些的纠缠,但,尊矜骄傲如他,一定会选择放手!   这一步,一定不会是错的,一定不会!   他会幸福,没有她,他一定还会找到幸福。   她闭起眼睛,将头靠在床背上,面容,依然宁静。   Grace在这份宁静中退了出去,门口,她,看到的,是换上消毒服的沈傲。   “沈先生,我想,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下,你现在进去,对任何事没有一点帮助。”   “她——”沈傲说话有一丝的踌躇,犹豫片刻,才道,“她的性子太要强,这点,真的很象梦璃。”   “无论她象谁,你所要的,都得到了,她不过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孩子,再逼她,到头来,真的只剩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会是你想要的吗?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象你这样的外公,说重一点,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外公!”Grace对着沈傲,说出这么多天来,一直想说的话。   沈傲没有说任何话,他望着病房的方向,仅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出VIP区。   Grace望着他突然变得蹒跚的背影,回眸望向更加安静的病房。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不能再做什么,蓝皓费尽心思让他和她复合,也肯定想不到,会有这一场更大的劫难。   分开,或者,真的,能让他们今后,比较幸福吧。   临近傍晚时,护士轻敲门后,走进病房:   “辰小姐,有位叶先生想见您,您见吗?”   叶苍霆?   她沉思了一下,轻声道:   “请他进来。”   连司徒霄,她都面对了,那么,叶苍霆,迟早也该面对,并且,这样的面对,不会再让她有任何的难受。   因为,她不再能感觉到任何的痛苦。   “颜颜。”叶苍霆还是象往常一样喊她,可是她知道,有些东西毕竟是改变了,不会和以前一样。   “苍。”她没有遮掩脸上的伤痕,笑着转过脸, “坐吧。”   “对不起,是叶家又欠了你多一次。”   “没有什么欠不欠的,小仪怎么样了?”   “她该为自己做的付出代价。没有想到,她和叶昊始终连个性都那么象,为了一己私欲,不择手段。”   “她的个性很冲动,和我其实很象,所以,轻轻一个挑拨,就可以让她做出不计后果的事,苍,你这么聪明,其实,应该看透了,对吗?”   “不管是否有人在背后唆使,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我不准备对她提起伤害罪的诉讼,她毕竟还年轻。我不希望,叶家再因为我有任何的不快乐,我们母女,对叶家来说,真的,是一个劫吧。”   叶苍霆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层深深的灰霾,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甫启声,带着一丝颤音:   “你听到什么?你母亲怎么会是叶家的劫!我说过,不要去调查所谓的真相,这真相或许根本就没有。”   辰颜的眼神很淡,淡淡地对上叶苍霆的目光:   “当年你和母亲在大学十分的相爱,可外公却把她强行嫁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其实爱的并不是我母亲,但由于我母亲和你的藕断丝连,也因为我母亲发现了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所以,他侮辱了我母亲,后来,我母亲终因长期郁结而自杀,自杀前,让你承诺她,这一辈子,除了她之外,不能再爱其他的女人。这些,就是我知道的真相,然后,构成了所有今日的不堪,对吗?”   “是谁这么告诉你的?”叶苍霆的眉心蹙起,形成一个川字。   “是霄和莫青分别告诉我的,所以这个故事并不是很完整,但,我相信,他们都不会骗我,我曾在网上搜到过相关的内容,可惜,只能看到标题,一则,是关于我父亲和母亲的婚变,另外一则,是质问你是否对得起楚晨。”   “这并不是事实,或者说,是被人蓄意扭曲过的事实。”叶苍霆说得极慢,他的眼睛与其说是在看辰颜,不如说,是望着不可知的某一处。   “为什么你一直要让我回避当年的这段事?难道,不正因为我母亲做错了什么?所以,你才不愿意让我知道!”   “她没有错,错的是我!当年,错的人,只有我!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是因为,我不想让我在你的心中一无是处!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是这么地不堪!”   “因为,你强奸了楚彤,对吗?”   这一句话让叶苍霆的眼底骤然起了愠意:   “强奸她?这是司徒霄告诉你的?”   “是,所以,你担心,你在我的心里,也沦为和那些禽兽一样的人。”   “颜颜,你所听到的,有两点是错误的。当年,你母亲临死前,只让我好好地爱我的妻子,爱我的家人,并没有说出那句话,以她的性格,她也绝不会要求我那样做,你母亲是极其善良的一个人,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她的善良,达成任何的目的。还有,从始至终,我没有碰过楚彤!”   他说出这句话,辰颜有一丝的震惊,但,也确实更合常情,她本来,就怀疑母亲并不是如此自私的人,否则,大可以不管不顾,违背沈傲的意思,不嫁给父亲。   至于楚彤,假使苍真的强奸于她,她为什么反倒过来,会疯狂地爱上他呢?   这,也同样是不对的。   可,关于这两点,司徒霄没有怀疑地认定为当年的事实。   这恐怕和他对楚晨的感情,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为关系到了楚晨。   楚晨在当年经历的痛苦,让他没有去怀疑,而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况且,当年年仅十几岁的司徒霄,也不可能,就这两点去质问叶苍霆,毕竟,叶苍霆,在他童年的心里,始终是一笔无法抹去的阴影,这个男人对她姐姐的态度,先入为主地,决定了所有关于他的印象。   “苍,为什么你宁愿我听别人说出这种以讹传讹的所谓真相,都不愿意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无非是,你负了母亲,是吗?只有这样,可能才是种不堪。”   “是,是我负了她!所以,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要赎的罪,这辈子,恐怕,都赎不完!”他蓦地承认,脸上的表情,终于迷离得不能清晰分辨。   “母亲,是为了你才会自杀的?”   “我并不知道她会选择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那,我会带她走!她自从怀了你,一直都是很开心,很幸福,我甚至以为,她能忘记,和我这段受到创伤的感情,结果,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死,我的罪孽,就是因为她的死,她用死来结束所有,才没有办法赎清!”   叶苍霆低下头,把脸埋在双手中,有一两声,他没有遏制得住的哽咽声传来,这个男人,也会流泪。   在提到她母亲时,竟然流泪。   许久许久,她才说出下一句话:   “风,是我的哥哥吗?”   问出这句话,这句长久以来她一直猜测的话,她的声音,仍旧,那样平静。   从她听到司徒霄的那段曾经,以及叶风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她就开始猜测,是否因为他和她是兄妹,这样,或许才可以解释叶风突然转变的原因。   并且,从司徒霄的口中,楚晨嫁给叶苍霆时,叶风已经有两岁了。她也因此推出,叶风极有可能,是母亲和叶苍霆的孩子,因为沈傲的横行阻挠,导致当时母亲不得不抛下孩子,嫁给父亲辰东霁。   唯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母亲并不该是舍得抛弃孩子的女子,虽然,她没有见过母亲,但,她知道,母亲一定是极重感情的。   叶苍霆没有将头从手中抬起,仅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   “不是,叶风的到来是我辜负你母亲的开始。我们之间,才走到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的一步!”   从叶苍霆的口中得到这个答案,可,她的心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   关于叶风,始终,有些什么一直梗在胸口,长久以来,都是这样。   她将手,轻轻放到叶苍霆的手边,覆住他的手,手心,触到一片冰冷。   辰颜的语音低柔,如同那次,叶昊入狱一样:   “苍,我所知道的,有关当年的事,不过是一小部分,我不知道,究竟在我母亲身上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我只知道,正是因为当年所发生的事,才导致今天,我们这一代的不快乐,和不幸。”   “颜颜,对不起!”短短的几个字,他说得十分费力。   “为什么人一定要互相伤害呢?为什么要看到对方痛苦,自己才会快乐?苍,你不愿意告诉我当年,我不会再问你,或许,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会没有负担,知道得越多,人就越会不自由。”   他缓缓将脸从手中抬起,在抬起的刹那,他用手擦拭了一下,只这么一瞬,他脸上,流过泪的痕迹,都看不到。   但,分明,还是有些什么,是残留在他的眼神中。   “颜颜,我不是刻意要瞒你。倘若你要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关于当年的另一半故事,确实,只有我才知道。”   “苍,算了,等到你彻底放下心结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辰颜并不再追问,毕竟,知道和不知道,虽是一字之差,但心底,终究还是会因着负担有所计较。   倘若,今天,她不知道,司徒霄对Grace说的那句话,她或许,还会继续选择不见他,然后,抱着希望,等待植皮手术的完成。   可,真到那一天,对于她来说,除了耗去的是时间,恐怕,也有两人更难以决断的纠缠。   叶苍霆凝视着她,她是有权知道当年的事,但,未必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时间,毕竟,短期内,她经历得,已经够多。   其实,他也是有着私心,说出真相,意味着,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必然崩塌。   当年,谁,真的是干净的呢?   除了沈梦璃,那个太过美好,接近于天使一样的女子。   其余的人,全是带着种种不堪,同样,也包括他!   “明天我会回鹏城,叶氏有些事需要处理。沧海新城方面,你不用操心,冯董会暂时接过手继续推下去,而沧海东岸,目前的销售率已过半,今年的回款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不用担心东远银行的还款压力。当然,这还是要谢谢你当初你提的沧海新城这个概念。”   “你要走?”   “嗯,没有办法陪到你手术的那天再走。但,你外公应该会照顾好你,还有Yanni,毕竟,他们是你唯一俩个最亲的人。”   辰颜淡淡地一笑,虽然她还是没有办法明白,为什么叶苍霆会告诉她,沈傲会照顾她,但,这些,不再是她关心的问题。   对于这个外公,她能做的,已经只有这么多了。   “你也是我的亲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叶苍霆象小时候一样,抱了一下她,语音略低: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地教导那俩个孩子,也是我疏忽,以为,小仪不会向她哥哥一样地冲动。”   “没事,医生说过,这点皮外伤复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叶苍霆知道,这不过是她一个善意的谎言,毕竟,整形外科对于硫酸造成的毁容,所能做到的,真的很少。   但,即便的谎言,他仍然希望,会成为事实。   毕竟,这个女孩,她应该是完美的,不应该有任何的暇疵。   暇疵,他有些疼痛的嚼到这个字,说出最后一句话:   “颜颜,好好照顾自己。”   辰颜轻轻点了下头,叶苍霆,转身,走出病房。   房内又恢复冷清,她没有让护士送上晚餐,仅说很累,让护士回绝所有来看她的人,等护士应声出去后,她独自一人,关上灯,走到窗前,下面的庭院,除了偶尔病人或家属来往外,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   她取出手机,这个手机,是他当年送给她的,也是景海那次误会的产物,辗转一轮,再回到她手中时,关于那天不愉快的记忆,都被他悉心删除了。   可有些东西,譬如感情,真的,是很难删除。   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来电。   她将手机关上,回身,躺到床上,今天发生的事,一幕一幕出现在脑海中时,她终于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起身,按铃叫来护士:   “能让值班医生给我配一瓶安定吗?我最近一直睡不踏实。”   “辰小姐,服用安定,可能会产生依赖哦。”   “我只是这几天睡不着,所以想用,麻烦了。”   “好的,我和值班医生说一下,您稍等。”护士出去,不过十几分钟返回,已拿着一瓶安定和一杯温水。   辰颜就是温水服下一片安定,复躺下,这次,很快,她就陷入梦中,不再被自己的思绪所扰到无法入眠。   但,今晚,注定,有些人,会无眠,注定,有些人,会因为今晚,做出一些转变,或许,这些转变,在很早之前,就有些许萌芽,所等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叶苍霆走出病房的刹那,就看到一个老人坐在那,走廊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他的脸在灯光摇曳的昏暗中,也失去往日的威仪,仅是白发苍苍,显示着,一个老人该有的落幕。   因为是头等VIP病房,所以,这一层,除了三间专属套房外,并没有多余的人出入。   寂静的走廊,可以听到俩个男人彼此的呼吸,一下一下,都落在对方和自己的心上。   但,并不是从容不迫。   “沈总。”叶苍霆向他走去,这一声,隔了这么多年,依旧清晰如昨,仿佛十几年前,他第一次见面时,喊他那样,可,彼此的心境,却再不会相同。   “你很开心?看到今天的我 是这样的失败,你应该很开心吧?”沈傲的声音带着沧桑,甚至接近低哑。   “躺在里面的,是沈梦璃的女儿,你认为,我会开心吗?”   “为什么不呢?这么多年,你终于看到,我失败了,我的贪婪,最终,让我失去的,是一个一个的亲人,其实,这些亲人,本来,就一直被我放在可以舍弃的位置,都是我的棋子,今天,我不过失去最后一枚棋子,你看到我此时,是有些难受,但,这难受,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棋子可用而已。”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如果真的是,你现在不会坐在这。”   “难道,连一点悲伤的缅怀权利我都不可以有吗?”   确实,他坐在这,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楚彤的指责,让他一个人,站在外滩的栏杆边,望着奔腾不息的黄浦江水,想了很多,等再回到这时,护士告诉他,叶苍霆在病房内,当时,他想转身再次离开,可,鬼使神差地,他突然很想坐在走廊上,因为,骤然间,他失去了,继续坚强走下去的毅力。   不过都是棋子,都是他可以达到目标的棋子,为什么,这几天的他,会由于一枚棋子出现状况,寝食难安,甚至,带着点,很多年,都没有过的一种感觉呢?   “你的心里,此刻,究竟最在意什么,你最清楚。你的外孙女,现在躺在里面,这样下去,她的结局能比梦璃好多少?这一切,都将因为你的贪婪造成无法磨灭的后果,这样,是你所满意的吗?倘若沈氏就此再没有第四代,你的沈氏交给谁来继承?难道,还真能把它永远带着?”   “不用你提醒,你当年如果不是为了钱,你会和梦璃在一起?你说你爱她,最后呢,还不是为了钱,抛弃她?叶苍霆,不要以为,曾经,你告诉过我小颜流产的事,我就会感激你,我一点都不会,小颜的今天,一半的责任在你,不是你们叶氏父子,苦苦的缠着她,她不会和小霄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孩子,所以,我才告诉你,并不由于其他任何的原因。哪怕你再怎么把这个孩子归于冥远和沈氏继承人的身份,其实,你该明白,你对这个孩子的期盼,并不仅仅是由于这些,梦璃,轩君并没有按照你的方式成长为理想的继承人,才使你越来越偏激,甚至认为只有钱势才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唯一,振业的智障,让你没有办法把沈氏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唯一剩下的颜颜从小又因为梦璃的缘故,被你所不认,你也怕她的心底,根本不会视你为真正的亲人,所以,她的孩子,才会成为你唯一的希望。这,才是你心里真正想的。”   “我不用你来提醒我,我还没有糊涂到要你来提醒,我所要的,不过是沈氏更加的壮大,至于,谁是我的接班人,这点,同样不用你来操心,我的身子骨还很硬朗 完全可以撑到合适的继承人出现。”   “我是不该提醒。毕竟,你一直都是恨我的,甚至不惜用颜颜做为报复我的砝码,可,因为,我不想一错再错,所以,我选择退步,为什么,你一定固执到,将当年所有的错误,继续在颜颜身上继续扩大呢?”   “害她今天躺在里面的,是你的女儿!并不是我所造成的,这点请你弄清楚!”   “对,是小仪,可这前因后果呢?颜颜嫁给司徒霄开始的那天,她有多少是为自己活的?纵然,她表面总是很快乐的样子,可,从报纸上,我都看到了,冥远财团决定五年长期投资于沈氏,这一点,肯定是和她有关,她做出这么多,包括对璃和地产,她同样付出很多,所以,我承认,我是欠她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叶家欠她们母女的,何止又是这些呢?沈总,我叶苍霆不想再和你继续斗了,这么多年,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都是出于一种爱,结果,两败俱伤。璃和地产,我会正式把法人更名到颜颜名下,至于叶氏,我也会在她身体康复后,逐渐移交给她,本来,我想等再过五年,才把叶氏慢慢转给颜颜,毕竟,她太年轻,我怕她缺乏历炼,在商场上受到的挫折会承受不住,可,到了今天这种局面,我没有办法继续等下去,倘若,这些,是当年靠你的那笔钱,我才能拥有的,我全部还给你!只请你,不要再逼她!”   “你真的以为,我愚昧顽固到,看到唯一的外孙女这样,都无动于衷?叶苍霆!你今天说一个放字,你以为我会感激吗?从你夺走我女儿生命那天开始,才让我明白,亲情,是多么可笑的东西!她为了你死,而不顾我的苦苦哀求,这就是我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你能体会我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走到绝望那一步,是多么艰难吗?全是因为你!因为你当年的自私!”   沈傲的声音也不再平静,但纵是这样,他还刻意压低声音。   潜意识中,他不愿意打扰到辰颜的休息。   他一直抗拒回避的亲情,其实,一直都在,可,到了今天这一步,什么,都晚了。   “对于当年的事,我忏悔,我也在赎罪!或许这些,你都看不到,但,没有关系,我只想最后说一句,提防楚彤,她并不是善类,假使,你因为要对付我,而和她达成某种联盟,请你现在就可以取消这个联盟。她恨的,不仅是我,还有梦璃,以及这份恨转嫁的人,颜颜。”   沈傲随着这句话 望向他,然后开始笑:   “哈哈哈,难道,我真的为了女色,忘记其他吗?”   “你对我的恨,一直没有忘记,你是否一定要我身败名裂,才会罢手?”   “是,看到你身败名裂,我才会罢手!”   “好。那明天我会登报申明,小仪的举动,是因为我的唆使,我由于颜颜嫁给司徒霄不满,才会唆使小仪做出这个举动来,这样,我一定会被判入狱,你满意了吗?”   “叶苍霆,为什么你不早点觉悟呢?早点走这一步,今天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如你所言,我也有人性懦弱的一面,这么多年,每天,都活在良心的折磨中,我试着去赎罪,可,最后报复的,都在我的子女身上,这就是我的罪吧,到了今天,我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坚持的了。沧海东岸,是我最后一个梦想,关于和梦璃最后的梦想。所以,我可以看开了。其余,都无所谓。”   沈傲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叶苍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时间,在这瞬间仿佛停止流动,但,分明有些什么,还是在流动的。   “你走吧,等小颜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你逐步把璃和地产先移交给她,至于叶氏,我不希望小颜的负担突然加重。”   “你?”   “我不会原谅你,但,现在,该身败名裂的,不是你!”   叶苍霆随着这句话,突然有了一丝的惊觉:   “你——”   “太晚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对着你,我没法安静。”   “你是小颜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世上,毕竟,血浓于水!她不会希望你为了她,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你走吧,别打扰我的清静。”   叶苍霆没有再多说话,他明白,沈傲对辰颜,其实,并不仅仅是利用的关系,如果这世上,连亲情,都不能互相倚赖,这种人,或许,真的很少。   沈傲站起身,径直走到一侧的窗前。外面,月华很淡,或许,黑暗来临前,都是这么淡吧。   淡淡的月华投在车上,也不过是添了一层薄薄的纱雾。   司徒霄坐在车上,从离开辰颜病房开始,他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车里,车外树荫的暗处,老徐的身影不时与树影交错,斑驳间,属于他和她的过往,一幕幕地浮现出来。   他点起一枝烟,溺烟雾袅绕间,他才可以让自己的思绪沉沦,但只吸入一口,心底,却更加窒息般地闷涌起来,他不得不将烟摁灭,指尖触到那点余温,可,温暖不了此时的心。   当她对他说出,她不爱他这四个字,他的情绪,终于被她所激怒,这分怒意后,更是带着恨。   原来,爱和恨,真的是形影不离的。   以前,她刻意地喊出苍的名字,他虽然有过醋意,但,那毕竟是她在装睡时的刻意,多少,不会带着真心,仅是她让他吃味的手段。   而,今天,她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承认,爱的是叶风。   这,才是,让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情绪的原因吧。   从景海到现在,他真的以为,她放下了所有,于是,他也放下了所有,总以为,俩个人,一定能齐心协力,面对所有的艰难险阻,只要她信他,倚赖他,那么,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直到今天,不过是一厢情愿。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办法彻底的用恨来取代所有的爱,甚至,坐在车中,远远地望一眼病房前的窗,对他,都是种抚慰。   只是,他再没有勇气,站到医院的庭院中,更没有勇气,接近那个病房。   电话铃声响起,他没有去接,看了一眼号码,应该是Tracy打来的,是财团的事吧,司徒铭可能清醒,在年末的董事会,他或许,面临的,就是罢免。   这些,对他来说,忽然间不再重要。   他最爱的女人,倘若是因为这个身份,才不得不委屈求全在他身边,那么他还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呢?   璃和地产的不平等条例,沈氏的五年投资,她嫁他,让他做的,竟只是这些,这些,才构成了,她口中的实际意义。   念到此,突然他一个激灵,假使司徒铭重新掌握冥远,那他之前所做的议案,定会被全盘否绝。   所以,他不能退!   倘若,这是她要他做的,最后的事,他,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接通电话,Tracy的声音传来:   “Yanni,仁心医院已与整容界最负盛名的DR.G确定时间,预计会在明日抵达沪城。”   “手术的恢复率有多高?”   “根据之前沪城提供的照片,面部,可以有87%以上,颈部,会比较困难,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技术,也还是会留下疤痕。”   “好,你帮我安排!不管任何代价,我这次要最好的医生,最成功的手术!”   “我明白。”   “另外,那些照片,记得,必须全部销毁,连底片都不可以留!”   “您放心,这点我们和沪城的医院达成协议,他们会照办的。”   “有事再联系我。下个月的经分会,不用延期,帮我定明天最早的航班回HK。”   “您不留在沪城陪夫人动手术?”   “不是你说,现在是下半年最关键的几个月吗?我要成为正式的CEO,当然,不可以因为个人的私事懈怠。另外,这件事,不允许媒体再做任何添油加醋的报道,我不希望,我的婚姻,再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新闻。”   “0K,我知道怎么做。另外会替您预定丰泰航空的早班机。”   “嗯。”司徒霄挂掉电话,按了一下喇叭,老徐已会意地走到车边。   “回酒店。”   说完这三个字,眼镜后的眸光,终于一并闭合。   他不会答应她所要求的离婚,那么,暂时的分开,是他最大的让步。   名义上,她是他的夫人,竟,也成为一种慰籍。   汽车飞驰离开医院,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最柔软的一部分,也留在了那里无法带离。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辰颜前后进行了两次植皮手术,由于是自体移植,手术十分成功,术后也没有出现很严重的感染和排斥,98%以上的植皮成活。   她面对镜中的自己,右脸下巴处的伤痕,虽然通过日常的化妆,不会太明显,可,颈部的疤痕,仍旧还是清晰地存在。   已经进行过两次植皮,再进行手术,对于张合性都会有所影响。   Dr.G准备用激光进行后续的治疗,可辰颜还是拒绝了。她清楚,目前的医学技术达到怎样的地步,再多做尝试,只不过让自己面对一次次拆除绷带后的失望。   手触摸着那道蜿蜒曲折的疤痕,步入12月的沪城,让她可以用丝巾去掩饰这处疤痕。   可,冬天必将过去,春暖花开时,她仍旧无法隐藏。   刹那芳华,红颜弹指。   这两月,司徒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所有有关他的讯息,全是报纸和媒体。   她经常,会呆呆地看到他出现在HK电视台上,依然意气风发,依然是那个年轻有为的总裁。   当初,她怕他纠缠,怕他不肯放手,但,彼时他最后所说的话,不过是最后的狠绝。   他,还是放了手。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容许她一而再而三的挑战底限,羞辱自尊呢?   这样,真的很好吧。   纵然,媒体并未再对他和她的婚姻生活做出任何的揣测和描写,名义上,她还是司徒夫人。   只有她明白,这,真的仅仅是名义上的司徒夫人了。   她微微地笑,对着电视那端的他。   而,他,不会知道。 |派派小说后花园lynn12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8.倾城之恋   辰颜出院回到沈家,苏盈仍是极热情,嘘寒问暖间,也将这两月的空寂显得不那么廖落。   而Grace自她出院后,由于和叶苍霆忙着沧海新城第一期的拟建工程,所以,相应减少了对辰颜的探望。   临近年尾,楚彤大半的日子并不在沪城,沈傲也突然变得很忙,苏盈说,沈氏正进行重新整合,务求在明年,以绝对崭新的面貌展现在连锁零售行业。   对于这些,她仿佛听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原来,她始终还是不适应商场,但,她也清楚地知道,未来,她的人生里,必定与这些有着最密切的联系。   早起,看看时间才八点,她在棉的睡衣外裹了一条米色毛线勾花披肩,12月的沪城,室内开着中央空调,依然温暖如春,与室外的寒冷形成两重天,窗上结着不算薄的水气,她习惯地用手指在水气上划出几个字,恍惚间,似乎,有人温柔地道:   “在干什么呢?”   然后,从后面轻轻地拥住她,下颔抵在她的头顶,那样甜蜜的时光,好象,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可,此时,她知道,抱住自己的,仅是自己的手臂,蓦然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Guerlain Sharlimar安静地置放在梳妆台上,这是结婚那日,他送她的香水,所以,无论去哪,哪怕他和她的关系再怎样恶化,她都带在随身的行李中,这同样成了一种习惯。   习惯,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微拢了披肩,才要伸手去碰那瓶香水,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勾住了披肩的镂空处,她用力一拉,一条线被六爪戒其中一个勾托拉出很长一段,手微微一滞,右手用了几分力才把那根线扯断。   线,是可以扯断,而,情,真的能断得这么彻底吗?   右手的手心因用力扯线,略略的有殷红泛出,她摊开手心,掌心的感情线,很清晰,中间却如线一样,断开一截,这,应该就是种预兆吧。   在医院的这两个月,她开始看一些命相的杂书,也迷恋上一种古老的占卜——塔罗牌占卜。   这些,都是在她进行完整形手术后,苏盈到医院来,带给她消遣的东西,没想到,她竟就着了迷。   其实,她很清楚,这不过是种寄托,即便,她能用塔罗牌中大阿卡娜牌摆出‘六芒星’图阵,从而,解析牌中对于未来和结果的定义。   但,她始终不敢用‘迷宫的尽头’图阵去求得自己和司徒霄的困顿,这不仅是大小阿卡娜牌的最高图阵法,也对某种事情的结局,有着接近真实的诠释。   因为,当她用‘六芒星’进行占卜时,‘未来’那一位置的牌是正位死神,‘结果’那一位置的牌,是逆位力量。   正位的死神代表的意思是为时已晚,绝望。   逆位的力量代表的意思却是危险的赌注。   当她凝望着这个结局,她知道,其实,答案一早就明了于心,用牌来占,不过,是让自己离决绝更近一步。   如此而已。   想到此,她淡淡一笑,这两月间,她习惯用淡笑来掩饰所有的感情。   即便在苏盈屡次问到司徒霄怎么还不来接她回HK时,她仍旧是淡笑。   如是几次后,苏盈也不再问。   原来,笑,真的是很好的伪装。   她将摊开的手掌收起,轻轻地,从无名指上取下那枚戒指。   伴随了她结婚至今的戒指,终于,该拿下了。   戒指的弧光闪现,她才发觉,环内有一行细细的英文字母,赫然是:   “Yanni.forever love.Yan”   严格地说,这并不是一句英文句,仅是几个简单的单词,意义却比一整句的话,更加显而易见:他永远爱着她。   可,这几个单词,她到现在才看到,也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他的英文名和她的中文名,竟,是如此的相似。   手捏着这枚戒指,她的心底,又一阵铺天盖地的不适袭来,强自镇静心神,她把这枚Tiffany的六爪婚戒,放进首饰箱的最底层。   不论在法国,还是景海,她都没有想过去取下这枚戒指。   因为,彼时,并没有真正走到尽头。   但,在即将辞别2003年之际,应该做个了断。   毕竟,两个月间,彼此,都冷静了,不会由于冲动再做任何的伤害,所以,放了吧。   做完这件事,她把勾破的披肩一并换下,穿上日常的冬日家居服,用一条水绿色的丝巾围在颈部,走出卧室,来到餐厅。   这两月,沈振业也很乖,基本没有任何异常,她想,应该是她为了掩饰疤痕,每日都用丝巾遮住下巴部位,所以,他才没有过激的反映,而至于用餐,她为了不见沈傲,都刻意延后时间再用,所以,自然在唯一解下丝巾的时候,是碰不到沈振业的。   也间接说明,沈振业是看到她的容貌才会屡次的发出尖叫,那么,这或许,是和她母亲有着某种关系,可,每次想到这,她都不愿意继续深想,因为,她怕,怕那几个简单的字中,含着的,是另一段关于母亲所不堪的往事。   ‘血,痛’,沈振业反复说的这两个字,让她的心底,一直是隐隐揪着的。   今天,也不例外,在房中磨蹭到将近九点,她才缓缓走到餐厅,出乎意料的是,苏盈还在,见她来,盈盈一笑:   “颜颜,来了啊。”她吩咐道,“徐姐,给小姐上早餐。”   早餐是燕窝粥并几道开胃的小菜,包括,有她最近爱吃的卤汁豆腐干,她将围巾稍稍拉到颈部以下,夹起一块豆腐干,放在嘴中,品到的,是一种甜食,她偏爱甜食可这份甜,萦绕在齿间,进不了更深处。   深处的那块柔软,始终还是苦涩的。   “其实,你恢复得蛮好了,不用刻意再遮掩也很美。”苏盈望着那张本来完美无暇的脸,下巴处的疤痕已不太明显外,颈部的疤痕还是无法忽略,宛如蚯蚓一般触目惊心,心里有着遗憾,嘴上却还是安慰地道。   “沪城还是很冷,戴着,嗓子不会疼。”   “颜颜,霄霄怎么两个月都不来沪城啊,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他再忙总该来了吧?”   “呵呵。”辰颜只是笑,并不接口,但她本来专注于粥的视线,却被苏盈推过来的报纸吸引住,上面,是一颗华贵的钻石项链,无数的小钻中,簇拥着一颗硕大的红色钻石,哪怕是在报纸的图片上,鲜艳、强烈的色彩让人的眼光没有办法不被吸引。   连那行黑色的大字标都黯然失色,纵然那行大字题目让她的眼光稍滞了一下,但她立刻不动声色的移开。   “冥远财团总裁司徒霄在利得莱拍卖会上以7800万竞得“倾城之恋”钻石项链,据称,该项链的主钻为近年难得一见的“鸽子红”红钻,重达6.22克拉,此颗钻石所使用突破的车工技术弥补传统理想式车工钻石亮光、闪光与火彩光无法并存的缺憾,让该颗钻石的火彩完美呈现,达到极至。在记者询问司徒总裁竞拍这颗钻石为何用意时,司徒总裁第一次正面回答记者的提问,声称将会在圣诞夜送给最爱的人。”   苏盈将那一段报道徐徐读来,带着笑意望向辰颜。   辰颜也依然笑着继续夹起一块豆腐干,慢慢地品着,仍不说一句话。   直到苏盈终于忍不住:   “你还真沉得住气啊,他哪怕不接你回HK,圣诞节,你也该回去陪他一起度过吧,哪有夫妻俩分居两地的呢?这样下去,感情真的会出问题哦。”   “舅妈,以后,在我面前,别提他了,好吗?”辰颜深吸一口气,用最平淡的语气道。   “颜颜,你们到底怎么了?”苏盈隐隐觉察到什么,略颦柳眉。   “我们已经离婚了。”   随着这句话从容不迫地从她口中说出,突然,身后传来佣人徐姐的呼叫声:   “老爷,啊呀,不好了,老爷晕过去了!”   辰颜和苏盈惊立起身,才发现,沈傲竟晕倒在了门口。   这突发的状况,让之前的一些闲隙,都可以暂时被忽略,苏盈忙唤到: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徐姐,帮我拿针来。”   辰颜甫蹲下身,苏盈急急道:   “别动他。”然后她接过徐姐递过的针,对准沈傲的指尖扎下去,她挨个手指刺过去,若遇到一针刺不出血的,就用手挤,直到挤出一滴血来才作罢,神色很是肃穆,但,十个手指都刺完,沈傲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我父亲以前也这样晕倒过,送医院说是中风,后来,医生教会我这招,说是可以用来让病人清醒,第一次试,竟然就不灵验。”苏盈絮絮地说着,额头沁出了汗。   室内的温度并非高到会出汗,辰颜明白,苏盈的汗,是因为焦虑所导致的,其实,她也同样焦虑,可,除了一遍遍催促救护车快来,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短短几分钟,对于她们俩人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救护车的医生把沈傲经过一系列专业的抢救后,再抬到车上,辰颜还是没回过神,苏盈推了她一下,语速很快:   “颜颜,我要陪着去医院,你和我一起去,还是待在家里?”   她看得出辰颜和沈傲的关系,其实是很微妙的,所以,多问了这一句。   “我和你一起去。”说完辰颜甚至来不及把丝巾拉上,就匆匆跟上苏盈的脚步。   坐进车里,辰颜的手却开始有些发抖,苏盈的手在这个时候覆上她的,安慰道:   “没事的,老爷本来就有高血压,并不是听到你说那句话才突然这样的,没事的,别担心!”   辰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的,她和司徒霄离婚这件事,一直是瞒着沈傲的,她不想他再因为一些商业上的利益,而强迫她去挽回这段婚姻,所以,从接受整形手术到出院这段时间,她都没有提及过离婚的事实。   沈傲也未曾当面问过她为何司徒霄不再来看她,这段日子,他似乎也是同样在回避她。   其实,现在回想,他应该是清楚的,他之所以不问她,可能,不过是因为五年投资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与其问了之后,加剧和她的矛盾,还不如,以静制动的观察她和司徒霄的反映。   即使这么想,她的心,还是一阵的抽紧。   外婆的逝世,她不会特别难受,毕竟相处的日子有限,但,沈傲毕竟是她的外公,哪怕这么多日子来,他对她,始终不过是利用的关系,这份血浓于水的情缘却是不能抹煞的,假使她真的做得到绝情冷血,也就不是辰颜了。   外婆死于中风,如今,她仅剩的外公——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是反握住苏盈的手,以此,来汲取一些力量,让她得以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   庆幸的是,由于抢救及时,沈傲的性命还是保住了,主治医生说,冬季本来就是此类疾病的高发期,因为气温变低、室内外温差大,天气寒冷容易使血管收缩、血流缓慢,导致血压升高,这些都会形成发病最主要的原因。沈傲目前的状况还算是好的,因为抢救及时,后遗症应该不会很严重,虽然现在还在重症监护中心,但,相信不久就会转入神经内科病房。   辰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苏盈也长长抒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道:   “还好菩萨保佑老爷没事,否则,这一大家子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舅妈,谢谢!”   “傻丫头,我们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她摸了下辰颜的头发,然后,悉心地,替她把有些松落的丝巾重新系好。   她的手很暖,如同她的人,一直给予辰颜,暖暖的,亲人一样的关怀。   辰颜对着苏盈再次淡淡一笑,即便这份笑容在经历过刚刚的突发情况后,是苍涩的。   “颜颜,舅妈是过来人,不多其他的,劝你一句,霄霄这人是挺好的,不是特别重要的原因,或者原则问题,千万别轻易说离婚,舅妈猜想你们必定还是没有正式离婚,否则媒体早该有所报道,倘若只是口头说说的,说过就过去吧。颜颜,把握住自己的幸福,能让女人幸福的爱,一辈子,可能碰上的,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知道吗?”   “舅妈,这里有我,你回去陪振业吧,家人还是需要人在的。”辰颜岔开话题,并不回答她。   苏盈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   “我让徐姐准备一些老爷的衣物拿过来,顺便来换你,我琢磨着老爷这一病,没个把月还是不会恢复的,沈氏,接下来还得靠你撑着,所以,尽孝不必在病房前。毕竟,现在是明年规划的最重要的一个月,我虽然不懂商业管理,平日里听,也听得懂几句。唉,这一大家子,真是难啊。”   “嗯,我晓得,舅妈,你回去吧。”   “好。”   苏盈颦着眉转身离开。辰颜望着病房,医院空气中那股特有的苏打水味道又包围过来,这几个月,她的嗅觉差点就要辨析不出这种味道时,现在闻来,还是如此的让她觉得有一些的区别。   其实,感情,不也正是如此,以为,都过去了,都愈合了,但,偶尔再想起时,谁又真的放下了呢?   时间,在这些面前,一直都是至于苍白而无力的,如同她此时唇边所嚼出的味道。   沈傲这一病,果然,耗费了一些时日,虽然,他的神智恢复清明,但对于日常公司的事务处理,还是并不能如常完成。   辰颜开始以执行董事的身份到沈氏上班,处理一些日常的事务,有不懂的,她会请教沈傲的助理雷鸣,他虽然年纪并不十分大,对于商业管理的一些模块,思维却极为清晰。   以前沈氏靠在百货超市零售行业中处于垄断竞争争状态使得主营收入持续增长,成为促进业绩的主要推动力。但,如今由于外资超市的涌进,本土超市的低价倾销,使得这种垄断局面逐渐被打破。并且由于沈氏自身之前较为重视批发业务,对于零售的关注度并未提高,也导致在市场占有率上逐年降低。   而,目前的转型不仅是把零售提到和批发想等的高度,更是把旗下的超市百货在原先的两块上重新进行资源的整合,由两大超市百货细分为三大块超市百货:百惠超市,超尚购物广场,百佳中心,并进行全新的市场定位:百佳中心主要定位为高端百货、超尚购物广场主要定位为中端百货,而百惠超市则定位中低端百货,在涵盖各级市场的前提下,避免同店竞争的局面,虽然在转型中有个别品牌上的重合,不过目前正按董事会的决议方案处在调整过程当中。   转型后的商业模式也有所变化,纵然一线城市百货店竞争激烈,几乎天天有促销、月月有打折,之前的沈氏也是因为这些同业变相的促销导致内忧外患,但,实际最终的结果是赚了销售额却没有获得利润。   而这三大体系下的所有门店将不采取这些传统的零销手段,除去一些特定的节日,不会有打折活动,实实在在将最初的价格就定在合理区间内,利用之前的声名赢得日常稳定的顾客群,其销售利润率高于同行。   这是反其道行之的一种全新商业模式,在国际上,得到的运用却是十分普遍的。   促成这种全新商业模式的最关键因素,则是借助冥远财团的后盾力量,和源头一线供货工厂签定更长期的独家合作关系,达到成本源上的控制。   每日接触这些商业报告分析,以及经营财务数据,日子,过得并不算慢,间或,她也会去医院看望沈傲,但中风后的沈傲,明显反映也不太如从前,苏盈虽让徐姐每日伺候在病床前,但,对于身体的康复,起到的不过是辅助作用。   转眼,已到圣诞节前夕,忙碌中的辰颜接到雷鸣递来的一张商会的圣诞餐会请帖时,才发现,这一年,终于是临近了尾声,彼时的她,正一头扎在一堆财务数据的分析报表中。   “雷助理,这个餐会,你代我去参加吧,我可能最近没有时间应酬这些,还有一堆东西没看明白,我想需要更多的时间放在集团的运营上。”   “辰小姐,沈总是商会的副理事,每年的这个例会也是年终的一个总结会,虽然他现在生病住院,但,我想,沈氏还是必须由您参加,才不至于让人觉得我们沈氏缺了礼数。”   “嗯,好,我知道了,明晚还是你陪我一起去吧。”   辰颜低下头,继续翻阅相关的分析报表,虽然数据十分的枯燥,但她只有逼着自己,碰到不懂的地方,或者翻手头的会计书,或者找相关的会计问一下,才能尽快适应起来,并尽可能地在沈傲住院期间,让沈氏受到的影响减到最低。   因为,沈氏是需要决策人的,哪怕沈傲现在头脑还是清醒的,但对于一些运营财务的决策,医生是不主张让他再耗费心神在此上面,以免再引起病情的反复。   12月24日,还是如期而至于,辰颜换上淡蓝的绵锦旗袍,外面披一件米色的大衣,旗袍的领定做的很高,这样,可以有效掩饰掉颈上的疤痕,下巴处的一点浅痕也经由遮瑕膏基本看不出来。   旗袍,或者丝巾成了她唯一能选择的衣物,下得车来,餐会的举办地前,已有车陆续前来,这算商会各位会员一年内最隆重其事的相聚,所以,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新闻媒体熟悉的面孔出现,彼此都笑盈盈地互相打着招呼。   当然,也吸引了大批的媒体记者纷沓而至。   辰颜走下车,雷鸣见她一脚踩到空地有些许不稳,忙用手扶住她,这一扶,辰颜心里电光火石的一刹,纵然隔着衣物,竟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没有来得及去分辨,眼眸的视线正对上一双墨黑如星辰的眼睛。   只淡淡的一望,周遭的一切,尽数退去,仿佛,整个天地,仅余了她和他。 |派派小说后花园lynn12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9.相逢无思   司徒霄从车上下来,正看到,辰颜也同时从紧靠着他的那辆车下来,他知道沈傲中风入院的事,所以,在这之前就确定辰颜必然会代替沈傲出席这个圣诞餐会。   他看到她,比之前又瘦了许多,短发被风吹起,将她脸上的神情也拂得不再真实。脸上的疤痕,也被她用衣物巧妙的遮挡,尖尖的下巴,失去了以前的圆润,皮肤也苍白到近乎透明。   这两个月,他清楚地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每天,Tracy都会帮他搜集有关辰颜的动向,谈不上跟踪,仅是从公众的渠道尽可能多地了解到她的情况,这也几乎成了Tracy身为他助理以后最大材小用的一项工作。   但,对于他的心思,也只有Tracy洞悉,他也不愿假手他人,毕竟,他还有着近乎愚昧的尊严。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所有尊严骄傲,都会在她的冰冷下,荡然无存。   他怕那一天的到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一件事,犹如此刻,他的担忧正一步一步走向所谓的事实。   她仿佛望了他一眼,但随即面无表情的走进西柏会所。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的无奈,更多的涩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幸好记者被相关的保安人员阻拦在一边,等与会人员入场后,才会按次序放进会所。   所以,他得以从容不迫地接着走进会所,不必烦于应付一些他根本不愿回答的问题。因为即便他让Tracy警告媒体,不允许再将他的私人婚姻无限扩大化,但还是有些记者,宁愿得到这一手的讯息而愿意挺而走险,源于,毕竟,如今的他,即将成为冥远财团CEO的他,身份对于这些绯闻记者,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在他升任为正式CEO前,任何的小道消息,都将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报道目标。   其实,他的刻意维护,何尝不是让他和她的关系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而她,却在前面停住脚步,他的心底,骤然漾起一种欣喜,难道她在等他,急步上前时,才发现,她不过是等另一位看起相识的企业家,随后,彼此淡淡笑着谈些什么。   曾经,她的笑,对着他时,同样笑得这样的完美,可,现在,他仅能远远地看着,纵然,人前的他和她还是夫妻,但,只有他知道,早在两个月前,这份关系就意味着转变。   两个月,他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在财团上,司徒铭的神智没有想象中那样恢复得快,到了明年,不出意外,他就将成为董事会正式任命的CEO。   可,即便再忙,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一直触动着他,不能想,也不能碰,每每触及,终是他心底最深的柔软。   两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她每接受一次整形手术都牵动着他的心,但,他只能从整容医生口中才能听到间接的反馈情况,而并没有办法亲自陪在她的身边。   当那天,她对他说出绝情的话时,固然他不愿意去信,心底的自尊,以及希冀着转机,还是促使他,选择了让彼此冷静这两个月。   他,至始至终,其实并不愿相信她说的话,他甚至安慰自己,她之所以说出这些话,不过是因为容貌不复,怕他嫌弃,才宁愿做个了断。   但,这份了断,难道真的是了断吗?   他不能没有她,哪怕现在,只要远远地看着她一眼,对于他来说就是种幸福   所以,在明年伊始,他选择将国内的投资重心移到沪城的企业上,才因此,得到商会餐会的邀请。   他清楚地知道,这或许是今年,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见到她的最后机会,而并不是仅仅从Tracy嘴里所报告的关于她的情况。   他本想一直走进会场,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手自然地揽在她的腰上,那一瞬的温暖,把他心底所有的冰冷熨服。   她似乎被他的举动吓得怔愣了一下,和她相谈甚欢的企业家倒先认出了他来:   “司徒总裁,您好!很高兴能在此先见到您,这是我的名片,希望,司徒总裁能莅临我公司给予指教。”   司徒霄接过名片,象征性地从名片夹中出于礼节回了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他,眼角余光瞥到名片上的抬头,然后语意悠悠:   “希望陈总不介意我和我夫人有些事要谈。”   “当然不介意,我先进去,司徒夫人,我们有空再聊。”这位陈总知道司徒霄和辰颜的关系,也讨好地不再称辰总,仅是以司徒夫人代替。   辰颜在那人走进会所时,依然面无表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并准备欠身离开,但,却被司徒霄揽得更紧,他旁若无人地象以前那样霸道把她拥进怀里。   “放开。”她低声喝斥,带了几分严厉,人来人往的时候,她并不想让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颜,我不放!我这次到这里,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冷静下来,我不认为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爱的始终是你的人,并不是你的脸,为什么你一定要抹煞掉曾经的感情呢?颜,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所有,对吗?”他揽紧她,用最深的情意脉脉地说出这一席话。   他的所有尊严和骄傲,在这句话中顷刻不复存在。   辰颜的心因他的话,有瞬间的揪紧,可,她的脸上,依然波浪不惊,仅在唇边浮起一点哂笑的意味:   “司徒总裁,我要和你说的话,在两个月前都说清了,为什么,睿智如你,竟然不相信我所说的真话呢?难道,一定要我假惺惺地对你说,我爱你,因为我被毁容,怕你嫌弃,才会选择离婚?倘若你来沪城,是想听这些话,那很抱歉,我说不出来,因为,这是虚伪的假话,既然我们也说过要坦诚,我并不打算继续用假话来哄你。”   他的手愈紧地拥住她,墨黑的眸底,没有一丝的愠意:   “颜,我爱你!”   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句话,可,再次听到,她的心,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不动容,她惟有让脸上的哂笑更清晰的浮现,望进他的眼眸中,不带一丝的怯畏:   “我也说过,我没有爱过你。如果你投资沪城商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那么注定,你要失望。”   “司徒总裁,辰总,餐会快开始了,你们还不进去?”   辰颜略回头,来人是商会的主理事邵伟,也是沪城商界除了沈傲外,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和我夫人马上进去。”司徒霄刻意加重夫人这两个字的身份。   “好,我知道,司徒总裁和辰总一直忙于彼此的事业,大半年没有见过面,不打扰二位,我先进去,一会要致呈辞,司徒总裁,我在里面等你。”   “邵总,我们谈完了,一起进去吧。”辰颜借这个契机,忙道。   这样,司徒霄在人前,没有办法继续钳制和她一起私处,仅能随着邵伟一并走进会所。   她是代替沈傲出席这个餐会,所以做报告的位置是安排在邵伟的边上,她听着他和司徒霄陆续做着报告,也看到记者开始不停让镁光灯闪亮在这个不算太小的空间中。   她试图让自己的精神集中,但,她能感觉到司徒霄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不带一点的遮掩,这使得她没有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她仅是代替沈傲出席,不过是一种象征的代表意义,所以,她不用致任何发言辞。   发言结束后,按惯例是记者的采访时间,她的思绪始终处在一种游荡的状态,好容易捱到餐会前的会议结束,众人起身,她起身慢一些,司徒霄已经走到她身边,她侧身,避开他,径直往一边的宴会厅走去,但他的手却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牵到一边的露台,并关上隔断的门,丝毫不在乎其他与会人员以及记者,略带讶异的目光。   “你干什么?”她的脸上,带着愠意。   “在餐会前,我只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啊?”他俯首望着她,近乎带着一种哀求的意味。   “我和你之间,该说的,都说完了,为什么,你不愿意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呢?”她话里这么说着,心,还是柔软到不忍再说一句的重话。   “我放不了你,即便,你真的不爱我,可我忘不了你,更放不下你!两个月的时间,我以为可以尝试淡忘!但每每午夜梦徊,我的脑海里全是你,颜,就算是我求你,别这么残忍,逼我离婚,好吗?”他捧起她的脸,眸底透彻,仅带着珍视的神情。   “两个月不可以,三个月,四个月,至多一年,你一定可以把我忘记,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放了我,也就等于给我们双方再一次寻找幸福的机会,而并不是,勉强在一起。我也尝试过爱你,但,我同样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的感情。霄,就算我最后求你,求你放了我!”   她没有办法对他的话做到继续心如止水,对他,她也没有办法再狠起心来,求他放过自己,用哀婉的语气,或许,他才愿意听吧。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褪去所有衣物后的容貌是多么的狰狞,多么让自己难以接受,曾经,她是抱着一点希冀的,但这种希冀如今被现实轻易地击碎,心,也一同碎去,化成漫天的血,一片一片,都是疼痛,可,她不愿意他知道,正如,她不能接受,日复一日中,爱因为容貌的缺损,渐渐变成一份折磨。   他凝视着她,眼底,慢慢洇起的,是让她不敢再看的疼痛,他松开手,从西服的内口袋中,掏出一个诺大的黑色丝绒盒子,在月光下,这种黑,泛着深蓝色的冶光,随后,他打开这个盒子,刹时,即便是在灯火昏暗的小阳台上,依然璀璨夺目到让人无法逼视。   正是报纸上刊登的那套“倾城之恋”,实物,比图片更加的华贵精美,无数颗小钻,簇拥起正中那颗鲜红似血的红钻,只一闪一晃间,便足以让周遭的一切淡然失色。   “我从来不会去竞拍一件女人的首饰,但,当我知道这颗倾城之恋的重量是6.22克拉时,我就决定,一定把它收入囊中,6月22日,是你正式嫁给我的日子,虽然,我们在8月15日才补办了结婚证。但,在我心里,6月22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这是一生,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没用的,你把它送给更值得你爱的女子吧,我不会接受,因为,我根本不喜欢红色,你看,你连我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又怎能说爱我了解我呢?”   他的手随着她的话,微微地一滞,但他旋即恢复常态,将项链从盒中取出,轻轻把搭扣打开,毅然地道:   “我说过,这条项链我会送给最爱的人,这世上,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再得到我的爱,这一生,我只会付出一次的爱,我所愿意付出爱的人,就是你!即便,你选择不爱我,可,这和我爱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就是你永远的自以为是。”   辰颜回过身,借此掩去眼底的一抹伤痛,她觉到下巴一凉时,司徒啸已把这条项链坚定地戴到她的身上,她想去拉下来,他的手覆紧她:   “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辛苦地奋斗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嫁我,是源于沈傲的利用,我情愿你继续利用我,只要我能为你做到的,我还是会竭尽全力去做,倾城之恋,即便是倾尽一城,都不能放弃的爱恋,你明白我的心吗?”   她想说,她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对她的爱,是再不掺带任何的虚假,可此时,她仅能装作不明白,她是有着无法忽视残缺的人,不可以自私到,用他所有的幸福,包括视力做为维系这份爱的代价。   她不能! |派派小说后花园lynn12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0.温柔噬骨   ‘倾城之恋’璀灿的光芒一点一滴折射进辰颜的眼底,那种红,带着关于爱情最坚贞纯粹的表象,同样映进她的心底,但,她知道,表象,仅可能是表象,她,不能只看到完美的一面,而忽略本质深处关于不完美的另一面。   项链的搭扣可以扣上,心呢?是否也能这样地扣上?   司徒霄的手覆上她想要拒绝项链的手上,手心的触觉,让他发现,她一直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不在。   他触到的,仅有她冰冷的手指,再无其他的牵绊。   她,真的连一丝关于他的联系都不再要了吗?   “霄,我们真的——结束了。”她缓缓说出这几个字,他松开覆住她的手。   这条项链是类似颈链的设计,贴近她的颈部处,将她右边的疤痕可以有效的遮掩,这点,应该也是他决定竞拍下这条价值不菲项链的原因吧。   可,就如同她不可能日常永远佩戴这条昂贵的项链一样,颈上的疤痕将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   她是天性太过在意完美的人,使得她不愿意他来迁就这份残缺。   他没有放开她,在扣完项链后,而是把她更紧地拥进怀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有着更深的呢喃意味: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再放手!假使你不爱我,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会等,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叶风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他能给你的,我更加能够给你!”   “是,他能做到的,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于你,确实并不是难事,感情或许因为钱会变质,但,那不过是经不起考验的一种感情,我和叶风之间关于初恋的纯真将是你用再多的钱都无法买到的!对,你是可以给我优渥的生活,可,这是我真的想要的吗?不过是因为沈氏和叶氏需要冥远的财力支持,出于这个原因,我不得不嫁给你,霄,正如你所说的,一开始接近我,你是带着目的,其实,我嫁给你,同样是有着目的性,所以,我们的婚姻并不单纯,仅是有关相互利用的结合,到了今天,我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在我被毁容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人,真的不能错,错一次,就无法回头!走到今天这一步一样,其实,一路走来,全是错!这种错,使我失去最爱的人,这种错,使我至今不会再有任何的快乐!为什么,你不能让我中止这个错呢?我真的想为自己活一天,简简单单地活下去,等到他归来的那一天。”   “颜,你对我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不相信,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感情,你能说,都没有过吗?如果你曾经对我动过一丝的感情,请让我继续能守在你身边,给我多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绝对不是要用钱来逼迫你,我和你的感情,永远不会沦落到用钱可以衡量!”   她的身子微转,他稍稍松开手,看到她的眼底却是不屑的冷笑:   “不用钱来衡量?那这条项链呢?接近一个亿!这不是炫耀,又是什么?不是用钱衡量,又是什么呢?这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一辈子都赚不完的钱,可,你却轻易地因为所谓的6.22克拉一掷千金,说什么送给最爱的女子,还不是让那些媒体记者得到长久以来一直期待的新闻,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价值在你的心里,就是和这条项链划等号的。或许,任何一个女人得到这样贵重的礼物,都该对你感恩戴德,可,于我,不过又是一种羞辱,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才短短几个月,但,每件事,你都可以拿金钱去等衡,譬如景海那次,你明知道我的身体是不能发生关系,却还是强迫我和你发生关系,当然,那一次,我也得到了你一笔慷慨的回馈,叶氏的不公平条例终于取消了,纵然这个条例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合同内,你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和你在一起,每时每刻,我感觉自己,和货物没有多大的区别,你现在说着缠绵的情话,其实,仅是出于一种征服,你无法容忍,我主动和你离婚,不过,请你别忘记,这份离婚书最早签署的那方是你,所以,你真的很自私,也很虚伪,好了,我要进去了,我怕再谈下去,我心里对你的厌恶感就会增加一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别过脸,双手将他的手挣开,心里,没有疼痛,只有,手指在瑟瑟的发抖。   他没有说一句话,刚刚的话,应该是他承受的极限吧。   不过,此时的他出奇的平静,似乎连一丝的愤怒都没有显现。   只是,终于松开拥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还没有用力让他松开时,他的手已经抽离。   她旋即手绕到颈后,想把项链取下,他的声音在此时蓦地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伤痛:   “如果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的礼物,你还要取下吗?手镯断了,戒指你应该也不会再戴,那么,这条项链你都不愿意留下吗?”   她的手缓了一下,指尖触到搭扣,金属的质冷却敌不过此时手的冰冷,她试着拨了几下,但,始终脱不下来。   “如果你不要,我也不会收回。”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毅然越过她,推开玻璃门,走入餐会。   她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她才艰难地移动步子,缓缓地,朝餐会走去。   甫出玻璃门,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那边,眼里,同样是落寞的神色。   “扬扬?”辰颜唤那个女子的名字。   “辰——辰姐姐。”扬扬试图笑,可,她脸上的表情,仅是尴尬地牵扯出一种不能称之为笑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从这个本来单纯小女孩脸上的表情,辰颜隐隐地有些惴惴不安,说不出来,但,凭着女性特有的敏锐第六感,她感觉到她的心,带着一些的隐晦。   “台里派我来采访这次的商会,并且,在这做一个专题人物聚焦。”   “以前不是薇薇负责各地的商会报道吗?”   “她上个月才调去天窗栏目做主持,所以她负责跑的采访线都移给我了。”   “加油,你也可以的!我相信扬扬会越来越棒。”辰颜看到她似乎并不愿意继续话题,随即结束道。   “辰姐姐,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好!”   辰颜和扬扬一起进入餐会,一共摆了十桌,媒体记者是单独一桌,所以走进会场,扬扬便往媒体桌走去,辰颜本想走到边上几桌,但邵伟已看到她:   “辰总,坐这边!”   她看到,司徒霄也坐在那桌,并且就在邵伟的边上,主位的地方。   虽然心里不愿过去,但,众目睽睽,尤其还有这么多媒体记者的情况下,她并不愿引起更多的注意。   她想坐到邵伟的旁边,可,邵伟却起身,欠过一个位置:   “司徒总裁和辰总应该坐一起,我就不做电灯炮了。哈哈。”   “邵总,你才发现啊,哈哈。”   “是啊,真想不到司徒总裁和辰总年纪尚轻,但在商界的成就已经让我们望尘莫及。”   恭维的话随即此起彼伏地响起,辰颜的脸微有些熨烫,才坐下,一边,就有一人起身,敬过酒来:   “来年还希望司徒总裁对在下的企业多多提携,这一杯,我敬您!”说完,他先干而尽。   司徒霄淡淡一笑,也将面前的酒一干而尽。   如此发了先例,同桌乃至其他桌的人都纷纷过来敬酒,也是借机混一个眼熟,毕竟冥远财团代表的,是亚洲前五大的财团,任何一项投资,都会带来双赢的局面。   “司徒总裁,辰总,这一杯,我敬你们,希望司徒总裁能在明年致力我们沪城商会的相关投资企划,也希望辰总带领沈氏,给我们沪城商会再添一笔重彩!”邵伟自不甘人后,他起身,端起酒盅,敬向辰颜和司徒霄。   辰颜才起举杯饮尽,但她的手中的杯子被司徒霄霸道地夺过,司徒霄薄唇弧度微扬:   “她不擅饮酒,医生也嘱咐过不要多饮,所以我一并代劳,希望邵总不要介意。”   “怎会怎会,尊夫人不擅饮酒,司徒总裁肯赏这个薄面,也是在下的荣幸!您随意,不必干完!”   说完,邵伟率先一干而尽,司徒霄竟也将两杯同时饮尽。   接下来,无论是白酒,红酒还是黄酒,司徒霄皆来者不拒,悉数饮下。   辰颜看到他的脸渐渐转红,突然明白,他是刻意一醉,她想拉住他频频举杯的手,但,最终,还是克制住,如果现在她去阻止他,之前她所说的那些绝情狠话,都是白废了。   长痛不如短痛,再多的不忍、不舍,都要放!   毕竟,她希望他幸福,即便眼下,他认为,他的幸福是与她有关的,可,这样的幸福注定是不会长久的。   很快,司徒霄的醉意骤现,在饮尽最后一个人敬他的酒后,他微欠身:   “邵总,我有些不适,想暂离席。”   邵伟立刻道:   “司徒总裁,我给您单独安排了雅间,您休息一会吧,稍后还有抽奖典礼需要您的主持!我给您另外安排点醒酒的点心,您看怎样?”   司徒霄挥挥手,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邵伟忙道:   “辰总,您扶司徒总裁去吧,就在二楼的303号房,是特意给司徒总裁预备的休息室,这是门卡。”   “不,不用她。”   司徒霄断然拒绝,他接过门卡,继续道:   “我自己可以上去。失陪!”   说完,他略略有些踉跄地离席。   辰颜听得懂他语气里的疏冷,可,她仍只能装作淡漠地不去看他,或许,席上的人,有些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微妙关系,邵伟率先打破接下来的冷场:   “辰总所戴的这条项链应该就是倾城之恋吧,听说当时司徒总裁整整用了比起拍价高出两倍的价格才把它收入囊下,号称是送给最爱的人,辰总,得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边上的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辰颜淡淡一笑,并不直接回答,虽然执意不去想他,可,她的心思还是没有办法控制地转移到他的身上。   刚刚喝了这么多混酒下去,他应该很难受吧。   她清楚,他今日的拼酒,都是源于她,所以,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现在,他坚持一个人走到休息室,是否没有问题,会不会摔倒在地,也没有人知道呢?   如此想着,她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终于起身,道:   “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她急急地从楼梯上到三楼,西柏会所是商务住宿于一地的私人高级VIP会所,因为其隐私性和设备的完善性,所以每年的商会年终餐会都会定在这里。   走上三楼,她的心,忽然跳得仿佛要跳出来似的,她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只看一眼,确定他没事,就立刻下去。   只看一眼,不关乎其他。   303号房就在三楼转角第三个房间,门虚掩着,想是司徒霄醉到根本连关门都忘记了,她轻轻推开房门,果不其然,他醉倒在离床边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毯上,象一个孩子一样的坐在那边,嘴里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话,浑身的酒气,领带也歪歪的扯在衣领的一边。   这样颓废的他,根本就不是她印象中的司徒霄。   辰颜的心,突兀地品到一丝的疼痛。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但,他的身子远远重于她,她拉了一下,反将自己的指甲剐到,但,这种疼抵不过此时心里的疼。   许是她的用力惊醒了他,他本来紧闭的眼,突然睁开,墨黑如星辰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要把她刻进心里,她心里微微一惊,故作镇静地想要站起,却被他紧紧地拥住:   “我知道你会来,别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以为醉了,就可以忘记一切,至少现在,不用再痛苦,可,越醉,我的头脑反而越是清晰!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是,唯独不能失去你!”   他拥得她那么紧,以至于她突然觉得有种窒息,她想推开他,但,手才碰到他的肩膀,所有的力气,都化为无力的推搡。   “颜,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认为我一直都只是羞辱你呢?颜,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真的!”   他喃喃地,骤然松开搂住她的手,他的唇才要覆到她的唇上,她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他,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她不能让自己一时的心软,换来接下来的折磨,她不能!   她才跑到门边,忽然,门被他用力地推上,她整个人,被他压在门边,他的吻,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把她所有的惊呼一并吞噬。   他执着地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中,随着一滴冰冷的泪坠落,带着一种绝望的意味。   她的眸底一片干涸,这滴泪唯一的可能是来自于他的眼底。   她闭上眼,不敢去看他的眼底,他的手更紧地搂住她,仿佛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子一样。   他,竟然,为了她流泪!   这个在商场素来坚强铁骨的男人,竟然,终于在她的狠绝面前,流下这一滴泪。   这一滴泪渗进她的唇中,带着更深的苦涩,她所有的挣扎的力气随着这丝苦涩,仅化做柔软无力地任他索取。   她爱他,这,从来没有变过!   他的手将她的旗袍盘扣一颗一颗解开,略略带着清冷的空气,袭进她裸露的肌肤时,有一些的寒冷。   但,他灼热的吻随即将这些寒冷悉数得化去,仅余下这一隅怀中的温暖。   他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到休息室的床上,他的吻随之落到她的颈部,那有着疤痕的一侧,他将项链挑开,以最轻最柔的吻烙在那些蜿蜒曲折的疤痕上,渐渐,移到她的右脸下巴,她反射地别了一下头,但他的手抚住她的脸,依然,执着地吻过那些若隐若无的疤痕处,直到她的唇际。   又是悠长缠绵的吻,这次的吻,不再有方才苦涩的意味,而是有着几许的甜蜜,如果,这是告别之吻,那她是否可以迷醉下去呢?   她的衣裳在这激情中逐渐褪去,包括那条项链也被解下,暂置在一边,窗外,是隆冬的沪城,室内,却是满室的旖旎。   当他进入她时,她略颦了一下眉,些许的不适让她绻紧了身子,他觉察到她的感觉,放缓了动作,直到她的眉尖舒展,才再次慢慢地律动。   她在他的怀中,再次绽放出妩媚,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这个怀抱,曾经她是这么地依恋,如今,哪怕已走到尽头,她也想容许自己最后一次的迷恋。   毕竟,这一生,她知道,她不会有相同的爱,付出给另外一个男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所有她关于爱最初和最终的定义。   世上只会有一个司徒霄,那个,曾经,霸道地对她说,让她等五年的司徒霄。   这份情,早在她十八岁那年,就注定是不容转圜的,即便,会是一场孽缘。   这个圣诞夜,注定不会平静。   此时,苏盈在徐姐打开门后,惊讶地看到,楚彤化着极为艳丽的妆,披着裘皮大衣出现在门外。 |派派小说后花园lynn12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1.真情误代   “你怎么来了?”苏盈站在门前,阻住楚彤的道路,脸上赫然是并不欢迎的神色。   楚彤依旧笑着,正眼也不往她身上打量:   “我为什么不可以来,老爷不是让你叫我楚姨?”   “呵呵,老爷?老爷住医院这两个月,你来看过吗?你连人影都没出现过,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老爷现在还在医院,这里,是沈家,不欢迎姓楚的外姓人!”   “外姓人?你,是叫苏盈吧?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叫我母亲,但,我也不会计较你是否叫,毕竟,你在沈家的地位,还远远不如一个外孙女,不是吗?”   “你是什么意思?”苏盈双手抱肩,一双凤目斜睨着她,倒也不被她激怒。   “我的意思当然是,枉费你替沈家还生了一个继承人,不过可惜,是个先天的智障,唉,你说这事,要搁谁身上,谁能痛快?也倒难为你,在沈家守了这么多年,临了,沈氏的执行董事却还是归了外孙女。所以,你说,你在沈家的地位,即便是大少奶奶,当家作主的人实在是永远也和你挨不到边啊。”   “那就不劳你费心,毕竟和我相比,你始终连个正式的沈家夫人都轮不上,莫说现在老爷正在康复阶段,哪怕老爷身体健康时,也肯定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有辱门楣!”   “我看只有沈振业这样,才更当得起这四个字吧?”楚彤轻篾地看了苏盈一眼,将她身子一格,人已径直往屋里走去。   “站住!现在至少我还是沈家的大少奶奶,沈家不欢迎你!”苏盈是江浙女子纤弱的身形,见格不过楚彤,不由唤左右的人,“徐姐,刘姐,把她撵出去!”   苏盈冷冷一笑:   “是老爷让我回来,你们谁敢撵我?”   说完,她纤手轻轻一推苏盈,腥红的指甲在苏盈淡蓝色的毛衣上划过。   这抹红,映进苏彤的眼里,醒目,且带着一股嗜血的阴冷,苏盈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并非因为楚彤这一推,而是被楚彤眼底同时在刹那掠过的狠毒骇到。   这种狠毒,让她的心宛如马蜂蛰了一下,浑身开始不舒服起来,她看着楚彤慢慢走上楼梯,才回过神,到客厅想给辰颜打个电话,经过门厅处那课圣诞树时,她赫然发现,最上面插着的那颗硕大晶亮的星星此时竟暗淡无关,有一丝的不详涌上心头,她指着那颗星星,唤道:   “快叫物业派一个电工上来,这颗星星怎么不亮了?真是触霉头!”她低声咒出最后一句,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拨通辰颜手机时,却始终无人接听。   这让她更加的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她反复地在厅内开始踱来踱去,直到,楚彤放下行李,走下楼,离开沈家,才稍稍安定下来,指着佣人道:   “你们都给我听着,不论这个女人要你们做什么,都不予理会!她不是沈家任何人!听清楚了吗?”   在一众佣人的唯唯应声中,她稍稍稳了下心,再拨了一次辰颜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今天是沪城商会的圣诞年会,难道,真的嘈杂到听不到手机铃声?   她瘫进绵软的沙发里,搁下话筒,头,开始间隙性地疼痛起来。   辰颜的手机在餐桌上一直响着,但她的人却离席将近半个小时,桌上其余人,因在高谈阔论着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自然也不会注意。   只有,不远处坐着的雷鸣,皱了一下眉。   而此时的辰颜,并没有安心在司徒霄的臂弯里睡熟,激情过后,她稍稍平复一下心情,便拥衣坐起。   微微侧过头,他睡在那里,宛如孩子一样的神情,再无日间清醒时的犀利。   仅有他的眉心,还是蹙紧着。   她的手,轻轻抚过他即便是在睡梦中还依然皱紧的眉心,看着他皱紧的眉在她的指下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她的手,竟有那么瞬间,不忍离开他的眉。   他的睫毛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她一惊,咻地把手收回,迅速将散落在一边的衣物穿上,再回首时,他,仍旧睡着。   ‘倾城之恋’安静地躺在被褥的褶皱中,泛着冶艳的光泽,她怔怔地看了一眼,但,她不能再戴回它,否则,就还是有着牵绊,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固执,是否真的太过了,她仅知道,如果一切,都因为今天这一场她刻意沉沦的欢爱有所改变,那么,她彼时的沉沦一定带给彼此的是更加无法救赎的孽缘。   伸手,替他把薄被盖好,室内纵然开着暖气,毕竟,终是一季的隆冬。   随后,转身,毅然离去。   轻掩上房门,心底,剩下的,将是无法圆满的残缺。   走廊的另一侧转角,在辰颜的身影消失时,一个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是凝结着忧郁的神情,愣愣地看了一眼辰颜,直到几分钟后,才以同样慢的速度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这是一间装饰得颇为古典的雅间,有独立的洗手间,也有供休息用的大床,她走过雕着浮花的栏木,司徒霄正睡在那张床上,床边,是零乱的男性衣物。   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爱上这个男子,此刻,他就睡在那里,周遭一切的痕迹,则告诉她,刚刚出去的那名女子,和他所发生的关系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纵然他们还是夫妻,可扬扬知道,事实上,他们已经分居达到两年之久。   她在媒体的这两个月,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一切,当她看到他高价竞得那条钻石项链,本以为,代表着,他有了新欢,终于可以忘记辰颜,可,今晚,她却还是在辰颜的颈上看到了这条项链,而,辰颜,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甚至,不仅是淡然,更带着绝决。   或许,就是因为辰颜她总是什么都不在意,才让男人因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更加的疯狂,连司徒霄都不例外吧。   男人,总是对征服不了的女人,才会保持始终如一的兴趣,而对于,送上门的,是不会珍惜多长时间的。   这点,她早就知道,在她做电台主播时就知道的至理真言,但,在她近乎盲目的迷恋司徒霄后,仅化为无力的说白。   刚才,她看到司徒霄带着明显醉意地独自走到三楼,心思不定的她,立刻也找了个借口离席,方站起身,就看到辰颜也随即跟着上了楼。   所以,她只能看着辰颜走进303号房,自己,只能站在走廊外,等着,守着,近乎于另一种无望的悲哀。   这种悲哀,可能,惟有她自己才能将自己解脱,可,她宁愿不要这种解脱,还是存着一种卑缈的企盼。   终于,半个小时后,辰颜匆匆走出雅间,她迟疑了一下,犹豫是否也要离开,不过短短几分钟,她还是决定推开那间房门,走了进去。   而,正是因为这一推,对于今后一些事的发展,才有了无法逆转的改变。   她望着司徒霄,对方的口中,低声,梦呓地吐出间断的字:   “颜……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颜……别走……颜。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走近床边,她的视线,被褥间若隐若现的璀璨所吸引,正是那条红钻项链。   她走过去,将这条钻石项链拿起,钻石的冰冷,通过她的手心,一脉脉地传至她的思绪中,让她骤然一片清明。   原来,她所观察到的俩人感情不复并非是无妄的揣测,辰颜最终还是抛弃了他,那,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醉酒后的所为吧。   她清楚地知道,司徒霄灌下自己不少的酒,带着浓浓的醉意上到三楼,辰颜,是在其后,才跟上的。   既然如此,那么,她是否可以——   随着这个念头的窜出,她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她盯着司徒霄,终于,咬了一下嘴唇,也下定了决心。   她缓缓坐到床上,放钻石项链,伸出手,触到司徒霄裸露在外的肩膀,他身上的酒气,薰得她有片刻的眩晕。   在这份眩晕中,她褪去自己的衣裳,钻进盖在他身上的薄被中,她的身体触到他滚烫的身体时,带着一丝的颤栗,可稍倾,她便平息下来,仅这样贴着她,对她来说,都是种幸福。   在幸福的包围中,她恬恬地闭上眼睛,这样,他醒来时,肯定以为,刚刚,他酒后乱性,所侵占的人是她吧?   因为是醉酒,所以,即便他脑海中看到过辰颜,可,酒精的后作用,也会让清醒后的他,认为不过是酒后的乱性。   这类事,电视中,并不少见,小说中,同样不少见,至于现实生活,她相信,也一定,是会有的。   虽然,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可,这样,至少,能有待在他身边的借口。   源于以她对他的了解,司徒霄,不该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虽然,这个想法真的很龌龊。   以前的她,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去做这样的事,但,现在,她愿意去想,愿意去做,仅因为,她真的想留在他的身边,不管以任何方式,任何代价,她只想留在他的身边。   她愿意放弃所有的自尊,只为了这一个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意识到有人看着她,不禁睁开眼睛时,映进眼底的,却是一抹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神。   司徒霄已穿好衣服,站在床前,倨傲地望着她:   “谁让你进来的?”   她怯懦地将被子拥住赤裸的身体,身子向后缩了一下,望着他:   “您喝醉了,跌倒在门口,我恰好路过,然后——”   “然后?”他的眉微挑,因她缩了一下身子,那条钻石项链便突兀地显现出来,他的视线落在那上面,脸上顿时浮起阴霾,“这——怎么会在你那?”他拿起那条项链,语气里,夹带着说不出的神伤。   她意识到他语气中的变化,惶乱的心却蓦地平静下来,这,对她而言,是否是唯一的机会:   “这,是辰姐姐给我的……”她的说话声音仅带着一丝的怯懦,可,听不出一丝的伪装。   “她——给你的?”他脸上的阴霾将他眼底的墨黑衬得愈发地深沉。   “是的,辰姐姐给我的。”   “你知道,欺骗我的后果是什么?“他望着她,眼底的冰冷仿佛北极一样,渗剔进人的骨髓。   “我没有骗您,我也不敢骗您,这确实是辰姐姐给我的,因为她曾提携过我,所以刚刚餐会上,我去敬她酒,赞美这条项链好漂亮,她就说,她不需要这个。”   说出这句杜撰的话,她心里还是忐忑的,毕竟,她有这些许担心,生怕将来,这条谎言会被辰颜所揭穿,但此时,她已顾及不到这些。   “我知道,这条倾城之恋,您说过,只送给最爱的女子,所以,一定是您送给她的,我想把它还给您。”   她低下头,脸涨红着,语音渐轻的继续道:   “因为我喜欢您,所以,一直留意您在席间的动向,知道您,醉酒后,曾起身往楼上的雅间,却没想到,看到您醉倒在门边。接着……接着……”   “好。好。好!”他打断她继续往下说,一连说出三个好字,不再看她一眼,走出雅间。   原来,他竟然醉酒,将她当成了辰颜,原来,他竟然让自己的身体背叛了自己的心!   不过,即便,他不曾这样做,她又给了他什么?不过是一样的不屑。   他送她的项链,她都可以假手转送给她人,仿佛一件根本不稀罕的东西,对于这样绝情的她,他还能再有什么计较呢?   他在几个小时前,才对她说过“如果你不要,我也不会收回。”   可,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急不可耐地,用随便转送她人的方式来做出最直接的了断。   他给她的一切,包括付出的感情,原来,都是她所不要的,也是她所不屑的。   他不过是一个爱情中的小丑,剧终人散时,还在早没有辉灿的台上,孤独的演出这一场独角戏。   他踉跄地走出雅间,手撑在玻璃窗前的栏杆上,外面,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舞下,他看到那个熟悉的纤弱身影,在一个男人的伞下,坐进早停靠在一旁的车上。   车扬长而去,留下的,仅是被鹅毛大雪逐渐覆盖的林木。   他望着那纷纷扬扬的雪,似乎,下到的,还有他的心上,将那里,一并冰封起来,再辨不出任何的柔软,以及,这份柔软下渐渐深埋的情愫。   辰颜坐进车里,刚刚席上又小坐一会的她,终于以不胜酒力,提前辞席而去,在司徒霄没有回来之前,匆匆离去。   身上,仿佛还带有和他缠绵时留下的温暖,但,随着车窗外,雪花的飘落,即便,此时车内的空调开得并不小,依旧,将这份温暖,慢慢地一并吞噬。   她握了握冰冷的手,指尖的轻痛,终于,让她恍然大悟一样,想起,下车时的熟悉感是来自何处,是景海那个女管家,扶住她的时候,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她望向雷鸣,对方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车的前方,并没有丝毫的走神。   最亲的人,也不过拿她做为棋子,即便,叶苍霆一再地让她相信亲情,但,在这场大雪到来时,都归于最漠然的境地。   她将头仰在车椅垫上,声音略轻:   “司机,直接回家,我累了,今晚,不想去医院。”   本来,每周有两天的晚上,她都会到医院陪沈傲坐一会,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她和她的外公,除了公司的常规性事务汇报外,并无过多的交流,但,还是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但,今晚,虽然之前,她刻意将这周的汇报时间调到圣诞夜,却,还是不想再去。   “小姐,刚有人打您电话,您正好不在。”此时,在没有外人的场合,雷鸣才提醒道。   辰颜看了一下,是两个沈家的电话,她回拨过去,徐姐接的电话:   “你好。”   “是徐姐吗?我是辰颜。”   “您稍等,刚大少奶奶找您,我叫大少奶奶听一下电话。”   不过一会,苏盈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颜颜,你晓得伐,那个女人回来了,唉,我被她气得头疼死了。你要回来了吗?打你电话刚又找不到你。”   “嗯,我才看到你的来过电话,刚刚席上比较吵,没听到。随她吧,反正,她还不是沈家的人,倘若,外公真要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家人,也是他的决定,我们做晚辈的,毕竟,对他的影响还是有限的。”   辰颜听得懂苏盈口中所指的那个女人是谁,楚彤,突然再来到沪城,怕,不会是简单的事。   这个女人,每次出现,对她而言,都似乎代表着一场劫难。   或许,她真的是她的克星吧。   即便如此,此刻,她也没有余力去想这些。   今晚,现在的她,仅想好好休息一下,让身心,休息一下,仅此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女人,我总觉得,实在是太阴险狡诈的人,不得不防啊,老爷中风后,脑子也不见得有多灵光,就怕被骗了。颜颜,你早点回家吧,我等你,我的心还是安定不下来,唉。”   “我一会就到家。舅妈,你让徐姐热杯牛奶喝一下,对稳定情绪会有帮助。”   随着苏盈的应声,辰颜结束了这通电话,她将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中,然后,闭上眼,不再去看,窗外,愈下愈大的雪。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2.血疑:画爱为牢   楚彤慢慢走进病房,沈傲已坐在床上,他的精神不如中风之前的矍烁,带着一点迟暮的感觉,楚彤望着他,眼底洇起笑意,这种笑仿佛从心底湮升出来的一样,直笑到脸上的粉妆都隐隐现了些许皱纹,毕竟她也是年过四十的人,对女人而言,最完美的时期都已过去,再多的保养仅能延缓衰老的时间,但,却无法阻止衰老最终一点一点地蚕食。   “傲,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她唤他傲,有着几许亲呢的意味。   “这两个月,你应该过得不错。”沈傲的声音不大,话语中,也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你是在埋怨我没陪在你身边?你知道,盛世一号前期的VIP认筹虽然结束,但,早期的推广工作才是起步阶段,又涉及第四季度结束后全年的绩效考核,所以,没有办法抽身到沪城,傲,你会原谅我的,是吗?”她倚坐在床边,手勾住沈傲的脖子,娇语绵绵。   沈傲的脸上这才浮起笑容,他睨着楚彤:   “我当然不会怪你,这次突然中风,我也以为,肯定见不到你了,你又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怎么会呢,傲,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真的以为是那种很随便的吗?”楚彤嗔怪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她所说的,也是真实的一般。   “是吗?”   “如果不是,我为什么特意要在今晚赶回来呢?今天是圣诞夜,你看窗外飘着大雪,我都要赶回来看你,难道还不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吗?”   “心意……是啊,是你的一片心意。”沈傲的这句话,说得有些艰涩,但旋即,恢复常态,“我住院这两个月,沈氏所有事都暂交辰颜代为管理,但,和永达地产的合作,我还是交给雷鸣负责,我对你,也不薄啊。”他拍了拍楚彤仍旧滑腻的手,宛如蛇皮一样的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好,你外孙女这个月做得还不错,你是否有考虑把沈氏提前交给她?”   “提前交给她?我有说过,沈氏一定会给她吗?”   “难道,你还真以为,她和Yanni会有孩子?”   沈傲没接她着句话,只看着她,仿佛带着一种等待。   “Yanni从两个月前回HK,其实那个时候就已和她离婚了,只不过出于某种顾虑他才没有向媒体公布,这点,你不会一点都看不出吧?”   “是,我知道。”如果以前他还是猜测,当他从辰颜亲口向苏盈说出时,他的猜测就变成了事实。   所以,在那瞬间,竟然,他会头顶忽地血气一冲,旋即晕倒,醒来时,经过抢救,人已在医院的病床上。   命悬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才真正地触摸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在光明和黑暗的交替轮回中,其实,谁的心,能坚硬如铁?   即便,是铁,最初的本质终是柔软的。   “即便他们离婚,但,有些事是不会改变的。”   “是啊,毕竟辰颜还是为沈氏取得了冥远长达五年的投资。这样长时效的投资,在冥远历年决策的投资中,其实是并不常见的,至多不过三宗,其余两宗的投资对象,实力以及条件,都远远优渥于沈氏。”   “所以辰颜嫁给他,是我最满意的一步杰作,不是吗?”沈傲将床背稍稍调起,让自己更加舒服地靠在上面。   “是,的确很明智。”楚彤的笑意丝毫没有减退。   “当然,也要谢谢你,我知道,你对小霄,还是很关键的人。”沈傲语意颇深地对着楚彤道。   “呵呵,我和他不过是过去式了,难道,你现在还计较这个,看不到我的心?”   “我看得到,我的眼睛还不糊涂。”沈傲笑着说。   “即便你的眼睛不糊涂 ,难保别人不糊涂,听说辰颜撤消对叶仪的控诉,可那毕竟属于故意伤害罪,是公诉案件,除非检查院撤诉,她撤诉是不会影响判决。所以啊,即便辰颜卖了这个面子给叶家,还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不过,倒也看出她对叶家始终还是有着情意的。”   沈傲才要答话,一边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幕,眉瞬间蹙了一下,随即才松开,松开时,他的话语中听不到一丝的异样:   “今天很晚了,你看到我康复的样子,应该放心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必在这陪我。“   “我也想回去休息,不过,你的儿媳妇似乎并不太欢迎我。”楚彤有些怨意地说。   “她?你不必理她,自从轩君去世以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   “好的,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楚彤甜蜜地在他的额际烙下一个吻印,施施然地离开。   沈傲将床背彻底调平,有那么一刹那,仿佛,他的呼吸也随之平息,没有一丝的波澜。   即使,刚刚雷鸣告诉他,辰颜今晚不会过来,心底还是起了些许波澜。   但,有些人的心里,无论再怎样刻意不去提及念及,波澜,始终还是存在于那边,无法做到真正的漠然处之。   辰颜甫进沈家,就觉得气氛有些冷清,甚至带着点压抑。   “小姐。”徐姐迎了上来。   “舅妈呢?”辰颜把包递给徐姐接着,询问道。   “大少奶奶在客厅的主阳台上。”   “呃?”辰颜略略有些吃惊,绕过那棵圣诞树,向主阳台走去。   已是隆冬的深夜,高层室外的温度,是寒冷迫人的。   她看到苏盈披着一件不算厚的披肩站在那里,瘦削的肩膀,有些瑟瑟地发抖,一边的桩凳上,还有一瓶喝得差不多的黑啤。   一只水晶杯,搁在一边,里面,滴酒不剩。   有几片雪花迎风吹进阳台,洒在她的发丝上,添了些许霜白,将周遭的一切也渲染得萧瑟起来。   “舅妈。”   她极轻地喊了一声,可,还是惊到沉思中的苏盈,她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略偏转身,脸上是一个虚浮,带点苍白的笑:   “颜颜回来了?让厨房给你留了酒糟圆子,去吃吧,冷了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太酸。”   “舅妈特意给我留的,怎么会酸呢?”辰颜走近她,笑着,“怎么一个人喝酒?要喝的话,等我回来喝多好,这里太冷,不如进去再喝。”   倘若一个人真要借酒解愁,别人,是阻止不得的,但,假若别人并不劝,那个人,也不见得会继续喝下去。   酒,穿肠过,浑沌了思绪,模糊了视线,抒解麻痹也仅在一时。   今天,他,醉酒过,才会那做,才会有勇气那样做吧。   不自禁地,辰颜又念起那个男子,眼神望向深夜,纸醉金迷的景致,又迷了多少无眠的眼呢?   “没事,黑啤的后劲大,喝了太热才在这吹吹风,你进去吧,看把小脸冻这么红。”苏盈捂了捂辰颜冰冷的脸,语音里的空洞,辰颜自然听得出。   “还在为那女人动气?真犯不着,这事,由外公去考虑就行了,你心里不安定,她说不定反倒更开心,不是白恼了?今天圣诞夜,我陪舅妈进去拆礼物吧,我看到,圣诞树下摆了好多,真想快点拆开,看是否有我今年特别想要的。”   沈家一直有圣诞节会彼此互赠礼物的习惯,统一放在圣诞树下,由于沈家的人丁不是十分兴旺,所以,每年,苏盈都会让彼此准备至少两份多的礼物,加上一些朋友所赠送的礼物,摆在树下,倒也十分地壮观。   “颜颜。”苏盈拉住她的胳膊,仔细端详了一下,突然问,“今天你碰到霄霄了吗?他没把那条倾城之恋送给你?”   “没有。”辰颜只说出两个字,原来,说谎的时,脸也不会红。她不愿意承认,如同,不愿意承认那份感情一样。仅会给自己,给关心自己的人,带来烦忧。   在决定这么做时,项链送谁,都不再重要。   拽了一下她的手,“我饿了,快拆了礼物,我好去喝你给我留的宵夜。”   “礼物当然是平安夜钟声响起时拆,你怎么心急这个?反倒不担心他拍下那条项链准备送给谁?”   “无论送给谁,都与我不再有关系。”辰颜的语气转得极为冷淡。   苏盈自然知道她的冷淡不是因为她,遂挤出一抹笑意:   “先去吃圆子,然后洗个热水澡,等平安夜钟声敲响,咱们一起守岁,一起拆礼物。”   “好。”辰颜本就是想让独自站在阳台上的苏盈进去,才会说想拆礼物,此时自然也借着她的话,顺势反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进入客厅。   苏盈在沙发上坐下,辰颜缓缓走上楼梯。   独自走到房间,她换下旗袍,本来天冷她不会沐浴,但,今天,她只想让温水洗去他残留的味道。   水,顺着她的肌肤蜿蜒而下,玻璃镜上,虽然有薄薄的一层蒸气,凑近,仍能辨析出身上的暇疵,何况,还是不能忽略的暇疵。   颈部那条疤痕,因为蒸气的作用,愈变得醒目,她触着那道疤痕,分不清是淋浴的水还是泪,一并弥漫在她的脸上,她更相信,这仅仅是水。   她,不该再流泪了。   穿上厚实的家居服,慢慢走下楼梯,看到,圣诞树下,沈振业晃动着肥肥的脑袋,一边蹦,一边跳,还嚷嚷着:   “哦,哦,哦,可以拆礼物了哦,好棒哦。”   她的手不自禁地触到颈部,才发现,忘带丝巾,下意识地,她把衣领稍稍竖起,遮住下半部脸,然后,走到沈振业身边,望着这个患有智障的表哥,此刻表现出来的快乐简单一面,心底那些蕴积的阴霾在这时,也有稍稍的淡化。   “振业,如果喜欢,就拆礼物吧。”她看他始终绕在圣诞树边,不敢动手去拆礼物,遂柔声道。并吩咐一边紧盯着沈振业的佣人,“你先下去。”   佣人虽有些顾虑,还是服从她的命令,应声下去,整个前厅,就剩下她和沈振业。   她望着沈振业,鼓励他拆开礼物。   既然这些礼物最终都是要被拆开的,何必一定要等到平安钟声响起呢?   人生的事,本来,下一秒就不知会产生什么变化,或许,拥有住的快乐,才能称为快乐,如果顾及太多,反而,   等到想要拥有时,已经一无所有。   沈振业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她,两只不大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她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他又会突然大嚷,可,这次,沈振业只在脸上绽开一种童真无邪的笑容:   “姑姑陪振业一起拆礼物!姑姑一起来!”他伸手去拉辰颜的手,辰颜的手并没有退缩,但,当他燥热的指尖碰到辰颜的手时,另一只手拿起一个礼物,准备拆时,忽然,一声尖利的叫声从他口中崩出:   “不要,不要!好痛,好痛,血!”   他又开始失控得喊出这句话,辰颜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有丝毫畏惧,从刚刚沈振业口中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她就确定,沈振业的后天智障真的和母亲有关。   姑姑,指的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沈梦璃。   既然他已经被刺激,她干脆将衣领拉下,抓住他开始乱挥舞的手,并制止一边想要上来将沈振业架去房间的佣人。   “振业不怕,不怕,告诉姑姑,哪里痛?血又在哪里?”   说出这句话,沈振业竟然不再尖声喊叫,而是任由她抓着手,乖顺地将头倚在她的肩膀上:   “姑姑,我好乖,我不拆姑姑的礼物,姑父不打我,不要打我!好痛!血!好多的血!痛,我好痛!楼梯摔下去好痛!”   随着他最后一句话又近乎尖叫地嚷出,辰颜愈紧地搂住沈振业的身子,他开始躁动不安的情绪才稍稍又平息下来。   “振业不怕,振业不怕,姑姑在这,姑父不会怪振业的!”   辰颜一边说,一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他的情绪才又开始平稳下来。   “振业这么乖,振业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呢?”她试探的问出这句话。   “姑父打我,我疼,摔下去了,血,好多血,流了好多血!是姑父,我拆了姑姑的礼物,好漂亮的,好漂亮!”他的声音虽仍旧激越,却因为在辰颜的怀中,不再象之前那样的疯狂。   “什么礼物这么漂亮?”辰颜的指尖收紧,声音还是镇定地问。   “琉璃的心心,好漂亮!”   沈振业说出这句话,突然身子一犟,头向后靠去,眼睛重新盯着辰颜:   “姑姑,我不知道姑姑的礼物不能拆,我拆错了,姑父打振业,姑姑疼振业,被姑父打,好多血,好多血啊!”   他的手摸到辰颜的脸上,“姑姑不怪我,我怕姑姑怪我!”   “姑父不过是一时气愤,他还是很疼振业的,不会再打振业了,振业以后不怕的,不怕!姑姑也疼振业,姑姑怎么会怪振业呢?振业最乖了,以后看到姑姑,不可以躲,好吗?振业乖!”   辰颜仅能安慰地更紧抱住沈振业,他也安宁的伏在辰颜的肩膀,喃喃地说着一些话。   越过他的肩膀,辰颜看到,苏盈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面色死灰死灰。   辰颜看着她,刚刚因为只顾注意沈振业,并未注意到苏盈何时出现。   现在,显然,方才沈振业一番不连贯的话,她也听到了。   任何人,都不难推断出其中的意思,沈振业拆了沈梦璃的礼物,被辰东霁打,随后摔下楼梯,沈梦璃由于爱护沈振业的缘故,也被辰东霁打,俩人都流了血,沈振业更是从此落下了智障的毛病。   那天,沈振业摔下楼梯的真相,原来,竟是因为她的父亲——辰东霁。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苏盈,苏盈死灰的脸,却开始笑起来,直笑到流泪,笑到一手撑到圣诞树上,圣诞树因承受不住她骤然的大力,陡然倾倒。   辰颜被她失常的举止骇到,忙护着沈振业向后退去,才不至被树砸到。   “舅妈!”   “颜颜,颜颜!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   苏盈搂过沈振业,刹时,泪如雨下。   “舅妈,是我父亲的错,和你没有关系,舅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不,是舅妈的错。”苏盈长长叹出一口气,轻轻的抚摸着永远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失控流泪的沈振业。   辰颜住在沈家两个月来,第一次,看到她用温柔的语气对沈振业道:   “振业喜欢什么就去拆,好吗?姆妈再不打振业了,振业好乖,好乖的!”   沈振业欢呼地嗷了一声,从苏盈怀里出来,冲向没有被圣诞树砸到的礼物,快乐地拆起来。   苏盈站在那边,望着辰颜,这一望,里面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沉重到,她无法再次负荷。   而,辰颜,应该是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的,知道她隐瞒的这一切。   因为,她不仅是沈家唯一正常的第四代,也是辰东霁和沈梦璃的女儿。   “颜颜,你跟我来。”苏盈轻声道,随即转头又唤,“徐姐,看着振业,别让他拆礼物伤到手。另外,让人把圣诞树收了吧。反正老爷在医院,这些仪式就省了吧。”   她说完,步伐带着一点蹒跚地走到二楼左侧最里面的房间。   这是辰颜第一次来到苏盈的卧室。   自从住进沈家,她除了自己的卧室外,沈傲和苏盈所住的房间,都没有去过,或许,她的本性使然,有事,宁愿在其他场合说,也不愿去卧室。   毕竟,那是一个相对更加需要隐私的空间,这也是她最早反感兰月每次都守在卧室门外伺候的原因。   苏盈的房间,是一间装饰得颇有江南水乡风情的房间,满是雕花的紫檀木,格出雅致的布局。   正中是一张清末的大床,挂着血红的帐幔,转过雕栏格,乍看到这抹血红时,视线带来心悸是无法忽略的。   苏盈走到床边坐下,手抚过这血红的帐幔,那纱薄的帐幔从她纤长的手中捋过时,仿佛,过往的一幕幕就点滴的涌现在眼前。   “颜颜,坐吧。”   辰颜在靠近床的一张紫檀雕花椅上坐下,苏盈的声音才继续飘出来,轻柔缓和,语意,却是沉重的:   “原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事,一步做错了,接下来再怎么弥补,报应却早应在自己的身上。”苏盈望着辰颜,唇有些发白,瑟瑟发抖地,吐出这句话,“颜颜,我对你这么好,其实,是有私心的,我想赎罪,为当年的过错,做出弥补,可惜,原来,老天,一早就现世报了。”   “舅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辰颜握住她同样开始颤抖的手,苏盈的眼睛闪现出一种光泽,宛如少女一样明媚的光泽:   “当年,我父亲在沪城的官场也算颇有地位,老爷和父亲素来又交好,所以,私下就定了这门亲事。那个时候,我还在德国留学,认识了你的父亲辰东霁。我们说好,毕业回国后,就由他去向我父亲提出娶我,辰氏地产在彼时也算小有名气,属于国内较早的一批房地产企业。可,辰氏比起沈氏,终究,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又源于,父亲和沈傲的关系,使父亲一口回绝他的求婚,不但任何回旋的余地。倘若我坚持要嫁辰东霁,那么,他也会登报和我脱离父女关系。”   “我并不是一个拥有坚定信念的女子,现在回想,是我的性格所决定的悲剧,我怕父亲真的会和我脱离父女关系,那样,我不确定,东霁是否还会爱我如初。而我,没有苏家的背景,等于没有任何光环的普通女孩,既然,沈家是沪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是任何女子都会梦寐嫁入的地方,我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爱情和幸福,在当年我的心中,还是分开来看的。有爱情未必是最幸福的,幸福或许也和爱情无关。所以,我答应了父亲,嫁给沈轩君。为了躲避东霁,我和沈轩君在UK举行了婚礼,并顺便蜜月旅行游览欧洲的诸国。”   “蜜月旅行中,我才发现怀有一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就是振业,回国后,东霁再没有找过我,仿佛从我生命中就此消失一般,我想,我真的是伤透他的心,所以,他肯定不会再见我。可,他并不知道,振业其实是他的孩子,因为,轩君,根本不可能会有孩子,他有不孕症。”   “这些,东霁不知道,我也是在怀孕后,沈轩君带着冷笑,亲口告诉我这个真相,这个连老爷都不知道的真相。听到这个真相时的惶恐,只让沈轩君眼底的冷笑更深,可,他却要这个孩子。但,从那天起,我和他本来表面还维系恩爱的感情,其实已经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度完蜜月回来的我,得到的,是父亲犯事噩耗,如果我要维系和沈轩君的婚姻,就必须按他说的做,让振业真正成为他的儿子,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都必须烂死在心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沈轩君是极其小心谨慎的人,对于财权的贪婪,在某种程度上,也得了老爷的遗传。”   “因为,沈氏不仅要结过婚方有资格继承21%的股权,离婚则继承权自动转移,谁的孩子最让老爷满意,才是最终可以成为CEO的取决条件,我想,老爷之所以要定这条规则,其实,真正原因不光是由于子息单薄,也是对你母亲和沈轩君的一视同仁吧。自从我正式在沈家住下后,我慢慢发现,老爷对梦璃的疼爱是胜过沈轩君的。定下这个条件,是让梦璃也有资格继承沈氏,而不局限在性别的条件束缚上。”   “这份疼爱,其实,也终于造成梦璃的不幸福。我和梦璃的关系,一直很好,可能,因为,她的单纯,她的善良,使她成为,我唯一在沈家愿意说话的对象,我知道,她和一个同学热恋,那时的我,是祝福她的。我没有办法将校园最纯洁的恋爱继续,源于我的市侩,可,我却在那时希望,她能代我将爱情和幸福能圆满的结合。或许,爱情,真的是幸福的谛因。但,辰氏地产,也在这几年中,逐渐开始壮大。现在想想,女人的心,真的变得太快,太快……”说到此,苏盈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慢慢抒出时,方继续往下说。   “梦璃的幸福,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宣告了结束。老爷突然答应,当时在国内的地产界风头正茂,逐渐成为领军人物的东霁对梦璃的求婚,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有种很不安的感觉让我单独去求过东霁,他当时的讥笑表情,我现在还记得,他说,要我付出代价,看到他给别的女人幸福,那种幸福,假设当年不是我目光短浅,也是可以得到的。而我,再不配求他做任何事,我对他来说,不过是旧日错误爱过的人。”   “他对我说出那些话,本来犹豫是否要将孩子的真相告诉他的我,报复的念头攫住我所有思绪,更加不愿意说出振业是谁的。假如,我当时告诉他的话,或许,振业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一切,都是我罪孽,这份由于我另外一出别有用心所造成的罪孽。”   “梦璃抗争过,抵死不愿意嫁给辰东霁,我从没有想过这样柔弱的她,性格里居然有这样的倔强,这样的她,是我所不熟悉的,她身上的品格,更是我不具备的,连夫人跪下求她,也不过求回她的一条命,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依然执意等那个爱她的大学男生来带她离开,可等到的,竟是那个大学同学对她的抛弃!”   “那个下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所爱的人,就是今天的叶苍霆,他抱着一个刚刚出生不满月的孩子,来到沈家,告诉梦璃,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本来,一直以为脚踏两只船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偏偏,还是不能如愿,所以,他必须娶那个女人,无法娶梦璃。”   “梦璃对着他,一句话没有说,只是对着那个孩子笑了一下,那个笑,我想,我死都忘记不了,象天使一样的笑容,配着她说出的唯一一句话,孩子是无辜的。让在一旁的我,都为之动容,可她脸上没有过多的悲哀,仅在第二天,决定嫁给辰东霁。”   “东霁如愿娶到梦璃,如愿展开对我的报复,他故意每周的周日都带着梦璃返回沪城,在我面前,竭力表现恩爱。于是,我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变得开始无法平静,我求东霁结束这样的摧残,得到他的答复却是,他爱上了梦璃,现在的恩爱,绝对无关乎报复。于是,我开始嫉恨梦璃,哪怕她对东霁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并无表现出过多的亲热,但,我无法容忍,我最爱的男子,完全忘记对我的爱,爱上另外一个,如天使一样的女子,那个时候我想,假如梦璃真的是天使,那么,魔鬼就由我来当吧!”   “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平安夜,我借着沈家的习俗,在圣诞树下放上所有的礼物,其中一份,是邮政的包裹,署名只有一个字:苍。里面是一快琉璃雕成的心。并刻有,爱璃如梦四个字。”   说到这里,楚彤的泪水再次流下,她的眸底,浮起最深浓的悲哀:   “我没有想到,振业会去拆这个包裹,并且还让东霁看到,东霁怒打他,定是因为琉璃上的这四个字,定是为了他的尊严受到挑战,所以才会将振业打得跌下楼梯。亲手害了亲生儿子的一生!也是我害了振业!为了避免家里的这出闹剧,我才挑老爷不在家,自己又借故出去打牌,没有想到,千算万算,我终是算错一步!其实,这件事,一开始的盘算就是错的,结果,怎么会真的那么圆满呢?   “在打牌时,梦璃让佣人来找我,让我赶紧回家,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回家看到梦璃脸上有红色的掌印,以及那份被拆开的礼物纸。刚为计谋得逞欣喜,她却紧张地告诉我,振业失足摔下楼梯进了医院。而我,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两者间的联系。颜颜,你当时问过我,振业智障的事,我怕你会发现什么,所以,我对你说的,并不是完全的真相。”   “由于梦璃的善良,使她必定受了东霁的恳求,对我做了欺瞒!她脸上的掌印应该也是她目睹东霁打振业去阻止时带上的,这种欺瞒对于真相来说,真的会让我好受,可,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仅能让我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更加的痛恨!”   “也是那一天开始,我发现,梦璃开始更加不快乐,她再也没有笑,只是对我,愈来愈好,我想,她是受了振业摔下楼梯的良心谴责吧,毕竟,那件事,她是瞒了我的。我不知道,她是否在那时,就察觉到我和东霁以前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将这件事一直瞒下去,因为,最大的伤痛,莫过于最爱的人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梦璃体味过,善良的她,不愿意让我同样品尝,可,她怎么会想到,我就是那个始做俑者呢?”   “发生这件事后,东霁减少了回沪城的次数,后来,我知道梦璃怀孕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仅仅通过电话维持着,那个年代,电话还真是很金贵的东西,可,我们的联系越来越象是表面的形式,而少了最初那份金贵的友谊。”   “一直到她出事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打了最后一次电话,电话中的她,语气很平静,说她对不起我,我问她是什么事时,她说,她没有做到一个姑姑的责任,当天,没好好地看好振业,并且说,倘若生下孩子,希望我能把这个孩子当做是自己所生的一样,她希望,能弥补我,那晚,我喝了点酒,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可,她在电话那头,真的没有一点点绝望的念头出来,除了提到她怀的孩子时,语音带着一丝的悲伤,其余,都是平常聊天的语气,只是这样而已……”   “那晚的电话,因为沈轩君的突然回家,我不得不挂了电话,蜜月后,我和沈轩君除了在人前扮做恩爱外,人后,一直是相敬如冰,冰冷的冰,他回到卧室,开始发神经一样摔东西,并且,狠狠打了我,骂我是贱女人,不过,我确实很贱,所以,我任由他打,他打累了,也就睡了,我整理他的西服口袋发现一张纸,确切说,是医院的诊断书,也是在那晚,我注定,会做寡妇,他成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   “夫妻关系的不复存在,让他在结婚后,就出去找女人,终于,当他察觉到身体异样时,一切都晚了!第二天接近深夜,老爷接到了梦璃自杀,难产死去的消息,那一晚,我第一次看到老爷流了泪,也从那一晚开始,沈家彻底变得暮气沉沉,而,沈轩君,这个疯子,得到他妹妹死的信息,竟然还大笑,是啊,他该笑,没有人和他分家产,他还不该笑?而且,他也笃定,老爷承受不住梦璃的打击,一定会一病不起。”   “只是,他在那晚做梦都没想到,不过一天,老爷不仅没有病倒,还活得比那个疯子更长。那个疯子,得了AIDS,没有几年的命,终于在今年,还是死了,不过,对外宣称,是死于SARS,让他得到最后的一点的尊严,临死,他都没有得到沈家的21%继承权,因为,老爷,并没有垮,他活得,比他儿子还长,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终于让老爷完全变了一个人,再不是我刚进门时看到的样子了。”   “这么多年,老爷没有认你,我一直猜测,他是出于对你的保护,怕你置身在沈家这样的光环下,事事都不能顺心,也怕沈氏的继承条件,让更多接近你的人有着目的性,可,他能容忍叶苍霆收养你的原因,始终我也无法猜到。包括当年叶苍霆的突然变心,也是我看不透的,颜颜,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不该说的,我也告诉你了。人,真的不能错,起了不好的念头,做出的事,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   苏盈仰起脸,她颈部的青筋隐隐可现,根根脉脉地张在那,是一种对于生命无奈的张驰。   辰颜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今日她所走的路,何尝不是母亲的翻版呢?   叶苍霆和沈傲之间,一定是有着某种的牵缠,这点,她确认不疑。这种牵缠,可能才是当年,叶苍霆抛弃母亲的真正原因!   “舅妈,我母亲怀孕前几个月,你见过我父亲吗?”   “没有,自从发生振业的事后,只有他来到沈家,我才见他,再不会私下去找他,我和他的感情,其实,早就消耗怠尽了。颜颜,舅妈错了,对不起你!是舅妈挑拨了你父母的关系,因为,我知道,梦璃怀孕后的幸福,不再和东霁有关,那个琉璃心,始终是他们心底的一个卡啊。”   辰颜问出这句话,无非是确定,莫青口中的那个第三者是否是苏盈,现在听她这么说,便明白那个人不是她,所以,母亲真正不快乐,然后选择自杀的原因,是和苏盈没有关系的,想到此,她淡淡一笑:   “舅妈,人都有各自的命,母亲不会怪你,毕竟,那件事,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倘若感情连这点都经受不起,那么,也不是真正的感情啊。”   “颜颜,你别劝我了,你多为自己着想一下,感情,虽然不会因为一点误会而疏远,可,时间,以及耐心,真的会消耗掉所有之前积蓄的感情,这,是我亲身的体会,你和霄霄,我始终不相信,真的离婚了,毕竟,我看得出,他眼底的爱,就如同当年东霁对我一样,是那么真挚,那么热烈。可,最后呢,我和东霁仍是回不了头,还背上这么多的负债和错误,颜颜,答应舅妈,让舅妈看到你幸福,这样,或许,我才能减轻我的罪孽,我的罪孽啊!”苏盈反握住辰颜的手,很紧很紧。   此时,在不远的金茂酒店,司徒霄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他很少看到下雪,这一次,这场雪,不仅看到,也落在了他的心底。   站到心里逐渐麻木,他微微回身,薄唇轻启。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3.血浓:许我爱你   “Tom,把这个给那个记者,告诉她,我不想再看到她。”司徒霄把一张发票递给后面穿西服的男子。   “是,我知道怎么去做。”   “明天,请夫人到这里来。”   “是,我明白。”   见司徒霄没有进一步的吩咐,Tom立刻退出房间。   司徒霄闭上眼睛,手握着衬衫的袖扣,上面浮起的花纹,清晰地印进指尖,却印不进心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一个人的影子,愈是不愿记起,愈是深地蛰伏在那里。   满满的,都只有她的好,没有一点,她的绝情。   绝情的人其实又何止她呢?   他的心,也惟有对着她才会柔软,这份柔软,任凭她再怎样不屑,任凭她再怎样伤害,可,他,仍心甘情愿。   原来,爱,并不仅仅是甜蜜相随。   这份酸涩,因是她所给,他饮尽,亦不悔!   而,在雅间,在床上等到僵硬的扬扬等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司徒霄,探出身去,看到的仅是他身边的助理。   她立刻将被子重新拥住还是赤裸的身体,她不是没想过穿衣起来,可,就这么起来,她实在心有不甘,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今天走出这一步,即便是错,也只有逼着自己,继续走下去。   她爱他,不是吗?所以任何牺牲都是无所谓的。   “这是司徒先生给你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她意识到那是什么,颤抖着手接过,赫然是一张支票,上面是她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五百万。   “这是什么?”   “司徒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并且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司徒先生。”那个男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他真的这么说?”扬扬捏着这张支票的手颤抖到自己都无法控制。   那个男人,脸上浮起不屑,睨着她:   “是,请小姐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这个房间会保留到明天中午12点,请小姐好自为之!”   说完,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扬扬无力的瘫软,喉咙里迸出一种凄利的哭声!   为什么,她这样做得到的,竟是这样一张带有侮辱性质的支票!   五百万!好,五百万!   这是他给她的价码,这个价码,她会让他知道,有多么的低!   站起身,她穿上单薄的衣服,并且穿上时,她用力将其中一个肩膀扯坏。   随后,她摸索到那条‘倾城之恋’毅然把它戴到颈部,并尽可能用衣服把遮掩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再披上外衣,穿上鞋,在离开前,她打了一个电话,接着,才从后楼梯下去。   直接打车在距离君临天下还有一段路程时她下车,脱去外衣,脱掉鞋子,把这些都扔进一边的垃圾桶,然后赤脚走在雪地中。   脚底的冰冷,敌不过她此时心里的寒冷,她就这样走着,在沪城的富人区,周围都是豪宅,而君临天下,耀眼地,在深夜发出金色的光芒,这抹光芒,辉洒进她的眼底,仅余更深的阴霾。   没有人,会知道,冰天雪地中,她一个人,蹒跚地走着。   屋内的温暖,让人根本不愿去欣赏雪的寒魄。   但,这分温暖,能温暖的,不过是已经进入梦乡人的心。   苏盈的心,并不能因为空调觉到一点一滴的暖意。   辰颜望着情绪不稳的苏盈:   “舅妈,很晚了,早点休息。”   她不知道还能安慰什么,在知道父母的结合,同样是出于一种报复时,她除了慨叹,真的无法说任何话。   眼前这个女子,原来才是父亲最早爱的,父亲对于母亲,或许,真的没有过感情。   这样的婚姻,是种悲哀。   而她,比母亲幸运,至少,她真的得到过司徒霄的爱。   可,却不得不放手。   “颜颜,我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但,有一点,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老爷,振业不是沈家的孩子,否则,我不知道,我们母子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容身。颜颜,好吗?”   “舅妈,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外公的,他的身体,也经受不起再多一次的打击。”辰颜扶着她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并细心地把被角掖好。   沈振业,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让这个哥哥流落在外面,毕竟,他没有任何的生活自理能力。   至于苏盈,她已为当年所做错的事付出代价,她的本性并不坏,不过,也是因爱迷失。   如此而已。   “颜颜,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我真的没有容身的地方,父亲势败后,我的娘家,早不如从前,更不会接纳守寡的女儿带着一个私生子回去。毕竟,这对于他们,是种雪上加霜的耻辱!”   “嗯,我知道的,舅妈,好好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   “你不怪我?”她抓住辰颜欲待抽离的手,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是我害你的父母感情失和,也是我间接让你母亲没有得到幸福的婚姻!你真的不怪我?还能容纳我?”   “这是他们上一代的事,我作为他们的女儿,只会感激你,因为,你和我父亲分手,才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好好休息,舅妈。”辰颜静静地笑着,这样的笑和这样的话终于让苏盈点头,将身子蜷缩进被中。   这时,却响起敲门声。   “什么事?”辰颜站起身,问。   “小姐,有人找您,请问要让她进来吗?”   “舅妈,晚安,我先出去一下。”   辰颜打开房门,徐姐垂目站在门口。   “谁找我?”   “是一位叫扬扬的小姐,因为没有得到小姐的允许,所以,她还在楼下。”   辰颜快步下楼,走到门厅,看到可视对话屏上,扬扬穿着一件单衣,可怜兮兮地站在那,裸露在外的赤脚已经冻得发紫。   “为什么不让她先上来!”辰颜第一次对徐姐厉声道,并迅速打开电子门,“快准备姜汤和暖和的毛毯,另外,把客厅的中央空调高温度调高!”   吩咐完这一切,她接过柳姐匆匆取来的毛毯,走出门外,焦虑地走到电梯门口,等着电梯的到达。   电梯速度很快,电梯门打开,扬扬望着辰颜,嘴角一撇,哭着扑进辰颜的怀中:   “辰姐姐!”   辰颜拥住她冰冷颤抖的身子,忙将毛毯替她裹上,并拥着她走进屋内。   徐姐在她们坐进沙发后,适时地端来姜汤,空调的温度也调得十分暖意融融。   扬扬冻得发紫的脸才缓缓回了一些血色上来,她的泪水在接触到姜汤的热气时,一滴一滴溅落到姜汤中。   “辰姐姐……”   “先喝汤,有什么事,喝完汤再说。”辰颜替她把被雪沾湿的头发用毛巾擦着,“喝完了,还是要先冲个热水澡,不然明天你一定感冒。”   辰颜没有制止她哭泣,只是递上一张绵软的纸巾,可她并不接,只是默默地喝着姜汤,流泪,把眼泪和姜汤一起喝完。   味蕾感觉到的滋味,必定是涩辣难耐的吧。   “到我房间去洗个澡吧。”辰颜看她想要说话,柔声地先道。   “辰姐姐,我该怎么办?”扬扬这次并没有再次沉默听从她的话,哭着扑进她的怀里。   辰颜本来替她擦着头发的毛巾在此时稍稍滞了一下。   “你们先下去。”辰颜吩咐一边伺候的佣人,然后才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今天吃饭时,我看你还好好的,是又被台里的人欺负了吗?”   “辰姐姐,不是,台里没有人欺负我,是我——是我自己不好。”她的声音带着悲痛的哽咽。   辰颜放下毛巾,替她把毛毯拢紧,这时突然注意到,她的衣服里,一点红色闪了一下,只这一闪,辰颜拢毛毯的手,不可抑制的颤了一下。   是‘倾城之恋’。   这样的光泽,这样的艳红,仅属于‘倾城之恋’。   扬扬觉到辰颜的手怔了一下,她抬起略带着惊惶的眼神,仿佛突然明白辰颜看到了什么,她哆嗦着手,从颈部取出‘倾城之恋’,泪水,流得更加疾快:   “这是属于辰姐姐的,我不该戴,我不该戴的。”   “这并不是我的项链。”辰颜的语气还是淡然的,她的脸在客厅的吊灯下,除了颈部有一些被衣领遮住仍旧若隐若现的疤痕外,她的下巴的痕迹,已不是太明显。   扬扬看着她虽然有暇疵,依然精致美丽的脸,心底的自卑愈浓,可,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辰颜以前帮过她,那么现在,她应该还是会在她的哀求下,帮她吧。   即便,她说出的话,并不是完全真实的。   “辰姐姐,他把我当成了你,然后——后来,将这条项链戴我的颈上。可——可——”   扬扬说的话很不连贯,她的脸红得宛如茶几上绽开的红丝绒玫瑰,红到可以滴出血来一般的颜色,落进辰颜的眼底,她的心,刹那,终于疼痛到,似乎有血滴出。   聪明如她,早猜测出这几段话后面的意思。   “司徒霄?”她连名带姓地唤出他的名字,每一字,都硬硬地砸在她的心上。   “嗯,辰姐姐,我对不起,我不想那样的,我真的不想,可,你知道,我一直崇拜他,带着爱慕的崇拜,所以,哪怕他把我当作是你,我都没有反抗。辰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下贱,很坏?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他,我知道,这样做真的对不起你!辰姐姐,我怎么办?辰姐姐!”她哭着再次扑进辰颜的怀里,这一扑,分明有些东西,在辰颜的心里,被震动粉碎。   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对于扬扬带着抽泣说出的这句话,她回不了。   “辰姐姐,你一定怪我?是不是?”扬扬哭着,许久见她没有动静,抬起眼睛,抓住辰颜的衣襟,无助地问。   “我不可能不怪你。这是实话。”她说出这句话,眼底,掠过让扬扬有些心慌的冷漠,“你怎么会去休息间?如果你不进去,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扬扬,在台里,我待你不算薄,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让我发现,自己待谁好,最后都是错付的。”   “是,我是不该进去,可,辰姐姐,你知道吗,这次我好不容易向台里争取这个机会,就是想更近地看到他,席间,我一直留意他,我也知道这条项链是他送给辰姐姐你的,但,似乎辰姐姐并不想要,所以他才灌了自己那么多酒,直到酩酊大醉。”   她说出这写话,脸上的泪渐渐停止,只是一直望着辰颜,眼底,是一种让辰颜无法漠视的坚定。   “辰姐姐也一定放不下他吧?你跟着醉了的他上去三楼,鬼使神差的,我也跟在你的身后,你进去雅间,我在门口等,不过半个小时,我等的真的好艰难,一直到,你出来,我想走,可,我的步子却迈进了那个房间,我看到,他就躺在那里,被子掉在地上,我担心他着凉,过去想为他盖好,接着——我知道,我不该进去,但,我控制不住!我爱慕他,是不争的事实,倘若你留下,我根本没有勇气进去!”   “你是说,这个机会,如同今夜不寂寞这个节目一样,是我给你的?那么,你现在来找我,意思就是想让我把他彻底的让给你,对吗?”   “你会吗?辰姐姐?如果你会,我会一辈子感激你!”   “他是人,不是一个节目,不是一件物品,你让我怎么让?扬扬,我现在不知道,说你单纯,还是说你深沉好,今天的你,让我真的失望。”辰颜的唇边浮起一抹苍白的笑意。   “是,他是你的丈夫,可你珍惜过他吗?这两个月,你们始终处在分居的状态,为什么,你明明和他感情出现问题,甚至是,你不爱他,却依然不肯放过他?”扬扬拿起红钻项链,语音里是激动,“这个,他说会给他最爱的人,所以,他今晚选择送给你,但,你做了什么?你把它扔了,难道,这就是对他的尊重吗?”   “我和他的事,不是你该来评判的。扬扬,你今天穿这么少,赤脚从西柏会所走到君临天下,是想用苦情计打动我吗?”辰颜的话带着一分犀利,面对这样的事,她没有办法继续温柔,她没法正视,司徒霄会误将扬扬当成她,然后发生关系。   这场关系,还荒谬地发生在她离开以后。   每想一次,她都需要竭力控制,才让自己的言行不至过于失态。   “辰姐姐,我不是要博你的同情,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廉价!对,我没有你高贵的出身,所以注定被他看不起!这,就是他给我的支票,五百万啊,是我在台里做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五百万买我的身体,虽然,我是比一般的妓女值钱,可,我并不是妓女!所以,我受不了,我几乎什么都没穿,就跑了出来,但,这张带着耻辱的支票还是伴随着我一起出来。”她哆嗦地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张已经揉得皱皱的,依然能辨析出是支票的纸。   辰颜的眼睛盯着这张纸,顷刻,终于痛苦地闭上,司徒霄,你既然做了,又何必用这种方式去结束呢?   难道,任何人在你心里,真的都可以同钱等价?   她的手从扬扬的肩膀上收回:   “你来找我,也并不能让这种耻辱消褪,相反,可能是更加自取其辱,毕竟,我是他的妻子,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同情,哪怕,以前我真的为你的纯洁所打动过。”   “我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把这条项链交还给你,还有这张支票,麻烦你转交给他,虽然,我不富裕,可,我的身体,不是用钱所能衡量的!这条项链既然属于你,我也不会被他当做替身戴上,就占为己有,对,以前我是很纯洁,不懂台里的人情世故,今天,我虽然在台里做到如今的位置,但,我依然是纯洁的,没有被世俗玷污!”扬扬把支票和项链全放到桌上。   她的这个举动,倒出乎辰颜的所料,她看着扬扬,对方已站起身,将毛毯从身上拿下,蹒跚着脚步就要离开。   “站住。”辰颜说出这两个字,扬扬的脚步停了一下,但立刻继续向门口走去。   “你爱他吗?”辰颜并不看她,继续问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字,让扬扬的步子终于停下,不过短短几秒钟,她的声音清亮地传来:   “是,我想我爱他。”   “那你先到我房间洗澡,然后换身衣服。如果你爱一个人,首先,你必须先学会爱你自己,才有可能让对方也爱你。”辰颜说出这句话,提高声音唤到,“徐姐,带扬小姐到我房间洗澡,并给她准备干净的衣服。”   “是,小姐。”徐姐从另一处走来,“扬小姐,请跟我来。”   扬扬惊愕地回身,望着辰颜,辰颜仍旧没有看向她:   “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你。只是,我不想看到你明天感冒发烧,毕竟,你是旭日电视台的人。”   她说完这些话,起身,走到客厅的玻璃窗前,再不管身后的事。   电话铃在身后俩人的脚步声离去后,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那个号码,按下接听键:   “苍,怎么现在打来电话?”   “颜颜,我明天会到沪城,你有时间吗?”   “上午可能忙一点,有事吗?”   “是关于璃和地产的。”   “苍,虽然没到半年,但,你还是把这个总经理收回吧,最近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沈氏,这个挂名,还是不要了,反正沧海新城已经走向正轨,投资也该逐步到位了,我会站在沈氏的角度,继续予以尽可能多的支持。”   “不,颜颜,我这次来,是想把璃和地产正式过名到你的名下,你可以把它并入沈氏,也可以让它独立,取决权在你的手中。”   “苍!”   “我知道这样你会很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我会让冯董配合你做一些工作,平时,只有相关决策的需要你做出处理,另外,这两个月,我已和Grace做出沧海新城详细的推进方案,之后的六年会按照方案分六期逐步的推进,直到六年后,全部呈现在世人面前。”   “我真的不行,苍,我想我并不是适合商场的。真的。”   “这两个月,你把沈氏的事务处理得很好,之前假如我还有所担心和顾虑,那么,现在,我完全可以放心地把璃和地产也交给你。”   “苍,我真的没有心情去处理任何商场上的事,我很累,真的很累!”她终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喊出这几句话。   “颜颜,你怎么了?”叶苍霆听出她语声里的不对,关切地询问。   “苍,我想见你,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我明天早上十点就会到浦东,你在哪,我会尽快赶过去。”   “你告诉我航班,我到机场来接你。”   “这样吧,你到霆耀酒店2501号房等我,那是我每次到沪城都会下榻的地方,我一下飞机也会赶到那里,免得你跟我来回奔波。你直接和总台说你是辰颜就可以了,我稍后会让助理交代她们。”   “嗯,好。”辰颜的手仿佛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握着手机,她的身体却如风中的浮萍一样开始颤抖。   “颜颜,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所以,你并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答应我,今晚早点睡,我不希望明天看到萎靡不振的你。”   “我会的,苍。你也是,早点休息,沪城今天下雪了,明天的气温应该是在零下,一定要穿羽绒服。”   “傻孩子,现在都学会关照起我来了,我知道。明天见!”   叶苍霆宠溺地语气从话筒那端传进辰颜的心中,终于让她有了一点点的温暖。   可,这份温暖,又能维持多久呢?   挂断电话的刹那,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把这份温暖的传递彻底打断:   “喔喲,想不到辰大小姐今晚一个人站在这偷打电话啊,Yanni不是在沪城吗?怎么今晚散了商会,他没陪你?听说,他竞拍了一条钻石项链,准备送给最爱的人,咦,难道,辰小姐不是他的首选吗?”楚彤甜甜地笑着,脚步清脆地走向辰颜,她看到,辰颜略略偏过的颈部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条‘倾城之恋’。   “这里是沈家,你进来,难道不懂规矩?”   “老爷才进医院没几个月,辰大小姐就要把辰家的规矩硬放到沈家?”   “我没说是沈家的规矩,而是,进入别人的家,最基本的礼貌规矩,楚小姐穿着雪地里踩过的鞋,就这样走进沈家,你觉得,这是否合规呢,似乎是对主人最大胆的不尊重吧。”   楚彤看了下脚上的高跟靴,确实,她是刻意想放出声音,才特意没有换上拖鞋,因为,她希望辰颜注意到她,并非将她视做空气,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辰颜象她母亲一样,目空一切的那种表情。   每每看到,她都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就是沈梦璃,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却让所有的人,为了她,甘愿付出一切。   这样的女人,又凭什么得到幸福呢?   所以,既然对于沈梦璃,她没有办法在折磨,那么,辰颜,注定要为她的母亲当年的行径付出代价。   “你就只会和我较真,老爷躺在医院,也没见你怎么尽过孝道,在这点小事上,却是斤斤计较。你既然看不惯,我去换拖鞋便是。”   她旋即转身才要离开,突然余光瞥到茶几上那条灿烂夺目的钻石项链,正是‘倾城之恋’。   他还是送给了她?   虽然,她早猜到司徒霄竞拍项链的用意,可还是天真的抱了一丝侥幸,希望,不过是这位曾经的花心总裁一时兴起的大手笔,却没有料到,辰颜真的让他不惜耗费重金,以博取一笑。   辰颜转身,看到她的眼神里没有刚刚的自在,遂唇边弧度微起:   “这就是那条所谓的倾城之恋吧,不过,不属于我,当然,也不会属于你。如果楚小姐没有事情,请先回楼上休息吧。老爷一天没下逐客令,我自然也不会下的,但,请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别做出和身份相悖的事来,否则,这逐客令下不下,是迟早的问题。”   说完,辰颜的手轻轻从茶几上拂过,那条项链已被她拂进手中。   她慢慢走上二楼,再不管楚彤背后的咬牙切齿。   推开房门,徐姐正拿着扬扬换下的衣服出来,衣襟上犹带着冰喳。   辰颜示意徐姐拿去清洗,自己慢慢走进房中,扬扬穿着一件白色厚厚的棉袍正坐在靠窗的椅上发怔,连辰颜走近都没察觉,直到辰颜把那条项链戴到她的颈部,她才骤然回过神来,转头望着辰颜,嘴唇嗫嚅,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既然,是他替你戴上的,要取下,也只有他,你如果爱他,并能让他爱上你,也是种幸福。”她淡淡地说完这几句话,项链已然戴好,辰颜才要收回手,扬扬却蓦地抓住她的手:   “辰姐姐,你肯原谅我?”   “没有,我不会原谅你的,因为,我也是女人,我没有办法接纳一个和我丈夫有过关系的女子,但,做为你曾经的同事,作为你曾经一直喊的辰姐姐,我仍希望你能找到幸福,哪怕,这份幸福的归结并不在他的身上。”   “我的幸福,只可能在他的身上!”她抓住辰颜抽离的手,执意地道。   在扬扬身上,辰颜仿佛看到当年的安沐云,同样执着在叶风的身上,结果,带给自己,和叶风的,却是这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伤痛。   “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辈子,你如果执意去追求本不属于你的幸福,伤到的,或许远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今晚你就睡在这吧。”辰颜还是将手从扬扬冰冷的手中抽出。   转身,向外走去。   “你呢?辰姐姐?”   “我去客房。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路究竟怎样,得靠你自己继续走下去。”   “我并不是来求你将他让给我的,并不是!”   “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怎样的,我都不愿知道,也不想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不论谁对谁错,我都不想再听。”   “你真是一个面冷心冷的人吗?”扬扬脱口而出这句话,收口已来不及,但,这一直就是辰颜给她的印象。   “面冷心冷,会比较快乐,不是吗?”辰颜的心有瞬间的僵硬,但她还是说出这句话,慢慢走出房间。   甫出房门,她看到楚彤站在那边,笑得十分灿烂。   辰颜面无表情地走过她,走向客房。   楚彤得意地回到沈傲的房间,将脚下的靴子用力一脱,然后一踢,靴子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但,她的心,此刻,却有很大的声响,这种声响越来越大,直到,她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速度去问清楚,今天,扬扬和Yanni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你打电话问我地址,我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事情果然不是这么简单,假如你连扬扬做了什么都不能第一时间向我汇报,那么,你这个主持,也就快做到头了。只要叶苍霆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位置,他一定会立刻把你赶出台里!”   毕竟,浦薇薇这个主持位置是她拜托旭日电视台的副台才得到的,副台因为她是叶苍霆的小姨,平时也有打点过关系,自然乐而为之。   所以,这也成了她制约浦薇薇的一个方法。   她做事,素来是滴水不漏的,任何的利弊都会被她善加利用,用人,亦如是。   方才,她在辰颜之后才走上楼梯,看到徐姐拿着一堆衣物准备去洗,并且对她的问话,含糊其词。   所以,她疾走几步,刻意走到辰颜房门口,听到了几句意想不到的话。   她没有想到扬扬会在沈家,而且,听起来,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辰颜的事。   虽然,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可,毕竟让辰颜不开心,所以,她是满意的,唯一不满的仅是浦薇薇并未事先知道向她汇报,这是她所最不能容忍的。   她喜欢计划按照原定的步骤,一步一步推荐,也要求下面的人,都严格知道每一步的过程是怎样发生的。   这种一丝不苟,才使得她屡屡得到自己想要的。   “扬扬?”浦薇薇今天接到扬扬询问地址的电话时,也曾问她为什么要知道辰颜所住的地址,但彼时,她却不愿意回答,只说是至关重要的。看来现在,这件事,并不是如此简单。   “对,而且,那条项链应该是扬扬拿给辰颜的,这么重要的事,你都忽略,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好的,我立刻会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一定给一个完美解释。”   “最好如此。”   楚彤按下手机,望着沈傲挂在墙上的肖象,她赤着脚走近他,一字一句地道:   “不要这么看着我,你再看,都阻止不了,辰颜一步一步走向毁灭的命运,假如我没有猜错,她很快,就会激起Yanni的怒意了,到那时,你就会后悔自己这个看似聪明的安排,确实你是只老狐狸,连我,都差点被你蒙过去了。不过,谁让你的掩藏功夫还没修炼到家呢。真是可惜啊,唉,你那亲爱的外孙女,就要为你的在乎,付出代价了。”   说完这句话,她得意地发出一种低声,令听到的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辰颜没有听到这声笑,可一夜,她也睡得并不安稳,甚至可以说,是一夜辗转未眠。   直到翌日,她匆匆起身,徐姐在她下楼时,轻声告诉她,扬小姐一大早五点就辞行而去,她看时间太早,并不敢惊动辰颜,只让她穿上辰颜的冬衣,才送她出去。   辰颜淡淡地继续走下楼,吩咐徐姐备车,让司机送她去霆耀酒店。   并嘱咐徐姐,等大少奶奶醒后,告诉她,晚上她才回来,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徐姐应下了,辰颜才走出沈家,并没有用早餐。   她不觉得饿,现在,她只想见到叶苍霆。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未来的一切,固然,她曾经以为自己能面对所有发生的事,可如今,在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之后,除了措手不及之外,她没有任何的能力去应付。   原来,她始终还是没有独立坚强。   将近十点,车才开到霆耀酒店,她让司机去泊车,等她电话再来接她。   她一个人,脚踩在积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忽地,她不急于走进温暖的酒店大堂,而是信步走到雪地的空旷处,脱下手套,鞠起一捧雪,雪,很冰,可,在鹏城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见过下雪,所以,这次,是她长这么大,除了在首都读书那几年,第一次看到下雪。   她尝试着开始堆雪人,虽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去堆,只在图片和电视见过,可,她突然想堆一个属于自己的雪人,因为,或许,此时的她,再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雪让她的手逐渐的麻木,逐渐堆出一个雪人雏形来。   她起身,想找一个树枝做雪人拿在手里的装饰,可能蹲着天久的缘故,甫起身,头竟然天旋地转地眩晕。   身子直直向前倾去,骤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拥住,纵然隔着不算薄的冬衣,她仍能感受到那份温暖,一丝一缕地渗入肌肤,沁进心底。   她蓦地回身,映进眸底的,是一双瑚珀色的眼眸,她望着他,他也看着她,白茫一片的雪地中,他拥住她,轻声:   “颜颜。”   她嘴唇颤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是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长久长久。   “这里冷,我们先进去。”直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出这句话,她才点头,由他拥住她,往酒店里走去。   他和她,都丝毫没有注意,不远处,一个将车停在酒店一边露天停车位的男子。   那男子,正是Tom,他看他们走进去,拿起手机说了几句话,这个动作,在刚才他也一直重复着。   似乎得到指示,他继续安静地等在露天。   其后,他也再次打过几个电话,但最后,还是安静地等在原地。   这一等,就等到了华灯初上,晚上七点的光景。   此时,辰颜才一个人,表情怔茫地从酒店走出。   他快步走上前,走到辰颜面前:   “夫人,我是Tom,先生的助理,先生让我接夫人去一趟,请夫人上车!”   辰颜望了一眼他,继续向前走去,却被他拦住:   “请夫人务必和我去一趟。”   “请让开。”辰颜说出这三个字,依旧径直往前走去。   可,迎面,走来的,却是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脸如大衣的颜色一般阴暗的男子。   如同暗夜的撒旦一般站在那,他死死盯着辰颜,看到她略略红晕的两颊,迷离的眼神,薄唇中迸出几个字:   “看来,还是他更让你快乐。”   “先生。”Tom惊愕地看到司徒霄出现在这,但随即恢复平静的神态,并知趣地退回车上的前排。   司徒霄狠狠攫住辰颜的手腕,冷冷道:   “去不去,由不得你!”   “放手!你每次除了强迫,还会什么?”   辰颜的脑海中,此时满满充斥的,都是叶苍霆说的话,原来她所要的真相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她何必,一直要执意所谓的真相呢?   正象叶苍霆最早所说,其实,本没有真相,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所以,对于司徒霄又一次的强横,她没来由地会觉到一阵恐惧。   她不要象母亲一样,在绝望中走向绝路。   她真的,不想那样!   “辰颜,你最好清楚,我是谁,我可以去掉合同上那条不平等条约,我同样可以设另一个局让叶苍霆钻。”他连名带姓喊她,再无从前的温柔。墨黑的眸底全是摄人的杀气,望进辰颜的眸底。   今天,辰颜和叶苍霆在酒店房间内,独处一天的时间,已大大挑战了他的底限,让他无法再容忍。   “璃和地产的CEO已经是我,你要对付的也是我,我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不是吗?”   他攫住她的手,咻地一收,眼底,渐渐析出清晰的怒意,叶苍霆,你果然够绝!   他不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直接抱起,重重地扔进停在一边的车中。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4.弑爱:柔软疼痛   辰颜重重被司徒霄摔在座位上,她才要起身,已被他压制住,他眼底的冰冷让她的身子不自禁得向后缩去:   “你这么怕我?”   司徒霄逼近她,辰颜将脸别过,淡淡道:   “请放我下去,记着您的身份,冥远财团未来的CEO。”   他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脸扳回,迫使她面对他,唇边勾起一抹谑笑:   “那你的身份呢?你还是我的妻子,却迫不及待和另外一个男人在酒店独处了一天,你说,你让我该怎么想?”   车,已缓缓驶离霆耀酒店。   “我签下离婚协议那天开始,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什么你不能让大家都有一个新开始,结束这种折磨呢?你不觉得继续这样下去,除了增加伤害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吗?”   “只要我一天不同意,哪怕你签了协议,都得不到律师的认可。”   “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法理喻的人,我很累,如果你不放我下去,麻烦你,送我回君临天下。”说完,她颦了一下眉,用力将自己的下巴从司徒霄的指中挣出,尖颔处已被他捏得染上一缕淡红。   “是,我是无法理喻,所以才会容得你在叶苍霆的房间待这么长时间。”他说出这句话,语音里分明有着一丝暗淡。   “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她突然展颜一笑,这是两个月后,她第一次对他笑。   她的笑依然宛如天上的明月般皎美,这一瞬间,他有片刻的恍惚,但他的眉随着她后一句话蹙紧:   “我找其他的女人?”   辰颜淡漠地拥紧大衣,蜷进坐椅里,并将身体尽量靠她那侧的窗户移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落进司徒霄的眼中。   “所以,你才找叶苍霆?先是叶风,再是叶苍霆,你不是说,你只爱叶风一个人吗?怎么,如今,连他父亲对你都是种慰籍?”司徒霄冷冷地说出这句话,他看到辰颜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的眼神也移向他。   莫名,他有种悲哀,曾几何时,他要这样,才能得到她的注意,而并非仅是虚无的空气。   “我再如何,都没有你无耻!”辰颜吐‘无耻’这两个字,想到的是昨晚扬扬哭诉的事。   司徒霄蓦地抓紧她的手腕,寒气迫人:   “我无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我问你,我喝醉后,进雅间的第一个人是不是你?”   辰颜才要否认,但被他盯着,不由自主地承认:   “是。”   “那就对了。”司徒霄的眼里突然蕴出一些笑意,将方才的晦暗一扫而空。   “什么对了?我不过进来看了一下,你是否醉到撞得头破血流,不过很遗憾,你没有任何事,所以,我当然又离开了。”   他眼底的笑,随着她的这句话,顷刻被吹散得荡然无存。   “你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的手更紧的攫住她的手腕,她纤细的手腕不盈一握,他的姆指深深地掐进中指的关节处,却觉不到痛。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留下,等你醒来?”   “你在雅间待了至少半个小时,难道,这半小时,你只是看我是否撞到令你满意的头破血流?”   辰颜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昨天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脸上才要晕起绮红,可,一想起,在她出去后没多久,他就和扬扬发生那样的关系,她的脸还是瞬间变得更苍白:   “难道不可以吗?你以为,我和你之间还能有什么?”   “我没有碰你?”他没有办法容忍她一再地不屑,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酒后不乱性呢?你是想碰我,不过可惜,我没有让你得逞。”她镇定地说出这句话,翦水秋瞳对上司徒霄隐含着怒意的眸子。   “得逞?你是我妻子!”他更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终于,使她轻轻嘤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太大,忙松开手,辰颜咻地把手抽回,白皙的手腕上是一道红色的印痕。   司徒霄走出雅间,就直接调了酒店的即时录像,他看到,辰颜在他进去后没过多久就出现在屏幕中,半小时后,她匆匆走出,随后才是扬扬进入。   看到这卷录像时,他是带着一丝庆幸的,他希望,在醉意朦胧中,自己所占有的那个女子是辰颜,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再次放下尊严,让Tom在君临天下等她,希望她能见他一面,并能承认那个女子其实是她。   可,当Tom奉他之命在君临天下门口等辰颜时,却意外跟踪她到了霆耀酒店。   他没有让Tom立刻带她回来,潜意识中,他虽然害怕一件事的发生,可,仍默许着这件事的发生。   所以,当Tom告诉他,夫人独自一人在堆雪人时,他并没有让Tom去打扰,那个时候,他甚至希望一切不过是他的庸人自扰。   但,叶苍霆果然在意料中出现,并且,拥住辰颜,带她到了他专属的2501号房,这个房间一直是沪城霆耀酒店的保留房,只为叶苍霆一人服务。   对于这一切,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容忍,所以,才会在结束和HK将近半天的电话会议后,亲自赶到霆耀酒店,果不其然,倘若不是他亲临,辰颜还是不会见他。   她对他的绝情,让他的心,一次比一次的心寒。   可,他还是放不下。   “你买一夜情是五百万,你给妻子的价格是7800万,果然,还是做你的妻子,会比较划算。”辰颜脸上的笑,化为哂笑的意味。   “你把我送你的项链给她戴上,你果真也很慷慨,是否接下来,也准备把我让出去?”   这么快,他就知道,昨晚她给扬扬重新戴上项链的事?   看来,他真的很关心她的一举一动,抑或是说,他付了五百万后,又念起扬扬的纯真?   是啊,那个女孩,纯真地宛如百合一般,虽然没有较好的身世,动人的容貌,这份纯真,却也是吸引人的。   她的视线不经意的望向窗外,隔着车窗玻璃上薄薄的雾气,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太真实,只看到,沿途,银妆素裹,而这分白渲染出的纯洁,恍恍然地,离她,已经很远。   在这片铺天盖地的白茫中,她想起那个女孩说爱他时,眼神的坚定,话语的斩钉截铁。   心,突然柔软疼痛。   “那条项链,哪怕她戴着未必能找到幸福,替她取下的人,也只能是你,你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所以,我没有权利决定关于你的一切,或者说,你的未来,不会再有我的参与。”   “辰颜!”他喊出这两个名字,再不说任何话,仅吩咐司机,“去浦东机场!”   “你干什么?”   辰颜突然意识到什么,方问出这句话,司徒霄的声音犹如地狱里一样的响起:   “你会带身份证在身上的,对吗?”   “我没有带。”   “你的习惯我一直没有忘,你喜欢把所有证件放在卡包里随身带着,以免临时需要填号码时措手不及,因为,你从来不喜欢记数字,这也是你一开始不喜欢用手机的另外一个原因。”   “我现在要下车!”她看到车门是反锁的,不过由于是丰田车,里面还是可以打开车门,她用力一按开门锁,推开车门就要跳下去,但,腰已被司徒霄用力揽住,力道之大使她整个人向后倚进司徒霄的怀中。   随着紧急刹车声响起,车靠停路边,Tom从前面副驾驶座上下车,小跑到后门,将车门复关上,奔回原坐,车子再次绝尘而去。   “你要找死,不必选这种方式。”他的手如同铁钳一样箍住她,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他的脸凑得她很近,可以看到,她因刚刚的挣扎,颈部的疤痕泛着红晕的显现。   他腾出一只手,轻柔地触过她细腻的肌肤,来到疤痕上,一径往下,随后,嗖地将她的脸再次扳向自己:   “你是因为毁容,怕我以后会抛弃你,所以,才上演了这么几场绝情戏,对吗?”   “你疯了!”辰颜有些许的骇怕,这样的司徒霄,真的太象当年她的父亲,她想逃,可,越往后避开,只是越倚进他的臂弯中,他看到她慌乱的样子,终于,薄唇边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别躲,我们分居太长时间,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留在沪城,三个月的时间已到,你必须和我一起返回HK。”   “我不要!”她突然用拳头试图捶开他,但这样,只让他更紧的牵制住她,她晶莹的眼眸对上他墨黑的眸子,在无边的恐惧中,叶苍霆的身影竟渐次清晰起来。   在霆耀酒店,叶苍霆的专属套房中,一进门,她就看到一张硕大的女子照片悬挂在床头。   那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中的女子,在一片樱花树下,笑得比身后的樱花更加的灿烂。   白裙飘扬,巧笑倩兮。   她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在镜框后盈盈而笑。   但,她知道,照片中的女子,是她的母亲沈梦璃。   这张照片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和那次,在叶家书房抽屉中看到的照片应该是同一天拍的。   所不同的仅是,那一张上面,还有叶苍霆,而这一张,却是她母亲一个人的写真照。   “这张照片从酒店刚落成,就挂在这,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到这,替你母亲扫墓,然后,一个人,坐在这间房,看着她,仿佛,她没有离我远去。”   叶苍霆顺着辰颜的目光,将视线投注在那张照片上,甫启唇,仅觉得有丝艰涩。   “苍,你爱我母亲吗?”   叶苍霆并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的手抚上那张照片,仿佛,沈梦璃就在面前一样,指尖轻轻地颤抖着,终于化成一抹叹息溢出。   “颜颜,昨晚你说很累,是心累吗?”   “嗯,沈氏并没有让我有多累,我累的,只是我的心。”   “心累,其实,当年的我,也曾感到过心累。”他顿了一顿,继续道,“颜颜,或许,你会怪我为什么会在此时把璃和地产交给你,毕竟,这无形中增加的,是你的负荷。可,璃和地产,本来就该是你的,这不仅是对你母亲的纪念,亦是辰氏地产占据大部分份额的地产公司。”   “苍,我真的不要,我现在,心绪很乱,我怕我连沈氏都顾全不了!”   叶苍霆望着她,坚定地道:   “所有璃和地产未来六年的路,我都已经部署完毕,一切只要按着规划进行,六年后,沧海新城将把璃和地产带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并且,我也会在那时,将叶氏集团一并交于你!”   “苍!”   “先听我说完,颜颜,小昊入狱,小风失踪,小仪也即将宣判刑罚,我们叶家已没有可托之人,而我,经历这么多,能撑到现在,看到你逐渐长大,其实就是我最大的欣慰。我想在六年后,彻底退出商场,这么多年下来,得到再多,失去的,却是我这一辈子最重用的人,这于我,莫过是最大的惩罚。”他缓了一缓,凝视着辰颜,继续道,“我曾对自己说过,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她的女儿幸福,可,如今,我看到的,却是你并不快乐的样子。颜颜,倘若注定,你也要受到情感的劫数,我情愿由我来代你承受,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今天的你,脸上的愁容一天一天的蕴积,我仅能看着,束手无策。”   “苍,那个最重要的人是我母亲吗?如果是,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母亲?是沈傲给了你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叶苍霆的话语,让辰颜心底无数次猜测的答案逐渐清晰。   “我说过,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当年的不堪,其实,皆是源于我一个人的罪孽!”   辰颜慢慢走近他,抬起头,象小时候一样仰望着他,眼底,有些晶莹的雾气慢慢地开始溃散: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没有任何缺点,也一直是最关心我的,假使,这一切,都因为你所谓的赎罪,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其实,我始终是孤独的,没有人是真正出自内心对我的关怀,今天所有的关怀,更多的,是由于我母亲的缘故,苍,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原来,我来到这个世上开始,就是错误,我的人生,更是错误的汇集!”   叶苍霆看到她缓缓在他的面前,眼泪欲流未流,疼惜地拥紧她:   “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对你,不完全是赎罪,最初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当我说出决定娶你那天开始,我对你,确实有了本不该有的感情!可,我同样不配娶你,沈傲的到来,不过是彻底点醒我这个奢望,当年,是我负了你母亲,我又有什么资格,再许诺给她女儿幸福呢?”   “是因为沈傲答应给叶氏一笔投资,所以,你制造了风的假象,让我母亲失望,嫁给我父亲,所以,你的赎罪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是吗?”   叶苍霆没有否认,他慢慢松开拥住辰颜的手,怅然地坐在床边,瑚珀色眸子瞬间变得深邃,再开口时,当年的过往,终于清晰起来:   “我和你母亲是大学的同学,爱得很真,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有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可,那不过是一个年少轻狂的梦想,现实远远要真实残忍许多。叶氏企业当年由于从机械制造转型失败,濒临破产,这也成为沈傲直接拒绝我娶你母亲的最客观原因,因为,沈梦璃是他心中,沈氏的接班人,他认为我是有企图的,并威胁我,倘若,我再执意,他定会采取其他的手段,让叶氏提前破产清偿。”   “对于这样的威胁,我是拒绝的,可,我父亲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让我千万为了叶氏着想,否则,他就算死在我面前,也不会让我娶梦璃进门!如果换到今天,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还会不一样,但,在那时,我确实退缩了,不仅因为孝,更因为,我知道,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即便走下去,所负荷的,怕也不是我们所能承担的。况且,假使我愿意放下一切,从头开始,也不能够想象,梦璃那样出生优越的沪城小姐,能跟着我过多长的苦日子。”   “我明白梦璃的个性,看似柔软,对某件认定的事则十分固执,假使就这样和她说分手,她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想选择任何女子都无法容忍的方式,这样,她会彻底忘记我,如果偶尔记起,也仅会带着恨。正好父亲公司忠心跟随他多年的老员工一家四口都死于那年的特大火灾,仅剩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孙子因先天体质较弱,在医院的监护病房住院,侥幸逃过一劫,但,却成了孤儿。所以,父亲把那个孩子抱回来时,我突然知道该怎样去做,那个孩子就是小风。   “也是有了小风,梦璃才会相信我的脚踏两只船,天性对爱要求完整的她,才会毅然地接受分手,她分手时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孩子是无辜的。即便到了最痛苦的时刻,她依然纯洁善良到让人无法不动容。”   “可这样的纯洁善良,却得不到幸福。她顺从沈傲的意思,嫁给你父亲,但,你父亲最爱的人却不是她,我也是在若干年后才得知这一段往事,可,即便我提前知道,又能如何?我同样给不了她幸福!   “因为我无法忘记她,又想知道她过得到底好不好,所以我接近你的父亲,很快,就和他相交甚熟,也是从那时起,我在辰氏地产上得到启发,让叶氏的主营业务也转向房地产。”   “后来,我才知道,也是在那一年,沈氏注资五千万至叶氏,这五千万,解了叶氏的燃眉之急,也将我推向了不复之地。这或许是我父亲和沈傲早就达成的协议,在商人的眼中,什么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否则,真的,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乃至,我和梦璃的分手,终于是夹杂着这种交换所带来的铜臭味。”   “倘若不是那年圣诞,有人用我的名义,送给梦璃一个琉璃雕刻而成的心,你父亲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我和梦璃以前的关系,毕竟,这是沈傲刻意去掩饰的,他不希望梦璃的婚姻有任何芥蒂存在。我知道这件事,也是从沈傲的口中,他再次请我彻底离开梦璃,并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我这样做,只会毁了她!可,我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要怎样离开才算是真正的放手,更何况,那件事,本不就是我做的。”   “接下来,你父亲似乎变了一个人,表面上我们仍然称兄道弟,在地产上不断合作,却终有了间隙,使我们再不能彼此信任,我也隐约知道,你父亲有了情妇,梦璃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我不忍看她这么痛苦,于是,和你父亲商量,让她到叶氏旗下新成立的电视台做记者,出乎意料,你父亲竟答应了。梦璃很用心,没有多久,就成为电视台知名的出镜记者,旭日电视台也因此,在新闻采访这一块有了很大突破。”   “然而,好景不长,梦璃突然有孕,让她不得不暂时停薪留职,那天,我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不快乐,事实上,这份不快乐,从她婚后就一直开始,只是,在那一天,更加的明显,我想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可,我始终问不出口,毕竟,是我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关心她呢?这样做仅会给她的家庭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过了九个月,在6月12日晚上,我接到梦璃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长久得沉默,我听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地不平静,然后,说了三个字,她爱我。这也是她最后对我说的三个字,我握住电话的手在颤抖,可,我的声音,却很冷静地让她早点休息,怀了孩子,太晚睡不好。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沉默的挂了电话。四个小时过后,我接到你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梦璃自杀了,医院拼尽全力,仅把你接生下来。”   “在那一刻,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彻底黑暗了,看不到任何的光明,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我的心,仿佛在那一刻被硬生生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再品不到任何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也是在那一天,我的心彻底死了,死在了你母亲去世的那一天。”   “由于辰氏和叶氏在地产推广上还有合作项目,所以我和你父亲依旧保持着频繁的联系,他是个商人,即便再如何恨我,都不会和钱过不去,这也使得我能以叶叔叔的名义继续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逐渐长大,直到八岁那一年,你父亲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来到我这,书房中,他质问我,是否在婚后还和你母亲保持着关系,因为望海小区那套房子,他知道了,他认定是我和你母亲私会的场所,每次他出差,就是我们偷情的时机,我很愤怒,虽然是有那套房子的存在,可,这不过是我对你母亲的一种缅怀,也是在她离世后,我才布置出这套房子,之前一直是空关的状态,但,这一切,都被他看做是另一种别有用心!”   “他对我的否认似乎早就所预料,他告诉我,为什么从没怀疑我和梦璃婚前有染,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是梦璃第一个男人,对此,他是带着得意的,并且告诉我,他第一次和最后一次都是强迫梦璃发生的关系,对此,他甚至带着一种变态的得意,因为,他清楚,梦璃的心中一直没有他,每次的蹂躏除了加深她对他的恐惧外,其余,只是纯粹的肉体快感,再无其他。他娶她的原因就是报复沈傲夺走了他最爱的女子,这样的痛苦让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后,加倍从梦璃上讨回!”   “也是在那一晚,我才知道梦璃的痛苦,而这种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望着你父亲,第一次挥拳打了他,这一打,他却更加的开心,他告诉我,他这几年,除了梦璃,还不停的玩其他女人,甚至有几次,是当着梦璃的面,他看到她痛苦,才会觉得快乐,因为这样,才能证明,她不过是个他愿意要就要,不愿意就随时一脚踹开的女人。这点不会因为她是沈氏的千金小姐有任何不同。”   “我听着他更加残忍的话,可,再挥不出下一拳,我有什么资格打他?我,才是害梦璃失去幸福的男人,更该打的人是我自己,于是,我让他滚,并表示再不愿见到他,他凑近我,告诉我,连我的小姨楚彤都是他的女人,对于这点,不过让我微微有些震惊。”   “我不记得,他是怎样离开我的书房,只是,在第二天,从报纸上得知他在盘山公路发声车祸身亡的讯息,至此,辰氏地产,在他亲戚的蚕食下,差点不复存在,可,我还是决定收拾这个烂摊子。”   “当我知道因我的罪孽导致梦璃所遭遇的不幸,万念俱灰,想就此了却残生时,我突然发现,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需要我继续地守护,那个人,就是你,颜颜。”   “沈傲在梦璃自杀身亡后,一直不愿意认你,不管他是出于保护你还是其他原因,但,你不能没有一个家,或者由那些别有用心的亲戚所收养,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宣布收养你,成为你的养父,可,我这个养父,在如今看来,或许同样是不称职的。”   “我不称职的地方,其实何止这一件呢。娶楚晨,是失去梦璃最早那段日子一次酒后乱性所为必须担负的责任,在她的身上,确实有着梦璃的一些影子,比如纯真,比如善良,所以,我曾经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些许的慰籍,可当我知道她怀孕后,我立刻认识到,自己一点都不欣喜,原来,我始终想娶的只有梦璃。”   “可,既然是我做出的孽缘,我必须负责,所以我向她求婚,她的快乐,在一瞬间,又让我仿佛看到了梦璃。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一直都是,婚后对小风,也极其的照顾,只是,她的表妹楚彤,却完全和她不一样,有几次,楚彤都表达对我的好,希望我也能和她发展关系,她有着极强的优越感,认为自己,是比她姐姐更为出色的女孩,但,对于这样直白又有心计的女孩,我惟有避而远之,所以,我当时告诉你,我和楚彤从没发生过任何关系,事实也是这样。”   “但,在梦璃死后,我连最后的温暖都给不了楚晨,我负了梦璃,也没有办法给楚晨任何感情,我开始不归家,终于,在她嫁给我的六年后,她选择了自杀来结束生命,我赶回家时,看到的,仅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人,真的不能做错任何一件事,否则,接踵而至的报应真的会让人疯狂。她死前的一天,曾让我替她照顾好楚霄和楚彤,我是应允的,我并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嘱托,是带着遗嘱的形式,因为,她的性格中,确实有太多梦璃的影子,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平和,之所以一直疏远她,我想,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怕自己爱上她,然后,分不清爱上的是替身,还是真的她,那样,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   “不可否认的是,楚晨的死,确实让我陷入过一段痛苦中。这种痛苦也造成,我对三个孩子,一直是很纵容的,我清楚小昊个性中残忍的一面,但,还是由着他,并未加以矫正,其实,这种残忍,何尝不是那年,他是亲眼目睹他母亲坠楼后留下的阴影呢?那天,他由于身体不舒服,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旅游,正因此,让这幕惨剧在他心底留下不可抹灭的阴影。他在花园中,亲眼看到他的母亲跳楼身亡,也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和平常的孩子一样,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不会流泪。”   “或许,就是这样,才造成他对你的伤害,包括小仪,都是源于我的罪孽,才让他们疯狂地把报复加诸在你的身上,颜颜,对不起!真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你能原谅我吗?颜颜?”   叶苍霆望着辰颜,他瑚珀色的眸底满是悲痛,辰颜的手轻轻放到他的肩膀上,缓缓道: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没有谁对,谁错,都是因为感情,才会让人作茧自缚,倘若人没有感情,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和坎坷。苍,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如果真要怪,只能怪,我父亲的狭隘,将感情视做报复的武器,也正是由于这种报复,最终报复在了他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颜颜,或许我对你的补偿真的再做不了多少了。其实,把叶氏和璃和交给你,也是了却我的心病,毕竟,叶氏的起死回生,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沈傲所给的那笔钱。”   “苍,我不适合担当一个总裁的角色,真的,我力不从心,哪怕你把蓝图给我都规划好,可,到头,我还是会弄得一团糟,如果你执意要让我接手,我想,不如交给更适合的人吧。我相信,风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回来!”   “虽然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已经过去快半年了,倘若有音讯也早该有了。”他的语意苍涩,“颜颜,这样吧,我把璃和先交给你,倘若小风中途回来,由你再交给他,好吗?”   “苍——”   辰颜望着叶苍霆,一时不知道再怎样去拒绝他眼底的执意。   “苍,对不起,是我连累你的三个孩子,至今都——”   “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清楚,这些都和你无关,你不过一直是处在被害人的位置。”叶苍霆打断她的道歉,随后压低声音,道,“颜颜,我清楚有些人图叶家的是什么,我并不想让辛苦创立的产业交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以,我必须要在这之前,做一部分的转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辰颜顿时明白他所指的是谁,虽然她怀有叶风的孩子,可,以她的性格,未必是最能妥善处理公司事务的人,倘若将个人的恩怨在放上去,那么,伤到的人,必定还会更多。念到此,辰颜点了点头,叶苍霆的手随即覆到她的手上,拍了拍她:   “我知道你最近很累,报纸虽然没有报道,我也看得出,你和Yanni的感情,确实陷入了维谷。但,正如,你不愿嫁给我的那晚,沈傲所说的一样,我相信,那个男子,终是给得起幸福的。虽然,现在,他的爱,让天性苛求完美的你,更加不快乐。”   “沈傲?”   “是,那晚,他找我谈过,关于你的事,并清楚地告诉我,他希望,你能代替梦璃的位置,接管沈氏,而,这一次,他不会看错人,Yanni不会是第二个东霁,他对你,即便是存着某种用心,但,对你的感情,却一定会盖过这所有的用心,起初我是拒绝退让的,我担心同样的悲剧上演,但沈傲那晚的坚定,让我,选择了妥协,可,我也说过,假设,Yanni最后真的并不能给你幸福,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苍,他是给了我最多的幸福,也给了我最大的包容,但,你知道,我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不完美的我待在他的身边,你也是男人,你告诉我,如果我母亲梦璃毁容了,你是否还会几十年如一日的爱她呢?久病况且无孝子,男女的感情,又是最脆弱的一种考虑!我赌不起,我怕到头,输掉所有,包括自尊!”   叶苍霆的手轻轻抚过她其实依然娇美的脸,轻声道:   “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用心去感受,并非是双眼,眼睛会骗人,心,不会,倘若Yanni真的爱你,他一定看不到这些疤痕。”   辰颜惨淡的一笑,将头俯在他的怀里,象小时候一样:   “其实,我也爱他,我对你,对叶风,都不是爱,当我学会爱后,第一个,爱上的,就是他,正因为爱,我不敢去尝试,正因为这份爱,所以我胆怯。”   “那仅是因为你不放心将自己交给他,因为,毕竟,他很优秀,所以,惟有他配你,我觉得是放心的。”   “苍,我好累,借我靠一会,可以吗?不去说他,我现在,没有办法面对他!没有办法!”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扬扬的事说出,靠在叶苍霆的怀中,有一中家人的温暖。   她在这种温暖中,渐渐竟陷入梦乡,醒来时,已是夜幕初降的时分,她睡在他的怀中,第一次,睡了这么长时间。   因记挂着苏盈,所以她匆匆告别叶苍霆,才要返家,没有料到,就碰到了最怕见的人。   如同此刻,她再捶打他,都无济于事,他始终将她强行钳制。   “我求你放了我,外公还在医院,沈氏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包括璃和地产,也将由我接手,我真的不能说走就走!”她找出这些理由,试图让眼前这个男人恢复冷静。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解决了这些问题,你就可以安静地和我回去?”他带着些许玩味地望着她。   “司徒霄!你有没有理智?你这样算劫持!”辰颜的手已经捶打得无力,可依然动不了他分毫,反而,让他更紧地将她的身体揉向他。   “我是没有理智,我的理智都给你消耗光了。我已请了最好的医生照顾外公,不会有任何问题,并且在病房内,装上可视电话会议系统,你每天想见他都可以,但据我所知,你一周才见他两次,这两次,似乎也都是用来汇报工作。”   “沈氏的事务,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每天把需要决策的文件,通过传真或者邮件的方式送到你手上,汇报工作也可以通过电话会议进行。璃和地产的总部本来就是鹏城,那更加不是问题,HK到鹏城,总比沪城近吧?”   他徐徐说完这一切,不再理会她的挣扎:   “这一辈子,你是我的女人,所以,你别想再从我身边逃离,不论你用什么借口,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放了你,你如果再乱动,我现在就让自己失明!”   他扔出这句话,辰颜果然捶打他的手僵硬在半空,原来,她所想的,都被他所洞察。   这个男人,连她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有什么是可以瞒过他的呢?   他看到停止动作,墨黑的眼眸重有凝住她,脸上漾起极温柔的笑:   “早这么听话,该多好?你知道,我很喜欢听话的你,虽然,你任性起来,也很可爱。”   辰颜听得出他话语里又充满了宠溺的意味,但她,仍旧将脸别开,声音冰冷: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真不明白,你何必这么挑战自己的自尊底限呢?”   “我宁愿失去一点自尊,也不要将来后悔。我放了你两个月,从今以后,你必须在我的身边,我们还有婚姻关系,我也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这个自由,仅限于我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是法律所容许的。”   “你不要逼我,你该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辰颜说出这句话,让司徒霄的眼神骤然变冷:   “假如你要自杀,那么,你的尸体也是我的,并且,陪葬的人,一定不会仅有叶苍霆一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简直就象一个魔鬼!”   “你不必担心,你母亲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我不会和你父亲一样的令人不耻,除非你逼我做出这些不耻的事。那我,同样会做得比你父亲,更狠更绝!”他说完这句话,将她的脸扣住,狠狠吻上她的唇。   前排的Tom识相地把后视镜转了一个方向,保持一贯的沉默。   “唔……流氓……”辰颜手推不开他,只能用脚踢他,可反而被他拥得更紧,他的吻,带着霸道的占有意味,将她接下来的呼吸,以及咒骂一并吞没。   直到他满意地看到她原本粉红的唇在他的吻下变得红肿,才松开她的樱唇,一径往下,吻上她白皙修长的颈部,但,却忽然在疤痕往下,接近胸部的上方,看到几处发着青紫的吻痕。   他的目光咻然变冷。   这是刚刚叶苍霆留下的痕迹吗?宣布他对她的占有?   辰颜趁他动作缓下来,看到他的视线盯在颈部,心底莫名还是起了一丝的苍涩,他始终是在意的,她的疤痕,她下意识用手把衣领尽量拉高,掩住那一处的疤痕,也掩去吻痕。   “看来,叶苍霆果然还是老当益壮啊。”   既然吻到那处私密,那么——他不敢往下想,每想一次,他就会发疯自己,怎么会纵然让他的女人单独和那个该死的男人待那么长时间!   “是,总比你年轻无耻好!”   “我无耻?”司徒霄的手骤然发力,辰颜轻颦眉,却不喊疼,这样的倔强,让他的手上的力气瞬时化为无形。   “难道不是吗?一定要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做我的妻子,这件事,是你当初所愿意的,所以,现在,我的强迫也是源于当初对你的承诺。”   “我不要你的承诺,放了我,等于放了你,难道不好吗?”   “我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倘若你要激怒我,就别怪我在车上做出更无耻的事来。”   “你——”   “乖乖听话!我才不会无耻。”他紧紧拥住她,鼻端嗅到她身上隐约传来的,久违的栀子花香,让窗外的雪景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如果这么拥住她,即便,失去所有,也是他所愿意的。   他看到她,终于不再反抗,仅是身体僵硬的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心底,竟泛起一抹蜜般的甜。   他的手揽住她纤细的腰,隔着大衣,依旧能让他有一丝的心悸。   窗外,开始放晴,浦东机场在晴霁的天空下,分外的气势恢宏。   不过两个小时,他已带她登上最快返回HK的丰泰航空的班机。   由于他是丰泰航空最大的老板,所以,整个头等舱均被为他一人所留。   他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无形中,她的所有空间,被他所掌握。   但,她出奇的安静,让他隐隐又生出些许的担忧来。   她虽然不是喧闹的女子,可每回的安静,都代表着更深层次的绝决。   她望着舱窗外,洁白修长的手指交错着,他试图去握住她的手,她只是冷漠地抽回。   他气极,吩咐空姐拿毛毯来,他强行把毛毯盖到她的身上,并借着毛毯的遮挡,不容她抗拒的握住她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搂住她,可,即便这样,她除了开始的反抗外,仍旧没和他说一句话。   他的心慌愈深。   直到飞机在两个多小时后抵达HK,她仍旧沉默。   回到司徒大宅已是深夜,才进大厅,容德匆匆跑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脸微变,吩咐圆圆:   “带夫人上楼休息。”   说完,他匆匆随着容德从主楼梯走上去。   辰颜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口,唇边忽然浮起一抹笑意,她也向主楼梯走去,圆圆拦住她的脚步:   “夫人,我们该从那边回房会比较近。”   “既然你知道我是夫人,就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你做下人的,只能听从,不能阻止,否则,先生如若问起,你该怎么交代?”   “先生刚刚吩咐我,带夫人回房休息。”圆圆虽然样子比兰月稚嫩,但说起话来,却并不如外貌所表现一般。   “那先生也吩咐你,不让我从这上去吗?”   “这——”   “让开。”   圆圆还是没有让开,一边几个佣人,也仍旧垂手站在旁边,并不敢过来阻止,只有兰月走了出来:   “夫人,请您还是快回房休息吧,否则先生会很不开心。”   “如果你们再不让开,我可以保证,先生会更加不开心!”   兰月,微皱了下眉,她走到一边,趁辰颜和圆圆僵持中,悄悄发了一个信息,得到回复后,再次走回来,道:   “圆圆,既然是夫人要上去,就听夫人的吩咐吧。”   “兰月,可是先生——”   “夫人就是夫人。”兰月说出这六个字,依然垂手退回一边。   辰颜旋即绕过滞了一下的圆圆,从主楼梯径直走了上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5.誓爱:真心守候   辰颜一步一步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三楼,走廊昏暗的灯光,摇曳地在这深夜,晃得她的影子也不真实起来。   每走一步,她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一次,这种心跳带着一丝的莫名的惶乱,仿佛,又回到那个梦中,当现实和梦交相映现时,有那么瞬间,她分不清到底是梦中还是现实。   她用指尖轻掐了一下手心,传来的疼痛,让她确定,这并不仅仅是梦。   路总有走到终点时候,三楼错层那间神秘的房间,还是到了。   空寂的走廊,并没有其他的人,所有佣人,看来,似乎没有允许也是不得擅自进入这一楼层的。   她来到那扇门前,深红的门是关闭的,她试图去推门,才发现,门被锁了,好象,司徒霄和容德并没有来到这里,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但,她知道,司徒霄的匆匆离开,一定是和这间房有着莫大的联系。   他们此刻一定在这里面。   这扇门后,绝对不只是一间书房那么简单。   由于门板是隔音的关系,她听不到里面正发生什么。   在紧闭的房门前,难道注定一切只能止步。   忽然,‘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脚边,她循着声音望去,是一枚泛着银光的钥匙。   她下意识的捡起那把钥匙,环顾四周,依然没有任何人影,只有月光透过尽处的窗棂,斜射进一地的清冷,这种清冷,漫爬上后背,顿时密密匝匝地起了一粒一粒的凉意。   她抑制住心底的不安,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咯’地一声,门果然被打开。   她蹑脚走过去,里面,还是和那日司徒霄抱着她来一样,并无异样之处,仅有那层层叠叠垒起的书架。   以及那个很奇怪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门,虚掩着,里面,不如室内黑暗一片,而隐约有着灯光折出。   她遏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心跳,极慢极轻地向保险箱走去。   男子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见到董事会的人吗?”   这个冰冷的声音,是那样熟悉,正是司徒霄。   原来,这不过是一道隔门。   “你禁锢了我五年!你可知道,这是犯法的。”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响起,语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犯法?那你昔日所为不是犯法吗?司徒铭,你果然,五年后,更加糊涂了。”   “我对你做了什么?我认你归宗,把冥远交给你,这还不够?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会有这样的成绩?”   “你是对我不薄,但这不薄,却是建立在不堪上!你让我怎么对你感恩?”   “你现在离开放了我,我考虑不在董事会上揭穿你!”   “是吗?难道你还指望我再一次企求你的施舍?四月份,这个月,董事会就会进行大选,而你,身体抱恙,五年期满,我自然而然,会成为冥远财团的CEO。这点,你恐怕不知道吧?”   “你究竟对外宣称我怎么了?”   “我尊敬的父亲,你患有帕金森症,难道,你忘记了?不过,那只是对媒体的一种说辞,董事会知道的,是你患有老年痴呆症。”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那个声音的颤抖更加厉害。   “你对我母亲做过什么,我不过以彼之道还至彼深!”司徒霄的声音愈发悠然。   “别和他废话,还是给他打一针吧。”   另一个男子声音响起,辰颜更是一惊,依稀是容德的声音。   “不!我不喝,你们这是犯法的!不!”那个苍老声音的男子激动地发出挣扎的声音。   不知觉,辰颜已走进所谓的保险箱,里面是别有洞天的另外一间房间,窗户的位置垂挂着厚厚的丝绒帘,一张宽大的床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双手被柔软的丝带固定在床的两侧,他正试图挣扎着,每挣扎一下,他脸上如蜘蛛网般皱的皮肤就会随之牵动起更深的摺子。   此刻,容德手中正拿着一管针筒,面目狰狞地强按住老人的胳膊,准备扎下去。   辰颜心里砰地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下,她看到,司徒霄面无表情,周身笼着一袭肃杀的气息,站在那,看着那个几近绝望的老人。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司徒霄,她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去。   隐隐,那老人原来就是司徒铭,所谓的病重治疗五年,竟是一场禁锢的阴谋。   眼前这个男子,用截然不同的态度,残忍对待他的父亲,纵然他父亲曾经亏待过他母子,可,毕竟血浓于水。   如她,即便对沈傲再有不满,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她不多的亲人之一,在他中风后,她虽借着汇报公司事务的名义去医院,实际,又怎知不是为了探望他的身体寻找最冠冕的理由呢?   所以,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种行径,那无疑,在她眼中,形同一种犯罪!   不仅仅是禁锢,更是隐藏在深处的罪恶。   此时的他,是完全陌生的司徒霄。   她想逃,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有些慌乱地退出保险柜,却不慎撞到一侧的书柜,书架是实木质地,咯到身上,还是有些许的疼,但,她来不及顾及疼痛,因为,她清晰地听到,保险柜里的房间,有人听到响动后,脚步声迅速地向外走来。   她急急回身,向门外奔去,心底的恐惧比那晚的梦更深。   她被发现了,司徒霄会对她怎么样?纵然他说过,为了她,可以放弃冥远,可刚才的他,却有着她太多不熟悉的地方。   思绪纷飞间,她才跑到门边,手臂就被人用力的钳住,她惊吓地叫出声,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你都听到了?”   没有任何感情,如同从冰窖里湮出的声音一般,辰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拼力挣开他,向外跑去。   慌不择路的她,只记得来时的方向,他的脚步紧追着她,她的呼吸在刹那都冻结住。   如果被他追到,被他抓住,会不会把她变成另外一个司徒铭?   她不知道,曾经所有的甜言蜜语,此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这个男人,第一次,让她真正想逃。   前面就是楼梯,她仿佛看到一缕光明,可,她的衣袖却再次被他拉住,她惊恐至极,手用力一挥,那衣袖质地绵滑,竟从他手中挣出,而她,一个不稳,身体已向前倾去。   刹那,天旋地转,旋转楼梯的弯度加上铁艺的踏脚,让她的娇软的身体,一径往下滚去,眼见是要撞到转角处地铁栅。   ‘嘭’地一声,她没有感觉到更多的疼痛,只觉得是触到一堵极软的墙,还没回过神来,她听到他低低地咒骂:   “你如果撞成白痴,那我真的要考虑休了你!”   她眩晕的视线,这才看清,是司徒霄抢在她滚落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做了缓冲。   而她,跌在他的胸前,终于,止住滚落的速度。   她看着他,心底,依然漫起深浓的惧怕。   这样的他,和当年的辰东霁,是否有几多的相似呢?   那么,她和她的母亲,是否在冥冥中,又重蹈相同的覆辙?   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如此狠毒地对待昔日的父亲,仅因为他负了他的母亲,这样,连亲恩都可以遗忘的人,她真能相信,他对于爱,会有所不同吗?   她恐惧的想从他怀里的逃离,但他更紧地拥住她,他站起的脚步有些踉跄,想是刚刚撞得不轻,可,他打横抱起她的动作却不带一点的滞钝。   “你瘦了不少。”抱起她,他在她耳边说。   此时的辰颜,心里满满的都是方才看到的一切。   “为什么?”她问出这三个字,仅看到他眼底愈深的阴霾。   “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他的语气恢复冰冷,随后,抱着她,走到一楼。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但,不过是徒劳。   一楼的大厅,佣人仍侍立在两边,司徒霄的眼睛扫过众人,对着兰月道:   “你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兰月并没有惊愕,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她平静地抬起眼睛:   “没有我,夫人也迟早会知道的。”   “没有你,她不会这么不快乐!你们都给我听着,倘若今后让我发现,任何人让夫人不快乐,兰月就是你们的下场,她离开这里之后,HK不会再有一户人家会雇佣她。”   他抛出这句话,兰月,并没有多少的怨恨,她平静十分:   “楚小姐,已帮我想好退路,不劳先生费心。”   司徒霄抱着辰颜转身往侧楼梯上去,对于兰月的这句话闻若无睹。   楚彤,这么刻意让他知道是她的所为,不外乎是种挑衅。   幸好,刚刚辰颜并没有事,否则,他一定会提前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他的眸光落在怀里那个女子身上,她的脸依然苍白,察觉到他望着她,她更加惧怕的把身子缩起来,他有些担忧她的样子,但,任谁看到他用这样的手段对待父亲,都会有恐惧吧。   “别怕,我永远不会对你怎样。”   “魔鬼!”辰颜冷冷说出这两个字,她抬起眼睛,对上他的。   “我如果真变成魔鬼,也只会因为你!”说完,他更紧地抱住她,快步走上三楼。   他轻轻一踢,曾经属于他和她的卧室房门已开启。   辰颜被他抱进卧室时,突然震惊地看到,整间卧室,到处布满她的照片。   确切地说,是塞班旅行的婚纱照,这些照片如同墙壁一样,婉约淡雅的纵横在四周,她仔细看了,才发现,是将照片影印在墙纸上,重新贴了墙纸所产生的视觉效果。   “喜欢吗?”他的语意不复方才的冰冷,带了几分柔意,“一直想给你这个惊喜,没想到,这个时间隔得太长,现在,才让你看到。”   辰颜抑制住略带着一丝欣喜的心情,用冷淡的语气回道:   “你为什么不问,这五年,你父亲是否喜欢过这样的日子?”   “这,轮不到他是否喜欢,我没有把他送上法庭,已是最大的仁慈!”   “你的仁慈就是把他囚禁在那一个小小的空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难道你的心,真的是铁石铸成的?”   “哪怕不是铁石,也因他的所为,逐渐变成铁石。”   他把她放到床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你想干什么?”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衣服,不让他解。   “只是想看下你有没有受伤,如果蹭伤的话,给你拿药酒敷一下。”   “不必你这么好心,倘若你有这份心,你这样用丝带束着你父亲的手,难道不怕董事会发现后立刻罢免你?”   “本来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他的情况就和帕金生综合症差不多,完全丧失自理能力。董事会看到的,不过电话视频前的司徒铭,根本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你们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把他变成这样?”   “知道得太清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他语气恢复淡漠,“何琳一会来替你检查一下,你早点休息。”   “你总是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让你打开心门。你的冷血,绝情,伤到的,永远只是最亲的人。”辰颜说出这句话,方才进卧室的些许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心底,仅余着对他的惧怕。   他看得懂她眼底的这种情愫,从以前的情意绵绵,到如今这样以对,他不知道,自己和她的距离,为什么,当他努力想拉近时,反而愈是疏远。   他凝着她,许久,轻轻抒出一口气,缓缓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残忍吗?因为,我母亲坠落半山下的海港,本就是司徒铭杜撰出的一个借口。真相是,他在得知我母亲生下我后,为了得到我,也为了免除后患,指使人将我母亲推落海港。不过,他算错一步,母亲,并未将我同样寄养在乡下那户人家中,所以他派去接我的人,只得到母亲抱走我和姐姐的讯息,从此以后,他就开始了漫长寻找我的过程。源于,我是他的儿子,可能,也是他唯一可以得到的孩子。因为,他的夫人不会容许他再出轨第二次。而,容德就是我母亲的父亲,他目睹这场惨剧的发生,可当时他不能做什么。”   辰颜望着他的神情,转为惊愕,惊愕中,恐惧已被一丝怜悯所替代。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所有做错的人,必将付出代价。容德为了一己的私利,让我母亲去**司徒铭,但他并不知道,司徒铭要的,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却并不会为了这个儿子与妻子离婚,哪怕他的妻子不能生育,可毕竟是冥远财团上一任总裁的千金。他要依附她,才能得到冥远的一切!”   “所以,当容德告诉我这一切时,也注定他永远只会做司徒家的管家。一个连女儿都可以牺牲的父亲,和司徒铭没有多大的区别。当他提出替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时,我没有拒绝,这是他的赎罪抑或是他对财势的不死心,都不重用,重要的是,我对付叶苍霆,确实需要冥远财团做为后盾,这也是我认回司徒铭为父亲的最根本的原因。”   “这些,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你多一点负担,毕竟,这和你是无关的,只是我个人的恩怨!”他说完这句话,带了几分的辛酸。   “人与人之间,只能存在利用的关系吗?”问出这句话,辰颜的眼睛慢慢闭合。   即便知道他如此对待司徒铭,她又能怎样?   她不可能去报案,也不可能向冥远财团的董事会去揭穿他,毕竟,他,是她最爱的男子,也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不希望他有事,但,当她看到他没有酷冷的一面时,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任何的嫌隙吗?   “至少我对你,不会有这种关系的存在,从我娶你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纯粹透明的。”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除了让我放过他之外,任何事,我都会答应你。”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坚持!我不要你一错再错!”   “你不要我一错再错?这是因为你爱我吗?因为爱,你不希望我错下去?”   “不,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老天对于做尽坏事的人一般都特别的容忍。”他淡淡说出这句话,伸手,替她把薄被盖上,“我让何琳来。”   她的手却在他转身离开时,轻轻地拉住他的:   “放了他吧,他已经那么老,如果要付出代价,五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他微微滞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还是要回避我问的问题?只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操心呢?”   他将手从她手中抽离,第一次,从她的手中抽离。   起身,缓缓走向门边,灯影在他黑色的衬衫上洒上一点一点的金晖,随着他的走动,清晰的跳跃出一弧的余华。   “我会考虑把他送到国外去疗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他至少目前,‘病情’不会再有更多的恶化。”   丢下这句话,他不再回头走出房门,倘若注定是场交换,他惟有利用她的善良,把她留住。   留住人,慢慢地,把心也一并再次的留住。   直到何琳来替她检查完身体,他仍没有回来。   辰颜一个人待在这曾经熟悉的屋中,过往一些谜底都逐渐的清晰起来。   当她真的知道过往的这些,又如何呢?   正如叶苍霆曾经说过的一样,或许,真的没有真相。不知道真相,才会比较快乐。   望着四周墙壁上,她如花绽放的笑意,她才发现,都是她一个人的独照,而关于他的另一半,都没被印上去。   他要的,仅是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分享的她。   她明白,她都明白。   倘若不知道这些,倘若,没有发生叶仪的报复,她现在,应该已被他宠成全世界最甜蜜的女子吧。   她想要的,她没有想到的,他都给得起,也会一直给她。   她对他的感情,是不会怀疑的,她怀疑的,仅是关于自己,能让这份感情持续多长时间。   固然叶苍霆说过,爱一个人,是用心,不是用眼睛,但,容貌难道真的不重要吗?   她苛求着完美,不容许任何一点不完美的存在。   而,现在,她必定要带着这份不完美走下去。   她该怎么去守住这分感情,不让它因为残缺凋零呢?   她将身体蜷进薄毯中,那里,仿佛,依稀有他身上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种香水,也不是任何一种化学味道。   淡淡地,清新的,关于香草的初味。   她在这种味道中安然睡去,但,此时,也注定有人无法入眠。   “楚彤,你以前让兰月把司徒铭移出密室,使他发出那一声尖利的叫声,惊吓到颜,我已经容忍过你,但今晚,你让兰月做这件事,是要逼我将你移交法庭吗?”   他唤那个女人的全名,语气中,已带着一分厌恶。   “呵呵,她是你的小妻子,既然,你们走到今天这么僵化的一步,我自然有责任让她知道真相,或许这也是你们感情的催化剂呢?”楚彤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依然柔软缠绵。   “你不要以为我答应姐姐照顾你,可以成为你继续伤害她的砝码。”   “我哪里敢,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哦,你又要提醒我职务侵占罪啊?那是否我也该提醒你一件事呢?”   司徒霄并未出声,楚彤笑着,声音勾人魄魂:   “你还记得,我曾和你说想要个孩子,可惜,我因患有妇科疾病,所以,一直没能怀上孩子,也就在那时,你答应我,采用试管婴儿的方式给我这个孩子。”   “我记得。”他的语气不带任何一分昔日的感情,楚彤的所做所为,将过往所有的亲情,和感情,都一并渐渐消耗。对于现在的她,除了冷淡,他不知道,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多久。   但由于姐姐的关系,他答应好好照顾她,这句承诺,是他一直容忍她到现在最根本原因。   “我后来也告诉你,由于输卵管积水,导致手术失败。”楚彤笑得愈发动听,“其实,我没有去做这个手术,我只是妥善的让医院保存你的东西,直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司徒霄的眉心蹙紧,他的手,也因紧握,关节处发出咯咯声。   “倘若我告诉你的小妻子,安沐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你猜,会不会让你们的关系更加有转圜呢?”   “楚彤!”司徒霄低吼出这句话,他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阴险到用这一步棋。   “别叫这么大声,万一,把她惊醒,提前知道就不好了。”   “假使叶苍霆知道,你认为,安沐云还能为你取得叶氏集团?”司徒霄克制住自己的激怒。   “你不用诳我,叶苍霆早准备把叶氏交给你的小妻子,今天,把璃和地产过给她,只是第一步!安沐云的利用价值,对于谁更重要,我分得很清楚!”   “你想要什么?开个条件。然后,立刻让她把孩子流掉。”   “你还真狠心,好歹是你的孩子,不过母亲不同而已,你真下得了手?”   “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你最好提出一个合适的条件。”司徒霄不准备与她多绕口。   “很简单,收回对璃和地产的贷款,不管你用什么方式。”   “你的要求果然很过分。”   “难道这会让你为难?司徒大总裁,我知道,司徒铭的事,至多让你放弃冥远,而这点,对于现在的你,是宁愿割舍的。所以,我才在很早前,就留了这一手,你爱上辰颜,也必将为了她,不得不达成我的心愿。虽然这个心愿,会让你和她的关系,更加微妙。当然,你不要试图用职务侵占罪再来吓我,假若你这么做的话,我接受调查的那天,也是你的小妻子步上她母亲后程的一天,她母亲是自杀身亡,自杀的原因,就是因为背叛。”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楚彤有些不安时,司徒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我会让璃和地产的贷款由于不可抗因素中止,而我,也不希望你再利用任何人任何事,对颜构成任何的伤害。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已经一再触及我的底限,这是我最后一次,会为你做的事,从此以后,你和我之间,恩断义绝!”   他不能用辰颜的安危去赌,他隐约知道,沈梦璃的自杀,是由于辰东霁的背叛,加上叶苍霆早年的抛弃,才走上那条绝路。   他不会容许当年的悲剧再次发生,因为,他明白,电话那头的女子,说得到,也会做得到。她的狠和毒,曾经,他都见识过。   只是,他的纵容,让她终于褪变得更加没有人性。   “好,恩断义绝!从你爱上那个丫头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姐姐在天上看着呢,Yanni,你对得起她吗?”   “我对你已经尽过责了,从今以后,我只会对颜负责,我相信,这也是姐姐的愿望。”   “好吧,既然你这么郎心似铁,那我也只有祝你晚安。至于安沐云的孩子,纵然现在已近临产期,但我答应你,不管怎样,会让她出意外的。”   司徒霄未再说一句话,按下电话,他的墨黑深瞳愈发黝暗。   当时楚彤求他要一个孩子时,他确实应允试管婴儿的做法,可没有想到,她的筹谋在那时起就有了今天的预计。   这个女人的城府心计之深,让他越来越担心辰颜的安危。   相比于楚彤,她虽然聪明,但却没有心计。   所以,把她带回HK,是明智的,眼见沈傲中风入院,将辰颜独自留在沪城,他担心自己一个不周全,所带来的后果便是带着毁灭性的。   幸好,现在,她终于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哪怕,她目睹了司徒铭的禁锢,心里定然留**影,可,他相信,他会把这抹阴影逐渐在她心中擦去。   原来,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翌日开始,辰颜除了面对他时的沉默,其余,并无过激的言行。   司徒霄清楚,辰颜留下,一大半的原因,是不希望他继续错下去,做出危及司徒铭生命的事。   即便,这也是种他不屑的利用。不过,除了这样,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留住她。   虽然,她的沉默让他担心,可,他相信,他会让她再次正视他的心,不会因她的容貌受损有任何改变。   更多的时候,她会去鹏城的璃和地产处理一些事务,沈氏的事务她也开始用电话会议系统进行日常沟通。   奔波于两家公司,让她的身子更加地瘦弱。   他没有阻止她的任何行为,除了让Tom贴身跟随外,其余的自由,他还是给她的,也吩咐厨房联同何琳尽可能地用药膳帮她调理身体。   她的食欲却随着忙碌也逐渐降低,每餐,她都吃得很少,脸色在药膳调理下,也不见好。   但,每天的晚上,她仍会要求亲自送汤药给被容德注射针液后,依旧陷入不清醒状态的司徒铭,容德对此点颇有微辞,可碍着司徒霄,也只能任由辰颜如此。   他明白,这么做,不仅是她要确定他不再一错再错,也是她试图替他来偿还一些罪孽。   她的善良,让他再次留住了她,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次的挽留是多长时间。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可至少,他能陪着她共度第一个传统的农历春节,纵然她始终对他冰冷,但,这一点点的满足也足够他回味长久。   他可以守在她身边,等待,真正的2004年新年钟声响起。   而不似平安夜的钟声,注定是另一种的悲哀。   但,或许,一切都将因为他最后承诺楚彤的事有所改变。   中止贷款,这件事,必然会引起辰颜的失望,可,与其引起她愈深的关于感情的误会,也为了和楚彤最后的决裂,他选择走这一步。   三个月时间,他终于经过董事会一直的表决通过,成为冥远财团正式的CEO,而不仅仅是EP,也终于部署完中止与璃和贷款的事项,其实,这种事项,他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部署,他明白,他是刻意延迟那时刻的到来。   再怎么延迟,始终,还是有到来的那一天,他在这之前电话楚彤,倘若她不能完成承诺的约定,那么,他也将停止她所要求交换的条件。   可,世事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时,一个更加惊天的噩耗把这一切终于推到一个彼此都无法回头的地步。   那天,是3月1日,辰颜正和他用着晚餐,突然接到沪城来的一个电话,她按惯例接起后,脸色顿时苍白,手一颤抖,边上的筷子也坠落地上。   紧接着,她的泪,一颗,一颗的溅落。   他被她的神情吓到,她这几天,脸色明显由于操劳而憔悴,胃口更加清减。   他才要询问她是什么事,她已俯下身子,才唤边上的佣人取来盂盆,哇地一声,将方才少许吃下的食物一并吐出。   司徒霄紧张地走到她跟前,却被她冰冷的挥手拒绝,她兀自取过圆圆递来的纸巾,又是一阵呕吐,这一次,吐出的只有清水,可她还是捂住胸口,渐渐,将呕吐变成失声的痛苦。   “外公!”她喊出这一句话,人已如风中的秋叶,摇摇欲坠。   他伸手才要扶住她,被她绝决的挣脱,甫启唇,语意坚决:   “我要立刻回沪城!”   “外公到底出什么事了?”   “病危!”她闭起双眼,声音柔软,但,一声声的撕开他的心,“我求你,让我回去!”   “我立刻让人给你定航班,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我请你,让我一个人回去。”   司徒霄不再为这个问题和她争执,打电话通知Tracy速定今晚的丰泰航空的班机。   而,辰颜身子踉跄地往楼上走去。   才走了几步,她的身形一软,司徒霄箭步上前,把她坠落的身子紧紧拥住。   “叫何琳来!”他看到她的面色由白转黄,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去生气一样。   他打横抱起她,她已陷入昏迷中。   何琳匆匆上来,替辰颜把脉,本来一脸忧色,却突然带了一丝喜意:   “恭喜先生,夫人不过是孕早期的反映,加上受到刺激,所以才会导致气血暂时上涌昏迷,只需休息一会,就会没事。但,孕妇的情绪波动较大,先生还是要注意。”   “什么?她——有孕?”   “是的,夫人又怀孕了。”   司徒霄的脸上浮起深浓的阴霾,这三个月,他根本没有和她同房,他怕引起她的反感,也由于他对圣诞餐会的事心怀愧疚,所以,他一直避免和她独处一室,做出任何伤害他们感情的事。   他的克制,让他这三个月,并没有碰她。   那么,这个孩子——   他想起,那天强行带她回HK,在她颈部所发现的吻痕。   “你先下去,替夫人熬一些安胎的中药,今晚夫人就会返回沪城,飞机的气流可能会有些影响,但顾不上这些了,这趟夫人回沪城,你一并跟着,你必须尽全力,让夫人这胎安然无恙。”   “是,先生。”何琳恭敬的退下。   “还有,不许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包括楚小姐。”   “我知道。一切听从先生的吩咐,您才是支付我工资的老板。”   自经历那件事后,司徒霄对兰月是贬,对于何琳则是加薪60%,并承诺在几年后,将把她直接调到仁心医院担任妇科主任医师。   毕竟,她是HK数一数二的家庭医生,同时本身她在妇科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医师。   当初把她从仁心医院调出,多少也是出于为辰颜的考虑。   他知道辰颜的身子一直不算好,还有痛经的毛病,所以平时在食物中也有让何琳和厨房调配药餐。   但,今日,何琳再次带给他的,竟是这样一则消息。   他的拳微微握紧,在看到辰颜病怏怏的脸时,才松开。   纵然这孩子是叶苍霆的,他想,他也不会介意。   只要是她的孩子,他也会试着去爱。   因为,他爱的是她这个人,所以,也爱她带给他的一切。   不管是悲是喜,他都当成最甜蜜的佳酿,饮尽,亦不悔。   他的手轻轻握起她冰冷的手,放在唇边,眸底一热,他不得不抑制住再次脆弱的迹象。   连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能包容她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不是他这样的事实。   这,是可悲,还是算欣喜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再过一会,她就会离开他,去到沪城。   沈傲病危,这对于他来说,隐隐有些不安的情绪,却说不出来为什么。   她在他的怀里渐渐清醒,睁开眼,看到他时,脸上的冰冷没有蕴起,已被他的话语化散。   “一会,就会有人送你去机场,今晚,你一定能到沪城,但,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自己太难受。因为——”他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慢慢说出,“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的身子,你——有孩子了。”   “啊?”她轻轻惊唤了一声,眼底,先是不可思议的神情,接着,是一种喜悦,这种喜悦,等她意识到时,又速度地用淡漠掩饰。   不过一瞬,她的心底,百转千回,她清楚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可,倘若他也知道,他是否还会放了自己?   在HK这三个月,她看到司徒铭的身子逐渐无恙,也渐渐发现,自己再与他待在一起,他的柔情,迟早会将她软化。   那样,等到他彻底征服拥有后,或许,离他的抛弃也并不遥远。   三个月,她一直是惴惴不安地度过。   其实,她内心深处,何尝不是担心扬扬,又做出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来呢?   原来,她并不能全身心放下。   三个月,他同样除了每日去冥远,每日下班也早早地在书房。   虽然,没有时刻陪在她身边,但,她明白他是让她安心。   他和她之间的默契,原来,早胜过语言的交流。   仅仅这样,真的就够了吗?   她给自己下的一个限期,也不过是在他身边,待三个月,然后要求他,送司徒铭去国外就医。   可,当期限临近,她的心开始动摇不定时,孩子的出现,让她更加没有办法平衡,她望着他,有一些的犹豫,还是轻声问:   “你,喜欢孩子吗?”   仓促的问出这句话,带着别样的用意,可,这份用意在他的心底,仅是另一种意思。   “只要是你的孩子,无论父亲是谁,我都会喜欢。也会视若己出。”   “你认为他的父亲是谁?”   “叶苍霆,不是吗?”他的唇边浮过一抹哂笑,映进她的眼底,只让她的脸顿时苍白。   是啊,她并没有承认,那天在雅间,她被他占有,但,他怎么,就真的怀疑,她是如此不贞的女子呢?   她嚼到一抹苦涩,不过当时,她也并没有否认,不是吗?   原来,他的心底,还是介意的。   她和叶苍霆干净的过去,在他心里,终是带了别样的颜色和意味。   她不再说一句话,仅淡淡地道:   “麻烦送我去机场。既然孩子的父亲不是你,我想,他更需要的,是他真正的父爱。”   “你想说什么?”他从齿间迸出这句话,刚刚的柔情骤然不复。   “你该明白的,何必我再多说。”   他的手咻的握住她的手:   “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妻子,你腹中的孩子,也会是我的孩子。”   “你如果可以不这么假惺惺该有多好?现在你说着这样的话,是因为,我身后代表的,将不止是璃和地产,甚至还有沈氏,对吗?”   “你真的以为——”他适时的噤声。   中止贷款,这对璃和地产乃至沧海东岸意味着什么,他深深知道。   他唯一最担心的时刻,却还是终于要到来。   也正因此,当他完成这件应允楚彤的事,他会让永达地产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松开她的手,温柔地抚着她的短发,不知道,下一次再能碰到她,是什么时候,只是此刻,他愿意,把每一分一秒和她的独处珍藏。   “保重。”   说出这两个字,他强迫自己起身:   “稍后,老徐会送你去机场,Tracy会在那里等你,替你办妥一切登机事宜。”   说完,他快步离开房间,怕再多一秒,他的情绪还是会柔软失控。   假使他知道,这一去,她们俩人,错过的将是六年,他是否还会离去。   可,没有人能预料未来,此时,他许她的自由,终是自酿的苦酒。   这杯酒,当辰颜回到沪城时,已品到。   她没有见到沈傲最后一面,见到的,仅是深夜,沈氏气势宏大的灵堂。   还有,以沈夫人自居的楚彤。   她穿着麻衣,从家属席中站起,向辰颜走来:   “你还是回来晚了,你外公,他再次突发脑中风,就这么走了!没有等到见你最后一面。”   辰颜的视线越过她,寻找着苏盈的身影。   她觉察到她的关注点不在她身上:   “别看了,大少奶奶胸闷,早早就回府歇下了,还有,你那智障的表兄,也不会参加这个葬礼,以免让人以为我们沈家失了礼数。”   “我们沈家?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站在这里?”   “看来辰大小姐还不知道。”她加重辰字的发音,语意悠悠,“你外公在去世前一天,正式娶我过门,并将沈氏21%的股权交由我继承。”   “不可能!”辰颜脱口而出三个字,并非因为沈氏的股份,仅是因为,外公绝对不可能回娶这样一个女子。   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   “没有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是如此,有律师当场的公证。辰大小姐,我看你赶回来,也累了,现在又过了午夜,不如早点回家歇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辰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走向灵堂后面。   诺大的紫檀木棺材内,沈傲躺在那里,如果不是知道,这就是她的外公,她差点辨认不出,如此的瘦小,干枯,仿佛灯油耗尽一般的躺在那。   假如不是她执意,仅肯用电话会议,不肯用视频,是否就能早早察觉到外公的病情并不如电话中的声音那般乐观?   假如不是她执意,留在HK,为了不让司徒霄的罪孽更加深重,是否,外公有她的陪伴,就不会去得这么早?   假如——假如——   再多的假如,都换不回眼前这个事实。   她的外公,不在了!   她最亲的亲人,又一个离她而去。   除了沈振业,这世上,她真的,再没有一个血亲了!   她想哭,可,有什么堵在眼中,沉进心底,哭不出来,她的小腹,隐隐有了一丝的抽痛,她的手抚住小腹,清楚,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所以,她必须坚强!   不能倒下!   否则,只让仇者快,亲者恨,如此而已,不是吗?   她望着她的外公,嘴唇嗫嚅,撑住紫檀木边沿的手微微颤抖,终于,轻轻喊出:   “外公……”   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亲人,就这样走了。   无论之前,他对她,有再多的残忍,有再多的淡漠。   可,或许正如叶苍霆说的那样,他始终是关心她,保护她的。   为什么,世上的事要这么让人无奈?这三个月,她为了另一个老人的安危,失去的,却是另一个,在她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亲人?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的肩膀,她冷冷地道:   “我想单独和外公待一会,连这点,你都要干涉?”   “小颜,我当然不会干涉你,只是,你这样哭不出来,会憋闷自己的。”   话语声响起,竟不是楚彤,辰颜回过身,Grace憔悴的脸的映入她的眼中。   “Grace。”她望着她,她也望着她,随后,辰颜扑进Grace的怀中。   “好,不伤心,我都知道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残酷了。”   “我哭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哭不出来。”   “这里太闷,堵着,当然哭不出来,来,我们去其他地方,吹下风,一切都会好。”Grace揽住辰颜,带她向外走去。   “不,我想在这陪陪外公,自从他病重后,我一直没有好好陪他,现在,是我该弥补他的时候。”   “你外公不会愿意,你这种样子陪着他,那样,他去得也不会安心。”   Grace说完,硬是把辰颜带离灵堂,经过楚彤身边,楚彤讪讪地道:   “蓝总和我说没有时间谈合同的细节,但,对于辰小姐,倒是十分地有时间。”   “她是我朋友,所以我当然有足够的时间,可,你呢?你对我而言,似乎什么都不是。”   “我是沈氏的继承人,难道不是你的合作伙伴?”   “真是这样吗?”Grace问出这句话,唇边,有一抹犀利的冷笑。   她不再理会楚彤的纠缠,带着辰颜离开压抑的灵堂。   辰颜坐进Grace的车中,才发现,车上并没有司机,是Grace亲自开车。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吗?”辰颜轻声问,声音里,还是有着一种让Grace觉得心疼的味道。   “小颜,你很聪明,但做女人,真的不要这么聪明。”   从Grace刚执意带她离开灵堂,她就隐隐觉得应该有什么事,她要对她说,而,灵堂内,或许遍布的,都是楚彤的爪牙,所以,显然,并不是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我不过是大愚若智。不过,你说得对,人,糊涂一些,会更加好过,也更加快乐。最可悲的,就是我这种大愚若智的人。”   Grace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但,这个话题,显然除了让辰颜的情绪更加自怨自艾之外,没有其他的益处。   她轻踩油门,保时捷绝尘而去。   “想不到,蓝皓这个家伙,这次选的车还真不错!”   Grace打开敞蓬,初春,沪城的晚风吹拂在人的脸上,并不算十分的寒冷。   甚至,抵不过此时,辰颜心底的寒冷。   “我没有想到,沈总这么快就走了,真的,没有想到。”Grace喟叹着。   “你的意思是我外公并非正常死亡?”   “这个,我不好说,但,我问过医院,确实是死于脑中风。两个月前,你外公就被楚彤接回家去疗养,这你该知道吧?”   “是,我知道。当时,舅妈告诉我,她还特意请了私家的看护,让我放心在HK,外公的身体,她会好好照顾,所以,所以——我怎么真的这么傻,会放心楚彤这样的女子在家里,外公还会安然无恙呢?我真的太傻了。”   “小颜,不要自责,我知道,你在HK,一定也有脱不开身的理由。毕竟,璃和地产刚刚接手,没有半年的时间,你是不可能上得了手的,我和叶苍霆做的那个六年计划,看似很详尽,可是细节处还是有待商榷的。”   “Grace,其实,我留在HK,并不完全是因为璃和地产。”   “嗯,我知道,你为了Yanni,但,感情不过是组**生的一小部分,小颜,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这也是你外公曾嘱咐我,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的,而我,在他突然辞世后,认为现在就是一个适当的时候。”   辰颜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听Grace道出沈傲对她交代的一些事。   “我是在年前来到的沪城,为了智能卡在沧海新城商业配套区的推广和你外公见了一次面,讨论完合作细节后,他并没让我离开,仅是让我推他去花园散下心,当时的他,虽然由于中风的关系,下肢走路不便,可,精神还是不错的,我推着他走到花园,他执意要往湖边的空旷处走去,你要知道,年前的沪城还是很冷的,尤其是湖边,风更加冷,我让他注意身体,还是到暖和一点的避风处散心,但,他说了一句话,只有冷冽的风,才可以让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我猜到他可能要和我说什么,果然,他说,他担心自己撑不到你回来的那天,假设他真的出事,让我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话转告给你听,并让你一定要小心楚彤这个人,他可能为你做不了什么了,虽然,他一直想替你扫清一些障碍,从而让你过得更幸福更快乐,但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辰颜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攫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所有空气渐渐挤离,她觉到一阵窒息,她的外公,在那样垂危的时刻,所关心的,竟还是她。   他在电话中,没有透露出一丝的不适,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匆匆赶回,放弃和司徒霄短暂的相聚吧。   他或许坚定地以为,这短暂的相聚,会让他们的关系出现转圜的契机。   “今年年初,沈氏和永达地产曾合作一次做庄,做庄的股票就是亚治通讯,也因那次做庄,使沈氏遭受了最大的投资失利,当中的这笔钱,全被吸进一个神秘帐户,直到年底,你外公才通过专人调查,确定是楚彤一边打压,一边吸筹,将钱全部在低抛高吸中转手纳进自己的囊中。本来,这次的做庄是她的提议,目的很明确,为了亚治通讯的绝对流通股权,从而达到迫使亚治在董事会决策时,不得不考虑将智能卡业务运用于盛世一号。”   “而你外公答应合作的原因,并不在于亚治的智能卡业务,仅在于你。那个时候,虽然他未与你相认,可,你成长过程中的一切情况,都会按周由专人整理成文件资料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这么多年来,他就用这样的方式关注着你,虽然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但,他执意认为这是对你的保护,在你没有结婚前的保护。任何人,都不会把你当做沈氏的继承人而别有用心地接近你。他认回你的那天,仅会是在你婚礼当日,也同时宣告,你是沈氏的继承人,做为对你婚礼的礼物。”   “其实,在你发生那两次胁持后,他就怀疑和楚彤有着直接的关系,而不仅仅单独是叶昊所为,他不容许任何危害你的事发生,并且,他似乎还查到了一些其他的内情,但就这点,他不愿意多说,因为还没有确定那些内情是否是属实的。”   “他用钱做诱饵,希望,利用这次的做庄,收购永达。可,他所信赖的长期合作的私募,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他。反而导致沈氏蒙受重大的损失,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百密一疏,这次的百密一疏所要付出的补偿,却让他处处开始受制。   “他要让沈氏在年报上不让众董事失望,惟有选择继续和楚彤合作,达成盛世一号的推广方案,来维系沈氏的威望,这么做,无疑是表面的文章,他本想给楚彤致命一击,没想到,反被楚彤所利用。但,他后来要你向司徒霄所要的投资,并非是出于这个原因,仅是他认为,由于这个原因,能让你和司徒霄至少还有着一丝的牵缠,不至于走到尽头,这也是,他一直想要你和他生一个孩子的原因,期限,惟有半年,因为,他越来越担心,自己活不过半年,不光是身体每况愈下,还由于周围潜在的危险。我猜想,是他把自己推到峰口,代你去承受的这些危险。”   “那天,他就对我说这么多的话,并且,告诉我,假使他真的发生什么不幸,让我一定转告你这些,假如他出了事,哪怕沈氏易主,也不要去争,只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一辈子的错,就在于太自以为是地认为给了梦璃幸福,结果,却成为她痛苦的源头。或许沈氏的继承人,真的并非会带给人幸福,他一直错误的以为,才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Grace徐徐说完这写话,辰颜的脸上,出奇的平静,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直到她甫启唇,声音清冷:   “所有做错的人,都将付出代价,外公,明白这点,可惜,我却没有尽到一个做晚辈的孝心,这几个月,我始终是敌视他的,认为,我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对我所做的,不过是场利用。”   “你所说的利用,是指景海那次?这也是你外公一直愧疚的,那一次,确实是他利用了你,因为,他恨叶苍霆,他固执地认为,是叶苍霆再次的**,利用沧海新城,让你和司徒霄产生隔阂,所以,他答应楚彤的建议,制造出景海高尔夫,叶苍霆嫁祸你和蓝皓的假象,那种仔细分析就能辨别的假象,也希望,由此,让你和叶苍霆彻底决裂,这样,你和司徒霄的感情才会牢不可破,再没有漏洞让楚彤可利用。”   “可,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你外公的预料,所以,他私下找过蓝皓,并提出亚治股票近半年多的走向异常,将矛头指向司徒霄,因为他熟悉蓝皓的性格,只有他因怀疑亲自去确定的事,才会深信不疑,而,当蓝皓发现这一切其实和司徒霄无关时,他仅会怀疑你外公的别有用心,相反去促成你和司徒霄,并且间接的发现,楚彤这个人的心机,从而,不论今后楚彤用什么手段,亚治都不会把智能卡业务和永达进行合作。这一点,将极大的限制盛世一号智能化的普及。这些,是蓝皓回国后和我谈起的,他说,他也上了你外公设下的套,不过这个套,他跳得心甘情愿。”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6.盟情:风过无痕   辰颜将头靠在柔软的椅垫上,心里,是对外公辞世的悲痛,话语甫出,不过是想让自己能有稍稍的解脱。   “可外公并不知道那次的假象,还是对我造成了伤害。”   “他知道对你的伤害,当他看到你,宛如一个被人遗弃的娃娃一样,摔在阳光顶棚时,他就悔恨到无以复加,也是在那时开始,他才明白,一直这么恨下去,伤到的人中,也会包括你,所以,在那以后,他逐渐有所转变,可惜,你却没有看到,你始终认为,他对你的亲情,不过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础上。”   “我不是没有看到,我是宁愿自己看不懂。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去辨别这些真假,因为这些真或者假最后都成为我的负担,当一个人背负了太多,真的很累很累。”她轻轻说出这句话,侧过脸,泪,慢慢滑落。   原来,她还能流泪。   流出泪来,压在心底的哪些悲痛,才终于真的有一丝的缓和。   不过,仅仅是缓和。   “不过,也难怪,连我都被他的表象所欺瞒,姜确实老得辣,他的绝情,不过是源于更深的爱护,可,他或许不知道,绝情和宠溺,是两种极端,所以,带给他所要维护的人,未必,会是快乐和幸福。我一直在想,假若,你外公当初不因为偏见阻止你母亲嫁给叶苍霆,现在,可能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当年的事,不过是一个一个错误汇集而成无法回头的错爱。”   她说出这句话,将眼睛闭上,Grace不会知道,哪怕沈傲答应叶苍霆的求婚,她的父亲辰东霁,也绝不会容许。   辰东霁的处心积虑,是源于沈轩君娶了苏盈。   这些,才是当年,导致那场错嫁最真实的本质。   但,不会再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她的父亲,即便她再不屑,在他死后,她还是希望能够维护一些东西,毕竟,他始终是她的父亲。   哪怕,他的所为,让她如今,面对司徒霄时,感到一样的寒冷和惧怕。   念及司徒霄时候,她的小腹有些许的不适,她知道,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这一次,她绝对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   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可以有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使她接下来的人生,即便是有着再多的灰霾,都必将因为孩子的出生,而逐渐充满阳光的暖融。   她把手轻轻抚在小腹上,仿佛,聆听到,孩子恬静的呼吸。   何琳说,由于去年她小产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如初,所以,这一胎,会十分吃力,稍有不慎,就会小产。   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情是忐忑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来呵护这个孩子,直到他平安降临到这个世界。   在日益纷杂的周遭的人和事中,在商场的运筹帷幄中,她担心,并不能护得孩子的周全。   Grace见她的神情,隐隐猜到几分,柔声道:   “小颜,你外公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所以,你只有好好地照顾自己,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现在你想去哪?我送你。”   “回君临天下吧,我也该回去了。”   她的手抚着腹部,却愈颦紧了眉,小腹的抽痛一阵强似一阵,让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你脸色突然这么差,没事吧?”Grace觉察到她的异样,关切地询问。   “送我去医院。”辰颜说出这几个字,后背已被汗濡湿。   “好!”Grace急打方向盘,也不顾是在沪城大马路上,调转车头,依赖GPS直奔最近的医院。   沪城,满目的灯火璀灿在辰颜的眼前,渐渐融为一片,但,映进苏盈的眼中,仅代表着更深的黑暗。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沈傲中风服用的药物,还有一份是检验报告。   她的脊梁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她想到辰颜,或许,她该让她知道这件事,而并不是自己用有限的智慧去处理。   拿起电话,才要拨下去,突然,一只纤细的手按去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你想干什么?”楚彤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出来一样,传进她的耳中。   “你认为呢?”苏盈的声音还带着难以平静的余悸。   “说吧,你既然叫我回来,总不是在我面前演一出毫无意义的戏吧?”   “你害死了老爷,这难道是戏吗?”苏盈攥紧手中的检验报告,语音说不清什么情绪。   “呵呵,这份报告能说明什么?”楚彤带着几分不屑,更多的则是轻蔑。   “你把老爷日常服用的药物替换成用维生素做成的外表相似的药丸,你明知道,他中风后,倘若不及时服药,一定会引起严重的后果。如果我不是前几天,看到老爷服的药有些不对,也不会留心藏下一颗拿去检验,更不会知道你这令人发指的所为!”   “你觉得不对,为什么当时不制止他服用呢?同样,你可以说是我,我也可以说是你替换的,你有证据看到是我换的吗?毕竟,每晚老爷的服药,是你安排徐姐去的,而并不是我。”楚彤的声音柔意绵绵,听进苏盈的耳中,是带着最刺心的尖利。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苏盈轰地站起身,一巴掌已向她脸上煽去。   她的手却被楚彤抓住,并狠狠甩到一边: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我现在才是沈氏的接管人,沈傲的遗孀,随时可以撵你出去!”   “是吗?”苏盈突然开始笑,带着沪城女子,特有妩媚地笑。   楚彤瞥了一眼这样的苏盈:   “别以为,那个智障儿子是你可以留在沈家的保证。我要你们走,你们就得走,沈傲不在了,沈氏,很快也不会姓沈。”她伸出手,望着苏盈,“把检验报告给我!”   “你不是不介意这个吗?”苏盈把手一抽,望着眼前蛇蝎一样的楚彤,冷冷道,“你说,没有证据证明是你给老爷换的药,那么,假使我告诉你,老爷为了以防不测,在他的起居室中安有一台针孔摄像机,只要耗费一点时间,去查看录下的带子,你说,会不会有发现呢?除非,那个换药的人,是把药拿到起居室外去换的,不过,那样,不是风险更大?”   随着这句话,楚彤的脸色终于转白,她睨着苏盈,冷笑一声,旋即,突然转身,欲朝楼上走去。   苏盈悠悠道:   “你以为我会这么笨,把东西留在原地给你不成?”   楚彤停下脚步,望向苏盈的目光已变得凶狠:   “你最好立刻给我,否则,我会让你和你的儿子,失去一切!”   “不要恐吓我,我不是被吓大的。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你会这么蠢吗?刚接任沈家,就闹出人命,你以为你的位置能坐多久?”   “我要带子,你想要什么,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本来,我仅是怀疑,不过,现在看你的神情,倒是证实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苏盈依然不急不慢地道,“把沈氏完璧归沈!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请你还出来!别以为我会相信,老爷真的同意和你结婚,你签署的那份结婚协议,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你心里清楚。”   “完璧归沈?你认为你那个智障儿子,有能力继承沈氏吗?即便我愿意,董事会的人能同意吗?”   “这个‘沈’我不是指振业,是指颜颜,她是沈家血脉,这一点毋庸置疑,她也是唯一老爷希望把沈氏交给的人。”   “看不出,你倒十分的仗义嘛,你以为这样讨好那个丫头,你就可以在沈家以大少奶奶的身份待下去?”   “我以后会怎样,不劳你费心,你要带子,我的条件就是这个。你在董事会将沈氏移给颜颜的时候,带子我会交给你,并保证不会有任何的翻带。”苏盈说完,拿着检验报告就要转身上楼。   由于,她和楚彤谈的事涉及沈家的一些隐私,所以,家里的佣人都被她用理由支了出去。   除了早早被哄睡的沈振业之外,这个家,现在,仅有她和楚彤二人。   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她能帮辰颜的,或许仅有这些了。   那卷带子,和手上的这分检验报告真的交给检查机关,未必能定楚彤的罪,因为针孔摄像机的位置所拍到的,并不能清晰的反映换药过程。   不过是楚彤的背影。   这点,楚彤不会知道针孔的位置,整个沈家,也只有她无意中发现,连平时打扫的佣人都不会发现那处隐蔽的装置。   所以,这成为她唯一可以要挟她的把柄。   “好,可以,但,你必须先让我看一下带子的内容,让我决定是否有这个价值。”楚彤笑着说出这句话。   苏盈的脚步微微滞了一下,可,仍向楼上走去。   “你怕货不对版?那也得让我先看到你的诚意。”   楚彤跟着她上楼,语音突然犀利:   “就怕你给我的,不过是一卷拍摄根本不清楚的带子,那样,我岂不是亏了价格?”说完这句话,她将苏盈脸上一抹没有掩藏住的慌张收入眼底。   苏盈冷冷道:   “你怀疑的话,大可以不接受这笔交易。”她望着这个女子,看着那高高的楼梯,忽然,心底灵光一闪,倘若,将楚彤推下楼梯,她是不是也会变成和振业一样呢?   那样,这个坏女人,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吧?   但,她眼底的神色泄露了她的想法,楚彤意识到不对,早在苏盈用力推向她的手前,四两拨千斤地避过,并反手借力,将苏盈推落楼下。   楚彤的力气本身比苏盈要大,苏盈生于江南,继承的,也更多是江南女子的婉约,所以被楚彤一推,她措不及防,人已滚落楼梯下,头撞到一侧的栏杆,刹时昏了过去。   楚彤慢慢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突然一种更为邪恶的念头,涌上心来。   留着这个女子,始终是自己的隐患,姑且不论她所说的带子是否真的是她的把柄,光是她手中的检查报告,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子细致入微。   假使留着她,莫说,辰颜这个死丫头有了最好的帮手,连她之前设计好的一切,可能都会被打乱。   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是最安全的,不会破坏她的全盘计划。   早在若干年前,她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她在随身的包包中,取出手套,戴上后,她弯腰,扶起苏盈,把她手中的检查报告单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随后,扶她走到客厅,在迈出阳台前,她关灭阳台上的灯。   随后才迈步出去。   三月的沪城,还是带着凉意,可,这种凉意,并没有让苏盈苏醒,直到被楚彤拍了两记耳光,她才缓缓苏醒,此时,她整个人,半个身子都腾空在了阳台上。   她最后只看到楚彤妩媚的笑意漾上那张恶毒的脸,惊呼声,撕裂了沪城本已静谧的夜。   楚彤看着苏盈从20层坠落下去,那样的感觉应该比从叶府四层顶楼坠落更加的令人期待吧。   她清醒地摔落,额头的伤痕,也将是坠落最真实的演绎。   她摒住呼吸,终于,听到,下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嘭’。   她退后几步,优雅地从透明玻璃中看到,下面的广场上,绽开一朵鲜艳的血光染就的花,四周,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纷纷抬起头向上看过来,可惜,他们无法看到她,这就是这个阳台设计的妙处。   她能看到底下的人,下面的人看上来,只能是深色的蓝玻璃。   她优雅地转身,看到沈振业穿着睡衣,跑到客厅,嚷着:   “姆妈,姆妈。”   都说,母子通性,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她向他走过去,用极温柔的语调道:   “振业,你的姆妈被你推下去了,你知道吗?你亲手把你的姆妈推下去了。”   她抓住他的手,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把他一步一步带到阳台上。   并让他撑住阳台的边沿,她则优雅地站在一边,听到远处,隐约地,有警车或者是救护车的鸣笛。   振业好奇地将脑袋探出阳台外,大声地嚷嚷:   “姆妈,姆妈!我推你下去了!姆妈!”   他并不能听明白楚彤话里的意思,不过是机械地重复他所听到的话。   他第一次靠近阳台,平时出于安全的顾虑,沈家是没人容许他这样站在阳台上的。   “振业!快下来!”辰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匆匆奔到阳台上,刚刚,Grace才送她到楼下,她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边,因为莫青的那件事,她心底隐约浮现出不安的情绪。   Grace将车径直驶进地下车库,她的情绪更加的焦虑不安,Grace瞧出她的神不守舍,答应替她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但她必须乖乖地先上楼,因为医生说,她不能受任何刺激,也不能有任何的颠簸,不然,孩子随时可能小产。   所以,她才先Grae一步回到家中。   出乎意料地,不仅没有人开门,进门后,家里似乎也没有一个佣人。   静悄悄地,只在客厅阳台那边传来些许的响声。   她走到客厅,才看到,沈振业大半个身子趴在阳台上,喊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楚彤漠然地站在一边。   她急急地把沈振业从阳台上劝下来,沈振业肥白的脑袋晃来晃去,仍旧在喊着:   “姆妈,姆妈,我要姆妈。姆妈被我推下去了!”   辰颜一把拉住沈振业的手,牵着他向客厅走去:   “振业在说什么呢?你姆妈不在家吗?”   “姑姑,姆妈被我推下去了!”   楚彤看着她,笑道:   “你保得住他一时,难道能保得住他一世?”   “什么意思?”   “他刚刚把自己的姆妈推到了楼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辰颜的身子略略的一晃,胸中一阵反胃。   苏盈?楼下那群人围着的人,是苏盈?!   她的心底在经历了沈傲突然逝世的打击,加上苏盈坠的噩耗时,竟觉不出一丝的疼痛。   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周身,遍袭起悚人的寒意。   沈振业捏了捏她的手,叫着:   “姆妈不见了,姆妈呢?”   她强行抑制住这种反胃,拉着沈振业的手,安慰道:   “姆妈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振业乖。”   “你何必骗一个智障,是他把他的姆妈推了下去,你再安慰,稍后警方也会把他带走。”   “警方不会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带走振业。”   “不会吗?不光是我,还有楼下那些人,全都看到了。他们不是最好的人证?”   “楚彤,假如你要沈氏,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对于沈家的人,你是否一定要继续步步相逼才罢手?”   “沈氏,你不争吗?你心甘情愿地放手给我?”   “如果你要的,就是这个,我不会和你争,但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再伤害任何人!我的要求只有这个,我知道,你的恨,是由于我母亲夺走了苍,但苍一直并没有爱过你,你因为这种盲目的爱,造成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年的伤害,还将这种伤害带到了今天。楚彤,我请你,住手吧!”辰颜对她说出这句话,她的心底,虽然,并不确定,楚彤究竟做了多少的指使,但,她明白,所有的事,必定都与她脱不开关系。   Grace提到的,沈傲所不能确定的事,一定也是她所引起的,并且,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小事。   倘若,这个女人,如今要的是财是势,那么,沈氏,她并不准备去争,外公让Grace转告的话中,那一句:假如他出了事,哪怕沈氏易主,也不要去争。分明是有着深刻蕴意的。   固然,她现在并不能完全地领会,可,在苏盈出事后,她突然,有一丝的清明。   如今的她,并不是一个人,不光为了沈振业,腹中的孩子,也是她不得不顾全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的不止是这些呢?”楚彤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逼近辰颜,笑得愈加妩媚。   “你还要什么?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给你的?”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让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才能报复你母亲对我所造成的伤害。”楚彤慢慢地道,随后,眼底有一丝的精光闪现,“我要你离开司徒霄和叶苍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见他们!这点,你做得到吗?”   楚彤提出这个条件,心里,骤然明白,哪怕她不要的男人,也不想让辰颜得到。   让辰颜离开这俩个男人,更会让她痛苦吧。   而以辰颜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离开,这样,时间消磨掉的,不仅是那俩个男人对她的情意,更是他们对她逐渐湮升出的恨意。   想到此,楚彤为她的突发的灵想所得意起来。   得到沈氏,再看着沈傲一直想要维护的人痛苦。   真是太绝妙了,也不枉她每每在他身下承欢时,做呕的感觉。   辰颜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她的思绪有瞬间的空白,沈振业已在旁边叫道:   “姑姑,姑姑,振业困了,困!”   他一直把辰颜当做姑姑,辰颜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   “好,振业乖,姑姑一会带振业去休息。”   复抬眸望向楚彤:   “假如我不答应呢?”   “你不会不答应,你要沈振业安然无恙,我会是最好的证人,证明,苏盈是失足摔落,并非是这个傻子推她下去。而且,你知道,司徒霄,其实很卑鄙,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见识到他的卑鄙。到那时,或许,你逃一样的要离开他!”   “卑鄙?”   “嗯,安沐云的孩子,并非是叶风的。”   对于这句话,辰颜并没有过多的惊愕,这也是她一直怀疑的问题,可接下来的话,则让她震惊到几乎站立不稳,亏得沈振业扶着,她才缓过神。   “她的孩子,是司徒霄的!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难道还值得你继续为他守候吗?”   “不可能!”喊出这三个字,嗓口有一种腥甜的味道漫起。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恨叶家,所以,没有什么是比这种方法更直接的报复,你想,继承叶氏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儿子,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笑话啊?”楚彤得意地开始笑。   辰颜的心,在她的笑声中,被撕开成一片一片,即便,漫着铺天的血,可,她还是不能说出一个痛字。   司徒霄,难道,真的为了叶氏,会和安沐云发生关系?她不信,她不相信!   “我不会信,你如果要挑拨,请找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好吗?”辰颜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但她的手,分明颤了一下,这个动作落进楚彤的眼里,仅湮起一抹更深的笑意。   “我何必现在还挑拨你和他,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我要的,是你彻底的离开,以后都不许你见他,还有不许再见叶苍霆!你不信我说的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后,可以验DNA。”   “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告诉苍?让安沐云一无所获?”   “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叶苍霆的,不然,你等于间接扼杀了司徒霄的孩子。叶苍霆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在你面前的伪善,不过由于你长了一张他最愧疚的女人的脸,托了沈梦璃的福而已。”   没有等辰颜回答,门铃声响起。   辰颜拉着沈振业走到门边,看到,Grace一脸焦急地在楼下等着,她按了开门的键。   没几分钟Grace已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辰颜的脸,语意艰涩:   “是你舅妈出事了。”   “我知道。”辰颜让她进来,脸上的神色,让Grace觉得有些异样。   楚彤早不在客厅。   没等Grace多说几句话,警察也来到20层,并按例在现场取证,当提到是怎样坠楼时,楚彤施施然从楼上下来,语音清脆:   “沈老爷才过世,大少奶奶,因为一时地想不开,才从阳台上跳楼的。”她的手指着客厅阳台的位置,说出这句话,她相信,辰颜的决定,一定会向着她满意的方向更近一步。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是沈老爷的妻子,按辈份是死者的婆婆,别吓着孩子,我跟你们回警局接受调查。”说完,她披上手中的大衣,随几位警察向外走去,另两名警察则顺着楚彤所指的方向往阳台上取证。   “这位我们也会带走。楼下有目击者说看到死者坠楼后,阳台上有一男子出现。”警察往沈振业旁边走来。   “慢着,他有智障,你们不能这样带他走。”辰颜护着又开始骚动不安的沈振业。   “他是看到他母亲跳楼,才会奔到阳台上的,我是听到他的哭喊才跟过去,你们把他带回警局,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楚彤望想辰颜,眸底有着别样的深意。   辰颜看得明白她的深意,假若她不照她所说的做,那么,她也可以随时推翻这种证词。   她不确定究竟是不是沈振业一时的发狂,推他的母亲下楼,但,现在,她所必须要维护的,就是沈振业,这个世上,她最后的亲人。   他是智障,因此,他失去为自己辨解的能力,这样将一个罪名压给他,无疑是不公平的。   至于,苏盈的死,倘若真是沈振业所为,肯定也是误杀。   可,为什么,她的心底,会有更深的不安笼罩呢?   隐隐间,这件事,似乎,并不象表相所显示的那样。   未容她细想,其中一名警察转问辰颜:   “对不起,依照惯例,我们还是需要把相关人等都带回警局,请问,小姐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侄女。”   “案发当时你在哪里?”   “我刚刚到楼下,和这位小姐在一起。”辰颜每说一个字,心底就绞疼一次,这样的绞疼,让她开始担心腹中的孩子。   所以,楚彤提出的条件,未尝不是最好的一种方法,因为,她,确实,是想离开了。   不论所有事的真相是怎样的,她应该听沈傲的话,保护照顾好自己,等孩子生下来后,再说吧。   “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去一起做个口供。”   辰颜护着沈振业,随几位警察走出沈家。   Grace忧心地看着辰颜,刚刚医院,她陪同在辰颜身边,知道她不能经受多一次的打击,以免宝宝会有问题。   可,现在,她什么都帮不了她。   她悄悄取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收信人是司徒霄。   恐怕时至今日,也惟有他,才能真正安慰得了她受伤的心吧。   下到地下车库,楚彤走到辰颜边上,距离Grace和警察有一段距离时,以极低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会答应,假如你反悔,我会让这份口供听起来,更象是你求我,我才改的。”   辰颜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这个女人,太过贪婪,她得到再多,都会想要其他的。   如果让她知道,她有了孩子,那么,她或许会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来。   所以,离开,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周围人最好的选择。   最后警局还是以苏盈自杀坠楼草草结案,因为现场没有提取到更多的证物,所有楼下的目击者也仅看到沈振业一人在阳台上出现。   基于沈振业本人的情况,以及这个家庭目前的状况,推测苏盈由于沈傲死后,家产全部留给楚彤,遂产生失落,以及怕日后的生活得不到保障,才走上这条绝路,并且事发前,她曾支走所有的佣人,本身行为举止就异于平常。   辰颜一前一后失去两位亲人,她除了一直看好沈振业外,第一次发现,做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她对苏盈坠楼即便存有疑问,但,对安沐云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疑问却逐渐开始清明。   在塞班,叶风对安沐云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的。   并且,安沐云曾对她哭泣过,关于叶风要和她分手的种种,虽然,彼时结婚,也有可能是由于安沐云有了孩子,但,这样的理由,对于叶风来说,实在是有些牵强。   她清楚叶风,不是一个随便到没有准则的人。   对于司徒霄呢?为了叶氏,所以才有这个孩子?她同样是觉得牵强。   哪怕彼时司徒霄为了报仇是不择手段,可,他应该也不会卑鄙到,要用孩子来篡得叶氏的财产,毕竟,让叶氏破产,这种报复,才应该是他最崇尚的。   每想到此,她的头很疼,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的头更加地开始疼起来。   五日后,她随众人在沈家专门买下的一大块家族墓园送别沈傲和苏盈,手机响起,接通,是冯董略带紧张而失音的语调:   “辰小姐,不好了,今天东远银行下了一纸通知,说我们的沧海东岸被业主投诉至省国土局,地基未曾打好,出现下陷情况,因此,根据贷款协议上相关约责,中止对我们的放贷,并要求我们在三个月内,偿还以前投入的一期贷款,共两亿八千万。”   “什么?贷款协议上有此条约责吗?”   “是有一条,倘若该房产出现严重建筑质量事故,那么,东远银行有权随时中止放贷,并要求我们提前偿还前期的贷款。”   “地基真的有问题吗?”   “最早的图纸,是要求按照相关豪宅的防震级别来制定的,所以,桩基一直打入岩石层,依靠岩石层直接承重。可,目前上面派人下来实地进行调研,结果对我们十分不利,靠山那派的别墅桩基有部分是没有打到岩石层,所以导致局面下陷。”   “负责建筑施工的责任人对此怎么说呢?”   “当时是有几栋由于位置较特殊,无法打进岩石,所以改用钢铸混凝土的基桩,钻入海底的沙土深处,这样,同样可以保证建筑的稳固性,我们就这点问题和东远银行沟通,但对方拒绝以此做为理由,仍中止对我们放贷,并要求我们尽快将前期贷款进行偿还,否则,他们将按相关协议条责,对部分别墅进行抵债式拍卖。”   “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们先别着急,首先安排相关人员安抚那几名业主,不要将此事扩大到媒体的范围,至于东远银行那边,由我来想办法。”   辰颜说完,她抚住又开始抽疼的小腹,独自,坐在山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拨通东远银行陈洲的电话,可,对方明显不愿意接听她的手机,直接呼转至了秘书服务台。   她颦紧眉,小腹愈加抽疼,她清楚倘若东远银行现在撤资,对于沧海东岸来说,将是致命的。   因为,虽然是以沧海东岸的名义贷的这笔款,可大部分的资金都是运营在沧海新城上,六年的企划所需的资金万一出现中断,面对的,将不仅是沧海新城陷进停滞,更可能是接踵而来的违约责任。   业主会因得不到早先承诺的配套设施进行申诉,而以现在沈氏自身的财力,以及楚彤即将接管沈氏来看,这无疑更是雪上及加霜的局面。   她的手按下“1”号键,电话那头,是他的声音传来,低沉,带着一丝让她的悸动,此外,还有风声从电话那端一并传来。   他,并不在办公室。   这样的时候,他会在哪呢?   她收回不该有的思绪,继续道:   “喂,你好,我是辰颜。”   “颜,你是为了东远银行的贷款,对吗?”   他一针见血,倒让她不知如何开口去求。   “嗯,是。我想请你出面,能——能让东远银行——收回这个决定。”   司徒霄虽在心里打好千遍的腹稿,可面对辰颜的电话,还是不知道如何去拒绝。   “这是董事会决定的,虽然我是CEO,但,对于这项通过的决议,也没有办法去反驳。”   “你的意思是——东远银行一定会中止贷款,连你都没有办法?”   “是,但是你可以放心,媒体方面,我会要求封锁这条消息,所以对于业主后期的追偿,应该问题不大,并且——”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样。”   辰颜按下手机,抬眸,楚彤蒙在黑纱后的脸蕴了一丝笑意:   “你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啊呀,看你这张脸,阳光底下看,果然真的不再完美,你可知道,Yanni是最在意容貌的人,怪不得,你和他走到今天这步,你认为,他是否还会愿意在你身上耗费再多的财力呢?所以,你还不如尽快离开Yanni和叶苍霆,这样,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才不至于损失到无法挽回,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所以,我不介意先让你的智障表哥脱离牢狱之灾。”   “假若你想挑拨什么,那么,还是请你另外找一个适合的对象。”辰颜起身,楚彤的手却按在她的肩上,手上的力道衬着一股冰冷,直魄她的心扉。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告诉过你,司徒霄是个现实的人,从沈傲把沈氏交给我开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就变了,用不了多久,通过安沐云,叶氏也会归入他的囊中。如此,无疑,他会成为商界最大的奇迹,也会成为全亚洲最大规模的连锁集团。而我,做为他的姐姐,很高兴,他能走到这一步,不过,可惜了叶苍霆,始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们的蓝图,我没有兴趣。你可以无耻,我却还要这张脸。我不会向你这样,无时无刻都算计着别人,如果说完,请放开我,你这么按着我的肩膀,让我仅觉得是种耻辱。”   “你还是牙尖嘴利,何苦呢?叶昊判了十年,叶仪这次判了八年,叶家,这么多年,注定是个最大的空档。不过,假如Yanni对你是有点情意的,你去求他,说不定,他会愿意为你把安沐云的孩子解决也未可知。”   “你疯了。”辰颜冷冷说出这三个字,通向墓园的山道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叶苍霆。   “放开她。”叶苍霆的声音很冷,楚彤的手从辰颜的肩上收回。   “对你的养女还是放心不下?”楚彤笑着迎向叶苍霆,这个男子,依然那样让她痴迷,望着他瑚珀色的眼眸,仿佛,一切,就可以遗忘。   “是,我对她还是无法遗忘,你满意这个答案的话,请你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消失,那么,我打赌,有人就会因此付出代价。”   “楚彤,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到最后,一定会自吞恶果!”   “不用你提醒我。谢谢。”楚彤笼在黑纱后的脸,射出一抹阴狠的光鹭。   叶苍霆拥起辰颜,柔声:   “对不起,每次,你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来迟一步。”   辰颜仰起脸,如同小时候一般,绽出一抹最灿烂纯洁的笑容:   “苍,你能来,我就很感激。”   叶苍霆扶起她,一起到沈傲和苏盈的坟前缓缓行礼。   随后,他扶着她,慢慢走下山,而不顾楚彤愈渐阴冷的目光。   “苍,对不起,璃和地产的贷款,我恐怕没有办法转圜。”   “没关系,我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东远停止放贷,有他的理由,你别去找Yanni,做为CEO,他的权限,毕竟受到管理层的控制。”   “但,倘若东远中止放贷,加上前期贷款的归还,对于璃和地产的资金运作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我已经把霆耀酒店做为抵押,有一家银行主动愿意提供放贷,并且条件还很不错。足以贷到相应的款项,至于沧海新城所需的后几期贷款,靠霆耀酒店的抵押贷款,也能支撑到三期的建设,届时,如果市场反响好,我想,会有更多银行愿意贷款给璃和地产,这并不能对沧海新城构成多大的威胁,毕竟,房地产的冬天,随着121号文件已经结束。”   “抵押霆耀酒店,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可以放弃沈氏,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胸襟博一下呢?千金散去还复来,不是吗?颜颜?”   朝阳的晖华映进叶苍霆的眸中,将周遭的一切,都愠染上柔柔的瑚珀色。   “苍,我想请一年的假,可以吗?”   “你还是想休息?”   “是,也因为这个孩子。”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神情,纯洁完美地仿佛一个天使。   叶苍霆看着辰颜,依然柔柔一笑:   “颜颜,终于长大,也要成为母亲了。”   “这个孩子胎相很不稳,所以,我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帮孩子生下来。好吗?”   “好,璃和地产我会暂时替你打理,等你一年后归来。”   “谢谢。苍,还有振业拜托你能帮我照顾一下,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因为我父亲的错误,才使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顾他一年。可以吗?”她只含糊地说出这层关系,并没有多说,但,叶苍霆同样不会多问。   “没有问题,你放心,好好调养身子,准备去哪里?”   “我想去大连。明天最早的班机。”   “那里有海,和鹏城差不多,你去那边,除了气候,其他应该都很适应。”   “是的。”她莞尔一笑,对着叶苍霆。   叶苍霆向从前一样,轻轻拥她入怀。   那样的自然,那样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只一个拥抱,漾集了所有的暖意。   也只一个拥抱,就让另一个人坠入深渊。   司徒霄站在那边,他看着辰颜,因为Grace的信息,他匆匆压缩冥远的日常事务,仅为抽出时间,赶到沪城,在沈傲出殡的这天,赶到她的身边。   可,他看到,却是这一幕,她和叶苍霆一笑相拥。   他的妻子,在其他男人的怀里绽放笑容。   纯洁,灿烂的笑容。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对他这样笑过?   又有多久,他必须克制每日思念她的情绪,才能安下心来致力于日常的事务。   他承诺楚彤最后一个条件,但,暗中,他也利用冥远财团的势力,替璃和地产找到另外一家愿意提供优渥贷款条件的银行。   他在她离开HK后,就派人将司徒铭送至USA疗养,纵然,司徒铭可能永远会以这种痴呆的状态一直生活下去,因为,最后一针,容德加大了剂量,为了一劳永逸,这虽然与他的初衷相悖,但,或许,对于司徒铭未必不是最好的解脱。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些,以后,也不会知道。   她逼着他放手,他丢掉所有的尊严,试图维系这段感情,到头,只让自己伤痕累累,失去尊严,失去骄傲,也失去这份爱情。   辰颜仿佛意识到什么,她从叶苍霆的怀中抬起脸,转眸望向站在阳光那端的司徒霄。   他一身黑衣黑裤,站在那,对着她,眼里,慢慢弥上的,是绝望。   然后,他转身,毅然绝然地离去,丝毫,不带一丝眷恋地离去。   辰颜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她的表情,也悉数落进叶苍霆的眼中。   “颜颜,错过,会用一辈子的遗憾来偿还,你怀了他的孩子,难道忍心让孩子没有父爱?”   辰颜苦涩地摇头:   “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他不相信我和你的清白,如果没有信任的爱情,迟早也会走到尽头,更何况,如今的我,不再是沈氏的继承人,只是,一个几乎失去所有亲人,带有残缺容貌的女子。”   “他看中你的,绝非是沈氏,你为什么能看清所有的事,惟独面对他,却依然蒙蔽住自己的眼,束缚住自己的心呢?”   辰颜唇边的苦涩转成一抹笑意:   “苍,有些事,我没有办法现在说,你能体谅吗?”安沐云的事,她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她低下头,语音清然,“我想,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清一些事,看清一些人吧。”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里,渐渐洇出一丝甜蜜:   “这个孩子,会是我今后所有幸福的根结,我希望,他出生的地方,也是最干净纯粹的。”   “颜颜,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并且,会安排好你在大连生活的一切必须。”   辰颜轻轻颔首,叶苍霆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瑚珀色的眼眸里,隐隐有着一丝的忧意,很浅不深。   当辰颜坐上飞往大连的航班,她放下遮阳板,把手机彻底关机。   她不会住进叶苍霆安排的地方,她从大连转火车,目的地是云南丽江。   她不想会让任何人在这一年内再找到她。   或许,不止一年吧。   如同楚彤提的那个条件一样,离开的,又何止这俩个男人。   那个条件,假使她不提,应该,也会成为她最后的选择。   她还是无法强迫自己适合商场,沈氏,虽然是外公的心血,可,外公,也容许她放弃了,不是吗?   至于璃和地产,她相信,临行前拜托Grace,一定能让璃和地产在未来六年走得更远,哪怕失去所有银行的贷款,亚治通讯也会提供给沧海新城最大的支持,因为股票危机随着沈傲全部撤回资金,已渐渐平复,亚治的股票又回到半年线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定能重展雄风。   而她,终于到了退场的时刻。   今后,那里,那些人发生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她知道,叶苍霆一定会告诉司徒霄这个孩子是他的,司徒霄如果念着孩子,也会到大连来找她。   可,这样的结局,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对所有人隐瞒了真实的去处。   当她抵达云南,在美丽的束河古城,寻访到一间民居风格的客栈住下时,日子,已是三月末。   没有选择丽江古城,选择束河,这样,更不易让他们找到吧。   束河,远没有丽江古城的商业气息浓厚,店铺的商人是一团和气,更多的游客,在或沿河或沿街的茶铺中发呆,发痴,发嗔。   她们抛开来时所带的凡世琐碎,或倚,或躺,或坐,看着来来往往,却不是熙熙攘攘,整个的心境会随着远处的玉龙雪山,刹那,回归平和澄静。   这是丽江古城所不及的。   辰颜每日在这样的氛围中,腹中的孩子,似乎也逐渐安宁下来,不会再有隐隐的腹疼缠绕着她。   除了每周定时去医院检查,平时,她就坐在沿河的铺中,跟客栈老板的付妈妈学习针线,付妈妈是当地纳西族的老妈妈,人和蔼慈祥,又绣得一手的好针线,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看着她指下飞针走线,绣出那一片锦绣时,辰颜也想亲自替即将来到世上的孩子缝制衣物,将所有的母爱,都缝进衣服中。这样,也是种对于幸福的期盼。   而,对于过往的人和事,她仅能从报纸得到一些讯息。   抵达丽江不过几日,她就看到报纸上,登了一条,叶氏集团长媳临产期接近,却被证实胎死腹中,叶苍霆含泪送别准孙的消息,看到这条信息时,她的手滞了一下,楚彤的言语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难道,真是司徒霄的狠心所为吗?   但,不管是与不是,都与她无关,安沐云的今天,说到底,其实,不过是她的咎由自取。   任何人,做错事,都将付出代价,惟有行善积德,人生才会变得更加美好,哪怕,一路走来,还是会有别人加诸的崎岖,可,毕竟无愧于心。   她抬起眼眸,轻轻揉了一下因绣花略略有些发酸的眼睛,蓦地,在廊湖的对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映进她的眼中,她望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忘记时间的流动。   那双眼睛对她一笑,已走进她所在的民居。   “付妈妈,我又来采买了。”   “呵呵,小海,你又来了,早替你预备好了,够了吧。”付妈妈走出去,将一袋绣好的针线交给他。   “是啊,谁叫付妈妈的手艺最好呢?”他笑着,结过,“游客来许愿,也最爱选付妈妈绣的锦袋。”   “好,好,喜欢就好,马上中午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急,这次来,还要去拉市海那边,给几个游客带一下马,不那么赶。”   “嗯,你先坐着,吃饭我叫你。”付妈妈乐呵呵地转身,走进厨房里继续忙活。   辰颜坐在沿河的廊铺中,隔着古老的窗棱,望着那个被付妈妈唤做小海的男子。   小海仿佛意识到她在望她,对上她的眼睛,又是一笑: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才来的。”听他说出这句话,辰颜略略有些失落,他,不是他,世上,原是有长得相似的人,即便,他们拥有一样明亮的眼眸。   可,他终究不会是他。   他失踪在塞班的蓝洞,又怎会出现在中国的丽江呢?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走神,针已扎进布后的指尖,一颗血珠子顿时渗了出来,她将指尖放进唇中轻抿,再抬头时,他已走到跟前,在她面前席地坐下。   “怪不得我瞅着眼生,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的姑娘,也不象是游客。”   “你怎么看得出?”   “游客不会大着肚子还来这。”他笑着指了指她已见形的腹部。   辰颜的脸不知怎地,微微红了下,忙用桌沿垂下的布盖住,低垂秀目:   “你倒真会瞧人。”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在这做游客的生意呢?”   “原来,你是本地人。”   “可以算是吧,可惜你有了身孕,否则,我倒可以带你去一个极好玩的地方。”   “哪里?说来听听。”   辰颜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他,倒是有了兴致。   “梅里雪山。”   “爱她,就带她去梅里雪山。让梅里雪山见证你们的爱情。”   她轻轻吟出这句话,换来他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句说辞?”   “我还知道,倘若,有情人能看到梅里日出,那样的感情是会受到神的祝福的。”   “喲,看样子,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小海?”   “是,这正是在下的名字。”   “我想去梅里雪山。”   “不行,那里海拔有3400多,你现在的身体去,对孩子是不负责的。”   辰颜颦了一下眉,其实,昔日,司徒霄提出蜜月旅行时,她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梅里雪山。   倘若,那时她说出这个心愿,叶风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酷似叶风的男子,鼻端一酸,微微,有些雾气便弥上了眼眸。   “算我说错话了,你可别哭,大不了我答应你,等你生完孩子,我不仅陪你去梅里雪山,还带你去明永冰川,从最近处观赏它,好不?”他看到辰颜的样子,窘红了脸,从兜里取出一块绣着花的手帕递给她。   他无措的动作引得辰颜一笑,她拂开他的手帕,嗔道:   “不过沙进了眼,哪这么容易多愁善感。”   他不是风,如果是风,看到她流泪,会怎样呢?虽然,她不知道,可,就在这瞬间,她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终究不是风。   心里,有着怅然的失落,但,随着,这个名叫小海的男子,灿烂地对她一笑,终于,她也释怀地笑了起来。   后来由付妈妈口中,她知道,小海是飞来寺那家望海小筑老板的儿子,飞来寺是观赏梅里雪山的最佳景点,也是游客去梅里雪山看日出的必然投宿地。   从去年开始,小海就负责到这里采办一些民族风情的手工艺品,然后带回客栈售给投宿的游客。   因为,那里有一项许愿的服务,游客可以在购买的绣袋里放上自己想说的话,在太阳升起前,系在客栈门前的树上,倘若当天能看到日出,那么这个心愿必定也会实现。   如此听着,辰颜对那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又多了几分的向往。   此后的大半年,小海还是往返于客栈和古城间,间或,他会带给辰颜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比如黑金干巴,还有新鲜的土鸡。   辰颜自怀孕的日子深后,胃口便逐渐清减,几乎不愿碰荤食,可他坚持地说,要想孩子聪明,一定得营养均衡,并亲自下厨,用高压锅烹了一锅美味的炖土鸡,配上当地特产的耗牛肉,味道,竟是别样的好,这一餐,辰颜,第一次添了饭,这在怀孕前,也是绝无仅有的。   小海的性格很开朗,每次他来到古城,采办完后,就想着法逗辰颜开心,他看得出这个女孩的忧郁,在美丽的外表后,所蕴藏的深深忧郁。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她,他就会情不自禁,想多看她一眼,或者多陪她说一句话,即便,她即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他却仍旧有这种想法。   一直有当地的女孩对他示好,可,隐隐,他总觉得,心里,对她们都是有着排斥的感觉,甚至有一段时间,他怀疑自己,根本对女孩是不感兴趣的。   直到碰到这个他喊她小颜的女孩,他才发现,对于她,不仅没有任何的排斥,相反,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   他从没有问她关于孩子父亲的问题,实际是,在她住到付妈妈家的这几个月中,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过来瞧她。   她仿佛,就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沿湖的小廊里,前尘旧世,顺着廊边一弘小溪的流逝,也一并遗忘在了某一年的某一处。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女人,如同他一样没有过去,那该有多好啊?   他这样想时,转眼,已到了这一年的9月。   9月19日一大早,当他惯例来采办绣品时,正碰到辰颜阵痛地倒在地上,付妈妈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中庭。   他意识到,她可能要生了,立刻抱起辰颜放到他面包车的后坐,疾驰开往市里的医院。   假使,他不是昨晚就开车到丽江,他真的不知道,付妈妈的反映是否能够这么及时把她送到医院。   毕竟,付妈妈对于这些生孩子的概念,始终还停留在找个接生婆的年代。早年的丧夫,让她并没有一子半女,仅靠着这个旅店,维持这生计。   由于是早产,所以辰颜并没有及时住到医院里,在需要家属签字时,他毅然在家属那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随后的时间,他焦灼地在医院走廊来回走着,接近午夜时,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   护士走出来,对着他喊:   “你妻子生了女儿,母女平安!”   那么一刹那,他的心里涌起了同样莫名的欣喜,仿佛,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一样。   这种欣喜,让他在午夜医院的走廊上,突然大笑出声,这样的笑声,不得不让护士十分郁闷地让他闭嘴,保持医院的安静。   于是,他只能返回病房,等着辰颜被护士送回病房。   辰颜在病床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昨天她坚持顺产,耗尽了太多的体力,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疲倦在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的刹那,让她终于松懈下来。   在那一刻,她终于体味到,竭尽全力这四个字的意思。   当她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看着这个漂亮的孩子时,她轻轻搂住她,她的眉眼象极了司徒霄的样子,虽然,闭着眼,可,她确定,她若睁开,一定是墨黑的瞳眸,一如,那天上的星辰般闪烁。   “给她取个名字吧。”小海在旁边说道,有那么瞬间,她以为,是叶风出现在她面前,但,随即,她发现,不过又是自己的冥想。   “就叫乐乐吧。”她说出这个字,酝酿在心底许久的字,‘乐’,对,快乐,这是她唯一希望她拥有的。   快快乐乐地,没有任何负荷的长大。   司徒乐,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   但,她却没有办法,送她回她父亲的身边。   毕竟,她的父亲,现在,在商场上,不仅顺风顺水,让冥远迅速跻身世界一流的财团,更加,身边,已有了另外一个她。   在报纸媒体,虽没有正面报道,但,她看到,他的身边,出现的,那一个小小的身影,是那个女孩,扬扬。   她第一次看到时的心痛,到后来渐渐的麻木,她也渐渐以为,她放下了。   是她执意要放手,所以,她怨不得任何他。   他最后在墓园看到她投入叶苍霆的怀抱,注定,是一个他没有办法原谅她的误解。   而,安沐云腹中接近九个月大孩子的出世,背后到底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是她再不愿去知道的。   她只要她的乐乐平安,其他的一切,除了沈振业之外,她都放下了。   这样想时,她的唇轻轻地触到乐乐娇嫩的小脸上,烙下,属于为人母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小海望着这样的场景,心里,也漾起笑意,似乎,从很早前,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就是他的企盼。   他摇了下脑袋,他才认识她不过短短半年,不过如此而已。   半年的时间,在鹏城,HK,沪城,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使有些人,最终无法承受地把自己逼上绝境,当然,也有些人,得到一直想要的东西,贪婪的本性却丝毫没有收敛。   当得知安沐云流产后的讯息时,楚彤只给司徒霄发了一条信息,她知道他不会回她的信息,可,这样,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璃和地产被中止贷款,这样的结局是她希望看到的,而且,也已看到。   至于安沐云的胎死腹中,不过也是她的杰作。   让安沐云每日闻到一些不该有的气体,让一个成形的孩子死在腹中,原来真是很容易的事。   八个月的时候,胎心停止,接着引产,这样的痛苦,安沐云应该会承受得住,毕竟,叶风的死,都没让她倒下,反而让她成为了她的盟友。   那么,再死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这个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当时她答应帮助安沐云,也纯粹是让她用这个孩子,促使叶风和她结婚,以此不仅达到让辰颜痛不欲生的目的,也间接地,让这个孩子成为制约司徒霄最紧要的一步棋。   因为她笃定,只要安沐云在塞班之行中,能顺利和叶风发生关系,叶风是绝对不会用DNA去证实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可,这一步棋,从最早开始部署,就遭遇到意外。   她万万没有想到,叶风竟然发生了蓝洞的意外,让她的计划受到了影响。   但,每件她所付出心力的事,必然会要求有所回报。   最早提议安沐云试管婴儿的目的虽然达不到,可,这个孩子足以威胁到他真正的父亲,司徒霄。   她原以为,他会因为这个孩子再次与她达成盟约,共同用孩子夺得叶氏,但,当他冷冰冰地让她处理掉这个孩子时,她就意识到,这个算盘将再次打落。   幸好,她想到了,璃和地产,叶苍霆已转给辰颜的璃和地产。   否则,在这一步上,她真的会觉得很失败。   当她看到,墓园,叶苍霆拥住辰颜那一刻时,心里,确实还是觉到了一丝痛苦,可,当她看到,司徒霄同样痛苦离去的背影时,她的痛苦立刻就转成了愉悦。   司徒霄,这个她从小相依长大的弟弟,当逐渐脱离她的控制时,她终于比他更绝决地将昔日所有的情份割断。   她本来就是无情的人,唯一让她付出过真情的,只有叶苍霆。   司徒霄,不过是她一时慰籍的需要,如此而已。   她看着她修剪的美丽无比的手,此时,这双手内,不仅掌握着永达地产,甚至还有沈氏。   当那个糟老头子,在生命最后一刻,受她的胁迫签下那个名时,他一定很后悔认识她这样心如蛇蝎的女子吧。   不过,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停药三个月的下场,是让他因为这一点点的刺激,就导致脑中风再次发作。   总算,这一步是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她得意地把头倚在老板椅中,直到门口秘书给她留言:   “楚小姐,安小姐想见您,是否让她进来?”   她略略皱了下眉,她才从沪城返回鹏城参加月会,这个女人,就知道了。   不过,她还是让秘书请她进来。   她很想看看,经历过这次创痛后的安沐云,会有什么改变。   是变得更坏,还是就此被击溃。   不过,不管如何,她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一颗即将被废弃的棋子。   “楚小姐。”她穿着一件淡蓝的毛衣,气色苍白,整张脸,完全没有一点点风采,现在,哪怕叶风复活,看着这样的安沐云,估计,都不会有任何的兴致。   “沐云,怎么不好好在医院休息,就来我这里?”她亲热的称她沐云,在她的心底,只遗了更深的不屑。   “这,是你给我的。”她的手上,扔出一个香囊,里面正是添加了特殊香料的那个香囊。   “对,是我给你的,三个月前,我亲手替你缝制的,你不是当初很喜欢吗?”   “是,我是很喜欢,可,我没有想到,这个香囊里添加的,却是要了我孩子性命的东西。”   “沐云,香囊可以错戴,但,话不能乱讲。这个香囊,我送给你的时候,并没有加香。”   “可你给了我一包香料,让我自己定时地放进去。”   “那包香料有问题吗?里面并没有孕妇慎用的麝香啊。”   “是,里面没有麝香,但,你用这些浓郁的花香遮掩了苯的存在。所以,我怀孕后期一直会觉得眩晕。”   “你太敏感了。我既然帮你,就不会做出这些事。”   “那难道是我自己害自己?这个孩子是我在叶家唯一的希望,我如我的生命一样保护着他!”   “可,你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叶风的。也有很多人不希望他出生。这写,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是叶风的又有什么关系?公公根本不会让我去验DNA,叶风死了,叶仪,叶昊入狱,一切,都是我最有利的条件!什么很多人不希望他出生,那个人,只有你!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就这么轻易被你摧毁了!”   安沐云有些激动,不复以往的温柔。   “沐云,你还年轻,叶家现在没有后人,叶苍霆还是会默认你长媳的地位,毕竟,媒体这次报道,不还是用这个身份吗?”   “那有什么用?我什么都没了,最后的孩子都失去了!”   “那本不是叶风孩子,万一你生下来,叶家要求验DNA,你会更加一败涂地,因为,叶家已经开始怀疑你这个孩子了!”   “你胡说!”   “我没有骗你,辰颜那么聪明,岂会真的不怀疑呢?假使她向叶苍霆提出质疑,叶苍霆一定会要求你做DNA检测的。因为,你并不知道,在塞班时,叶风是否和她说过些什么,或许,那才是促成叶风最终为她牺牲的原因。辰颜这个女人很可怕,她清楚,只有当你生下这个孩子时,才会对你的身份发生实质性的改变,成为真正的长媳,或者,身败名裂!”   “你骗我,她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她得到的比我还多,叶风都死了,她不可能还对他的遗孀过不去!”   “叶风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她也清楚!你以为她会不恨你?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和司徒霄离婚了,她自然见不得你的幸福,毕竟,你的幸福,本身就建立在她痛苦的根基上。”   “既然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你还让我尝试试管婴儿?你早预料到的,为什么你还在当时信誓旦旦地让我这么去做?”   “我说过,我是为了帮你,我不忍心看到,你和我一样,被她抢去最爱的人,而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你要明白,事情的发展总比不上变化,从叶风出事那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就违背了你我的初衷,不是吗?”   “够了!我不想听下去!孩子没了,不过,你说得对,我在叶家的地位不会变!因为,死无对证,谁都不能说这个孩子不是叶风的,谁都不能,她,辰颜,更加不能!我就是赢过她,她失去了所有,活该!我还是叶家少奶奶,我还是!哈哈哈哈!”安沐云爆出这阵大笑。   “叶风最喜欢的还是我,他说过,喜欢我的淳朴,他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一定还会有的!”她收了笑,喃喃自语说出这些话,眼神已逐渐迷离。   楚彤微微摇了下头,看来,这个女人的神经脆弱到一绷就断,当然,她也不会再指望她对于辰颜能够再起到多的威胁。   这,果真是枚废弃的棋子。   刚刚那些话,虽然,不能起到预想的作用,但,让她这样绷断,倒也不错。   不然,说不定哪天,她把她咬了出来,反倒是个隐患。   她示意秘书进来,喊两个保安,将神智不清的安沐云带离她的办公室。   叶苍霆并没有因安沐云这样而嫌弃她,Anna更是竭尽心力地照顾她,在精神科医生的治疗下,安沐云的状况一直时好时坏的持续着。   偶尔,她会坐在后院的梧桐树下,呆呆地凝望着那棵树,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望着那棵树,忽然,脑海有过一丝的清明,知道,这一生,最爱的,始终是那个男子。   那个宁愿消失在蓝洞底下,都不愿娶她的男子。   所以,继续疯颠对于她来说,才是解脱吧。   疯疯颠颠地,以叶家大少奶奶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对她,才是最大的解脱。   不用再去谋划人心,终于,可以卸下所有,因为,她的人生,在失去叶风,失去孩子后,就已经彻底没有任何的意义。   活着,不过,是为了一个渺茫的等待。   仅仅是如此。   而叶苍霆在知道辰颜抵达大连后,并没有让相关的人接到机时,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可能想用失踪的方式来远离这一切。   她并没有通过飞机离开,所以,他只能命人从全国各地开始寻访。   这样漫无边际的搜寻,丝毫不能消耗他的耐心,但他并未告诉司徒霄,辰颜怀有他孩子的事实。   因为,他不想司徒霄因愤怒再次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与其让那个男人用愤怒将辰颜找到,不如,由他来找也是一样的。   等找到后,再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在此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人,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其后,他在报纸媒体,看到了,那个男子,身边有了其他女子的身影,正是旭日电视台的出镜记者扬扬。   他曾找扬扬谈过一次话,但那个女孩对于所谓爱情的执着,让他意识到谈判是无效的。   并且,在他找她谈话的次日,就递上了辞呈。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没有办法继续阻止。   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司徒霄逼辰颜的一种方式。   坏的方面呢?他不敢想下去。   沈梦璃的悲剧,他不愿意看到辰颜重蹈覆辙。   但,他却不得不更深的担忧起来。   这份担忧,让他开始愁眉不展,Grace安慰他想宽些,这个女人,仿佛洞悉了什么,但,她除了笑以外,似乎,并不愿再多说什么。   放宽心,让他怎么放得宽呢?   一切,看似平静的流淌中,鹏城的房地产界突然受到一次最大的冲击。   鹏城湾沿线,由于涉及海滨改造,将会从西往东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填海,届时,盛世一号宣传的一线海景将受到最大的影响,因为,它的位置在沿线楼盘中,是最靠前的。   而,这对于盛世一号,乃至永达地产不过是第一个噩耗,紧接着,东远银行向媒体宣布,将单方面中止同盛世一号的合作,宁愿承担一笔相应的违约金,也不愿意耗费更多的财力在无谓的地产投资上。   此声明一出,盛世一号,不出所料地,遭遇到鹏城地产史上最严重的退定门。   退定原因,都是以海景被填做为最强硬的理由。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17.鉴情:缘分天空   司徒霄坐在冥远财团最高一层,也是最核心的办公室中。   这么多年,他终于问鼎这个位置,但,高处,让他寒冷彻骨的,并非是权势,仅是,他心上,最柔软的一角,不再完整,而,那些凌厉的寒风,就从那缺漏的一角,逐次的渗入,让他每每深夜梦醒,都觉到无法抵御的冰冷。   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如果时间可以遗忘,那么,需要的时间,怕是用一生做为期限吧。   所以,他宁愿不忘。   “总裁,永达地产楚小姐要见您。”   “你该知道怎样替我答复她。”   司徒霄的语意里是魄人的寒冷,从他说出,恩断义绝那四个字开始,楚彤就该明白,她的所做所为,终将为此付出代价。   他对她的纵容是有着底限,底限的位置在姐姐对他的嘱托。   可,当她一再触犯这个底限后,他对她,最终选择的,仅能是恩断义绝。   现在,他的门外,是电子控制的感应门,没有他或Tracy的开启,楚彤再不能擅自闯入。   这是冥远财团CEO专属办公室,在空置将近六年之久后,终于再次为他所敞开。   而,唯一他愿意分享这份荣耀的女子,却不在他的身边。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深黑色办公桌上置着的那一排相框,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巧笑嫣然,白纱漫扬间,碧海蓝涛。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庞,触觉的冰冷,将他的沉迷拉回现实。   现在,还有一些事他必须去做,等到一切都处理完后,他相信,他能给她最为安全温暖的怀抱。   不论她在哪,他一定会寻回她。   比叶苍霆更快地寻回她。   从她执意消失在众人眼前,他恍然大悟,其实,她和叶苍霆,或许真的没有什么。   彼时,不过是他的嫉妒,才让这个误会加深。   她的身体和她的心,始终是并存的。   除非是勉强,否则,她怎么可能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呢?   当局者迷,陷入爱情这个局中,即便睿智如他,都不能独善起身。   在猜忌和嫉妒中,他,也如同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放下所有的警醒,开始吃醋,开始用强迫留住她。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转身打开可视监控屏幕,那端,切入的正是Tracy和楚彤的画面。   “楚小姐,总裁不想见你。”Tracy从他正式升任总裁那天开始,就改了称呼,他本希望她象以前那样唤他的英文名,可,她仍是执意,说,这是对冥远财团最高决策者的尊重。   作为他的助理,她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女子,就如同一开始,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对他娶辰颜是颇有微辞的。但,这份微辞,在以后,逐渐变成一种赞赏。   包括现在寻访辰颜的下落,也是她为主导,发动所有冥远财团的关系网络。而并未假手私家侦探,以免被媒体察觉,反会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可,我想见他,他突然宣布中止合作,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楚彤的气势是咄咄逼人的。   “楚小姐似乎是找错对象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陈洲副行长过来,详细为您解释关于此次中止合作的原因。这些,是他的工作范畴 ,而并非是财团CEO的职责。”   “不要和我打官方话,我要见司徒霄。现在,立刻,我要见他!”   “很抱歉,总裁目前很忙,也并不打算为这点小事浪费时间。另外,楚小姐与其有这个时间在这耗着,不如关心一下沈氏,作为沈氏五年的投资方,冥远财团将根据其一季度的业绩,来决定,是否也有中止合作的需要。”   “Tracy,你不过是他的助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你以为这样能威胁我吗?”   “我正是清楚自己的身份,才会恪守本职的对楚小姐说出这些并非是威胁,只是善意提醒的话。请你明白,不论永达,还是沈氏,不过是东远银行的投资对象。”   Tracy说完,继续安然在电脑前处理日间的事务。   楚彤被她的话噎到粉面煞白,她转眸,看到,最上面,有一个摄像机正对着她,那么司徒霄,必定是通过这个,欣赏她的愤怒吧。   这些男人,都爱用摄像机,包括那个已死的沈傲,她在沈家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那卷带子放在哪里,幸好,警方也一无所获。   不然,她真的会连一个死人都斗不过。   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不甘心的。   好,既然司徒霄一定要用这种狠心绝情的手段,那么,她也不会让他好受。   她清楚他的软肋在哪里。   这个软肋,目前不光司徒霄,连叶苍霆都很在意她的下落。   她想不到,哪怕她用诡计逼这个女子离开,他们依然还是这么在乎她,甚至不惜动用人力物力去寻找。   这,让她萌生出一种嫉妒。   这种嫉妒,逐渐与心里的恨相呼应。   看来,她真的太仁慈了,消除威胁的方法,从来都应该是斩草除根。   假使不是苏盈那件事,她不想短时间多添一条无谓的人命,现在,这位辰大小姐,应该下场和她母亲一样吧。   她对着摄像机镜头浮起一抹阴狠的笑意,司徒霄今天的所为,她会记得,也会让他更快地付出代价。   任何人,试图和她做对,下场,结果,都会一样。   不会有谁例外。   除了,那个男人,叶苍霆。   这么多年,当彼此的年华不再,她心底依然爱着的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她所做的一切,皆是源于他。   但,她愈渐发现,她和他,宛如两条射线般,越行越远。   不过,这又如何?当她决定走出这一步开始,一切,就再都没有回头的路了。   她的手上,沾了太多人的鲜血,没有办法得到所谓的救赎,所以,从此,她只能做暗夜嗜血的罂粟。   她,一定,会让司徒霄痛苦!   失去最爱,他一定会和叶苍霆一样地痛苦!   这么想时,她昂起高贵的头,离开。   Tracy望着这个女子的背影,莫奈何地摇摇头。   这些女人,为什么,贪念这么多呢?   人生,或许,本就是克服贪念的过程吧。   “Yanni,我们接连对两家地产公司取消贷款和投资,而且并非是因为绝对客观的不可抗力,这样对我们财团的声誉会有一定影响。”Tracy按通直话键,还是选择对司徒霄说出这句压在心头许久的话。   “这些并不足以掩盖冥远在今年一季度所得的骄人业绩,不是吗?你让宣传部拟稿,把我们今年的业务规划从房地产投资转向沪城等大都市相关零售连锁商的转型宣传一下。这也是我继任CEO后的一些举措,毕竟,房地产投资的周期太长,而且受政府的调控力度明显,在商言商,谁都不会质疑我们临时转变策略。”   “我明白了,你是冥远的最高决策人,你的决定就是我们的服从方向。”Tracy结束通话,现在的司徒霄确实改变太多,有些事情的处理,带了太多私人的感情。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把冥远财团带到更高的的层次。   假设,他能更加地理智,她相信,冥远取得成功应该远远不止今天这些吧。   甫出冥远财团的大楼,楚彤站在HK的街边等着她的专车从地下车库驶来,等到的,却是另外一辆车。   只一眼,她的心,就不可遏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是那个男子,她至死,一定都会爱着的男子。   他的助理打开门:   “楚小姐,总裁请您上车。”   她妩媚地一笑,侧身,坐进车中。   车子,直往关口的方向驶去。   “想不到,今天,你倒有兴致来送我回鹏城,看来你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连我到冥远都知道,怎么,吃味了?”   “今天报纸刊登永达地产这件事,你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他,这么多年,我对你的这点还是了解的。”   “所以,你也专程为了我来这一趟?”   “是,这一次,我是专程来,为了见你。”   “呵呵,看来,只有我落难了,你才会想起我,早知这样,那我情愿,几年前,永达就陷入危机,这样,我们就不至于荒废这么多年。”她的手攀上他的,手心的温暖,让她坚硬的心,也起了一丝的柔软。   可,这份柔软,很快就被叶苍霆的话语粉碎。   他挥开她的手,不带丝毫的情面,如同以往那般:   “我来见你,并不是要叙任何的旧事,楚彤,这么多年,你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是否今天是个尽头?你姐姐曾让我照顾你,我答应过,所以,至今,我对你仍旧是包容的,哪怕知道,你伤害了这么多人,我依然希望你能悔改。”   “包容?悔改?为什么?苍霆,当年,你不要我,你要我姐姐,都不要我,我那么求你,你都不要我,我今天的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倘若,不是当年你对我的绝情,我不会如此嫉妒发狂。这么多年,我得到了很多,可,我失去的呢?再也要不回来了。为什么,连你都看不到我的痛苦?我以为,你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苍霆!”   “我不了解你,你所做的这一切,让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你和你姐姐,有太多的不同,当然,你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可,人之初,性本善,楚彤,我相信,你的性格中必定还是有善良的一面,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所谓的仇恨蒙蔽住所有的善呢8?再继续错下去,我怕你真的回不了头。”   叶苍霆的声音很清冷,但,这份清冷,却让楚彤的眼眸中有了些许的暖意,这些暖意融进眼中,腾起了一抹雾气。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让我怎么回头?苍霆,我只想你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确实都是因为恨,恨你当初对我的冷淡,恨你给别的女人幸福,惟独不愿给我幸福,你知道吗?我不爱任何人,除了你之外,没有谁是真的走进我心底的。”她喃喃说出这些话,坚硬的神情有了一丝的懈怠。   “只要你不逼自己,其实,真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停止伤害任何人,尤其,放过Yanni和颜颜吧。”   “颜颜?”她因他这一句话,眼底的雾气彻底被驱散,“原来,你今天要和我说的,是希望我放过她?苍霆,我以为你是良心发现这么多年对我的冷落,恰原来,你是为了她,才会见我。哈哈,这么多年,我连沈梦璃的女儿,都比不过!哈哈哈。”   她仰头开始笑起来,笑得,没有来得及驱散的雾气便落了下来,溅落在她的手上,她终于,触到的只有这一手冰冷。   “她是无辜的,当年,是我没有接受你,和梦璃无关,和她更无关,为什么,你一定非要把所有的仇恨都加诸在她的身上呢?”   “因为,那俩个女人,才是让你真正想娶的女人!你记得吗,当年我用永达的标底试图让你娶我,可,你还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明白,无论我的附加条件再有多诱人,始终还是会被她们抢走你的心!她们母女,天生就是克我的,由于她们,我才得不到我最爱的男人,难道,这还不够我恨她们吗?这么多年,我得到很多,却始终得不到我爱的人,所以我的恨,必须要用她们的不幸来偿还,这样,我才不算枉活了这一辈子!”   说出这些话,她看到身边这个男人象极欧洲的雕塑那种拥有完美弧度的鼻梁上,瑚珀色的瞳眸愈发深黝,终于,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也不要这样的转圜,不是吗?   她早过了,那个哀求他娶她的年龄。   四十多岁,女人最好的光阴,早为他蹉跎。   而他的眼中,却从来不曾有她的存在。   “苍霆,今日以后,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最后,我还是要告诉你,她这次离开你们,是我要她这么做的,可,当时,她并没有一点的反对,我想,其实,无论是你还是Yanni,在她的心里,终是没有位置的,所以,她可以走得这么干脆,这么没有眷恋。她所爱的那个人,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是葬身在蓝洞的叶风,你的儿子。可惜,你和Yanni还是陷入情网,不能解脱。这点,是你们的可悲,还是爱上你们的女人的可悲呢?”   “爱,本来就没有对错和是非之分,一定要把这些强加给爱,得到的,仅会是不满足所产生的恨,楚彤,我还是希望你回头是岸,只要你肯罢手,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你愿意回首的话,即便所有银行不愿意提供投资,我始终会给你最大的支持,在叶氏可以做到的范围内!”   叶苍霆的话,有那么一瞬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可,她真的,没有办法回头了!   假使那个男人知道,她做错这么多,他恐怕会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去死。   当她的双手后沾满那么多人的鲜血后,早就无法回头!   “停车吧,从今天开始,我是我,你是你,哪怕我做的,还是与你有关的事,可,我不会再见你,即便,我还爱着你,但,这份爱,注定是绝望的爱!”   说完这句话,她的表情有一种凝固的悲哀,但不过一秒钟,脸上仍是刻骨的妩媚笑容。   叶苍霆沉默地示意司机停车。   她毅然下车。   中环,仍旧繁华。   满目的繁华中,她不过是一个落魄之人。   既然,失去所有,那么,她就再没有顾忌之处了。   如果要下地狱,她也一定要找一个人,陪着她,一起下地狱。   那个人,就是辰颜。   被毁容之后,仍,完美皎洁如同天使一样的辰颜。   假使不是她从叶苍霆身边的李管家处得知,恐怕,她也不会这么快知晓辰颜是带着三个月身孕离开的。   这一点,始终是让她耿耿于怀的。   不论,孩子是叶苍霆抑或是司徒霄的,都让她难以接受。   所以,她会让她重走,她母亲当年走过的路!   接下来的半年,盛世一号由于退定门风波的影响,间接拖垮所有永达地产的运营计划,导致永达地产在年初无法拿地,直接影响到2004年的开发规划。   楚彤决定将永达目前在建的楼盘择部分拆抵给银行,以求获得其他银行的资助。   但,这样的方法无异拆东补西,实质性的问题并未得到改善。   因为,业主的关注层面仅是海景豪宅所坐拥的海景质量,这些是不会由于开发商承诺的一些补偿所做出退定方面的让步,这也使得,盛世一号和曾经同样遭受退订门事件的沧海东岸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结局。   最终,在资金拖压和退订事件愈演愈来烈下,降低每平方的售价,回归合理空间是唯一的出路。   这也就意味着,永达地产注定将为此次失误的豪宅开发项目买单。   买单的价码,使永达陷入前所未有的财政危机。   由于她对于百货联锁行业本身就不精通,加上沈氏董事会的元老对于她突然接任,其后导致冥远财团的投资也出现一些问题,一直也颇有微辞,所以对于她所有的决策皆是置之不理,包括她想挪用一部分沈氏的流动资金以投资的名义去挽救永达,也被CEO助理雷鸣提上董事会的决议,并遭到董事会一致拒绝。   她曾在董事会决议前试图想收买雷鸣,但还是失败。   这个沉默寡言的沈傲前助理,对于她,显然没有任何的好感。   祸不单行,检查机关同时也对她提起调查,源于,她涉嫌侵占四笔东远银行前期对于永达地产的部分投资款项。涉案金额高达五百余万,这项罪名如果成立,她面临的将是因职务侵占罪所带来的牢狱之灾。   但,正当媒体把焦点全部投注于这个半年内从风光顶峰骤然跌落的女子身上时,楚彤忽然销声匿迹于众人的视线中。确切说,她和辰颜一样失踪,并且下落不明。   而此时的辰颜,正抱着乐乐倚坐在她最爱的廊屋内。   十一月的丽江,温度还是怡人的,游客如织地穿梭在古城中,辰颜抱着乐乐,听着她咿咿呀呀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觉得,那就是种幸福。   乐乐很少哭,无论何时看到她,只要她没有哭,都是笑着的样子,这种笑,更多是种似笑非笑的味道,因为,她的唇际,有一个弯弯的弧度,这个弧度,让她更加贴切她的名字。   抱着女儿,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奶香,辰颜深深体味到,做为母亲的自豪和甜蜜。   孕育乐乐的艰辛,以及顺产时的痛苦,都因这些,仅成为记忆中最美的一些片段。   乐乐粉嫩嫩的小手伸出来抓住辰颜垂落的发丝,辰颜才发现,不知觉间,头发竟又留长了。   怀孕的最后几个月,她并没有象其他孕妇一样,把头发剪掉。   短发,对她的意味,不过是绝情忘爱,一次就够了。   所以,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发丝终在这一年内渐渐地留长。   发,可留,人呢?或许,待到想留时,已不得不放吧。   “小颜,你恢复得看来不错,我给乐乐带了一些奶粉,中午让付妈妈冲了给乐乐喝。”   小海一直喊她小颜,他并不知道她的全名,她不说,他也不问。   只随着付妈妈喊她这个名字。   而,曾经那个人,也是这么喊她的。   她没有不用抬头,知道是小海。   望着小海,她有时候一直有种错觉,会以为他就是那个人。   但,他们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这也让她每次都带着一些失望地发现,他们,仅仅是容貌酷似,如此而已。   “这么多日子,真是麻烦你了,毕竟素昧平生,你却这么照顾我们母女。”   “说哪的话,你生乐乐前,不也替我做了好多锦袋,帮衬了我客栈的生意。”   “不过是举手之劳,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做。”   “你还是好好调养着身体,毕竟,不急在这一时。”小海放下采办的其他东西,盘腿坐到廊屋里,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拨浪鼓逗着乐乐,乐乐看着他,唇边的弧度愈深了几分。   “我也调养得差不多了,总该为乐乐以后的学费着想吧。”辰颜浅浅地笑着,继续搂着乐乐,离开时候带的钱,是她做主持时加上后来担任沈氏执行总裁,璃和地产总经理时的薪水,撑到现在,已经杯水车薪,确实不够维持她和女儿以后的生活。所以,她在怀孕最后几个月就开始帮着做一些小海需要的锦袋来贴补日常的开销。   “这么急干什么,不如我认乐乐做干女儿,以后她的学费我也出一份力。”   小海说出这句话,辰颜正好不经意地将长发掠起,因为乐乐开始很不安份地想把她的头发放到嘴里,她的这一个动作,落进小海的眼中,依稀,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等乐乐会说话了,我第一个让她喊你干爹。”说出这个爹字,辰颜的心,滞了一下,乐乐墨黑的瞳眸望进她的眼里,她又想起那个人。   那个,她爱到最深,却还是要离开的人。   这样想时,她抬起眼眸,借着去拿桌上的水,掩去一低首时的落寞。   而小海,也正用腾出的一只手去拿杯盏,借此同样掩饰方才凝望辰颜的失态。   他和她的手在同一个杯盏上轻轻触了一下,双方都反射地避开,辰颜的脸微红了一下,小海倒讪讪地先开口:   “等到下个月,你把乐乐交付妈妈带几天,我带你去梅里雪山,每年的12月,梅里雪山看日出的概率是最大的。”   “呃?还是明年再说吧,乐乐才刚满月,晚上还是会闹,我怕付妈妈太辛苦。”   “明年,又是另外一年了,我怕,到那时,或许,你就离开这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迟早,会回到属于你的世界,所以,我不想你带着这个遗憾走。”   遗憾,两字,嚼进辰颜的唇中,当年,她和叶风之间,又何尝不是一场遗憾呢?   她喜欢他,18岁之前,他占据了她所有欢喜或者悲伤的情绪。   假如,没有发生后来的事,他和她现在,是否会比较幸福呢?   她望着小海,那张酷似叶风的脸,低低吟出口:   “小海,你是纳西族的吗?”   “不是,我父亲并不是纳西族的,是汉族。”   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许的不对题,脸上的红晕更深,低了头,乐乐不知何时已甜甜地睡着。   小海也停止用波浪鼓继续逗乐乐,空气里,稍稍有种尴尬的安静在流淌。   “倒看不出来,你是汉族。”她信口说着,将乐乐身上的小被子又盖紧了些。   这个细微的动作,又让她想起,司徒霄每每也总会替她盖上被子,生怕她着凉。   “呵,是吗?”小海明亮的眼眸在丽江午后的阳光下,灿灿生辉。   眼前这个女子,他看得出,并不会长久待在这里。   她很美,纵然,她的颈部有一些疤痕,可,暇不掩瑜,她的一颦一笑,始终牵动着他的心。   这样的感觉,是他有记忆以来所没有过的,但仿佛,冥冥中,曾经,也有一个女子,让他这样的牵念。   记忆深处的女子和眼前的她,经常会重合成一个人,让他分不清,到底,那种想法才是真实的。   12月末,拗不过小海的执意邀请,辰颜只能把乐乐交给付妈妈代为照顾,但她也执意把这次梅里雪山的行程,压缩到了五天。   虽然小海说来回路上就要耗费两天的时间,可,辰颜仍放心不下乐乐,他也仅能答应她。   12月25日,早上9点出发离开丽江,小海亲自开车,因怕山路积雪,还带了防滑链。   沿途远眺能看到哈巴雪山白雪皑皑的景色。   这可以算是辰颜这种在平原长大的女孩难得一见的美景,虽然总觉得欠缺些什么,后来,当她真的目睹到梅里雪山的刹那,才明白,少了的,是壮观。   但,三千米的海拔所看到天空,已是如此湛蓝干净。   途中夜宿奔子栏,住宿条件是类似于民居的旅馆,晚餐有耗牛肉,也有炖土鸡,由于是用高压锅代替的,所以味道没有最好,不过也让辰颜品得津津有味。   小海怕辰颜有高原反映,所以在第二天翻越海拔4190白茫雪山前,特意在奔子栏准备了两罐氧气。   并在翌日清晨,强迫辰颜喝了两大碗酥油茶。   辰颜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她从小肺就不太好,所以,对高原反应还是有一定的担忧。   但,毕竟离梅里雪山又近了一步。   梅里雪山是藏民第一神山,她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姿态来迎接她这个初涉圣地的人呢?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着私心的。   爱她,就带她去梅里雪山的后面半句,是让梅里雪山见证你们的爱情。   虽然,如今,仅有她一人去往神山,可她真的想让神山指引她未来的方向。   因为,自从有了乐乐,她开始发现,自己再不是一个人,有些事,必须要为乐乐所考虑,隐匿于束河古镇,真的能让乐乐更加快乐吗?   即便,最早,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但,当她逐渐长大,是否会怨恨她,剥夺了她父爱的权利呢?   并且对于司徒霄,哪怕他如今,有佳人相陪,毕竟,他是乐乐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连她的外公沈傲最终都是为了一个亲情牺牲一切,更何况司徒霄这样一个重情的人呢?   他为了昔日姐姐的死,可以被楚彤的片面之辞蒙蔽双眼展开报复。   又可以为了她,放下所有的仇恨。   对于这样一个亦邪亦正的男人,打动他的,其实,惟有一个情字,如此而已。   蜿蜒盘曲的山路,回回都是贴着悬崖边驰过。   沿路,开始能看见冰雪覆路,还有连绵的白茫雪山。   一望无垠的白雪,接壤处便是连绵的雪山峰峦。庆幸的是,沿途,她由于一直吸着医学的纯氧,并未有高原反应。   这让小海略略有些定心,说实话,带着辰颜开车上白茫雪山时,他还是很担心的,毕竟,万一在山顶发生高原反应,医疗救援不会很及时。   以往带再多的游客,他都没有此刻这样的担忧。   他再一次发现,身边这个女子,对于他来说,意味始终是不同的。   哪怕,她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而辰颜对于梅里雪山的期待,终于在几个小时后得到了心灵的震撼!   梅里的银顶,跳跃在她的眼前时,她清冷的心底,第一次,萌起一种叫做沸腾的感觉。   那是怎样的壮观,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的巍峨,是白茫,哈巴雪山所无法比及的,藏族第一神山啊,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那时的欣喜,因为,她的心情在那些瞬间,是接近痴迷乃至疯狂的。   小海的车停在飞来寺时,她轻快的蹦下车,温度很低,心里却热融融的。   小海看着她欢呼地奔在飞来寺前面,对着梅里雪山,拢起小手,大喊着,我来了,心里,也被她的愉快沾染地,满满都是喜悦。   由于她身体未复原,所以此行,他并不打算带她去明永冰川。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会在飞来寺度过。   所以,她有着充足的时间,来看雪山的日出。   不同于束河的蛰伏,这里,更带着与世隔绝的纯粹。   小海父亲开的望海小筑,是一间带有古朴风情的三层高的客栈,二层楼前有一个小小的天台,据说,那里是观赏日出的最佳看点。   由于到梅里雪山已接近下午五点,所以,没一会,夕阳西下,雄伟的梅里雪山在夜幕中,也只能辨出那连绵巍峨的影子,再看不到日间的壮观。   小海的父亲由于去采办年货,不在客栈。   由于是旅游旺季,客栈内住得满满的,全是慕名而来的游客。   两个服务员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本来,二层楼前的小天台后的那间房是望海小筑专为情侣设计的套房,但,小海提前让服务员预留了下来。   他想让这个女子,得到最好的一切,在他有限的能力范围内,看着她笑,看着她快乐,仿佛,就是所有的意义。   晚餐,辰颜是在一楼和旅行团的游客一起用的,虽然,伙食连奔子栏都赶不上,倒也是其乐融融。   看着大家一起侃大山,她发现,自己的心,又一次地豁达起来。   入夜,她回到小海给她准备的房间,赫然发现,这是一间套房,在浴室的水池中,还放着新鲜的玫瑰花瓣,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是难能可贵的。   在飞来寺,热水并不是所有旅社都有的,是紧缺地稀有,包括空调,大部分旅社都不具备,仅能提供电热毯。   但,望海小筑在晚上十二点前,还能供应热水,包括暖气。   辰颜就着其实不算太热的水洗完澡,穿着厚厚的毛衣走到房间内,空调不算很暖和,她素来怕冷,干脆窝进床上,心底,不仅隐隐期待着,明早的日出。   假如,真的看到日出,那么,她一定会许下一个心愿。   关于她和他的愿望。   这样想时,忽然响起敲门声,她不得不下床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是小海。   他的脸在灯光下,有些发红,手放在身后,看着她,喃喃道:   “你还没睡。”   “一会就睡了,有事?”   辰颜的洒脱,让他更加地有些窘红,他突然把手拿到身前,摊开手掌,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木刻的娃娃。   “这,这是我自己雕的,你喜欢吗?”   就那么一刹,电光火石的一刹,她仿佛又回到八岁那年,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所不同的,只是彼此的心境。   依然是略有些拙劣的雕刻,娃娃的鼻子还是歪的,脸边的轮廓也是坑坑不平,可,只有叶风,会雕这样的娃娃给她,只有这个娃娃,才是她童年最珍贵的记忆,也一直珍藏在她的那个小箱子中。   “风——”她艰涩的启唇,却并不接这个娃娃,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的眼眸是很深的一种黑色,望久了,仿佛会被吸进去。   此刻,她就被吸了进去,但,那里,她找不到任何昔日的痕迹,他只是带着点惊讶,看向她,手心还是摊开着。   “谢谢。”她唤他风,可他没有任何反映,难道,真是造物弄人?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举止,她不会认错,为什么,他完全没有任何反映呢?   “你不要?”他带着一丝的暗淡,问。   她伸手从他手心接过,他的手却在这时,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一惊,要抽离时,怎么都使不出劲。   或者,是她潜意识不想抽离。   他手心的温暖,仿佛,将她带到了彼时的青涩年华。   那里,封锁着她,最真的回忆。   “小颜,给我一个机会。”他开口,是这句话。   这样的话,叶风从来不会说。   叶风,一直是优柔的,他不会有司徒霄的霸气,也没有叶苍霆的坚定。   但,看着眼前的他,她分明,看到的,就是叶风站在那里。   可,心里,却告诉她,这个男子,并不是叶风。   “风是谁?是你喜欢的人,对吗?我虽然可能比不上他,但相信我,我会让你过得快乐,真的。”他紧握她的手,并不放松。   他说出这句话,她的心里,品到一丝的失落。   “小海,我没有办法快乐,我也不能让我身边的快乐,我是一个任性的女孩,曾经,也因为这分任性,失去生命中,第一个男子的心。”她悠悠说出这句话,小海的手,依然不放。   “为什么你要封闭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能带给你快乐?你看,今天下午抵达这里时,难道你不快乐吗?相信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不介意你过去是怎样一个女子,我要的,我看得到的,仅会是我们的将来。”   “小海,今晚,我不想谈这个,我有些累了,第一次在这海拔三千多米的地方,还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他仍是不放她的手,说出一句话:   “那就让梅里雪山来决定,倘若明天早上,能有日出,就说明神山都祝福我和你在一起,假使明天早上没有日出——”他顿了一顿,深深望了一眼辰颜,“我和你,就有缘无份!”   说完,他突然松开她的手,辰颜才把手缩回,他突然揽过她,她惊愕地要推开他时,他只是极其温柔地在她的额际烙下一吻。   这个吻虽轻,可,仍重重地压到她的心底,让她的心底,一并开始有些窒息。   等她回过神来,小海已消失在门口,她的手上握着那个木雕娃娃,昭示着,他曾来过。   这一晚,注定辗转难眠,过往一幕幕地浮现,把她所有的思绪都充斥得满满的,没有办法呼吸。   凌晨一点时,她起身,吸了几大口的纯氧,想再服用一片安定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睡前服用安定的习惯,所以,这一次,随身的行李中自然也不会带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服安定也能入眠的呢?   应该,是从来到丽江以后吧。   没有人能扰乱她的心房,所以,淡然。   而,这个酷似叶风的小海出现,注定,让她的心,起了一丝关于当年的波澜。   五点多就醒了,洗漱完毕,掀开一角窗帘,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将近七点时,她下楼用早餐,走到一楼,透过玻璃窗,已看见有人举着摄像器材在观景台边开始守候。   不过整个飞来寺只有望海小筑亮着灯,厨房还没有人,小海正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见辰颜下来,灿烂地一笑:   “吃早餐吗?稍等一下,立刻送到。”他飞快地奔进服务台后的厨房,至多二十分钟,已端出一盘炒饭。   就着别有情调的装饰煤油灯,她看到,炒饭是用各种蔬菜配上肉丁,精心烹炒而成。   叶风,是不会做饭的。   这一点,再次让她对眼前的小海就是叶风的猜测做了否定。   其实,若干年后回想起这一幕,她想,她是怕认出他就是叶风吧。   毕竟,短期内学会做饭,对于一个用心的人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   因为,担心,自己的心,不能正视他,毕竟,他是最早,让她喜欢的男子,   不过,仅仅是喜欢罢了。   慢慢吃着他亲自下厨做的炒饭,俩个人,第一次,默默无声。   他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只是坐在一边,明亮的眼睛凝望着她,看她一口一口,将他的心意全部吃下,他突然觉得,以后如果每天,都能这样为她做饭,看她吃完,都是种幸福。   她确实太瘦了,如果能让她稍稍有点肉肉,应该,她会在美丽外,更加地健康。   想到这,他微微一笑,正对上辰颜吃完后,抬起的眼眸。   “谢谢。”   “你喜欢吃就好。”他将眸光转望对面的雪山,似是笼着雾气。   于是,心情开始沉重。   七点半用完早餐。   辰颜没有心情回房,在一楼大厅远眺雪山,天色渐亮,雪山确实是被薄雾笼罩。   今天雪山是否会一展真颜?让她看到金顶梅里呢?   但,如若看得到,那必定是关于他昨晚许的那个誓言吧。   和她心底真正想让神山给出的启示无关。   不过,既然会在这里待两天,那么,明天,她同样可以等到神山的再一次日出。   只是,她突然有些担心,万一,一会真的日出,难道,神山的指示就归结在小海的身上吗?   她走上二楼,站在天台上,觉到手一暖时,不知何时,小海已站到她的身边,手握住她的:   “让我再牵一次你的手,或许,一会神山做出指示,我就再不能牵了。”   他怕她抽离,率先开口道。   这使得辰颜,没有办法拒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梅里雪山,依然,笼着一层雾气,那雾虽薄,却不散,观景台前有藏民开始燃烧火堆,并做着一些祈祷的动作。   终于,小海看了下表,轻轻叹了口气:   “梅里雪山日出都是准时在每天8:07分,今天,已经过了,不会再有了。”   但,不过须臾,他仿佛自我安慰地说:   “一定会有日出,我开始念经!一定会有日出的。”   他松开握住辰颜的手,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看着他真切的神情,她心里不由得一悲。   来此之前,曾许下一个誓言,如果明日,仍未见金顶,是否誓言就会泯灭呢?   观景台前藏民燃烧的火堆还未熄灭,虽未在日出时得以朝拜,但还有很多藏民围在火堆边。   雪山,仍是薄雾紧锁。   小海的脸上,是深深的失望,他望着辰颜,许久许久,才淡淡一笑:   “我是太天真了,我们本就是悬殊的俩个人,我怎么可能给得了你快乐呢。这个月在今天之前,一直连着有日出,但今天,雪山,都觉得我痴人说梦话,所以,用雾气紧笼来让我清醒。”   他自嘲地说着,脸上渐渐,有一种悲凉的意味:   “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我过去的记忆,虽然是一片空白,但,就这一年多的记忆,我知道,遇到你,才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动。”   辰颜没有听他说完,骤然,带着一丝喜悦抓住他的手臂:   “你说什么?记忆空白?你没有从前的记忆?”   小海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但还是继续道:   “是,我现在的父亲,其实是我的养父,他是潜水爱好者,去年七月份他和其他几名潜水协会的会员去关岛潜水,在附近的海域搜救队员时发现了我。据说我是抱着一块浮木才活了下来,他们救起我后,我头部有一块撞伤,然后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由于,当天在关岛发生一起初入会者的溺水死亡的事故,迫使潜水协会的游艇不得不匆匆的返航,直接回到主轮上,进行善后处理的工作。养父曾经试图在关岛附近寻访我的真实身份,可,那段时间,听说除了一位富豪的儿子落水之外,没有更多的讯息,而他把我的照片拿给其中一位寻访工作人员看时,对方也并不认为我就是那位富商的儿子。父亲担心我失去记忆后,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就收我做养子,并带着我回到了国内,这就是我的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很匪夷所思。”   假使辰颜之前还有什困惑的话,那么,她现在已经确定,他,就是叶风。   唯一让她不解的,仅是为什么寻访的工作人员,会否认,他就是叶风呢?   “别这么诧异地看着我,当时我被救上来后,据说,浑身泡得发肿,我父亲,还以为,我死了呢,还好,我福大命大,总算没有任何事。”   听他这么说,辰颜才骤然明白,为何工作人员会否认,一来,他所飘流到的海域是关岛附近,本身不在那次搜救的主要范围之内,二来,叶风应该在海里泡了较长的时间,所以导致本人的面目和照片有所差池,自然,仅凭照片寻找的当地工作人员没有办法认出,所以,也必定不会上报到叶苍霆那边。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谁又会真的用心去找呢,加上,潜水协会出了事故,紧急返回国内,也使得,让叶风的身份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明确。   “你想知道,过去你是谁吗?”   辰颜问出这句话,小海却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其实都无所谓,人一辈子会有很多很多的记忆,有些记忆,是痛苦悲伤的,所以潜意识里,会屏蔽掉,我想,我就属于这一种人,有些事不想记起,干脆,就失忆了。因此,我也并不想去寻回那所谓的完整记忆,我现在很快乐,同样,也很开心,因为,我遇到了你。”   “倘若,你的记忆中关于痛苦的那一部分,是和我有关呢?”辰颜甫问出这句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接起,付妈妈的哭声就从电话那端传来:   “小颜,你快回来,我今天急着帮几位退房的客人办手续,就把小乐乐放在廊屋的摇篮里,但,不过一会的功夫,我再回去,小乐乐就不见了,对方留下一张纸,如果你要找回小乐乐,就不许报警,并迅速到西凉镇去,到时会再和你联系。”   辰颜没有说出一句话,在听完这些话后,手机,已从她的手中坠落到地上。   为什么,她都躲到这个份上,还要步步紧逼她呢?   她只是想让女儿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成长,所以,甘愿放弃一切,为什么还要逼她?   她的手指掐进自己的手心里,可,浑然并不觉得疼痛。   “发生什么事了?”小海看到辰颜的神色不对,问。   “送我立刻到丽江的西凉镇!”   “好!”他从她脸上悲绝的神态,知道发生的事一定不简单,所以简单地说出一个好字,俩人匆匆收拾完行李,小海迅速交代完才上班的服务员一些事宜,走到外面,发动车子,疾驰离开。   丽江的西凉镇,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也正因此,镇上,稀稀落落的,最豪华一家宾馆,不过才三星级。   此时,楚彤正悠然地坐在宾馆的七层楼上,等着辰颜的到来。   她点燃一支香烟,在烟雾袅绕间,她突然想大笑三声。   没有想到,她会比那俩个愚蠢的男人,更快找到辰颜。   通过李管家,她将范围缩小到了云南。   当然,这是叶苍霆的功劳。他的孜孜不倦寻找,才最终让她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清楚知道,等到辰颜临产前,从医院里着手,能更快地知道她的所在地。   毕竟,那个时候,她是必须用身份证在手术前办理相关的手续的。   不过,即便如此,找到付妈妈的客栈还是颇费了点力,从医院里她以家属的身份仅获悉,辰颜住院期间有一个当地纳西族老妈妈不时送饭,据说是在束河古城开一家民居客栈。   但,当她从束河古镇的街道旁经过,看到那个安静地躺在摇篮中不时发出咯咯笑声的女孩时,她就知道,这一定是辰颜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司徒霄还是叶苍霆,可,不论她的父亲是谁,她注定,会过得十分悲惨。   因为,她是沈梦璃的外孙女,辰颜的女儿。   手机响起,她安排的人告诉她,已在镇口看到辰颜的身影,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她听到还有一个男人时,有些迟疑,但,还是吩咐他们,带她和他到这里,并注意有没有其他的人跟踪。   既然这个男人是陪着辰颜的,那至多是多一个陪葬鬼吧。   放他回去,反倒会提前泄露她的行踪。   她走到这一步,注定会入狱,注定,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那么,陪葬的人,来得越快越好。   她开始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着这朵娇艳的花朵在她的手心枯萎。   终于,那朵娇艳的花朵敲响她的房门,有些意外的,是她的身后,竟站着叶风,可,叶风,在看到她时,似乎是看到陌生人一般的神态。   难道,他不是叶风?   辰颜本不想让小海陪同,由于他的坚持,让她只能妥协,因为,到西凉镇,确实是需要他带路,更因为,面对楚彤时,她也需要他在旁边,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竟然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这,看来,那个孩子在你心里的地位,不过如此。”   “楚彤,我都放弃所有,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让我离开他们,我也照做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罢手?乐乐在哪里?我人到了,我要见我的乐乐。”   “啊,原来,那个丫头叫乐乐啊。”楚彤脸上的笑意愈深,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   辰颜疾步向前,才要举起那杯子,小海却挡在她的面前,楚彤见状,笑得更加灿烂:   “看来,你们怕我下毒?放心,下了毒,就不好玩了,既然你担心她,不如,你先替她喝一口,确定没有毒后,她再喝。”   小海闻言,立刻端起杯子,辰颜的手拉了他一下,可他却毅然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辰颜的担心,落进楚彤的眼里,只引起她更深的嫉妒。   看来,这个象叶风一样的男人,对辰颜的心,也如同叶风一般的好。   “我说过没毒吧。呵呵,偏偏不信。”楚彤拿起一边的酒瓶,另外倒了一杯,递给辰颜,“这下,你可以喝了吧。”   “我喝了,你就要告诉我乐乐在哪!”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先喝,喝了以后,我再想想,这次用什么条件做交换。”   小海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辰颜,可,辰颜一抬手,一杯酒已下肚。   而此时,他的视线骤然开始模糊。   楚彤满意地看到,眼前的俩人,一前一后晕倒在地。   这才是她要的结局。   用不了多长时间,司徒霄的飞机就该到丽江了。   她很意外,能收获一个这么象叶风的人,否则,她只能在司徒霄面前上演一出生离死别,但由于酷似叶风的男人出现,她决定让这个计划更加地精彩。   不知过了多久,小海才率先醒来,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接近**地躺在床上,一边是同样裸着肩膀的辰颜,而那个女人,则悠哉地坐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他想起来,四肢却没有任何的力气,那个女人看到他的异动,笑得愈发甜蜜:   “别白费力,本来想让她昏迷的,但,既然你和她俩一起来,所以我临时再给你们喝了一点其他的‘解药’。”   “唔。”辰颜缓缓醒来,她望着楚彤,“你要干什么?景海那次,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那次不过是迷昏你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而这一次,这种解药不仅仍能让你们浑身无力,接下来,等到你们有力气时,更加会发生一点实际的行为。呵呵,辰颜,我对你不薄哦。”   “楚彤,你到底把乐乐怎样了?你把她还给我,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会替你做!”   “我要什么,你都替我做?你真的好伟大哦,辰颜,你和你那个母亲还真是差不多,总以为自己悲天悯人,恨不得用你们的伪善让人人都感激,可惜,我偏偏不吃你们这套。”   “就算我求你,把乐乐还给我,好吗?楚彤,哪怕你要我死,都可以,在我死前,我求你,让我再看一眼乐乐,她不过是个孩子,你如果恨,就恨我,我求你!”   “想不到,一向尊傲的辰颜也会求人,不过,很可惜,晚了,假如你几年前这么求我,或许,我真的考虑,和你做另外一笔交易,不过现在,你不会死,但你的乐乐,啧啧,我就难保证了。她的下场,说不定,已经和你的母亲一样了。”   “小颜,不要求她,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乐乐的。”小海虽然手脚无力,小腹隐隐有些热气窜上,可他,还是安慰着辰颜。   “小海,你不知道她,她真的做得出,楚彤,你要的,我都让给你,为什么你言而无信,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假如你真的让她出了事,我可以保证,她的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父亲?我倒真的很好奇,是叶苍霆还是司徒霄呢?假如是后者,那么,他此刻正在赶过来,并且会欣赏到,这一幕比景海更加真实的**戏。”   “你——”辰颜胸口一闷,脸上一丝血色都无,她的周身开始发热,有些不安份的情愫在体内窜动。   “你还真是和你母亲很象,你知道吗,介入你父亲和母亲之间的第三者是我,这点,你该没有想到吧,我猜小霄也告诉过你,那年我被苍霆**后有一个孩子,但,那个孩子,不是叶苍霆的,是你父亲的,是他,在你母亲死后,欲求不满的发泄。不过,你也是他发泄后的产物,那天,你母亲发现了我和你父亲在一起,所以对你的父亲愈加冷淡,你父亲一气之下,又知道了你母亲和苍霆之间的往事,才会在婚后这么长时间都忍下的情况下,第一次用**的手段侮辱了你母亲。”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凭什么楚晨可以嫁苍霆,我就只能被不屑,我不比沈梦璃差,也不比楚晨差,所以我不服!我接近你父亲,就是为了让你母亲得到和我一样的痛苦,不过,很遗憾,她实在很坚强,在有了你后,反而更加地坚强,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在她快要生你时去看望她,当面慢慢告诉她,我和你父亲的**,还有,我想象出来的,和叶苍霆的深情,唉,可惜啊,她还是没有一丝的动容,那个时候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或者仅是一个精美的娃娃,所以,为了证实她是人,还是娃娃,我喂她吃了点东西,一点,让她哪怕是人,都变得会象娃娃一样精致美丽的东西。”   “我母亲自杀,是你做的?!”辰颜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她的唇色,也变得惨白。   “何必说那么难听,她平时就有服用安眠药入睡的习惯,我不过让她睡着的时间长一些而已,长到,那些为她痴狂的男人足够忘了她而已。”   辰颜的心,仿佛被尖锐的利器深深扎进,然后,又迅速地拔出,锥心的疼痛,让她分辨不出,到底是那一点更让她难耐。   而小海,隐约听懂那个女子的歹毒的话语,却并不能安慰身边的小颜。   “最毒妇人心,看来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错。”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她母亲是咎由自取,嫁一个迷惑一个,就如同狐狸精一样让人作呕。当然,我所谓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为了那个贱女人来质问我,那个贱女人才是夺走她老公的罪魁祸首,可她,却为了她来责难我,难道,我就该被她们看不起,注定只能偷偷摸摸爱一个人,都得不到回报吗?”   “我**你的父亲,结果,最后,他还是在沈梦璃那个贱人死后,迁怒于我,甚至逼我把肚子里那个孽种打掉,同样都是他的孩子,凭什么,他不要我的孩子!所以我怎么能不恨,不过,既然要打掉,我也得找个更好的名目打,所以,这个孩子是苍霆的杰作,那么,我姐姐是否该为了我的清白,有所作为呢?譬如,和苍霆离婚。”   “可,我那个姐姐,楚晨却是同样自私,除了劝慰我,仍旧不肯和苍霆离婚,甚至怀疑,我这个孩子并不是苍霆的!我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她装模作样让司徒霄好好照顾我,对于这样所谓相依为命的姐姐我宁愿不要!对,我不要,沈梦璃死了,她如果也死了,那么叶苍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没有人再会和我抢!她不愿意离婚,那么,她就只有死!”   “你疯了!你竟然杀这么多人,你真的疯了!”   辰颜愤怒地说出这句话,换来楚彤更大声的笑: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清高,看不起我,结果呢,你们谁玩得过我?都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上,我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叶昊,叶仪,全部蠢得象只猪!还有那个叶家的李管家,也不过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哈哈,我才是最后的胜者,得到了沈氏,还有永达地产,只有我,笑到了最后,所有和我过不去的人,都得死!所有自以为是的人,也都得死!你们的命,不过是低贱至极的,靠着所谓的名门望族血统来假装纯正。我姓楚,所以才在起跑点上落后于你们!不过,现在,你们所有人,都会记住我这个名字,我这个人,因为,我让你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既然,苍天不公,我就替天行道!”   “善恶迟早都有报应的,楚彤,你究竟要什么?才肯放了乐乐!”辰颜忍住心底的锥痛,问出这句话。   “你还资格和我谈条件吗?你就乖乖待在这,等着司徒霄来吧,我相信,他狠起来,一定更加胜于我!至于,你的乐乐,你放心,她很快会下去陪你的外公,他不是一直希望沈家的第四代吗?那么,他很快会如愿,啊,时间不早了,我再不走,被Yanni看到就不好了,我想,你们的药效该很快就发作了吧。呵呵。”   “楚彤!我求你!你难道一定要这样没有人性吗?她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楚彤无视辰颜声嘶力竭的呐喊,婀娜地走出这间房,按下,通往一楼的电梯。   踏进电梯前一刻,她突然有阵眩晕,可,她还是毅然绝然踏出那一步。   而,房中,在楚彤离去后,小海觉到四肢渐渐可以活动时候,小腹的灼热已让他越来越不能控制,他迅速将一边的衣服递给辰颜,道:   “快,穿上。”   辰颜才接过迅速穿上,突然一阵眩晕袭来。   此时,小海也匆匆穿上他的衣服,他猛然惊觉,整间房似乎都在晃动。   他大喊一声:   “小颜!当心!”   接下来的一切,都被周遭的一切团颠覆所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辰颜从昏迷中醒来时,眼前漆黑一片,她的身上压着一条空心水泥板,值得庆幸的是,这条水泥板的另一端却被另一条水泥板支撑着,不过仅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无法动弹,却不会令她受伤。   刚才的昏迷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她的头,现在还有些许剧烈地疼着。   腿部很疼,伸手去够腿,但,由于被板压着,她没有办法够到自己的小腿。   她发现,肩肘下方也是撕裂的疼,指尖触及处,是粘腻的血液。   “风!风!”她突然想起小海,喊出口,却是叶风的名字。   她唤了几声。   四周没有反应,她有些担心,更多的是恐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不知道,叶风是否有事,而,乐乐的下落不明,更加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小颜,你怎…怎么样?有…有没有…受伤?”小海微弱的声音从她边上传了过来。   “小海,我没事?你怎么样?”辰颜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没事,只是被压着动不了。”小海仍旧平静,“小颜,我是风,不是小海。”   “风!”她再次唤出这个名字,一些的淡淡地,不可名状的欣喜涌上她的心中。   “我好象被什么砸中了头,那些过去的回忆,就这样,都慢慢拼凑了起来。”他的话语,有些莫奈何的沧桑,似乎还带着一些的苦涩,“不是说忘,真的就可以忘记。只是,会不会太晚了?”   身体因流血带来的疼痛,让他和她体内的燥热渐渐开始平息。   原来,化解这种药,最好的办法,就是流血。   虽然,这种流血,带着死亡慢慢走来的气息。   “风,对不起!”   “傻丫头,我才恢复记忆,你就对我说对不起,你这样,不是让我更加难受吗?   辰颜感觉叶风的手伸过来碰到了她的手臂,急忙用手紧紧地抓住他的。   叶风握着辰颜的手,有些颤抖,但仍旧有力,令她的恐惧顿时减轻了许多。   “似乎是地震,不过,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不用担心。”叶风握紧她的手,“你真的没事?你好象在流血!”   “不过是被石板砸到了,没关系的,一会就能止住。”   他收回他的手,辰颜听到静默的黑暗中有轻轻的声音传来,似乎,他在撕着什么东西,不过一会,他递来一不算太长的布条,似乎是宾馆的床单:   “用这个绑住你流血的地方,越紧越好。”   辰颜接过布条,手颤抖着,绑在肩部受伤的地方,可她无论怎么绑,都无法绑得很紧,为了不想让他担心,她还是故作轻松地说:   “我绑好了,血好象不流了。”   她再伸过手紧紧的拉着叶风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不那么害怕。   是的,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她感到隐隐的害怕,这种害怕,其实更多的也源于,她对乐乐的担心。   她需要有人能给他力量,让她可以继续地撑下去。   原来,她还不能做到足够的坚强和淡定。   她突然觉得他的手在触到她的时候,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两人静默着,都知道除了等待之外,他们毫无办法。   辰颜握住叶风的手,过往一幕幕慢慢地浮现在,那些带着欢喜,带着悲伤的过往,历历在目地映现在她的心中。   “颜,你怪我吗?”叶风的声音带着一些悠远地传来,并不是很真切,很轻。   “应该是我问,你怪我吗?都是我太任性,以前是,塞班那次,也是。”   “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   “风,我们可能剩的时间不多了,这里地处偏僻,获救的可能性会很渺茫吧,所以,我们都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不想走到生命最后一刻,仍在说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不,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最有意义的过往。”他坚定地说,“颜,坚强一些,一定会出去的!”   “风,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所以,才会突然那么绝情地对我?”   “你——都知道了?”他暗淡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里,是难以言喻的伤感,“我还记得,那天是11月10日,我兴冲冲地从首都返回鹏城,因为第二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陪我度过的人是你,但,才到家,就看到叶昊和父亲又发生了争执,父亲拂袖离去,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个弟弟,从小,就很孤僻,除了叶仪,他对我的态度也极其冷淡,我试图上去安慰他,他却狠狠摔开我的手,并且出言不驯,骂我是贱女人生的孩子,剥夺了他的父爱!假如不是那天我在不适当的时候赶回家,可能,我一直会认为我的母亲是楚晨,毕竟,她待我真的就象母亲一样,但,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我和叶昊并不是同母的兄弟,我的母亲,竟然是沈梦璃,这点,让当时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我认为他是胡言乱语,可,他确凿地告诉我,这是小姨楚彤亲口告诉他的,我根本就是一个小三生的私生子。”   “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我想去问父亲,于是,我去了书房,父亲不在,我在他的书桌上,看到那张照片,他和沈梦璃的照片,拿着那张照片,刹那,我终于明白了一切。这时,他突然进来,看到我手中拿着那张照片,他的神色同样的黯淡,那一刻,我只问了他一句,我是否是楚晨的儿子,他看了我许久,还是说出那两个我最怕听到的字,‘不是’。我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他也仅是走近我,将那张照片拿回,然后,放进下面一层的抽屉中。”   “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我爱上的人,竟是我的妹妹,你让我怎么去接受?但,我必须要接受,而你在那一天,竟然彻夜不归,这让我更加的紧张,虽然,那时的紧张,更带着一种让我心痛的味道。直到第二天晚上,你才回来,看着因奔波,脸色苍白的你,我知道,如果不痛下绝心,我始终没有办法将你从我的感情世界中抹去。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逼自己,把你的缺点无限地放大,逼自己,对你做出一切冷漠的行为。”   “颜,对不起,我不该爱上你,更不该,因为这份爱,最后伤害到你!”   “风,你不是我的亲哥哥,你果然误会了!”她听到叶风的呼吸在刹那转急,慢慢地继续道,“你是叶氏集团一个老员工的孩子,不过,你的家人,在那年全部死于一场大火。然后,叶苍霆收留了你,并用你,使得当时我的母亲和他分手。这些,他没有告诉你,我想,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不希望你难过,同时也有一些愧疚的因素吧。毕竟,最初他对你,有着利用的成分。所以,对于当年,他不愿替及。”   黑暗中,叶风随着辰颜说出的这句话,长久的没有声音。   “风,你没事吧?风。”辰颜焦急地喊出这句话,才感到他的手,再次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我情愿,你今天没有告诉我这些,那样,我真的不会如此地悔恨!”   他的声音从黑暗那端传来,有着让人心恸的悲凉。   “但,这就是真相,你有权知道,因为,可能,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   “不会,你不会死!我一定不会让你死!为了乐乐,你也要活下去,而我,真的,无所谓了。”   “风!”她听出他话语里的异样,更紧地反握住他的手,但,他手上的温暖却逐渐在冰冷。   是他的心冷了吗?   “颜,假如,还有下辈子,能让我好好爱你一场吗?”   “风——”她语塞,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的这句话。   假如爱有来生,她能让他爱上她吗?就象当年一样,慢慢地,把这份喜欢变成爱。   “颜,这一切,真的是上天和我开的一个最大的玩笑,不过,连神山都昭告了我们的结局。如果,我能勇敢一点,我们本可以不走到这一步,当年,是我的懦弱,让这个误会终于发展到没有办法弥补的地步,可,颜,我要告诉你,当你在塞班问司徒霄,你跳,他是否跳时,我听到了,我当时想告诉你的是,你跳,我也跳!但,我又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事实上,你也为了我跳下了蓝洞!”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哽咽,这种哽咽使得她反握他的手,开始瑟瑟的发抖。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曾有一个人爱她如生命   “那时,我要的,其实,是解脱。”   叶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这种空灵让辰颜的心里,没有办法不难受。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被埋在瓦砾堆中,时间,对他们似乎已失去了概念。   或许,很快,就有人来救援,也或许,他们将一直被埋下去。   “小颜,你还好吗?”叶风的声音再次传来,辰颜的沉默,让他隐隐有些担忧。   “风,我想睡一会。”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的倦态,叶风握住她的手却一紧:   “不能睡!”   叶风的声音很大,仿佛是蕴积了所有的力气,发出这一声:   “千万不能睡,你可能还在流血,所以,现在的困倦是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倘若你睡了,我担心——为了乐乐,更为了你,不许睡!我陪你说话!”   他顿了一下话,辰颜已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她想控制自己愈来愈浓的睡意,但,仍抵挡不了眼帘的越来越重。   蓦地,觉到手上虎口一痛时,她的神智才恢复一点清醒。   是叶风,他拼尽自己仅剩的力量按掐她的虎口。   可,不过须臾,她的身子再次不受控制地沉甸下去。   “小颜……小颜……”   叶风的声音急促,但,却轻弱下去,他的力气一丝一毫地在流逝。   不论他怎么喊,换来的仅是辰颜愈渐低迷的喘促声。   现在应该已是深夜,丽江的气候很低,尤其在宾馆倒塌,空调停止运作后,这种寒冷,是无法抵御的。   更要命的是,流血会带走身体的热量。   没有多加思考,他松开紧握她的手,触到一边石灰板的断裂尖钝处,毅然把手腕往那里割下去。   随后,他把手伸到她的唇边,他的血应该可以帮她维持一段时间的热量。   让她活着,是他唯一的愿望,也是他在蓝洞那次,毅然跳下去的原因。   这个女孩,从八岁那年开始,就注定是他这辈子的情,也是劫。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真的希望,陪她在属于他和她的梧桐树上刻下第十,第十一,乃至更多的痕迹。   可,一切,都过去了。   错过的这六年,耗不尽他的爱,却耗尽他对生命最后的眷恋。   她对他的,并不是爱。   她最终爱上的,是那个男子,最终嫁的,也是那个男子。   包括,她的女儿,都是为他所生。   她对乐乐的疼爱,再再地,都是源于那一个人。   倘若,注定,他没有办法给她快乐,那么,就让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延续她的生命吧。   失去记忆,真的,才会比较幸福。   虽然,那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隐瞒。   这一次,终于,是尽头了。   他的血以更快的速度从他的身体里流失,他的思维开始逐次的浑沌,涣散,周身的寒冷,更加噬骨地朝他涌来。   辰颜一直处在半昏半醒之间。   隐约间,有东西压在她的唇边,然后,一些温润的液体缓缓流进她的唇中,她干涸的唇,因着这丝液体的注入,渐渐,没有那么难熬。   纵然,仍旧好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敲击声,接着,更多的人声,隔着石灰板,从上面逐渐清晰地传下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握住叶风的手,但他的手却再摸不到。   12月28日下午18点22分,丽江发生里氏6.9级强烈地震,震中正位于西凉镇。   地震造成惨重伤亡,西凉镇几乎所有建筑全部倒塌。   而,司徒霄因在赶往西凉镇的车上,侥幸逃过这一劫。   当他赶到西凉镇时,满目的疮痍,让他的心一并跌至谷底。   废墟里,生还的人自发加入到救援队中,奋力营救尚被掩埋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悲凉。   挖出来的,或许是尸体,那没有挖出来的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   当楚彤发信息告诉他,辰颜在西凉镇的凤凰宾馆时,他也已找到束河古镇,但,没有想到,楚彤还是比他快了一步。   这个女子,在涉案潜逃后,依然如此的狠毒,他本以为,她忙于应付检查机关的调查,就不会再有精力对辰颜造成更多的伤害。   可,没有想到,他对永达的绝情,仅是逼她进行鱼死网破的一斗。   他,难道真的错了?   得知辰颜在丽江时的喜悦,不过短短的几天,化成此时无边的心痛!   就如同现在,他不知道,她究竟在哪一堆的废墟下,是否,还活着。   废墟上参与营救的人,越来越多,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靠东北角的那堆废墟上。   正是叶苍霆。   此时,叶苍霆也看到了他:   “这里大概就是凤凰宾馆的位置。如果你不想放弃,最好调集更多的人手来这里。”   叶苍霆通过医院,辗转找到付妈妈的客栈时才知道发生的一切。   乐乐的失踪,如果让他揪心,那么,此时,辰颜的生死未卜,更让他仅剩绝望的情绪。   司徒霄脸上的神情莫辨。   现在,时间,就代表着生命延续的可能。   唯今之计,他和叶苍霆只能分别调集尽可能多的人,投入到协助专业救援人员的救援工作中。   抢救出乎意料的顺利,源于,地震时,叶风和辰颜所处的楼层是最上面的一层,并且,凤凰宾馆位于东北角的一块空地上,范围也十分明确。   当挖开一块一块的水泥板,撬开一根又一根的钢筋后,施救人员首先发现了叶风。   抬他上来时,叶风的眼睛还睁着,躺在废墟边的担架里,盖着厚厚的毯子,却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在场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看到叶风时,明白已是回天乏术,所以并不勉强将他抬上救护车,因为稍一移动可能就会带来致命的结果。   医生示意护士给他输血,针管**静脉后,血已输不进去。   他的嘴边开始不断溢着血,估计是肋骨早被压至断裂。   两条腿的骨头应该是粉碎性骨折,更致命的是,他后脑上的那个伤口。   他一只手的手腕上也有凝固的伤口,但这种伤口更象是蓄意所为。   这只手,营救他上来时,正垂落在一边,也正因为这只垂落的手,救援人员,很快发现,边上,还有一个女子。   令这位医生奇怪的是,按这么严重的伤势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   哪怕,从地震被压到解揪出来,仍在黄金的救援时间内。   此时,叶风强撑着自己最后的毅力,眼中,是一种企求的目光,他望向一边,石灰板下的辰颜。   很快,昏迷中的辰颜也被救援人员解救出来,并裹上厚厚的毯子御寒。   医生突然明白为何他能坚持到现在。   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存在。   他迅速走到辰颜的身边给她作了一些检查和必要的急救,让救护人员将她抬上救护车。   随后,才蹲下身来看着叶风因辰颜被救出转而变得急切的目光说:   “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有点严重,救护车上有输血设备,她会没事的!”   听到医生的话时,叶风绷紧的弦骤然放松,人瞬间萎顿下去,但,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抬着辰颜的担架。   辰颜在抬上车的刹那,忽然缓缓醒过来,她向一边的护士摇着头,低垂的视线凝着叶风所在的方向,手,也虚弱地指向那一处。   医护人员顿时明白她的意图,忙将她抬到叶风的边上。   司徒霄被叶苍霆拉住手臂,一直站在旁边,以最远,也是最近的距离。   叶苍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是对的,但,或许,这是他和她最后相聚的时间。   叶风,因为他的利用,也因为他的刻意隐瞒,最终,导致了他和辰颜的有缘无份。   其实,在隐瞒当年他的身世真相时,不可否认,他是有着一定的私心。   毕竟,看着这个容貌几乎和沈梦璃一样的女子,他不可能做得到心如止水。   由此,他竟荒谬的,和养子,为了一个女人,开始了最早的较量。   但,这种较量,最终,得到的,仅是他更深的罪孽。   叶风用最后一丝力气,眷恋地凝视着辰颜,他深爱的女子。   眼神里,流露出疼爱和万般的不舍,仅化为深深地凝视,仿佛要将她的影像永远映进心里。   他想将那只没断的手抬起来,但竭尽全力,仅使手指稍稍动了一下。   辰颜努力地将身体移到离他更近的距离,将自己的手移到他的手边,他的手,终于,覆在了她的手上。   她嘴唇嗫嚅,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道:   “风,我……不能……没有……你……”   叶风嘴唇翕合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却仅有一滴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泪使他的眼睛模糊,他想看她,他想看她最后一眼!   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明亮,可注定,再也无法看见他所爱的女子。   他,走了……   辰颜看得懂他最后那个唇型说要说的那句话,是:我爱你。   就在那一刻,叶风覆在她手上的手颓然地垂下。   她想流泪,可,眸底,没有一丝的泪水。   她努力地将身子直起,冰冷的手拂过他仍张睁开的眼上。   然后,俯低脸,冰冷的吻映在他同样冰冷的唇上。   这是,这一辈子,她第一次吻他。   这个吻,是对他所说的那句话的回答。   也是,最后的牵念。   带着阴阳两隔的意味。   一滴泪,顺着这个吻,渗进彼此的唇中。   她,品到一抹涩苦。   而,他,却再也品不到了。   她对他,难道,真的,仅仅是喜欢吗?   假若真是喜欢,那也必定是她在不懂爱的年纪,唯一的坚持。   可,她没有坚持到最后,就在一次一次刻意地疏离中,耗尽了他的生命。   他始终是那颗已溶入她骨血的沙。   始终是她心头属于青涩年华深沉的痣。   看过叶风的伤势的那位医生知道,为了陪伴他身边的女子一直到脱离危险,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硬是抗拒了死神几个小时,他受的伤,是要忍受几个小时生不如死的痛楚!   甚至,他还把他最后的血度给了她,而他的伤势却重过她几倍。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爱,可以超越生命。   那么,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工作在生死一线的岗位上,终于,第一次看到。   上了年纪的医生再控制不住,流下在这个岗位上,最深有感触的一次泪。   边上的几个小护士,早已失声痛哭。   而,辰颜,一直很安静。   只是许久许久,她才离开他的唇。   然后,她发现,他另外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一个手机,由于接近无电,屏幕不时发出蓝色的提醒信号。   她缓缓拿起手机,上面,仅有一句话:   “如果我的灵魂还活着,它一定保存着对你爱的记忆,我的再生就从认识你开始。”   她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打下的这句话,但,她知道,这就是他最终,想对她说的话。   他怕她听不到,他怕自己没有时间讲出口,所以,在黑暗中,艰难地打下这句话。   她的手紧紧拿着手机,终于,手机的屏幕,一片黑暗。   她的视线,也在刹那,一并黑暗。   她的手,在昏迷前,复握住他的手。   哪怕,他的手已经冰冷,她依然握着。   叶苍霆别过脸去,司徒霄,只是把脸仰起,地震后的苍穹,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这雨,一直,下到现场每个人的心中。   把所有的干涸,都染得湿意绵绵。   救援的第二天,救援人员在已经变形的电梯中,发现一具几乎支离破碎的女性尸体,经过最后辨认,确定死者是楚彤。   她在踏进电梯后的那瞬间,电梯就因为地震,从七层高的楼直坠地面。   仿佛,如她最后的人生,也从颠峰,直坠地狱。   她的死,最直接,最突然,可能,也最没有痛苦。   或许,这样的死,对她来说,是最轻的一种惩罚。   但,毕竟,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做为前提。   在失去生命的沉重下,一切,终于,结束。   无论生前再多的贪,恋,痴,嗔,都不再有任何的意义。   争了一辈子,算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痛了一辈子。   到头,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黯然谢幕。   善恶终有报,无论这报应是重是轻,是早是迟,最终,都会应验。   她的逝去,除了让人更加鄙夷外,这一生,不过是卑微的存在过,没有任何人,会去凭吊,就连她最爱的男子,对她仅剩的情感,也是深恶痛绝。   这样的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悲剧。   永达地产在半年后,终于破产清偿,不过,这已是后话。   沈氏则由雷鸣代执行日常事务,直到真正,沈氏继承人的回归。   那,就是辰颜。   楚彤费尽心机,得到的沈氏,转了一圈,不过还是回到,辰颜的手中。   而辰颜的心思,完全并不在这个上面,除了陷入叶风离去的深深痛苦中,还有她的女儿,乐乐的安危,占据了她剩余的情绪。   地震后的次日,在司徒霄和叶苍霆合力的寻找下,终于,从那几个替楚彤传信的人口中,得知乐乐被安置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为了以防辰颜报警,或者暗中联系叶苍霆或者司徒霄,楚彤暂时留下这个女娃娃的命,来做为应付突变意外的筹码。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个仓库,位于丽江市,并未在西凉镇,本身的结构还算过硬,不过瘫塌了一小部分,也正由于这次地震,加上瘫塌,才让当地的救援人员,比司徒霄和叶苍霆还要快的找到乐乐。   当司徒霄在病房外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时,就发现,她墨黑的瞳眸象极他的,而并非是叶苍霆瑚珀色的眼眸。   他坚持要从救援人员手中抱过这个孩子,由于被饿过,又冻过,虽然得到救援后,现在一切安好,乐乐仍嘟着小嘴,眼里似乎也含着一些不满,她的小手软软的,从袖子里伸出,抓住他的衣襟,不过,却没有象其他孩子那样哭闹,只是缩了缩娇俏的小鼻子,这个小动作,和她的母亲,竟出奇的相似。   她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眼睛开始四处张望,好象在找着什么。   “乐乐?”他喊出这个名字,一直阴暗的脸,才有了一丝的阳光。   “她是你的女儿。”叶苍霆在一边,缓缓地开口,“这次,颜颜离开你,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楚彤的威胁,才迫使她离开。”   随着叶苍霆这句话,司徒霄的脸上,骤然浮起灰霾:   “威胁?”   他的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那天的圣诞晚会,是辰颜骗了他!   当然,扬扬也骗了他!   因为,朦胧中,他只记得,和一个女子发生了关系。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那么,无疑,他强迫发生关系的女子,绝对是辰颜。   所谓的威胁,如果她信他,怎么会选择用离开这种最愚笨的方式?   一个人怀着乐乐躲到束河古镇,难道真的能逃掉所有的危险?   如果不是她这种自以为是,也不会差点造成他永远看不到自己的女儿!   他的心里,有着对她的气愤,更有着一种心痛。   在她为他生下乐乐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她选择这种疏远,剥夺他初为人父的喜悦。   辰颜,她真的太残忍!   他抱着他的女儿,将她柔软的小身体极轻极柔地抱着,然后,转身,走进病房。   辰颜瘦弱的身体倚在床上,眼神空洞。   这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再次这么近地看着她。   从废墟中救出她时,他被叶苍霆拉住,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吻上叶风的唇。   那一刻,他确实嫉妒,但,当一个男人,用生命去诠释这份爱时,他没有办法将嫉妒表现出来。   只能,握手成拳,抑制所有濒临发狂的情绪,看着,曾经只属于他的女子,为另一个男子心碎。   这个男子,还代表着她最美的那段记忆。   她亲口向他承认的,美好记忆。   辰颜眸光随着他的脚步声,飘向他,越过他,视线,凝结在乐乐的身上,那瞬间,她苍白的脸上,才有一抹喜悦。   “乐乐——”她轻轻喊出这两个字,脸上,漾开淡淡的笑容。   他抱着她,并不走过去,她这才将视线掠过他:   “请把乐乐给我。”   她的声音里,分明带着疏冷。   “她是我的女儿,假如不是这次意外,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   “这很重要吗?”   她的清冷,让他的心底,腾地升起无名之火,乐乐转着头,望着辰颜,呀呀的笑着,冲她伸出小手。   母女连心!在他的眼中,却是一种讽刺。   他的女儿,他几乎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为什么骗我?”   “把乐乐给我!”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把她给你!”   “司徒霄,把我的女儿给我!”   她的声音里又带着反抗的意味,这让他的心底仿佛被一个小小的爪子挠过,更加地难耐。   “好,我会等到你愿意告诉我这个原因,但,现在,我不会让她待在一个根本不懂得保护她的母亲身边。”   “司徒霄,你每次都要这么逼我吗?”   “我有逼你吗?对,或许叶风才不会逼你,永远安静地守在你身边,我是比不上他。”   带着几分的酸意,他说出这句从前以他的骄傲绝对不会说出的话,辰颜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   看着她的样子,他心底有更深的不忍,但话语甫出,如覆水难收。   他仅能看着她,听到她轻轻说出一句话:   “是,我不懂保护乐乐。我差点连她都失去,我是没有资格,做母亲。”   他想说些什么挽回刚刚的冷冽,可,临到唇边,仅化成一句:   “你真的太任性!明知道楚彤是怎样的人,你还答应她的条件,选择离开我,明知道她让你去宾馆,必定有着居心叵测的目的,你竟然还是不愿意先联系我,甘愿和叶风俩个人去冒险!”   “是,是我的错,倘若我坚持不带风去,他就不会死。是我的错。”   她接近低喃地说出这句话,司徒霄抱着乐乐的手已经在颤抖:   “或许你该想清楚,到底谁才是你最后的倚靠!”   “Yanni!”一个怯怯的女子声音在病房门外响起,扬扬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看到司徒霄,她接近欢欣地跑近他,“太好了!你没事!我从新闻里听说丽江发生地震,担心死了,还好你没有事!”   “嗯,我没有事,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他的语意温柔,视线也转向扬扬。   “我一着急,立刻就订了机票,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   “以后千万不要这么莽撞,这里可能还有余震!”   “嗯,我知道,都听你的。”扬扬甜甜一笑,注意到他怀里的孩子。   “这是乐乐。”司徒霄的语声愈渐温柔。   “我可以抱她吗?”   扬扬的手才要触到乐乐,突然,辰颜大声道:   “放开她!”   看着以前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子,在她面前上演这一出恩爱的戏,她实在没有宽广的胸襟继续看着她的女儿被那个女子抱住。   司徒霄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没有丝毫的情份:   “在你没有学会怎么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之前,乐乐由我来监护!”   说完,他把孩子递给扬扬,这一举动,让辰颜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忍受,她用尽力气想从床上下来,却牵动了挂着盐水的手,她的人从床上绊落到地,盐水瓶也哗啦啦地被拉倒。   她的手背顿时回血,司徒霄心地仿佛被盐水瓶砸到,他匆匆把孩子递给扬扬,返身,将她扶起,她犹在回血的手抓住他的手臂,眸底,竟湮了晶莹的泪光:   “把乐乐给我,我求你。”   他望着此时脆弱的她,仅一边把她抱起,放回床上,一边迅速替她将回血的针拔掉,在护士进来时,恢复冷漠,道:   “我会和乐乐在HK等你回来。你要她,就必须回到我的身边。”   他只有这个最后的办法,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结束在外面的漂泊,死心踏地的回到他的身边。   他要的,不光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一并再次属于他。   固然,他知道,这可能,真的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一边护士已开始替辰颜处理手上留下的一些残余胶布,并再次替她换上新的盐水,然后退出房间。   而,司徒霄对辰颜说出的这句话,让扬扬抱着乐乐的手也明显震了一下。   辰颜冷冷地将身体从他的怀里挣离:   “那么,我们惟有法院见。看法庭将乐乐判给谁。”   她,真的那么狠?!   他自认为对她已用尽所有的温柔,仅剩的这点耐心,也快被她消磨怠尽!   “辰颜,你认为,叶家还会接纳你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神冷冷地拂向扬扬:   “把孩子给我!”   他将她的尖尖的下巴用力捏住,使她的脸转向他:   “我们还没离婚,所以,法院不会受理你这起案子,你最好明白!你要女儿,必须回到我身边!”   “你真的要逼我?”   “这不是逼你,我会慢慢教会你怎么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呵呵,”她突然开始笑,“恐怕,你还能教乐乐明白,你是怎样不配做一个父亲。你真的以为她是你的女儿?如果她是你的女儿,我根本不会让她来到这个世上!”   她积蓄的对他所有的怨气,突然之间,全部地爆发。   他的私生活,未必比她的父亲好过多少。   楚彤一次次对她的陷害,焉知不是他的无所为。   最后,他来一个赶尽杀绝,才逼得楚彤狗急跳墙对她的乐乐下了毒手,也连累了叶风。   现在,他把她的女儿交给扬扬抱着,还指望,她和他回去,难道,真的以为,她开明到可以纵容他有情妇,而不管不问吗?   他墨黑的眸子深深凝进她的眼底,哂笑着,说:   “你吃醋了?”   她把眼神移到别处,并不去回答他的这句话。   “辰姐姐,我只是想留在Yanni身边,并不会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扬扬,你抱着乐乐先出去!”   司徒霄现在没有办法对扬扬再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   对,他所有在媒体面前若有若无带着扬扬,刚刚再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都只是为了她。   他真的很愚蠢,以为,这样,他会如同那次赛马后的酒会一样,能试出她的真心,让她因为一丝的醋意回心转意。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由于扬扬,在司徒大宅门口,用自杀让他答应一个条件,待在他身边一年,如果不能让他对她产生好感,那么她不会再有任何的纠缠。   而,这一年,正好是他想唤回辰颜的一年。   他不想惹上更多无谓的风流情债,尤其在纪如初死后,他的心底就有一分不该有的柔软。   他不希望,再有人为他死,更不希望,扬扬再次被拒绝后,做出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来,毕竟楚彤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扬扬很聪明的利用这点,赢得了这一年的时间。   不过,也仅仅局限于跟随在司徒霄的身边。   甚至,连他的手,她都没有牵过。   有时候,她觉得,她真的象一个道具摆设,但,只要能天天看到他,她就该满足,不是吗?   此时,她手里抱着乐乐,才恍然发现,这个男子和辰颜之间,或许,真的再没有第三者的容身之处。   她抱着乐乐来到医院的走廊上,看到叶苍霆站在一边,眼底是一种落寞。   “叶总。”她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   “乐乐很可爱。”叶苍霆望着她怀里粉雕玉琢的娃娃,道。   “是,她很可爱。”扬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持和记者,听得明白叶苍霆的弦外之音。   “扬扬,你离开台前的那天,我和你谈过一次,到了今天,将近一年的时间,你真的不后悔,还要继续吗?”   扬扬怔了一下,眉转瞬颦起。   如果一年前,她坚定地认为,她做为小三,同样会幸福。那么这将近一年,她发现,司徒霄的心里,恐怕,是再没有更多的一点地方,可以容纳她。   她利用他心底对纪如初死的阴影,和他达成的这个契约,终将,在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   但,即便失败,又如何呢?   她抱紧手中的扬扬,突然,有了计较。   “叶总,司徒先生和夫人在里面好象起了争执,应该是我引起的,我不知道怎么去劝,您能帮我进去看一下吗?我不希望夫人再因此受到任何伤害,毕竟,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颜颜?!”叶苍霆的话语中明显带着一丝的紧张,他往前走了几步,望着扬扬,最后再说了一句话:“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做一个夹在他们中间的人,不会让你快乐,并且,会伤到你所爱的人。”   “嗯,我会好好考虑叶总的话。”她抱着乐乐,脸上是一抹笑容。   看似纯涩的笑容,背后却是她这一年多来的酸涩。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倘若,她抱着孩子一并失踪,他和她,是否就会因此感情决裂呢?   方才,明显,他和她,已开始为了孩子所争执。   只需要,她再加一把推手,那么,他们分手,就在眼前了。   她望了一眼怀中的乐乐,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娃娃,这么可爱,尤其那墨黑的眸子,完全是司徒霄的翻版。   得不到他的人,得到他的孩子,对她,可否算是一种慰籍?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因此分手。   这,才是她想要的。   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竟也变得这么歹毒,但,却并没被这种转变吓到。   楚彤的结局她听说了,女人为爱,确实会疯狂,至死方休。   一如她,终于,也陷入这种疯狂。   她抱着孩子,一边,老徐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先生让我喂孩子一些奶粉。”   “让护士去做就可以。”   “啊呀,乐乐好象尿了。”她轻轻叫一声,果不其然,她抱着乐乐的衣袖上,有点滴的渍水滴下。   “我带她去换下尿布,你要跟着吗?”   “嗯,当然。”老徐摆出寸步不离的样子。   就在这时,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老徐条件反射地向病房走去,先前的响声,是由于盐水瓶倾翻,这一次,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为了司徒霄的安全,尤其是叶苍霆才进去,他必须得跟着进去一看究竟。   扬扬微微一笑,抱紧乐乐,速从后面离开。   叶苍霆才进入病房,就看到司徒霄铁青着脸站在一边,而盐水瓶架子倒在地上,护士手足无措地从外面再次奔进来。   辰颜的脸更冰冷。   “好,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来反抗,那由得你!我不会让这样情绪不稳的你去抱乐乐!”司徒霄冷冷说出这句话,别过头去,不看辰颜眼中将要溢出的泪水。   他才让扬扬抱着乐乐出去,想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和她好好谈一下,辰颜就突然又想下床,他怒极抱住她,她的手一挥,便将盐水瓶架子再次扯翻在地。   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怎么照顾得了乐乐。   对于乐乐这次差点出事,他对她确实有着不满,但,看到她哀怨的神情,他的心,又没有办法硬得起来。   可,如果不继续硬下去,他怕,他真的没有办法让这个女子回到他的身边,让她真的当得起一个称职的母亲,而并不是想保护女儿,却没有能力保护的母亲。   所以,即便,她会有些恨他,他决定还是继续用霸道的方式来挽回曾经逝去的一年多光阴。   “我只是要我的女儿,为什么你连女儿都可以利用,用她来威胁我就范呢?”   “Yanni,颜颜是乐乐的母亲,我想她有资格抱这个孩子,你难道不能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吗?”‘   叶苍霆在一边开口,只引来司徒霄的一阵哂笑。   “心情?她的心情就是现在这样继续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辰颜,你的身体一天没有恢复,情绪一天没有调节好,我不会让你再接近乐乐。我不希望,她被你感染。”   “我求你,让我见我的女儿,我和你回去,还不行吗?”她的泪终于流下。   司徒霄望着她流泪,才意识到说的话,重了。   他的手抚上她清瘦的脸,语音放柔:   “颜,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想让你先好好照顾自己,乐乐是你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失去她,但,首先,你把身体养好,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HK,再也不分开,好吗?”   “你把她抱来,好吗?我保证,我不会再任性,一定!这次,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丢下她去了梅里,所以才发生意外,是我的失职,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不会的!”她的眼泪濡湿的不仅是她的脸,也包括他的心。   他柔柔地替她擦去泪水,她的眼泪,始终是他最大的软肋,他吩咐道:   “老徐,把孩子抱进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注定,会成为他的劫数。   老徐在漫长的半小时后才跑进来,素来震惊的他失色地告诉司徒霄,扬扬抱着乐乐一起不见了,并且找遍整个医院,都没有踪影,也无人看到她从哪里离开。   司徒霄只觉得臂弯一沉,辰颜已向后晕去,她连昏迷,都拒绝他的怀抱。   他强把她纳进自己的怀里,心底,终于恐慌到无以复加。   伴随着乐乐的再次丢失,终于,让他和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划上重重的一道裂缝。   再次醒来的辰颜并没有疯狂地捶打他,或许那样做,他会更好受。   她仅是对他说出四个字:   “你满意了?”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绝望,绝望到,仿佛心也被剜去,她没有心了!   午后的暖阳射进的金晖,亦宛如万千簇锐利的针刺,密密匝匝地,往没有心的空落中刺去。   避无可避,无法停止。   他紧紧攥着拳,狠狠地扔出一句话:   “无论她带着乐乐去到哪里,哪怕把世界翻过来,我也一定找到乐乐!”   她别过脸,在光影流离中,所有的情绪幽暗成一地散落的浮华,蒙起更多的霾翳,片片蚕食殆尽她所有的悲喜。   或许,她终将渐渐的褪败,如过季的栀子花,于断井颓垣之畔慢慢凋谢,洗尽铅华,唯剩零落成泥,香不如故。   他用了最大的人手投入寻找扬扬中,不光机场,火车站,甚至连大巴站都不放过。   整个丽江,在两天内就被他派人翻遍,可,还是没有任何下落。   他清楚,假使扬扬有意要消失,大海捞针式的寻找,需要地毯实的搜查,而这,耗费的将是时间。   但,他和辰颜之间,或许,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费了!   每一秒的逝去,离她对他的绝决就更深一步。   转眼,已是2005年的元旦。   这一天,也是叶风下葬的日子,叶苍霆没有带他的骨灰回到鹏城,因为,丽江可能才是他有着最快乐回忆的地方。   辰颜撑着虚弱的身体,执意去墓园送叶风最后一程。   司徒霄没有去。   而辰颜,始终也没有勇气面对叶苍霆,在通往墓园的山道上,她刻意保持着和叶苍霆的距离,这些,叶苍霆都明白。   她需要一段时间,让这些痛苦和自责沉淀。   然后,才会重新开启心门。   山道上,辰颜第一次见到了,在关岛救叶风的男子,望海小筑的老板,叶风的另一个养父。   他告诉辰颜,之所以用小海做叶风的名字,是由于他知道,叶风的心始终还是会回到那片浩渺的沧海中去,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并且,这一次的回去,是死别的归去。   他无妻无女,在关岛附近的海域意外把叶风救起时,心底,有片刻认为,是上帝赐给他这个孩子。   所以,他用海做为叶风的名字。   这个中年男子,平静的说完这一切,平静背后,是如蓝洞下的波涛汹涌。   而,这份汹涌,在众人来到叶风的墓地前,被更大的震惊所取代。   安沐云靠坐在墓碑前,穿着一件素白的绵裙,风拂起她的裙畔,吹过她的长发,但,她的眼睛,将永远的闭合。   她的手腕还有着一道深深的伤口。   当她获悉叶风的死讯,终于让她处在或疯颠或清醒边缘的思绪渐渐归拢。   所以,她来到丽江,来到,叶风最后生活过的这片土地。   感受着他残留的印象,一起离去。   这一次,不是她假意的割腕,却是真的放弃生命。   地上的血,早干涸成黑紫。   幕碑的最下方,有她用血写下了几句话:   如果在奈何桥边遇见你,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如果在奈何桥边遇见你,你是否还像过去般淡漠?   我想要坚强,但我做不到,我不属于这儿,我只属于你。   如果在奈何桥边遇见你,你会不会忘记她的好?   如果在奈何桥边遇见你,你会不会爱上我一次?   我要寻找从阳世到阴间的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到你。   请带我走吧,只有你才能让我曾经充满罪孽的心安宁……   天空那样湛蓝,海拔两千米的地方,一切,都那么的澄净,这份澄净漾进人的心中,涤去的,是阴霾,涤不尽的,仍是那无边无垠的情殇。   终于,又是新的一年了,在新旧交替间,叶风,永远停留在了2004年的那一端,辰颜闭上眼,她听到,终于,有一处那年的柔软,葬进记忆的殇痛中。   离开墓园时,雷鸣出现在她的面前,请她回沪城接管沈氏。   而彼时的她,心里,也有了决定。   乐乐被扬扬的拐带,虽然已报警,但,对于小童的失踪案,每年,都发生数以千计,所以,她决定靠自己。   一直以来,她太依赖别人,她真的该自立,接管沈氏,然后,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回乐乐,凭自己的力量,保护乐乐!   在她参加完葬礼,即刻就随雷鸣返回沪城。   昔日,人丁稀少的沈家,如今更加清冷。   沈振业被叶苍霆带到鹏城,家里,仅有徐姐和柳姐俩人和一个司机,其余的佣人,保镖早被遣散。   但,司徒霄,显然,并不打算,再次放任她离开。   在她抵达君临天下的当晚,他就出现在门口。   她并不打算让他进来,看着他站在楼下大厅的门口,她仍视做未见。   纵然,一月,沪城的夜晚仍是凌厉魄人的寒冷。   这个男子,指责她不配做一个母亲,那么他呢?   乐乐再次置身于危险中,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翻手云覆手雨,中止对璃和贷款,也不过是他的一念所为。   正如,和他在一起,她永远无法知道,他真正在想的是什么。   即便,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但,这份爱,仅让她从自卑,逐渐走向绝望。   司徒霄明白她不想见她,可愈是这样,他愈无法再容忍错过,毕竟,这一年,他的等待和忍耐已到了自己的极限。   他在楼下一直等到凌晨三点,才绝然离开。   辰颜接管沈氏,意味着,她必然是沪城商会的副理事,而他去年底宣布致力于商会的相关投资企划,将不容她对他继续逃避。   果不其然,商会主理事的邵伟在除夕前三天,就屁颠颠地跑到沈氏。   辰颜正在看相关的运营分析报告,早上,她派去寻访乐乐下落的人,还是没有带来好消息,这使得她的眉到现在仍旧没有舒展。   “辰总,还在看分析报告呢,呵呵。”   “邵总,坐。”辰颜把手中的报告放到一边,伸手揉了揉眉心。   “辰总,看来,今天的气色不太好,确实,沈氏这么大一个摊子,你要接管,前期会比较困难,但放心,商会始终会支持你的!”   “谢谢。邵总今日来有何指教?”她明白,邵伟这个人,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   “呵呵,辰总,你看,眼见着离除夕近了,按照惯例,往年都会有团拜会。今年,情况特殊一些,冥远财团致力投资我们沪城的商会,也因此,想借着这个机会,邀请商会部分的元老去HK参加HK商会的联谊会。就相关的合作意向,促进共同的双赢。”   “这确实对于商会的会员是有所裨益的,我没有任何意见。”   “好,那就说定了,8号是除夕,HK的联谊会的时间是14号,我们坐12号晚班的飞机过去。”   “我们?邵总,我该不算是元老吧。”辰颜本以为他是就此事征求她作为副理事的意见。   “辰总虽然是后起之秀,可你外公可是元老,如今,他虽然不在了,你做为副理事,理当同行。”   “我恐怕没有时间,除夕,想休息一下,或许会出去度假。”   “到HK度假也是一样的,不然,你若去度假,司徒总裁必定陪同,这样,岂不关键人物都缺席了?”   “邵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现在并没有任何关系。”   “哈哈,辰总这话就不上路了,商会不会让你通过私人关系替商会谋取任何利益的,我们在公言公哈。这次,你一定得去,否则,其他会员一定以为,这次联谊的合作机会连你都不放在心上,可想而知,带给他们的效益也是有限的。”   “邵总——”   “就这么说定了。为了商会,一切为了商会啊!”邵伟堵住她欲待继续说出的话,“我还要去陈总那说这件事,就此告辞。”   邵伟起身离去,辰颜的眉,颦得更紧。   司徒霄,他总是用这种方法,逼她见他。   乐乐失踪,他竟还有心思筹谋在这些事上,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她重重合上运营报告,这个除夕,过得,注定不会平静。   不仅,因为乐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还因为,司徒霄的步步紧逼。   12日,她随邵伟踏上去HK的飞机,出境大厅,司徒霄一袭黑衣,站在那边,她触到那份黑,眸底湮起一种更深的冰冷。   他看得懂她的冰冷,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   “司徒总裁,劳您亲自到机场接我们,真的很惭愧啊。”邵伟完全商业化的率先迎了上去。   “举手之劳而已。”   司徒霄的眼神始终凝在辰颜身上,邵伟当然拎得清,立刻侧身让过,辰颜才要从司徒霄身边避过,她的手却被他牵住,极其自然的牵住,让她避无可避。   “车在地下车库,会接诸位往寰宇酒店下榻。”   “一切旦凭司徒总裁安排。”   此行,商会共有六名代表出席,邵伟等五人,分别坐上司徒霄安排的两辆黑色加长奔驰中,辰颜才要抽身一并坐上去,却被司徒霄强行带到他那辆宝蓝色的莲花上。   他不由分说,将她按进座位,并替她系上安全带。   她明白,每次对他的霸道,反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所以,这一次,她并不打算耗费太多的力气进行无谓反抗。   但,在看到莲花逐渐离开前面的两辆奔驰,开往另一条路时,她还是没有办法继续沉默:   “请带我去寰宇酒店。”   “我提前带你去后天的会场也是一样。”   “那是后天的事,我并不想这么快去会场。我和商会的人,还有前期的筹备工作要商议。”   “根本不需要商议!这个会,我本来就是为了你才召开。”   “可我到这,并不是因为你。”   “无所谓。”他淡淡地说完,辰颜的手要去解开安全带,只听‘咔’地一声,四周的车门落了锁。   “这不是丰田,你是没有办法从里面打开门的。”   “每次,你除了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还有什么?”   “还有爱。”他吐出这三个字,不再理会辰颜,将车迅速驶进一条道路,终点,却并不是半山的司徒大宅。   而是,位于尖东的一线海景建筑,1——6层是配套的私家会所,6——45层,才是海景豪宅。   金碧辉煌的两个大字:‘帝景’,赫然在目。   “这是会场所在地,也是我们新家的所在地。”   “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家。”   “我不会和你离婚,除非我死!”   “那我宁愿做寡妇。”   她说出这句话,骤然,浑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冰。   心里随着这句话,刹时空落落的。   司徒霄同样,也觉到一阵寒冷,哪怕,当日在君临天下,等她到凌晨三点,都没有她这句话寒冷。   她宁可他死,也不愿意面对他,他的心,灰霾到了极致。   原来,她宁愿他死,也不愿再做他的妻子!   他,每一次的呼吸,呼进的空气,都似刀一样,割绞着他所有的情绪。   他的心,在割绞中,惟有坠入冰窖,才能有片刻的麻木。   她就在他的面前,他的息怒哀乐仿佛全由她一手控制。   她的一滴眼泪,他就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但,到了现在,他,知道,她的心或许一并遗忘在了丽江。   她如若还有心,那里,必是另一个男子,生离或许仅会让人眷恋,死别却彻底占据她所有的思念。   这种思念,是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企及的。   于是,接近死寂的静默瞬间在这句话后袭来。   在静默中,他带她来到这所谓的新‘家’。   四周的墙壁,仍然是她的照片,不过,不仅有塞班的,还有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照片。   宽大的客厅内,悬挂着无数的风铃,迎着开启的玻璃门,随海风的吹拂,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让我每到一地,都要为你收集风铃,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去了16个地方,除了丽江,其余的,我都给你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各款风铃。”他徐徐说出这句话,转身吩咐一边的佣人,“替夫人把行李拿到房间。”   这里,是清一色的菲佣,这样,才算安全吗?   楚彤都不在了,还会有谁处心积虑的算计呢?   辰颜在车上说出那些话后,情绪随即不再有任何的激越。   她随菲佣走到卧室,看到,一切的摆设都是按她曾经最喜欢的样子。   靠窗的那里,放着一直伴随她的那个小箱子,她缓缓走过去,打开,手翻到最底层,赫然是那个木雕娃娃。   她拿出那个娃娃,凝视中,心底刚刚的窒冷,才有所缓解。   她的专注,却让他,再一次的,觉到没有办法遏制的寒冷。   他在门那端,望着她,而她,望着的,还是那个男子留给她的东西。   这一晚,她独自睡在卧室。司徒霄,没有出现,包括连晚餐都不曾出现。   她也没有问菲佣他的行踪。   13日,邵伟等一众商会的人,来到帝景私家会所,他们兴致勃勃地商议着明日的联谊会,而辰颜,仅是更加的落寞,不仅为昨日,她对他说出的话,更是为了乐乐又一天的没有讯息。   但,司徒霄仍旧没有出现。   14日,还是终于到来,这一天,是情人节,也注定,是带着另外一种色彩的情人节。   清晨,辰颜尚在沐浴,电话那端,雷鸣带来一个坏消息,说在大理发现一个似乎是乐乐的婴儿尸体,已派相关人员赶过去辨认。   这个电话,对辰颜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噩耗!   她随手拿起浴巾,裹住身体,就从浴缸里起身,门,却被推开。   浴室的门因是移门,所以并没上锁。   而她一时疏忽,以为他不在,也并没有把房门锁上。   司徒霄站在那边,脸色阴暗:   “你不用去,那个婴儿并不是乐乐。”   这个讯息他昨晚就获悉,并已让人过去,刚得到消息,确定并非乐乐。   他进来,就是告诉她这个消息,以免她担心。   可,她丝毫不理他,径直就往外走。   他拉住她的手臂,她望着他,这一瞥,刻骨严寒。   “放手!”   “你不是说乐乐不是我的孩子吗?既然不是,我不会让你再为一个野种揪心。”   她仰起脸,脸上满是对他的痛绝。   他看着她的长发,心底,骤然是一抹酸涩的味道。   长发为君留,可,这个君不是他,一年的时间,是那个男子陪伴着她!   借着这抹酸涩,他逼退自己瞬间的软弱,一手钳住她,俯低身,狠狠吻上她的唇。   另一只手用力一分,她拥裹住身体的浴巾坠萎于地。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身上充满危险的意味,辰颜仿佛又嗅到景海的味道。   她想逃离这种危险,只引来他更激烈的吻。   他受着她所有给予的不屑,也因此受尽煎熬。   而她,却连此时,都不愿承认乐乐是他的女儿。   这一个多月,从失去乐乐,她的心逐渐远离开始,他真真切切知道了什么叫痛苦,比失去姐姐时还深的痛苦,因为带着万念俱灰的绝望。   曾经,他试图用繁忙的财团事务来重新点燃希冀,可,关于希望的点燃却缺失最关键的一步,因为,惟有她才能点燃属于他的希望。   他把她压到浴缸的边缘,在他即将进入她的那一刻。   他的身下,辰颜突然不再挣扎,她的寒意,让他终于明白,她的心,早与他背道而驰。   她甫启唇,是犀冷地味道:   “若你敢强来,明天的报纸头条将披露你曾经的罪行!”   “罪行?”   “你监禁司徒铭的罪行!”   “呵呵。”他勾起她的脸,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颈部的疤痕,语音愈低,“一个死人是不会让媒体相信你的话的。”   “你——杀了你父亲?”她的双眸因这句话,终于望进他的眼底。   他的心,仅余怅然。   “怎么?对我还会失望?你不是说过,对我再无任何感情吗?”   “魔鬼!”   她诅出这两个字,没有被他钳制住的手,触到冰冷置在一边的摆设,她抓住那摆设,砸向他时,稍滞了一滞,他已偏头让过。   那是一只唐三彩的花瓶,砸碎在地,发出惊心的声音,他和她之间,有些什么,也一并碎去。   他猝然放开她,她正向后挣去,旋即跌进浴缸,淡紫的泡沫将她**的身体围裹。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缕属于欢爱的味道,这味道,仅引起她更深的厌恶。   因为,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淡淡的,并非任何化学香料的味道。   他没有再逼近,向后退了几步,足下,被瓷器的碎片锋利地割裂,洇出的血染红了拖鞋,可,他并不觉得一点的疼痛,心里的痛,凌越在一切之上。   她看到他脚底绽出的血色,却还是颦起眉,拂过不屑地点上一边的玫瑰馨香。   他推开移门,转身离去:   “赶紧换好衣服,宾客都在等你。”   她没有看他,依然浸在浴缸里。   这个肮脏的身体,还要吗?   这个屡次都任由他欲取欲舍的残缺身体,还要吗?   唇边浮起冷冽的弧度:   “出去!”   他的语音同样清冷:   “只要我还没死,你一天就是我的夫人!这点,你最好清楚!不要指望叶苍霆还会接纳你!”   “叶氏,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在苦苦支撑,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他说完这句话,移门在他身后轰然关合。   她轻轻颤抖,把头仰起,泪,终于滑落。   窗外,似乎下起雨,如泣如诉。   她换上素白的旗袍,只有袖边,带着金丝的盘绣暗纹,她把长发一并盘起。   径直走出浴室,除了菲佣外,他已不在。   她瞥到莲花的钥匙躺在客厅的置物架上,幽黑地发出寒意凛凛的光芒。   司徒霄本走到会场,老徐的电话让他迅速向地下车库走去。   而此时,辰颜已发动他的莲花跑车,由于第一次开跑车,也由于她取得驾照后这么多年因那次阴影一直没有开车,所以,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   车子向外驶出时,司徒霄已跃身跳进车内。   “停车!”他有些焦灼地看着辰颜,毕竟她没开过HK的车,而且,她以前在鹏城也从没开过车。   她没有回答他,仅是踩下油门,莲花的性能在此时也发挥到极致,随着自动感应卡的识别,停车场的栏杆缓缓升抬时,宝蓝的光泽飞快地驶离帝景。   “你想去哪?我来开,你停下!”   他不能去阻止她的方向盘,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但,倘若她不停下,他担心,道路上的突发状况并不是她这个生手所能应付的。   他看到车,逐渐驶向关口的方向。   “那个女孩并不是乐乐,今天早上已有人过去确认,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她依然是沉默,这种沉默几乎要把他逼到溃败。   他看了一眼前方还算车流稀少的路况,再次道:   “有什么事,你停下来再说,好吗?你这样任性,并不能解决任何的事。”   他凭什么又说她任性呢?   记忆中,仿佛出现那年的情景,她开着车,驶向山下,结果,撞到安沐云,假如那晚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后来发生的事应该会单纯很多吧?   想到这里,她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仅一下,她依然恢复镇静。   “颜!”   她或许该让他下车,可,她知道,如果她一旦停下,他会立刻夺过驾驶位,强迫她回去。   所以,她只能继续开,照着以前的记忆,开到关口。   那样,离大理就近了一步。   身边的这个男子,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但,她恨不起来。   “颜,你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肯和我说一句话!”   她望着前面的路,语音里,是苦涩的意味:   “放了我,让我和乐乐平安地生活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你可以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他望着她的侧面,每一眼,都让自己的心,撕裂到无法呼吸。   “你真的,决定和我分手?”反问出这句话,他终于,一败涂地,“乐乐,是我的孩子吗?”   “我没有背叛过你!”她轻轻说出这句话,“你的残忍,我的残缺,在一起,就是煎熬,哪怕,我——”   她隐掉那个爱字。   是的,她爱着他,但,这份爱,让她仅品到伤害。   他不再说任何话,他的残忍?   他说司徒铭死了,她就信,他说他爱她,可以为她放弃一切,为什么,她就记不起呢?   不过,是一场仅属于他的呓梦!   辰颜的眸底,又蕴起深浓的雾气,说出方才的话,却并没有解脱,反是若有所失。   而,此时,速度,已飙到200码。   她逐渐看不清眼前的路,直到,强光闪过时,前面,赫然转出一辆集装箱运输车。   她下意识地踩下刹车,但,两车不过相距一百多米,刹车纵然一踩到底,因雨天的缘故,车轮滑出一路的火星,留下两道焦黑的车辙后,还是一头钻进卡车的底部。   虽然车体的摩擦卸去不少撞击的力量。   虽然,莲花的底盘很低。   可,这样的撞击,还是带着致命的嗜血。   莲花的车身钻进集装箱运输车底时,辰颜只觉到她的座位瞬间向下靠去,随后,他的身体,紧紧抱着她,随着座位的平躺,一并压下。   漫上血腥,长发飘散开来,遮住眼前视线的刹那,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出的一句话: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任何的女人……假如他可以因爱为你付出生命,我,也可以……”   究竟昏迷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醒来时,右腿很痛,脸上,是冰冷的泪痕。   伸手抚上眼角,那里,还有残留的,没有干涸的泪。   她的床前,站着叶苍霆,他的手中,赫然,正抱着乐乐。   乐乐,呀呀摇晃着粉嫩的小脸,望着她,而她,看着心爱的女儿失而复得,心里,没有更多的欢喜。   不过一瞬,她就记起发生过的事。   失忆,或许,真的能让人比较快乐!   “霄呢?”   她问出这句话,Tracy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她这才发现,屋里,还有这个女子。   “请夫人节哀,司徒总裁因车祸,伤重,不治身亡。”   她的话语带着公式化的味道,辰颜看着她,突然,惨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笑颜:   “Tracy,今天不是愚人节。你这么说,真的不太好。”   “夫人,我没有开玩笑,总裁,在车祸中罹难了。乐小姐,幸亏没有辱没总裁的命令,今天早上,终于在苏城的一家旅店找到。拐走乐小姐的安小姐,也已移交警方处理。”   叶苍霆的颔首默认,让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她,听到心里,突然,再没有一丝的声音,连乐乐,伸向她的手,她都没有感觉。   仿佛,那些塞班的星星海沙从手指的缝隙流逝一样,无法握住,原来,当她把那些星星的许愿赋予给叶风时,错过的,就注定,无法挽回。   而神山,却因为彼时她的不坚定,并没有赐福给他和她。   爱她如生命的,何止是一个人。   叶风的离去,她心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可,她还牵挂着乐乐,她还有一点的位置,留出来,给她的女儿。   司徒霄的离去,她还能笑,但,除了笑之外,她失去所有的感觉,连看着再次失而复得的乐乐,都不再有任何感觉。   原来,失去叶风,她以为,心不在了。   失去司徒霄,则是,整个生命,对于她来说,都没有意义。   她就坐在那边,许久许久,终于再次笑了出来。   “他这个魔鬼!他用死来逼我!不过是死,不过是死而已!”   她这样笑着,笑到,再笑不出声时,胸口一甜,触目惊心地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洒在洁白的医院被单上,却,再洒不进她的眼底。   接下来的急救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她的命,在生死一线徘徊。   她其实伤势并不重,不过由于脚踩刹车用力过度,导致右腿肌肉严重拉伤。   但,生,不过是仁心医院尽最大的力量在挽救,她的意念,连急救医生都看得出,是选择死亡。   这样的生死较量,直到,她的耳边,再次出现司徒霄的声音:   “颜,我答应你,会离开你,但,我求你,一定要快乐的活着,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人,我唯一求过的,只有你,以后,你不会再看到我这个令你厌恶的人,一生一世你都永远不会看见我,只要你快乐地活着。”   她的心电图在此时,终于不再是死水微澜的靠着仪态来维持,而是有了反映,这种反映,使得,在十几个小时后,她终于又苏醒,并脱离生命危险。   睁开眼,耳边依然是司徒霄说的那句话,她的目光所及处,原来,是一台收音机,里面,正反复播着这一句话。   “这是司徒总裁让我转交给夫人的。14日,是情人节,他希望,能借这个节日挽回夫人的心,但,倘若夫人还是执意要分手,这段录音,就会由我交给夫人,而总裁,则会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继续生活。现在,即便总裁不在了,我也想把这段录音放给夫人听。”   Tracy的声音平静,但,望向辰颜的眼底,还是隐隐有着悲痛。   “请夫人一定保重,毕竟乐小姐,只剩下夫人一个亲人了。”   辰颜倚在床际,终于,闭上双眸。   叶苍霆放心地看到她终于脱离危险,没有说一句话,返身走出病房。   这样的时刻,她需要的,是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疗伤。   甫出病房,一直守在椅上的Anna站起身,迎向他,关切地问:   “颜小姐,好多了吗?”   “她应该会很快康复。”他说出这句话,视线,第一次凝注在这个女子身边。   这个曾经,用假结婚,帮助他,让辰颜脱离困境的女子,一直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即便,因叶仪,她失去最爱的孩子,依然没有怨言地守在他的身边。   他向她伸出手:   “我们回家吧。”   Anna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脸上有红晕蕴起:   “嗯,我们回家。”   她把手放进他的手心,这瞬间,仿佛,家就在彼处,温暖地,亮起,归家的路。   司徒霄的葬礼,在辰颜昏迷时,已经举行。   等她康复出院,看到的,不过是坐拥在青山大海环抱中的那一隅墓地。   碑上的他,墨黑瞳眸如初,抚着他的脸,她明白,她的心,永远不会如初。   2005年2月14日,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今后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再不会如初!   她的心,没有留在丽江,而是,永远在这里,伴着他一起。   她在他的墓前,放上一个水晶盒,里面,是她剪下的头发。   原来,她可以为很多人死,但,活,却仅为了他,为了他,最后的那段话。   时间,即便是悲痛,也会流淌过,悲歌欢唱,则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辰颜在出院后,接管了冥远财团,这是司徒霄决定离开时,颁至董事会的一项决策。   虽然,那些董事对于辰颜这样一个资历尚浅的女子能接任颇表怀疑,但,还是按照冥远的惯例,给予她长达五年的考核期。   扬扬因拐带儿童罪,被判入狱五年。   浦薇薇因贿赂相关领导,企求得到更好的位置时,终被人检举,遂开除出旭日电视台,这意味着,她的媒体生涯,走到了尽头。   所谓,善恶有报。   当何琳推着司徒铭出现在辰颜面前时,辰颜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除了呆愣以外,并没有丝毫损伤,她终于,明白,她其实,才是罪孽到无法救赎的人。   开始学会走路的乐乐,蹒跚地走向司徒铭,墨黑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咯咯开始笑出声音。   司徒铭本来呆愣的神情,随着乐乐的笑声,竟起了一丝的变化,他望着乐乐,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她粉嫩嫩的小脸。   而,站在不远处的容德,随着这一个动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沈氏的大宅。   自司徒霄离开后,辰颜带着乐乐,还有沈振业,回到司徒大宅,这个宅子的错层,再不会成为她的梦魇,相反,是唯一,留有她和他记忆的地方。   2009年4月,沧海新城六期悉数完成,当她带着已经五岁的乐乐出现在剪彩的现场时,站在这繁华的顶端,她感到的,仅是如同17岁那晚一样的凉意。   虽然,明天,她将因为突出的业绩,被任命为冥远财团的CEO,但,只有她知道,这五年,是怎样度过的。   惟有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也为了冥远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牵念,她才逐渐适应本来不喜欢的商场。   又是一年的清明,这五年的清明,她都会陪着司徒霄度过,这一年,同样不例外。   她手里,拿着一大束的黄菊花,带着乐乐来到墓园。   轻轻替他拂去墓前的尘灰,将黄色的菊花摆放在碑前,拜了三拜。   然后,她坐在台阶上,唤一边正在拔草的乐乐。   “爸爸,我和妈妈又来看你了。”乐乐乖巧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拜了三拜。   辰颜望着司徒霄,轻声:   “霄,五年了,我听你的话,独自活了五年,你知道吗,每年,到这里,我都想陪着你,永远不再离开,可,我知道,哪怕我再怎样唤你,你都不会回来了。我的偏执,让我失去的,是我这辈子唯一最爱的人,霄,为什么,你一定要用命来证明你对我的爱呢?霄,你知道吗,这五年,我真的好辛苦,霄……”   她唤着他,泪,渐渐落下。   乐乐伸出小手替她去擦脸上的泪水,突然,她的小手一指,喊道:   “爸爸!”   辰颜惊愕地抬起依然弥着泪光的眼睛,看到,墓园的那端,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那里,墨黑如星辰的眼睛,凝望着她,薄唇边,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走近她,拥她入怀,指尖的暖意,让她明白,这不是梦。   爱,原来,一直都在!   他的手中,是一个重新镶嵌好的白玉手镯,他戴上她的手腕:   “这是我送你的,我回来了,以后一直要戴着。”   半空,是绚丽的霞彩,渐渐绯色出一地的温暖…… |派派小说后花园怡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 尾声:永不永不说再见   “妈妈!妈妈!”突然,乐乐的唤声把辰颜惊醒,乐乐拽着她的手,不停地摇晃,而,她显然,已失神颇久。   她的手抚上手腕,那里,并没有白玉手镯。   墓园,因是清明的缘故,并不算清冷,她环顾四周,哪里,有他的身影呢?   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以为,所有的等待,会结束在他拥她入怀,可,不过,只是臆想。   他,果真,是去了。   真的,永远离开她了。   “乐乐,拔完草了吗?”她凝望着珍爱的女儿,柔声询问,一边替她把辫梢理好。   “是的,爸爸这里又很干净了。”   年仅五岁的乐乐或许并不能深刻明白为什么母亲的表情看起来是那样的沉重,她只是咯咯笑着,替母亲把被风吹散的短发复又理好。   “妈妈,要回家了吗?”   家?她的唇中嚼出这个字,心里,是难以名状的悲痛。   失去他以后,家,其实,永远不会完整。   “妈妈,你又难过了?为什么每年来看爸爸,你总难过呢?”   乐乐的小手蹭着辰颜的脸,辰颜把她的小手收到唇边,深深地吻了一下:   “妈妈没有难过,因为看到你爸爸,太开心了,所以,看起来,是难过。”   “啊,原来,最开心的时候,会看起来难过的样子。”乐乐努力开始挤她的小脸,但挤来挤去,还是没有办法做出伤心的表情。   她还不懂得死亡这个词的意味,辰颜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司徒霄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仅是告诉她,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每年到这里看爸爸,爸爸哪怕在很远的地方,都会知道。   而,乐乐,不过五岁,自然,就相信了。   “乖,乐乐,我们回家,妈妈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比萨。”辰颜揉揉她的小脸,溺爱地道。   “嗯,爸爸,对不起哦,乐乐没有办法象妈妈一样开心到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乐乐的小手从辰颜的脸上离开,蹭了一下司徒霄的照片。   随后,牵着辰颜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山下走去。   墓园最高处的树后,伫立着一个黑衣男子,他戴着一副墨镜,浑身笼于一种肃穆中。   而镜片后的眼神,始终,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那俩个身影。   “Yanni,五年了,你真的还是决定不见夫人?真的狠心让乐小姐没有父爱?”   “安排人去丽江那边吧。”   “我会的,这五年,你对夫人暗中的照顾,可她并不知道。”Tracy暗淡地说出这句话,顿了一下,“每年清明夫人总会先来这陪你,然后才去丽江看叶风。作为女人,我看得出,夫人心里,始终对你,是不同于任何一个人的。”   “Tracy,你似乎变得没以前那么理性了。”   “人都会变的,Yanni,夫人这五年怎么过的,你也都知道,人,没有几个五年可以等,她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岁月,都用在了缅怀你的身上,而你,却还活着。之前,你可以说,是因为你瘫痪在床,不想连累夫人,但现在呢?你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站不起来呢?”   司徒霄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前,只有最后一句话:   “一季报月底就该出来了,二月份,山金实业的那笔投资,似乎有点问题,你多留意,如果有必要,还是要提醒她,早点提交董事会决策。”   “我会的。”   Tracy望着他缓缓走下山的身影,心底,有一丝的喟叹。   五年,连她这样的人,都会被他和她之间这种相思相念不相守的感情所触动,可,为什么,司徒霄仍执意疏远呢?   她自诩聪颖,不过,对于此事,终是看不明白,也看不透彻。   看不透彻的人又岂止是她呢?   辰颜正翻阅一季度的重点项目月报,被Tracy的直线打断。   “辰总,蓝总的电话,要接进来吗?”   “嗯。”   辰颜以为是Grace,接下来还有一个和沧海新城旅游景点介绍相关的新闻发布会,亚治的智能卡一票制游玩业务会是新闻发布会的一个亮点。   她示意Tracy替她接进来。   “辰小姐,最近好吗?”   “蓝皓?!”   “怎么这么惊讶?如果我告诉你,我在HK,你会不会更加地惊喜?”   “结束禁闭了?”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所以应该也很好。”   “是吗?”辰颜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窗外,接近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进来,让她觉得略略有些刺眼。   “假如不是,我也希望,在我回来后,你会是。”   “但愿吧。这次回来,会待多久?”   “可能几天,也可能永远。”   “呃?”   “订婚订了六年,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我考虑,永远不回去。”   “你父亲会放你吗?或者,你连亚治通讯也准备放弃?”   “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不是吗?”   “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也想让我象你这样洒脱?”   “我知道你不会,除非Yanni回来。”   辰颜听到他提起司徒霄,是一阵沉默,   “好了,言归正传。4月15日,我会一个人名义举办一个化妆舞会,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Why?”辰颜有些惊愕。   “放心,纯粹是舞伴,当年,我也算帮过你的人,现在提出这个回报的要求不过分吧?”   “你想躲什么人?”   “女人,太聪明,真的不好!那晚我会来接你,你只需保持最美的样子出席,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是化妆舞会,谁都看不清谁,不是吗?”   他的话语里含着某种意味,辰颜握着听筒的手滞了一下,他已结束通话。   “辰总,是帮你订餐还是让老徐送您出去用餐?”   Tracy的直线再次响起。   “不必,我就在附近用。”   说完,虽然,并不太饿,她还是起身,在办公室太久,心里,渐渐会不舒展。   走下冥远大楼,老徐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跟随着她。   已经习惯他的跟随,这对她,是安全的保障,固然最早是不习惯的,但,再不习惯,随着时间,都会慢慢习惯吧。   车的尾气,喧嚷的人群,仍旧汇成这座国际大都市忙碌的场景。   她站在斑马线前,那一年,有一个男子,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过这段路,她的目光曾落在他和她紧紧相牵的手上,心里,有种就此沉浸下去的安宁。   而,此刻,仅剩她孑然一人,人潮来往中,只剩她一个人。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在正午直射的阳光下,苍白地,没有生气。   抬头,赫然是大家乐的招牌,她顺着边上狭窄的楼梯上走到二楼,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竟会联想到幸福,是的,这种味道里,同样有着他和她的记忆。   “一哥焗猪排饭,四宝饭,半只烧春鸡。配的饮料要奶茶,再加两份例汤。”   这是五年内,每每她独自一人用餐,唯一会点的单子。   源于,那年的他,也是这样点的。   她一口一口,慢慢将这两人份的食物只吃掉自己的一份。   还有一份,始终摆在另一端,仿佛,他就在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远离。   但,他再不会把自己饭里的叉烧悉数夹到她的盘中,并用一边的叉子,选最嫩的鸡块,一并堆到她的盘里。   她也不能再把自己盘中的饭,偷偷加上一块猪排一起堆到他的盘中。   恍惚中,仿佛他还在她的面前,笑着,把她嘴角的一小颗饭粒擦掉:   “还象个孩子。”   而现在,她再不是个孩子,她也有了他和她的孩子。   可,他却真的离开了。   试图在食物中给自己寻找一丝的温暖,这是她五年来所赖以倚靠的安慰。   慢慢地品尝,但,再慢,终会有品完的时候。   空荡荡的碗一如空荡荡的心,幸福随着最后一点汤的消逝而失去,无可挽回。   青春的躯体,苍老的心灵。红颜如花绽放,心,早已凋零。   突然,想流泪,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日,终于,只剩她一人。   泪,滴入空落的碗中,心,无法填满。   在下楼时,她的头脑有些昏噩,若有所思地,走向红绿灯,变灯的刹那,她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嘟嘟的提示音,当尖利的汽车刹车声撕破她心中的静寂时,她的身子被一个人拥着,迅速往一边避去,呼啸的车擦身而过,她神思甫定,仿佛,看到一双墨黑如星辰的眼眸映进心底。   那个人的手,很温暖,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当她神恍后,再次凝眸时,那人已松开拥住她的手,转瞬,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她伫立在喧闹的大街,耳边突然传来莫文蔚的歌曲:“就算我得到世界,有种幸福不是我的……”   忽然间,心,柔软疼痛,她知道为什么会疼痛,因为,属于他的那一块永远缺失了。   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春初,一切思绪被风雨飘摇得似乎支离破碎,但,总还有些是恒久如磐石的。   就如,她心底,始终还留有的爱,那份,醒悟得太晚的爱。   老徐急急赶到她面前,辰颜的声音清冷:   “刚刚救我的人,你看清了吗?”   “夫人,是一个路过的行人救了夫人,但,很快就不见了。”   “你不觉得他很象一个人?”   “我不明白夫人指的是什么,夫人,您受惊了!”   老徐一直是称她夫人,而不是辰总。   这个称谓,其实,才是她最想要的。   或许,真的是她看错了。   不过,是一个行人。   没有他的日子,小礼服,旗袍都被收进橱柜的一角。终日,着的仅是黑色的衬衫配上做工考究的西裤, 还有那五年如一日的短发。   她逐渐变成手指冰凉,容颜冷艳的女子。   仅有她知道,心底,还是有着些许的温暖,那年,他留给她的温暖。   动身去丽江看望叶风前,有人寄了一个快件给她,说是快件,更象是有人蓄意放到冥远财团的前台。   打开,里面竟是那条价值不菲的‘倾城之恋’,还有一张纸条:   ‘倾覆一城,耗尽他的生命,成全的,不过是你和他的爱情。而我,注定是无望的。这种无望,五年中,已将我余生沾染成绝望。’   她知道,这是谁还给她的,那个曾经会喊她‘辰姐姐’的女孩该出狱了,但,有些事,却再回不去了。   正如,她再回不去曾经钟爱的媒体一样。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在哪里,过得是否还算如意。   或许,这样的代价对那个女孩来说,实在太大,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悯任何人呢?   如今,这条6.22克拉的红钻,能倾尽的,应该也是她此生的恋情吧。   这条,他送给她誓情的项链,这条可以遮掩她颈部疤痕的项链,留下的,惟有关于那年的情殇。   她的手抚上颈部,高高的衬衫领,掩去疤痕,或者说,是疤痕上绽开的妩媚纹身,极精致的纹身,以花蔓柔婉的形态将疤痕完全盖去,枝蔓的尽处,是一个字,这个字,刻在她的肌肤,也刻进她的心中。   没有人知道,她把倾城之恋,一起带到了丽江,在祭拜过叶风之后,独自一人,去了梅里雪山。   在最靠近雪山的明永冰川,她抑制住极度缺氧导致的无力,还是登到了最高处,然后,将那条倾城之恋抛向雪山脚下。   如果,这份爱情,是因有太多的旁骛,才导致没有办法负荷结束。   那么,她乞求神山,能赐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这个重来,是下辈子。   翌日,在望海小筑的天台上,她第一次,见到了梅里金顶——西藏八大神山之首梅里雪山的日出。   一抹金线掠过山峰,逐次的湮出灿烂的光辉。   那一刻,她的心,终于有一丝的抒展。   这一生,注定,她负了叶风,下辈子,依旧只能负他。   或许,有的人一生可以同时爱两个人,也可能被两个人所爱,但,遗憾的是,人只能跟其中一个人厮守到老。   所以,叶风必定是明白这一点,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成全。   可,下辈子,他所想要的下辈子,不过,又是另外一种遗憾吧。   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温暖,三个人的拥挤。   所以,她仅能自私地发现,她真的爱上的,是司徒霄,亏欠最深的,是叶风。   当司徒霄同样用生命去诠释那份爱,她才明白自己的残忍,是这么地不可原谅。   但,一切都晚了。   再次回到HK,已是14号,她稍做调整,蓝皓的车已到司徒大宅的门口。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礼服裙,颈部是同色的黑色丝巾,长长的拖曳下来,底部是银色的流苏。   这样的装扮,让再次见到她的蓝皓有一丝地惊讶。   不过,旋即,他唇边的笑意愈深。   车上,他递给她一个面具,是类似蝴蝶的面具,边上装饰着美丽的七彩羽毛。   “别人会扮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和她们一样的疯。”   “为什么突然举办这种舞会?”   “嘘,别问为什么。当年我帮过你,我只要你也帮我一下。”   “你和林氏传媒的千金到底怎么了?”   “很聪明,果然一猜就知道我深陷痛苦之中。”他的脸上在慵懒的神情之外,更多了一丝的疲倦。   “五年了,你打算拖那个女孩多久呢?”   “我不爱她,没有办法,那不过是老爷子的主意。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拖下去。”   辰颜莫奈何地摇头。   “别摇头了,不过五年没见,你变了太多。”   “人都会变的。”   “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他的笑意愈深,舞会举办的酒店在他的又一笑中已到。   辰颜是第一次参加化妆舞会,当她戴起那半个面具时,隐约觉得,蓝皓的意图远非如此,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又实在说不出来,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古埃及的法老服,脸上则是一个法老的面具,银色的面具遮去他俊美的脸,将所有真实也一并掩盖。   他牵着她的手,进入舞会,已有很多人等在那边,穿得也皆是形形色色的的样子。   “蓝总——”她的脚步有些滞。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里的人,都是商场的朋友,化妆舞会,能掩饰彼此真正的身份,所以,每年举办,都有很多人乐意参加。”   辰颜觉得他的回答是很牵强的,她五年中,涉足商场,参加过很多的酒会宴会慈善会,惟独,化妆舞会似乎是大学校园才有的产物吧。   想到此,她的脚步再不肯往前走。   蓝皓回首,道:   “好,我说实话,这个舞会是那个林氏传媒大小姐想出来的,如果她能在舞会中找到我,那么,我必须在一个月内娶她,否则的话,她会让她父亲向我父亲提出解除婚约。”   “你真觉得这样可行?”   辰颜问出这句话,已被蓝皓揽住,随着华尔兹的曲声响起,旋转步入舞池。   “有你做我的舞伴,就一定可行。嘘,不说话了,被她听出我声音,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在长夜里起舞达旦确实是件有趣的事,可,前提是,对方是你心怡的对象。   所以,此时的辰颜,除了配合蓝皓旋转起一个一个圈子,并未有多大的感触。   满眼的流光溢彩,她的却渐渐分辨不出任何的颜色,或者说,是灯光突然之间暗了。   曲声骤然中止,蓝皓松开她的手,她有些不知所以,站在原地,直到,他的手再次揽住她的腰,扣上她的手,她才有些许的安宁。   是一种让她可以沉浸下去的安宁。   灯光没有再次明亮地闪烁,昏暗的几盏壁灯中,曲调转成抒缓的勃鲁斯。   蓝皓拥住她,极轻极柔,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仰起头,但法老的面具后,连他的神情都是看不清的。   她的心底忽然拂过一种长久没有过的悸动。   欲进还退的舞步中,他牵引着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心神镇静下来,可,还是开始有些许的紊乱,她下意识地想欠身离开,他却拥得她更紧,这样地紧,让她没有办法逃离。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快到她无法克制时,他突然俯低身,在旋至一个暗处时,隔着冰冷的面具,吻在她带着温度的唇上。   她想推开他,手,无力,身子开始绵软。   恍惚中,她看到面具后的眼眸,墨黑如星辰一样的闪烁,却不是带着幽蓝的光泽。   难道——   未待她细想,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在他们一边响起:   “蓝皓!”   他离开她的唇,舞场的灯光在此时也悉数亮起。   一个容貌美丽,但神情愤怒的女子站在他们边上:   “蓝皓,我说过,我一定找得到你!不过,这次不是让你娶我,而是,我明天就会让父亲告诸媒体,我休了你!”   辰颜的脸染上些许红晕,那个女子恨恨地伸出纤纤玉手,迅疾地把他的法老面具拿下,他怔愣间,面具后的脸,让那个女子一愣,辰颜则是一惊。   那张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   她的泪在这瞬间流了下来,一边,传来蓝皓的声音:   “林若,是你说的,要休了我,言出必行哦!”   那个女子气气地转身离去。   蓝皓的声音继续响起:   “Yanni,多谢成全。”   接着,蓝皓转对辰颜道:   “他要永远离开HK,所以想借化妆舞会,能最后看你一眼。辰小姐,你看怎么处置这种不死装死,负心忘义的男人吧,最好是休了他。我目前单身,可以考虑一下我。”他呵呵笑着,转身离去。   辰颜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手,缓缓伸出,抚到他的脸颊,手下,是真实的温暖,然后,她的一颗泪,轻轻坠下,许久,许久,她揭开她的面具,凝视着他:   “留下来,可以吗?”   司徒霄同样深深凝望着眼前这个女子,那日HK的街头,当他忍不住出手将辰颜从疾驰的车边救下时,他知道,她已开始怀疑他是否没有真正在那场车祸中罹难。   而五年来,虽然他终于可以再次站起来,但仁心医院的医生也说过,脊椎创痛的复发,会导致再度瘫痪。   并且,他始终忘记不了,辰颜最后求他放手时的神情。   所以,他选择在暗处,关注着她的一切,直到她正式成为冥远财团的CEO,他才能放心离去,HK街头的那次偶遇,不过促成他离去的步伐。   这些,自然没有逃过用心者的眼睛,比如Grace,从她发现冥远财团五年来一些重大决策,都是由Tracy做出建议,并且分析点十分精妙后,她就隐隐觉得,司徒霄没有死,因此,她不止一次留意辰颜周围的一切。   直到司徒霄再次站起后,连续两次出现在辰颜的身边时,终于让她找到了他。   但,此时,司徒霄已决意离开。   于是,她想到蓝皓和林若化妆舞会的赌约,提议请司徒霄帮忙替下蓝皓,等舞会结束后,再次换回即可。   毕竟他和他的身形差不多,也各得所需。   林若无法找到蓝皓而不得不解除婚约。   司徒霄也可以最后接近辰颜一次。   Grace这样的说服理由,终于让司徒霄动了心,于是,出现了方才的一幕。   而这一幕虽然是林若和蓝皓的赌约开始,注定改变的,却是另外俩个人的命运。   司徒霄望着这样的辰颜,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拒绝,或许,从他接受参与这个看似无稽的赌约开始,注定,一切,都将有所不同。   “留下,好吗?”她再次地问,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襟,生怕他再次离去一样。   周围很静,静到,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再无法平静下来。   静到,他没有任何勇气去打破这份寂静。   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她的脸上,绽开如玫瑰一般绚丽的笑容。   忘掉岁月,忘掉痛苦,忘掉曾经的伤害,从现在开始,她和他之间,永不永不说再见。   这一刻,她望他墨黑的眸底,那里,如她的眼眸一般,是种澄静,深处,是隽永深沉的爱……   “爸爸,抱抱。”乐乐蹦蹦跳跳地冲想司徒霄,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她肉嘟嘟的身体好象一个球球一样,随即窜到司徒霄的手上。   司徒霄宠溺地把女儿抱起,乐乐的小脸摇来晃去,嘴里念念有词:   “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呢?”   “一会就出来了,怎么这么心急?”   他看着这个女儿,圆圆的脸上一笑就是俩个小酒窝,这一点,看来是隔代遗传。   辰颜没有遗传沈梦璃的酒窝,如今却继承了这个优点。   看来,这个名字果然起得恰如其分。   “爸爸,乐乐想去迪斯尼玩,爸爸带乐乐去!”她蹭着司徒霄,小手则拧到司徒霄英挺的脸上,看到爸爸帅气的脸在她小手的蹂躏下变得和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一样可爱,她笑得愈发开心。   “乐乐,还不快下来,这么重,还让你爸爸抱。”   辰颜一手扶着腰,缓缓从仁心医院妇科走出。   司徒霄想上前扶她,但,乐乐却死活不肯下来,扭转半个小身体,对着辰颜,嚷嚷:   “妈妈有了小弟弟,就不要乐乐了,爸爸还要乐乐,哼,就不下来,就不下来!”   “乐乐——”辰颜被这个女儿弄得哭笑不得,自从司徒霄回来,她整天就黏着司徒霄不放,对于她这个母亲,倒开始不待见了。   “乖,妈妈怎么会不要小乐乐呢,妈妈最疼小乐乐了。”   “哼,乐乐只要爸爸。”乐乐说着,小手张开,捧住司徒霄的脸,啵得一声,啃了他一口,还顺带赠送一脸的口水。   司徒霄笑着抱起女儿,走到辰颜身边,关切地问:   “医生怎么说,还好吗?”   “你说呢?我之前欠你的,这下可都还清了。”她扶着腰,低下头,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不,怎么还得清?起码再替我生三个。”   “你当我猪呢。”   辰颜气气地睨了他一眼,一边,菲佣走过来,把乐乐从司徒霄身上抱走。   乐乐也不拒绝,趁机对着辰颜做了一个鬼脸,乐颠颠地把她的爸爸暂时还给她妈妈。   司徒霄这才走过去扶住辰颜,她顺势把身子依进他的怀里。好不容易那个鬼丫头总算不缠住司徒霄了,她终于可以靠一下他宽阔的肩膀。   咦,什么时候开始,她吃起女儿的醋来?   “颜,医生说宝宝还好吗?”   “嗯,一切都很正常。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论是男是女,只要是你替我生的,我都喜欢。”   “是啊,反正不是你生,你有不喜欢的权利吗?”   他的手用力把她纳进怀里,柔声:   “所以,我都喜欢,今天还早,去哪散下步,我们再回去。”   “不行,冥远的事你得替我去处理,不然,到时候Tracy又得找我。”   “她不敢。”   “万一呢?”   “没有万一。现在,是我们俩单独的时间,不想其他的,好吗?”   “如果沈氏和冥远因此破产,我们就不得不想其他的。”   “难道你对于你老公的能力存在质疑?”   “对你的私心存在质疑。”   司徒霄微微一笑,薄唇敛起弧度时,他低首把辰颜接下来的话一并纳进缠绵悱测的吻中,呢喃着:   “我的私心里,都只有你……”   辰颜推他不开,只能娇软地被他的吻所侵占,他的手指抚过她的颈部,声音愈渐低迷:   “谢谢……”   在他看到辰颜颈部那个花形字后,所有以往一切的间隙都烟消云散。   那个字,不仅刻在她的肌肤上,她的心底,同样,也刻进他的。   “呃……”她的手自然地揽住他,在他更深的吻中,红晕染上苍白的脸。   而她的腹中,孕育着,他和她的又一个关于爱情的结晶。   一边乐乐看到这一幕,用小手捂住脸,但,墨黑的眼睛却从手指缝中往外看着,看着看着,她咯咯地笑起来。   不是第一次,看到爸爸和妈妈这样恩爱,爸爸总喜欢这样亲妈妈,因为这样亲了,妈妈才减少了亲她的次数,虽然他们也会亲她,可,亲她的时间,却都是小鸡啄米的一下下,而他们俩,却可以亲很长很长时间。   所以,她采取一种战术,接近爸爸,疏远妈妈,挑拨中,她应该可以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吧。   可,现在看来,这种战术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不可以多亲一下乐乐呢?   她有些气愤,但看到,爸爸妈妈这样的亲亲,却还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有爸爸,有妈妈,这个家,才真的,不一样了呢! 本【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m/】